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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赫茲 第二卷】(2)
作者:Best NTRS
2024年10月9日發表於第一會所
作者的話:大概三個月前吧,這一章就已經完成了9成的篇幅,寫的時候感覺很不錯,但是過兩天再看又覺得糟糕透了,於是就把它扔在角落然後忘掉,再看,又覺得好像還可以,於是重新進入故事,縫縫補補出來這麼一章。
1889年,都靈,弗里德里希•尼采步出卡洛阿爾貝托街六號的門廊,或許只是為了散散步,或許只是為了去郵局收收信,或許是在離他不遠的地方,或許是在離他挺遠的地方,一個馬夫正在與他桀驁的馬在周旋,縱使馬夫生拉硬拽,駿馬依然拒絕前行,以至於馬夫…是叫朱賽佩?卡洛?還是埃多勒?失去耐心,揚起皮鞭猛抽起來。
尼采撥開人群,制止了正在氣頭上的馬夫,結束了這殘忍的畫面。
身材魁梧滿面鬍鬚的尼采突然躍上馬車,手臂環住馬脖子啜泣起來,他的鄰居送他回了家,之後兩天他躺在沙發椅上一動不動,直到他呢喃出生命中的最後一句話:「媽媽…我真傻…」
之後他還活了十年,溫和但精神錯亂,他的母親和姐妹一直照顧他。 至於那匹馬,我們不得而知。
——《都靈之馬》
本節BGM分享Matryoshk 《Sacred Play Secret Place Remixed by sonsof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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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陽光和煦,微風徐徐,除了我們的呼吸,這兒沒有任何聲響。
我愜意著深吸清新的空氣,雙手枕頭,躺在車後玻璃上:
【我來過這裡~】
象牙玉般細長而白皙的美腿高低交疊,桑桑將手肘支著大腿,掌心捧著下巴:【什麼時候?】
她沐浴著陽光的高跟鞋碎鑽有些晃眼。
【大概是…三四年前的夢裡吧~】
【什麼樣的夢?】她扭過頭看我,嘴角微微上揚,聲音帶著幾分慵懶的睡意。
【有你的夢。】我很確定。
【騙人~】她將被風吹散的秀髮別到耳後,露出了耳垂上綠色水晶耳飾:【那會兒我們都還沒認識呢~】
【這不衝突啊,認識前先夢見是很正常的事…】我的手覆上她撐在後備箱上的手:【我也是這會兒確定的,畢竟當時夢裡只有一個背影,但是場景卻一模一樣,所以夢裡那個人就是你。】
【你說的好認真,像真的一樣。】她朝我俯身,一邊撥弄著瀑布似的長髮,發梢泛著金色的微光。
我笑笑,沒有說話,嗅著從她身上飄來的淡淡體香,良久問道:【桑桑…你喜歡你現在做的事嗎?】
【喜歡啊~】她仰望著藍天白云:【我從小的願望就是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店。】
【那現在呢?】
【嗯…】她沉吟了兩秒,側過頭看著我咯咯笑道:【開一家更大的店!】 【真好~桑桑…】我坐了起來,弓著身子:【可我好像對自己的工作失去興趣和耐心了…】
【怎麼?覺得累嗎?】她輕輕的摸著我的後頸,手指有些微涼。
【倒也不是…我一開始就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就聽了身邊人的意見。我悟性很差,別人練一天的技術就能上手,換我可能就要一個月…】 【但現在也學成啦~就是過程長點。】桑桑靠在我肩上,睫毛低斂。 【我以為對這份工作無感,是因為自己做的不好,得不到情緒價值來增添動力,可我現在好像能行了,卻還是喜歡不起來…】
【實在不喜歡,就別做了。】她抬眼看我。
【我經常這麼想…但又有些惋惜,這意味著這幾年都浪費掉了,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不要總是那麼優柔寡斷嘛~】
我無言以對。
沉默。
大概一刻後,她突然開口道:【要不試著寫點東西。】
【一直都有啊,有的沒的…】
她搖著頭:【不是三分鐘熱度的隨筆,而是持之以恆的寫作。】
我腦海中嗡的一聲。
回憶,數之不盡的碎片,潮濕昏暗的安居樓樓道的生灰的角落,雨水落在陽台下的淺藍色鐵皮擋板上的令人心安的聲音,在空中漂浮的泡泡,稚嫩的情書,放在某個人的課桌椅下,又在那個人回來前收了回來,猝不及防的座機電話鈴聲,毫無理由的疏離——
我點了一根煙,呼出無限的憧憬:【我能行嗎?】
【會講故事就會寫小說。】
我摸出手機,看著螢幕里的倒影,我想知道自己臉上是否有作家所具備的智慧和氣質,然後自嘲的笑。
【試試看嘛~】桑桑捧著我的臉:【你每跟我講你的回憶或你的夢,眼睛就會發光,聲音都變的很有感情,而且你很喜歡觀察身邊的人和事物。】
我抓起她光滑的小腿,她很配合,我將其置於膝上,一邊研究著怎麼把鞋子取下來,一邊說:【可是…寫作現在是個過氣的職業。】
【你可以試著讓它變的時髦嘛~】她繃緊了足尖,以便我解開足踝上的系帶:【而且你特別脆弱——這是你的一種天賦。】
桑桑的解釋讓我有些懵逼,我不由得短暫放棄在她玉足上的注意力反問道:【脆弱是一種天賦?】
【對於創作來說——更準確點應該說是敏感吧~】她的嫩足在我掌上慵懶的扭動:【你總有些讓我捉摸不透的行為舉止,當作家的人都有點人格分裂…】 我無法完全理解她邏輯,但她大概意思或許就是:搞文學適合不太正常的人吧!
【我該寫什麼呢?】我輕柔的撫摸寫她冰涼細膩的足背,懇切的問道。 【你現在有沒有想到什麼?】她挑了挑黛眉。
我握著她的足指,捧著她的足底,往足背上親了一口:【桑桑的玉足。】 【可以啊!】她笑吟吟的說道:【寫就是了。】
我咧著嘴,心情好極了,我要寫小說。
2.
深冬季節,空氣里瀰漫著煙草的味道。
我慵懶的癱在躺椅上,望著窗外的天空,筆記本電腦里播放著輕鬆舒緩的輕音樂。
這電腦是桑桑買的,儘管我當時表示完全不需要,就算沒有手機,我甚至可以用紙筆來完成寫作。
她說對對對,KPL和LPL都一樣是打職業。想到這,我不由得笑出聲來。
我的生活發生了點變化:過去,我總是是頂著滿腦子夢的泡沫迷迷糊糊去上班。但現在,只要我願意,即便被樓下的噪音或者電話鈴吵醒,我都能蒙住頭,繼續被暫停的夢境——有時候還可以繼續夢境中的奇妙旅程,有時候回不到原先的夢。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寫《桑桑的玉足》,更不是因為桑桑的腳不夠秀色誘人。在不考慮受眾的情況下,無論多少筆墨去描繪,都不如用色素正像素高的攝像頭的詮釋力。
桑桑說,我的寫作可以嘗試用夢境來入手。
我一直認為,和她的相遇就是我做過的最漫長、最美好還未醒的夢,一種純色調的下意識的沒有孤獨感的夢。
這段時間,我多次在靈感枯竭的時候感到灰心喪氣,都是桑桑的鼓勵讓我堅持了下來。
人生如果能像寫小說一樣就好咯!這是我動筆以來的感悟。我很喜歡筆下的「自己」,他很完美,隨著篇幅的增長,我慢慢意識自己對他失去控制了,我是以自己為原型塑造的他,只是做了些似乎無足輕重的改變,卻導致了我們之間越來越大的差異。
就像把同一個孩子放到在不同的環境,就會塑造出截然不同的人一樣。 同時,我也在某個桃色論壇上陸陸續續講述了自己和桑桑的真實故事,只是把人名與地名用了化名,反響出乎意料的高。
後台有很多的私信,大都是希望能夠一睹我所講述的女主角的真容,也有一些是想真的約線下見面的,他們自稱「單男」
他們都堅信桑桑是一個大美女,我有些不解,因為我在講述中從來沒有提到她的身材和長相,為什麼單靠隔著螢幕的文字,就能令他們如此篤定呢? 也許這就是文字的魅力。
其中有一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私信很誠懇:
【你好,看了你的故事,我大為震撼,希望能有機會和你深入了解一下。不瞞你說,我愛人其實也有這方面的性癖…】
他愛人?第二個桑桑?這個下意識的想法讓我猛搖頭,不!桑桑是獨一無二的。
我回了那個陌生人的私信:【你想怎麼交流?】
門鈴響了,打斷了我的思緒。
桑桑不會在這個時間回家,會是誰?
我走到門前,在貓眼裡瞧見了個豬頭。
他來幹嘛?
【什麼事?】我開了門,沒好氣的問道。
他勉強的拉起嘴角,一邊往裡面張望:【妹子呢?】
【不在。】他怎麼找到這來了?
他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往嘴裡塞了根煙,又將煙盒遞給我。
我擺了擺手:【抽不慣你這個。】
他收回煙盒,把外套脫下,自顧自往客廳上的沙發一坐,坐墊頓時凹陷,他點著煙,把煙灰缸拉到面前,抖著煙灰:【你們怎麼了?】
【什麼我們怎麼了,我們好得很啊!】我感到莫名其妙,往嘴裡塞了根煙。 【她把我微信刪了。】說完,他一口深吸了半根煙,兩手一攤,像極了猩猩:【我都不知道我幹嘛了!】
哦?桑桑也沒跟我提起,但乾的漂亮。
【什麼時候的事?】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有些吃驚的抬眼看我。
我聳了聳肩,點著煙:【這又不是什麼事,全憑她樂意啊。】然後面對著他坐下:【你反省下自己做了什麼讓她不開心了。】
【沒有吧~】他搖著頭自言自語道。
我這會兒才發現他的襯衣紐扣扣錯了,而且領帶也是系的一言難盡。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抖了抖煙灰。
【什麼?】他用茫然的三角眼看著我。
【刪了你也很正常啊~】我慢悠悠的吐著煙霧:【你又不是她什麼人。】 聞言,他的嘴角一陣抽搐。
【你有點嚇人了。】我繼續窮追不捨道:【如果她知道你為此找上門來,你覺得她會怎麼樣?】
肥豬皺著眉頭,嘆了口氣,用手指搓揉著眼骨,隨後,捻滅早已燃盡的煙頭,吸著鼻子站起身。
【她確實在店裡。】我看著他滯住的背影,奉勸道:【刪你就是連你的信息都不想看到,你要是去了,她會更生氣。】
頓了幾秒後,他帶上了門。
我往煙灰缸澆了點水,走回書房,再次坐在電腦前。
那個陌生人回復道:【這個網站私信很不方便,這是我的聯繫方式,你加一下我…】
那是一個QQ帳號,我搜了下,頭像是默認的,名字叫「釋迦臨燈紗」 還挺有禪意的。
我用小號加了他好友,他還沒有通過。
我沉浸回我的小說,冥思苦想,時間在指尖瀰漫的煙霧中,隨著低語似的歌聲在不知不覺間流逝。
直到房裡亮起燈,我才意識到悄然降臨的夜。
【齊傑來過?】身後傳來了柔和的聲音。
我揚起嘴角,轉過身,伸著懶腰站起身:【桑桑~】
我摟著她的腰,她穿著寬鬆的藕紫色毛衣,深灰色的半身裙,毛衣的質地軟軟糯糯的,觸感好極了!
和我耳鬢廝磨一陣後,她輕聲問道:【那煙頭是他的吧?】
我微微頜首:【急頭白臉的。】
她「嗤」的笑了聲:【有那麼誇張?】
【真的…像失戀了一樣。】
【所以得敲打敲打他。】她的眼神和語氣都是不容置否:【他越界了~】 我不動聲色。
【今天寫的怎麼樣?】她一邊問,一邊走向書桌,隨即俯下身,長發如同屋檐上的春雨般一線一線垂落在桌面上。
我緩緩靠近,她一手撐著桌子,一手握著滑鼠,紅唇微微的張合,作無聲的念。
我把椅子推到她身後,讓她坐下,她目不轉睛的看著電腦螢幕,白光映照在她臉上,她宛若一座雕像。
等她念完最後一個位元組,終於眉眼彎彎的看向我。
【怎麼樣?】我用氣音小心翼翼的問道。
【一如既往的好——你可以用文字創造出另外一個世界——你是與眾不同的】她纖長白皙的手貼在我的胸口:【你這裡,裝著星辰大海。】
我被誇得心裡美滋滋的。
也許情人眼裡出蘇軾,但是她熱誠的眼神給予了我莫大的信心。
【你想好書名了嗎?】她若無其事的整理著我上衣的褶皺問道。
【還真沒有,別說書名,我寫的這個東西想表達什麼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訕笑道。
【我到是有一個想法,你參考一下就好了:《夏天走了》】
夏天走了…
【我很喜歡這個名字!】我興奮的握著她的肩膀。
這個名字聽著隨意,卻意味深長,故事的女主角就叫夏天,而且當她不辭而別的時候,正是在夏季末,其實我想過比如說《夏日流逝》或者《殘夢淡逝的夏季》,我想的太複雜了。
【有多喜歡?】她揚起嘴角。
【那感覺就像是——無意間中聽到一首很心水的冷門音樂,可是找了很久都不知道它的名字。直到有一天,我們坐在還沒有編出來名字的山上欣賞城市夜景,當我看著街道里車燈匯聚成的光河發獃時,你在我耳朵里塞了一個耳機。】 【然后里面放著你一直在找的歌?】她挑著黛眉。
【對!】我重重的點了下頭。
【有這麼喜歡?】她笑道。
【就是這麼喜歡!】
【比喜歡我還要喜歡?】
【那倒沒有!】
【嗤!】她挽住我:【跟我出去轉轉吧,這陣子你都快悶發霉啦!】 【去哪裡?】
最近我們很喜歡洗完澡就捧著平板,抱著對方,縮在被窩裡看電影。 【你肯定會喜歡的地方!】桑桑眨了眨眼,賣著關子。
3.
車在夜幕籠罩的街道穿梭,我總忍不住側頭端詳桑桑的側臉。
【unconstraint!】聽著耳機里毫無感情的讀音,我朝桑桑複述道。
【什麼意思?】桑桑握著方向盤問道。
【無憂無慮,自由自在。】我解釋道。
【你再讀一遍。】
我又念了一遍。
【unconstraint.】桑桑學的挺標準,我笑著點點頭。 【那…從一而終呢?】
我看了眼譯文,將一隻耳機塞進她耳朵里:
be faithful to one's husband unto death; be loyal to one's spouse until his or her death.
【經典一個成語翻譯成一段英文。】桑桑調侃道。
【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我笑道。
這是我和桑桑閒暇中的小課堂,我們一致認為,如果未來有出國玩的打算,那英語多少需要會一點,這樣可以省掉很多麻煩。
桑桑很聰明,她學的比我要快的多。但我很好奇,為什麼當年她讀書沒有好成績呢?
她回答過這個問題:人是互相影響的。
我將車窗打開,吹著冰冷的夜風抽著煙,愛的人也在我身邊。
【那永不分離怎麼說?】
【never to be separated.】
【never to be separated.】話音未落,她手機便震動後亮屏。
桑桑只瞟了一眼便玩味的笑著,我不由得拿過手機來看。
【那你會來看嗎?】發信息的人問。
我開了屏,看見頭像和名字便瞭然了。
啊,是這個人啊。藉口要給女朋友買衣服那位。
翻著聊天記錄,這人無所不用其極的想把她約出來。桑桑有時候冷淡的拒絕,有時候乾脆就不回。
前面聊的大概就是他明天有個籃球比賽,想邀請她去看。
【那你女朋友怎麼辦?】我問道。
他的微信名在接下來的幾十秒都叫「對方正在輸入」
終於:【已經不是女朋友了。】
牛逼,我把聊天記錄給桑桑看。
【嘖嘖嘖…】桑桑嗤之以鼻搖著頭。
【來嗎?】那邊又問。
【嗯。】我回道。
【我幫你答應了。】我對桑桑說道。
【不想去,打籃球有什麼好看的…】桑桑打著方向盤,看著後視鏡:【這麼急著把我送出去啊~】
【我挺好奇他會怎麼泡你。】我把手機放了回去。
【無所謂…反正你讓我去,發生什麼就不好說咯…想清楚了嗎你?】她解下安全帶,冷冷笑道。
我下身有了反應:【就不能單純去看場球嗎?】
【那多無聊…】她打開車門,我跟著下車。
桑桑很懂我,這確實是一個我會喜歡的地方。
一個不怎麼大的門面。
最先吸引到我的地方,是掛在門右上角的一盞燈,月球狀,冷色調,走近些看,還能看到月球上的紋路。在其上方,是一個不算大的燈箱,淡黃色,寫著店名:早點睡•音樂酒吧 營業時間20.00—5.00
而這個門,這個寬度最多僅能容納兩人的門,像是一幅畫,或者說它就是一幅畫。
這就是一副梵谷的星空夜,少了個月亮的星空夜。
推門而入,豁然開朗,仿佛看到了無垠的夜空,還有閃爍其中的漫天星辰。裡面放著鋼琴曲,像是卡農的旋律。
這家店給我的第一印象真是棒極了,我很想知道設計師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我們找了個位置坐下。
這裡面的空間比我預料中要大不少,大概可以放下十張桌子,還有一個圓形的舞台,上面有個女人抱著電吉他。
等等…
【co…coco?】
即便戴著墨鏡,我也能從這張圓臉,這個唇形,這頭短髮,特別是握吉他的手勢,認出她來。
這裡頭本來就不怎麼亮,她戴個墨鏡還能看的見嗎?
【coco!】桑桑朝著台上揮手,又做了個飛吻。
coco抿著嘴,羞澀得墨鏡都快變成粉紅色了。注意到了我也在,便將墨鏡半耷拉著,還有一半的目光透過墨鏡看我。
幾秒後,又將墨鏡扶正,開始調試吉他。
【雨桑。】這聲音很耳熟,我循著聲源扭過頭,來人的臉驗證了我的猜測。 桑桑禮貌的笑著點點頭。
【我對象。】翰沙介紹起身旁的女孩:【丹頤!】
這是一個像從《傲慢與偏見》里走出來的女生。
她是卷髮,紮成了雙馬尾辮,過長而分到兩側的齊劉海,而且是自然卷,我能從她額角邊上上捲曲的胎毛上判斷出來。臉型偏短,輪廓柔和,偏窄的額頭,略帶英氣的濃眉,沒有遮瑕的臉,眼下和鼻樑上有零星的幾顆雀斑,鼻子小而挺鼻頭圓,穿著米黃色的收袖襯衫,外面套著墨綠色的燈芯絨背帶身裙,肩上披著一件格子紋的毛呢外套,耳垂上戴著金色耳環。
當然,最讓我注意的,是掛在胸前的照相機,很小巧,像用於裝飾的。 【你好!】桑桑似乎對她第一印象很好,眼裡放著光:【我叫黃雨桑——】她挽住我:【這我男朋友。】
【陳海。】我自我介紹道。
丹頤的目光落向我,剛準備開口,桑桑又緊接著誇讚道:【你真漂亮!】 丹頤連忙擺著手:【沒有沒有——你比我好看多了!】
BGM:The Cranberries《Drea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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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毫無徵兆的響起鼓聲,一種強吻般的旋律。
全場的來客也驟然靜默。
夢中人?
指尖在弦上起舞,電吉他開始獨奏。
coco藏在墨鏡後面。
Oh my life ~is changing everyday~ In every possible way~
像呢喃般的唱腔。
And oh my dreams~
it's never quite as it seems~
Never quite as it seems.
我的眼前遞過來一根煙,來自翰沙的手。
我下意識看向身側的桑桑,她手托著下巴,正全神貫注歪著頭望著台上, I know I've felt like this before,
but now I'm feeling it even more, Because it came from you.
我接過煙,翰沙背身望向台上。一旁的丹頤,也捧著相機對準台上的coco。
And then I open up and see,
the person falling here is me, A different way to be.
這一次我面前擺著的不是豬腳飯,她的觀眾也不再只有幾個人。
我感覺不到她一點兒怯場,相反是一種唱起歌來全世界都於她無關的鬆弛感,比起她的歌聲,她小小身體里蘊含的強大能量更令我震撼。
唱歌時候的coco,是最可愛的。
Ah, la da ah...
La...
La..
她抱著比自己還大的電吉他站起身,開始搖頭吟唱。
不過換言之,能坐在快餐店怡然自得、唱歌玩樂器,也是一種壯舉吧? 「unconstraint」,我的腦海再次浮現出這個還熱乎著的英語單詞。
像她這樣子的女人,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呢?說起來,我似乎沒有聽過她的愛情故事。
等我回過神,她已經從人群中朝我們走來。
音響繼續放起歌,依然是一樣的旋律,只不過是換成了原唱。
【我說怎麼感覺這麼暗,】coco一面取下墨鏡,將其揮動著:【原來我忘了把這個摘下來了。】
【寶貝~】桑桑推開椅子走向她並將她摟住。
coco像只溫順的貓咪,在她懷裡磨蹭。
【這首歌居然還有英文版。】我說。
【孤陋寡聞了吧?粵語是翻唱,原版就是英文的。】她抓起我一口沒喝的果汁,我手抬了又放下。
【你在這裡唱歌,老闆給你多少錢?】我有些好奇。
【怎麼說老闆?】coco衝著擺弄相機的丹頤擠眉弄眼。
丹頤笑起來時有梨窩,她是雙眼皮,整個眼睛偏圓,眼尾較細,勾了眼線,這樣的眼睛笑起來的時候會泛起粉紅色的泡泡:【好說好說,我剛才拍了你幾張照片,我拿來發朋友圈宣傳可以吧?】
【我看看!】coco半個身子壓在桌子上,擋住了我整個視線。
【你就不能過去對面嗎?】我有些不悅。
【拍的很好誒!】她完全無視了我:【還有嗎——還有你的,哥們!】她接過相機,給桑桑看。
【好厲害~】桑桑捧著臉,驚訝看向丹頤:【把我拍瘦了一圈~】
【你本來就不胖好嗎?】
我也不禁側目,相機的質感確實是手機不能比的,照片中光影美學,漂亮人兒在星空下,眼睛也成了星辰。
【你學過攝影嗎?】桑桑問。
【沒有哦~就是興趣而已。】丹頤很小幅度又快速的擺著手。
【拍的很好看。】桑桑眉眼彎彎,像月牙。
【沒有啦,你本來就很美!】
【能不能幫我們倆拍一張!】coco挽著桑桑,擺著姿勢。
【當然可以啦~】丹頤接過相機,一面笑著點頭應允。
桑桑從背後抱住coco,懷裡的人也就到她鼻尖,我樂呵呵看著,她們倆相處的時候,桑桑的男友力就會爆棚,同時喜歡用鼻孔看人的coco也變得小鳥依人起來。
隨後她們又換了幾個姿勢。
拍完後,桑桑笑吟吟的坐回我旁邊,然後用指尖抓著我的衣袖,向丹頤請求道:【幫我和他也拍一張,可以嗎?】
不知怎的,這個動作讓我心跳加快。
對面的翰沙別過臉,悶悶不樂的抽煙。
【好呀,就這樣拍嗎——不靠近點?】丹頤看了眼相機又放下。
我不知道擺什麼姿勢,只見桑桑體態端正,我也抬頭挺胸。
【陳海你在拍證件照嗎?】coco開始挖苦我。
【靠近點嘛~】丹頤揮手示意道。
聞言,我又朝她挪近了些,肩相靠,桑桑笑靨如花,頭微微往我這邊側,手背傳來一陣溫熱,我鼻子瞬間一酸,咧著嘴的看著她,想起看鏡頭時,丹頤已經放下了相機。
【要不再拍幾張?】丹頤把相機遞給我們看。
【不用啦,這張就可以,謝謝你啦!】桑桑看著攝像機,淡淡的笑著說道。 畫面中,她在笑,我在看她。
照片當然不像X光可以穿透到桌子下。
可是我腦海中的那個定格,她牽著我手。
翰沙很久沒有說話了,低垂著眼,只是靜靜得抽煙。
【要不我來幫你們拍幾張吧,不過我肯定拍的沒有你好哦~】桑桑目光翰沙和丹頤間來回,提議道。
【好呀!】丹頤開開心心的挽住翰沙,而後者甚至不願看鏡頭。
【他不太愛拍照!】丹頤笑著為他開脫道。
【駱瀚沙,看鏡頭。】桑桑悠悠的念出了他的全名。
他終於看向鏡頭,嘴角拉扯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我瞄向coco,才發現她的目光也在我這裡,她一邊玩著墨鏡,嘴角似笑非笑。
如果單看外表,丹頤是不遜色桑桑的,只是她們的類型不同,若是用香煙來形容的話。桑桑一開始是七星藍莓爆,後來是紅南京,丹頤是昆汀宇宙的蘋果牌香煙,以及現在正玩味兒的看著我的coco,她就是薄荷萬寶路。
【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太好。】coco是看著我說的。
從開始到現在,翰沙手裡的煙就沒停過,丹頤不忍小聲提醒道:【少抽點。】
coco從他手裡拿過煙掐滅,環視我們幾人:【來玩個遊戲吧?真心話大冒險——就從我這裡開始。】
我們面面相覷。
【什麼規則?】我問。
【輪流來,提問的人來決定是大冒險還是真心話,就你開始問吧。】說完,coco喝起了果汁。
我思索了幾秒:【那就真心話——今晚為什麼唱這首歌?】
她一飲而盡,只有嘴巴在笑:【因為喜歡這首歌。】
【現在有喜歡的人嘛?】桑桑托著臉,看著coco莞爾一笑。
這也是我有些好奇的問題,我瞥著coco。
【有…】coco抬眼又垂眼。
桑桑有些驚訝的挑著眉頭,忍俊不禁的慢慢點頭。
她喜歡的會是什麼樣的人呢?
【你的夢想是什麼?】丹頤問。
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有什麼特別的魔力,幾個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coco。 coco抬眼眺望頂上的星空,似乎這是一個比喜歡這種事情更難思考的問題。
【想吃就吃、想睡就睡、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她收回目光看向我們:【想走就走。】
前面幾個我都可以共情,但唯獨走這件事,我不喜歡不辭而別,不管是對人還是被人。
原來coco是那種在某個安靜的午後披上外套出了門,就一去不復返的人啊。
後面的每個人的環節,丹頤都是相同的問題。
問到桑桑時,我已經猜到了,因為我聽過這個答案。可她側過臉看了我一眼,笑道:【賺好多好多錢,和喜歡的人永遠不分開。】
也許是永遠的份量太重了,coco和丹頤並沒有為此起鬨。
而我儘管有了答案,可當她問到我時,我卻還是有些羞於啟齒,只是隱晦的說:【我想做好現在做的事。】
同時,我也好奇她自己的夢想,便也問她:【那你的夢想是什麼?】 【多賺點錢,和自己愛的人結婚,每天晚上都被他抱在懷裡。】她一面說著,平視著正前方,和翰沙的目光保持平行。
這是個讓我難以置信的答案,我總覺得這樣年輕靚麗,戴金耳環長著雀斑又會拍照的女生應該有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夢想,一個夢幻的長滿鮮花的地方。 【如果我讓你吻一下在場的異性,你會選誰?】我突發奇想,在桑桑耳邊輕聲問道。
她也在我耳邊答道:【反正不是你~】
【我是在問真心話。】
【我知道啊~】
【在場的…】翰沙倚在靠背上,用手指為我們打了個圈,朝coco問:【最讓你討厭的人是誰?】
【喏~】coco戴上墨鏡,毫不猶豫朝我努了努嘴。
我把嘴唇咬進嘴裡苦笑著,桑桑和丹頤捂著嘴笑,連coco自己都低眉揶揄起嘴角。
然後是翰沙的輪次。
【真心話。】coco往嘴裡塞了一塊哈密瓜:【丹頤身上最讓你著迷的點是什麼?】
他摸著下巴沉思片刻:【懂事、聽話】然後下意識瞟了眼桑桑:【還有忠誠。】
桑桑只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自己的手。
很顯然,這個回答有一股怪味,連我聽著都很不舒服,但丹頤似乎不甚在意,只是嫣然一笑。
coco示意我下一個發問。
【大冒險——】我話音未落。
【大冒險具體是什麼?如果是交換伴侶的話我可不玩哦~】翰沙輕佻的看著我打斷道,聳了聳肩。
【翰沙!】丹頤皺緊眉頭,疑惑不已:【你說什麼呢?】
這一瞬間我有點後悔來這裡了,純找不痛快來的。
桑桑牽住我的手。
我長吁一口氣,不怒反笑:【那就大冒險,抱一下你對象。】
他照做了,丹頤抿了下嘴,這表情一閃而過。
自從聽到翰沙那驚世駭俗的質問後,我的魂魄就離開了這副軀體,四處流離,儘管我依然看得見他們嘴巴在動,可是聽見的卻是不相干的對話。
作為一個有著NTR依存症的人——這樣一對情侶,是否失掉了可以說自己愛對方的資格。
我想看她被別人占有,我享受著她被占有的過程,我發自內心的感到幸福,我的心底由此瀰漫著柔情蜜意,所以這樣的我,可不可以大聲說我愛她呢? 我感到一陣寒意,似乎有雪花落在臉上,這雪,從一開始的零星點點,很快演變成了漫天大雪,我低下頭,我的鞋子深陷在雪堆,每一步都走的艱難,我抬起頭,眼前的雪原像永遠走不到頭一般廣闊。
我喜歡雪,但不喜歡這樣的雪。
【真心話大冒險?】這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我轉過頭,coco正戳我肩膀,我終於回到了早點睡音樂酒吧。
【大冒險。】我作出了完全下意識的,為了假裝自己沒有走神的回答。 coco指著空蕩蕩的舞台:【上去唱首歌。】
走到半路,我的大腦才開始提醒我自己在幹嘛。
唱歌?!在這裡?!
我回過頭,我們那一桌的人都正齊刷刷的盯著我。
我甚至還沒有想好唱什麼,可我依然拖著步子緩緩邁上舞台。
除了我們那一桌,其他的人也開始好奇的看著我,猝不及防的緊張感朝我壓來,我的腿腳開始微微打顫。
我看向桑桑,她笑吟吟的。
唱什麼唱什麼唱什麼——就這個吧…回憶一下歌詞…嗯…
我深吸口氣,心一橫握著麥克風,當即逃避似的閉上眼睛開口: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
一雙迷人der~眼睛
才第二句就破音,台下響起零碎的笑聲。
在我腦海里,
你的身影,
揮灑不去。
和有伴奏時不同的是,清唱很安靜,比安靜還要安靜。
而這安靜將我唱功缺點暴露的一覽無餘。
握著麥克風的時候,我暗自往上出力,果然不是紋絲不動的。
我試探性的睜開眼睛,去找她的位置,她就靜靜的望著我。
反正已經垮掉了,我開始放飛自我,聲音越來越大,身體僵硬的搖晃。 握你的雙手感覺你的溫柔,
真的有點透不過氣,
我按照預謀的一使勁,將麥克風取下來,走下台。
你的天真,
我想珍惜,
走向她。
看到你受委屈,
我會傷心。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
她沒有那麼鎮定自若了,揚起的嘴角逐漸抿成一條直線。
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
愛你也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怕我自己會愛上你,
也許有天會情不自禁,
她用手指壓著嘴唇,眼睛開始有淚光閃爍。我突然的破音,又讓她噗嗤一笑。
想念只讓自己苦了自己,
愛上你是我情非得已。
鼓勵亦或起鬨的掌聲和喧鬧聲此起彼伏,在她開口的瞬間,這些聲響便被我的大腦按下了消音鍵。
因為我又踩進了那片雪原,雪這會兒停了,我的腳步輕快許多,不受遮擋的明媚的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又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不是因為雪地不再那麼厚了,更不是因為陽光很暖和,只是她也在這裡,在不遠處,她就那樣耷拉著腦袋等著我,直到她就近在眼前,她搶先牽住我,將我再次帶了回來。
【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她淚眼婆娑的問我。
【大冒險。】
【拿張紙給我。】她說。
我正準備在桌子上拿餐紙,便被擁入懷中。
說來也好笑,若非我站她坐,我真的沒有體驗過她伏在胸膛上的感覺。 【桑桑…】
她抬眸看我。
【我覺得這一段可以寫進小說。】
她回了我個白眼:【陳海~】
【嗯?】
她仰著頭笑道:【顯眼包~】
余光中,翰沙早已不見蹤影。coco手托下巴看我們,而丹頤,早已淚流滿面。
4.
凌晨的街道只剩單調的路燈的光,還有零星的車輛和行人。
車上有四個人,卻只有車載音響的樂聲。
【晚點再送你回去沒關係吧?】桑桑看著後視鏡里捧著相機愣神的丹頤問道。
【嗯?】丹頤回過神。
【要不要打會兒桌球?】桑桑又瞄向後視鏡笑著問道。
她居然會打撞球?她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
【可以啊…】丹頤沒有猶豫。
【那打會兒吧~coco?】
【我不會打——】coco收回望向車窗外的目光,側靠在車門上:【但是我可以看!】
【我也陪你~】還沒等她問我,我便主動說道。
聞言,桑桑扭轉著方向盤,開往一條小道,找到了深巷中的桌球館。 三個美女還有一個屌絲的組合在這裡 非常顯眼,我有些不自在的享受著球館裡的人齊刷刷的側目。
而桑桑不甚在意,在牆上的杆堆中挑了支球桿,握住中間「咔咔」的觸了幾下桿頭,然後朝我伸手:【包給我。】
她從中取出淺綠色的發卡還有發圈,將落在肩上的長髮綁成一個高馬尾,又將抓不到的劉海用發卡別在耳後。
丹頤也挑好了球桿。
我和coco心照不宣的各找了張塑料椅子在旁邊坐下。
由丹頤開的球,第一桿就有球入網,緊接又連進兩球。
【打的不錯啊!】桑桑誇讚道。
【剛學的時候差點給他氣的腦溢血。】丹頤端詳著球的位置,嫣然一笑。 沒有猜錯的話,這個他就是翰沙吧?
【哎呀!】也許是聊天擾亂了思路,丹頤連續入網的節奏斷了。
【那我不客氣咯~】桑桑挑了挑眉。
她觀察球路的眼神十分專注,想好後,便俯身,修長的纖纖玉指按住台面,乾淨利落的將球一擊而出。
這一刻,她所處的空間似乎跟周圍有著儼然不同的畫風,簡而言之,雅。 我突然發現她們握杆擊球的姿勢很相似,或者說,是不是打撞球就是統一動作的?
球桌上的撞球越來越少,她們相互間的對話也在不經意間結束了,轉而生出的是焦灼緊張的空氣,我甚至不敢大喘氣。
【啊——】眼看著丹頤一錘定音的最後一顆球入網,桑桑惋呼道,臉上卻有種如釋重負的笑意:【你打的好呀~】
丹頤先是也笑了,但又突然莫名其妙的紅了眼睛,眼淚也瞬間奪眶而出,琥珀似的掛在臉頰上。
怎麼好像贏了球於她是一種很委屈的事情呢?
桑桑上前把她摟住,輕拍著她後背,同時看向我和coco,微微側頭往門外示意。
走到門口,我掏出煙盒,拇指撬蓋遞給她,然後我們就開始抽煙。
看coco抽煙是一種享受,我沒見過有誰能吐出這樣細且直長的煙霧,似乎要衝向夜空,成為環繞月的雲。
從上了車到現在,coco和我沒有任何交流。
【其實你音色不錯,就是沒有技巧。】她突然開口,耷拉著眼皮看我:【完全就是乾嚎,又累效果又不好。】
【你教教我?】
她朝我攤開手:【給錢!】
【庸俗!】
【是阿不像你——你都開始閉關修仙了。】
【最近是在寫點東西。】
【哥們有跟我說,什麼題材?】
【說實話,開始寫的時候,我就沒有想法,現在,有個幾萬字了吧,可還是不知道我想寫什麼。】
【不知道寫什麼,但是寫了幾萬字?】coco一臉無語。
我忍不住笑了。
【不知道寫什麼也能寫嗎?】
【我之前也這麼覺得,桑桑說寫就是了——】我頓了頓,道出自己的顧慮:【但如果只是憑感覺和本能去做這種事情,沒有完整和確切的思路,這樣越走越遠,要是到頭來要全成了無用功,也就白費工夫了吧?】
coco定眼看我,沉默片刻,緩緩對我做出靈魂拷問:【你寫作是為了什麼?】
【對我來說…靈感如泉涌時奮筆疾書那種感覺特別好,應該就是為了這種東西吧~】
【那你怕什麼?】
【怕它寫出來不好,怕它沒有人看,那它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不是有哥們看嗎?】她微微一笑:【我能感覺到她很喜歡,你自己也會喜歡吧?不然你為什麼還寫呢?對吧?】
我輕輕點頭。
【做喜歡做的事情不需要意義。】
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我聽,但這確實給了我更多的信心,我小聲說了句謝謝。
接下來氣氛又變的很安靜,也許她和我一樣在想自己的事情。
【你挺會泡妞。】她突然伸著懶腰,打著哈欠說道。
【有嗎?】
【你可太會泡哥們了,你的招式她很受用,你知道該怎麼泡她。】
她的話又讓我想起在方才的畫面,不由得揚起嘴角,隨口反問道:【你應該也有不少追求者吧?】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有很多追求者?】她眉頭微微皺起。
我躊躇了兩秒,決定還是說出這句會讓她暗爽的話:【你很漂亮,肯定會有很多人喜歡。】
【那你喜歡我嗎?】她輕飄飄的問道。
【呃…】
她冷笑了一聲,然後靜靜的凝視夜空:【確實有一個,而且很煩人,像牛皮糖一樣甩不掉。】
【那應該就是父母輩介紹的那種吧?】我猜測道。
【差不多…】
【你明確的告訴過他你不喜歡他嗎?】
【第一次見完面就說了。】
是她的作風。
【那臉皮是有夠厚的。】我鄙夷著嘴角。
【他根本不在乎,說是接觸時間還不夠長。】
【恐怕時間越長只會徒增反感吧?】
【沒錯。】她撥弄著頭髮,而後看向我:【不過他這種人無所謂的,只要能和我結婚就好了,我喜不喜歡他也沒關係,只要和他領完證拍完婚紗照給他生個兒子,甚至婚後偷人都沒關係,只要別讓他知道,別讓別人知道就可以了。】 【他這又是何苦?他究竟圖什麼?】我皺緊眉頭。
【我爸挺喜歡他,還可以在他的事業上幫到很多忙,而且也可能覺得能娶我是很有面子事情吧——我算整個醫院裡面最漂亮的。】
無可反駁,甚至不要把範圍只放在一個醫院裡也是成立的。
【他也是醫院裡面的?】
【割包皮的…】
【噗!】
【你有這個需要的話,去了報我名字可以半價。】coco面不改色又一本正經的說道。
我猛搖著頭:【我…我不需要。】
【究竟需不需要,我到時問下哥們就知道了…】
我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話題:【從你描述時的語氣和表情中,我能感覺出來他是一個你永遠都不可能會喜歡的人,就算是不喜歡他的話,地球下一秒就會爆炸你也不會喜歡。】
她靜靜聽完,然後點頭:【但是我爸很喜歡他。】
【那你的態度讓他很失望吧?】
她繼續點頭:【但他是很有耐心的人。】
【耐心耗盡他會怎麼樣?】我又遞了一根煙給她,然後給自己也點上。 她又長呼一口煙:【現在是冷戰,還不行估計會開始用身體不好啊~他年紀大啦——來綁架我。】
太窒息了。
我們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自顧自的抽煙。
片刻後,我開口道:【coco,我不知道我算不算你的朋友,是否有資格說這樣的話。】
【你說~】
【你剛才問我喜不喜歡你,是喜歡的——當然不是像喜歡桑桑那樣的喜歡,是像看了《奧本海默》時的那種:「啊,原來一個傳記片還能拍成這樣子嗎」的喜歡!】
更確切點,說是仰慕也不對,說是欣賞又顯得姿態太高了,應該是介於這兩者中間的一種。
【我由衷希望你可以不和一個整天研究怎麼割包皮的人過日子。】
聽到這,她別過臉,嘴角拉起一抹揶揄的笑。
【如果…如果哪天你無可奈何的妥協了,我會很難過,我一定會很難過,因為光是想想就已經夠難過了。】
也許是煙嗆了眼,她在頻繁的眨眼睛。
【萬一這種事情發生了,我會永遠記得從一開始到現在的你,而且只記得這樣的你,這樣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這樣一鼓作氣不顧死活的話剛說完,我便開始感到有些難為情,但是我不後悔。
她看了我一會兒,一言不發,最後又戴上了墨鏡。
一直到桑桑到後門找我們,coco突然轉頭問我:【你剛才說的電影叫什麼?奧本海默?】
【對。】
她點點頭,蹦蹦跳跳的衝上去挽住桑桑。
5.
回去路上,我把和coco方才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桑桑聽。 【陳海,為什麼coco有些事情跟你說也不跟我說呢?】思索片刻,桑桑困惑的苦笑著,有些酸溜溜的問道。
【誰知道呢~】我把手枕在腦後:【可能碰巧心血來潮、剛好聊到就引出來了。】
說完,我又意識到這個解釋根本沒有解釋的作用。
【或許吧,可能和你相處時確實會讓人很有傾訴欲。】
【是嗎?我倒覺得是我自己的傾訴欲更強。】
【有沒有可能,你只是把對方想說的話說出來了呢?】
【我有這麼厲害嗎?】
桑桑笑笑不說話。
過了會兒,我又突然想起來問道:【桑桑,你剛才放水了吧?】
【沒有啊,就單純生疏了,我好勝心可是很強的。】
5.
從電梯出來進樓道時,我們就瞧見肥豬就在門口站著。
【妹子…】
桑桑愣了半秒,然後視若無睹,用指紋開門,門應聲而開,她背對肥豬扶著玄關,彎腰拖鞋,裙身拉扯出了她臀部豐滿渾圓的形狀,她一邊取下外套一邊走向客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肥豬看向我,我拒絕對視,也跟著進了屋。
【妹子…】肥豬走到玄關旁:【我哪兒讓你不高興了?】
桑桑捧著杯子,輕描淡寫的吹著氣,仿佛聽不見他說話。
【怎麼了嘛?】
【不怎麼~】她把杯子放回桌上:【我又不是你老婆你管我。】
【之前不好好的嗎?我做錯了啥你說我改嘛~】肥豬臉上拉起的每一道褶皺都掛著笑意。
【膩了~】她扯下皮筋,秀髮散落開來。
這話讓肥豬的笑容僵了些。
她架起白嫩的雙腿,倚在沙發上:【跟你玩膩了~這個你能改嗎?】 肥豬咽了下口水,瞟了我一眼:【我保證以後不給你亂髮信息了行嗎?我很想你…妹子…】
桑桑曲起光潔的腿,攤開手,五指覆其上,饒有興致的端詳著美甲:【你那是想我嗎?我看你是想要了吧。】
【就當我求你妹子…別這樣,你說什麼我都聽你的。】肥豬可憐兮兮的壓著肚子。
桑桑嘴角浮起難以察覺的笑意:【真的?】
【真的!】肥豬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你說什麼我都聽!】 【那好——】桑桑捧起杯子,笑得聲音都發顫:【趕緊回去吧!】
肥豬的復燃的三角眼又隨即黯淡了,他沉默了許久,拉起一個難看又轉瞬即逝的笑容便轉過身。
【等下!】桑桑直起身,白嫩的玉足滑下沙發。
肥豬疑惑的回過頭。
她抓起對面的沙發上的外套,走到他跟前遞給他:【你衣服。】
肥豬沒有接,皺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妹子…我以後還想見到你…】 【有機會啊,你以後可以帶你老婆過來買衣服。】說著,桑桑又提了提他的外套。
肥豬的眼睛紅了,不知是淚紅還是欲紅,或者兩者皆有,他顫抖著朝桑桑靠近。
【誒~】桑桑用指尖抵住他的肩膀,笑吟吟的說:【不可以哦~剛還說了會聽我話。】
肥豬喘著粗氣,一邊肥豬展蹄起來祈求道:【我就抱一下…】
【不行,抱了就想摸,摸了就想親,親了就想——】話音未落,肥豬已經將她抱住,把臉埋進她的脖頸里。
桑桑頓時身體一軟,外套因為手的脫力掉在地上。
我急忙上前,卻瞥見了桑桑眼底含春的笑意。
她抬起雙手,與其說是要推開這顆豬頭,倒更像在愛撫他。
雪白的玉頸在豬舌的舔舐下逐漸發紅,一路攀升至她的耳根,豬舌亦跟隨。 桑桑情不自禁的嘆息著,又伸手攥住我的衣袖,我握住她手,她的呼吸逐漸急促,她扭過頭,躲開豬舌對她耳根的攻擊,然後揮手扇了豬頭一個耳光。 肥豬的三角眼瞬間恢復恍然大悟似的清明,難以置信的看著桑桑。
她早已滿面春風,笑起來更是風情萬種。豬頭再度貼近,她沒有避開,而是閉上眼睛。肥厚的豬唇裹住了性感的朱唇,豬嘴發出如饑似渴的吸吮聲,而原本在我手中的玉手已經仿若游蛇一般爬上了我的下巴,鑽進了我的口中。
她短暫的睜開眼,確認似的看了我一眼又合上,眼角帶有挑逗,嘴角有些笑意,兩條舌頭在唇與唇之間交纏。
不同於我和她的接吻,像小魚遊動般恬靜溫柔的吻,他們的接吻有著生於最原始的慾望時發出的聲響。
她的毛衣被豬手推至胸上,淺紫色的乳罩也被如法炮製,被拇指勾住往上一提,兩個乳房便呼之即出。
肥豬直勾勾毫無遮攔的目光令乳頭羞紅,失神了幾秒後,肥豬含住了左乳房,另一隻手也沒有閒著,它托住了右乳房,食指在乳暈上打起了圈圈。
這樣的挑撥終於令桑桑動情的哼出了悅耳嬌喘,同時挽住我的臂彎。 她依偎著我,我摟著她的腰,肥豬的舔舐和指弄持續不斷,我們緩緩後退,直到背靠沙發。
【陳海…】她坐在沙發上,聲音媚中生抖。
我將臉貼到她嘴邊,火熱的鼻息在我臉頰上浮動,吐息更是讓我一陣恍惚,她挽著我的脖頸,耳語:【剛看見他,我就濕了。】
我還沒做出回應,就被她摟的更緊,可見的視線中,她修長的兩腿被分開,一個豬頭埋了進去,我的耳朵不斷傳來桑桑動聽的嬌喘,又時不時有舌頭的攪拌聲擠進來。一種類似於用吸管喝飲料,而飲料已經見底時的吸吮聲。豬頭的喉結在舔舐中不停上下滑動,想來桑桑的瓊漿玉液都被他喝了去。
【好舒服~】
她一定很舒服,舒服到明明是悄悄話可聲量大到連肥豬都能聽到。
肥豬得意的笑了笑,又把臉埋進她兩腿間。
她完全倚在我身上,十指鑽入我的發間,雙腿盤住了豬頭,她微眯著眼,黛眉連成一線,臉上顯露出似哭似笑的神情。
我捧著她的臉,手指輕柔的摩挲著她的肌膚,這又是我見到的桑桑美的一面。
她身下的水聲愈來愈響,她的呻吟越來越露骨。
水聲停了,是金屬碰撞的聲音,我輕輕勾掉沾在她嘴裡的頭髮。
【戴套!】她突然正色道。
【哪…哪哪呢?】肥豬滿臉通紅,提著堅挺陽具,急不可耐。
桑桑看向我,意味深長的笑著。
【房間裡的床頭櫃。】
她引導著我的手往花道口上,那兒飽脹、濕潤而溫暖。僅僅是觸碰她便眉頭輕蹙。
她撫摸著我褲襠支起的帳篷:【憋的難受嗎?】
我點點頭。
她跪在我胯下,一頭長髮傾瀉,流淌在我的腿上,她拉開拉鏈,握著我的陽具,含情脈脈的用舌頭在我龜頭上打圈,我合上眼,猛吸一口氣,一睜眼,她已經含到最深,溫暖和潤澤環繞著我。
肥豬已經整裝待發的站在她身後,她正興致勃勃的親吻著我的龜頭,我不打算提醒她。
直到龜頭抵住花道口,她眼色一變,但為時已晚,陽具順暢的撐開了她。 她眉頭緊蹙,咬著下唇,略帶責怪的看著我。
第一下便是盡根沒入,她不能壓抑這一下嬌哼,像撒嬌似的「啊」了一聲。 【你今晚好濕妹子~】肥豬捧著她渾圓的臀部,嘴巴愜意成了「o」型。 他今晚採用了不同以往的策略,作頓挫有力的抽插,一邊問道:【其實很喜歡被我乾的對吧?】
桑桑握著我硬的生疼的陽具,此時陽具成為了她保持平衡的工具,每一下的插入都會把她撞向我,隔著褲子我都能感覺到她呼出的一陣陣溫熱吐息。 【對吧?】
桑桑癟著嘴朝我搖頭。
【不是嗎?啊?】肥豬用紮起馬步的姿勢繼續插:【我知道你被怎麼插舒服。】
桑桑仰起頭,散發半遮面,她的眼神迷離了些,但還是倔犟的不做回應。 見狀,肥豬同時加大了力度和速度,甚至扶著她的腰讓她站起來挨干。 桑桑的腿曲成八字,緊接著的某一下插入或許插到了非常合適的地方,她不受控制的抬起小腿,卻又無所適從。
她終於撲到我懷裡,兩腿分開跪在我面前,雙手摟著我的後頸,臉和我依偎著。
【陳海…】她幾乎用喘息在我耳邊說話:【還是這根用著最舒服~】 【比我還要舒服?】我明知故問。
【你說呢?】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
我看著桑桑主動高撅著迎接豬根的雪臀,肉棒又更硬了些:【是因為他技巧最好嗎?】
她緊緊攥著我,放眼望去,肥豬保持著靜止的深入動作,他在盡他所能的和桑桑成為一體。
她闔上眼,緩緩呼出一口熱息後,不懷好意的笑著:【可能…】她睜開眼:【他和我的相性最好吧~】
我不動聲色,可陽具不自覺的溢出了精液。
悲痛麼?毋庸置疑,她親口說和她相性最好的是一頭肥豬。那麼是為了迎合我的性癖這樣說,還是說發自內心的?還是兩者皆有?
我的眼神已經透露出這樣的疑惑。
桑桑用抓心撓肝的氣音說了句:【你猜~】
而後她便脫離了我的擁抱,後摟著豬頭,肥豬同樣抱著她平坦的小腹。 她們激烈又熾烈的濕吻著,桑桑不時發出含糊不清的唔聲,肥豬貪婪的用舌頭伸進她的唇瓣中掠奪,下身毫無懈怠的抽插。
我握住了陽具開始套弄,桑桑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嘲弄的笑了起來,但轉瞬即逝,她的頭髮落在我腿上,她的雙手被拉到身後,然後是響亮又沉著的啪啪聲。她的頭髮隨著抽插揮舞,乳房隨著抽插搖晃。
她的足尖繃的很緊,我若有所思的看著。
輕微的痛楚從大腿間傳來,她逐漸跪在我身上,還好,她不重。我得償所願的握住了她的美足,愛不釋手的撫慰著,效果很好,它不再緊張,整個放鬆了。 抽插越來越快,伴隨著嘶吼,她吃力的按著我的雙肩,把我壓在靠墊上,她面帶難色,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我有些恍惚,覺得她此時的神情像極剛才我唱情歌的時候,在幾個小時前的。
【高潮了!】她喚醒了我,表情像撒嬌、像生氣、似哭似笑。
手裡的玉足再度繃緊,她倒在我身上,一陣劇烈的痙攣,我緊緊抱著她。 肥豬往後趔趄幾步,癱坐在沙發上,懷疑人生的望著天花板。
緩緩的平復了輕顫以後,她在我肩上磨蹭著。
【到你啦~】她撐著我起身笑道。
桑桑面色潮紅,含春若放,可愛極了!
柔軟的手指的觸感,已經讓我飄飄然。
【原來已經射過一些啦?】她引導著陽具對準她潮濕的花道口:【是不是我說相性那會兒?】
【還沒戴——】
她將食指豎於唇瓣上,笑意越來越濃,然後緩緩的將我包裹住。
【桑桑…】我心頭的愛意隨著越來越多的穴肉包圍而更盛。
舒服到想哭,舒服到讓我仿若置身天堂。
【假的…】我捧著她的腰:【對吧?】
【當然是真的。】感覺到我的肉棒在她幽深處的膨脹,她輕蔑的笑著:【就知道你喜歡聽這個答案。】
【太舒服了妹子…】肥豬揉著肚子,一邊不合時宜的說道。
桑桑臉色一沉,回過頭:【該幹嘛幹嘛去!】
【呃…】肥豬僵住了。
【再問一次我剛才的問題。】她回過頭同我對視,語氣無比認真。
【真的嗎?】
肥豬穿上了褲子,不敢大聲問話:【等會兒會把我加回來吧?妹子?啊?】 她置若罔聞,捧著我的臉:【當然是假的,還有什麼比和喜歡的人做愛更舒服的呢?】
奇怪,這樣的話,也會讓我的肉棒膨脹。
關門聲響起,我笑中帶淚。
後記:
深夜,我收到了coco的信息,是一張電影截圖,畫面是在機艙中閉上眼睛的奧本海默。
隨後,她又發來一條消息,只是簡單的一句話。
她說的是:
but he d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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