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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沉淪 (1-11)作者:有風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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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9:33: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今夜沉淪
作者:有風歸來
第一章:再度被下藥
京市。
晚上十點的「月色」正如它的名字那樣,在夜晚的濃蔭之下,散發嫵媚的幽香。
各個包廂聲色犬馬,肉慾與金錢來回交迭,叫人沉淪。
走廊外斑駁的燈光藏匿了所有人的陰暗面,夜色在這裡滋生,月色在這裡光芒萬丈。
D10的包廂中,一名男子渾身是傷,被人反剪雙手摁跪在地上。正對著雁爭。雁爭身後,一眾黑衣保鏢,靜立在側。
D10包廂是雁爭的專屬包廂,除他之外,無人可以進入。
這是京市圈子內人人皆知的事情。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雁爭就是「月色」的最大持股人。
第二個原因。
都說京市南寰北閱。寰宇和閱世兩大集團幾乎壟斷了京市一大半的行業資產,涉獵產業大到金融地產,小到娛樂公司,均數業內最高話事人。
想在京市分一杯羹,誰都得學會看寰宇和閱世的臉色。
而近些年閱世式微,寰宇獨大。雁爭,作為寰宇集團目前唯一的小少爺,毫無疑問的寰宇繼承人。沒有人願意輕易招惹他。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京市人人皆知,雁爭是瘋子。不發瘋還好,一發瘋,一發不可收拾。
傳聞他二十歲那年性情大變,不知道發什麼瘋拎著刀捅傷了家裡的一名保姆,同日又開著車撞向路邊護欄,將自己一根肋骨撞斷。休養不到三個月,強行出院,然後帶著人堵了「月色」的前任老闆,逼著他將「月色」轉讓給自己。
前任老闆在京市摸爬滾打,論年齡能當雁爭的爺爺,本來還覺得黃口小兒,不足為懼。但雁爭實在是瘋,為了一間小小的「月色」,竟然豢養了一批打手,唆使他們綁了前老闆一家老小,威逼利誘若他不肯就範,就讓他們一家在京市待不下去。
那老闆縱使鐵骨錚錚,也迫於一家老小全在雁爭手裡,不得不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
但雁爭得到了「月色」之後他又覺得一個人玩沒意思,便挨家挨戶找自家公司的股東們入股。美其名曰合作共贏。
但合作嘛,講究你情我願。可對於雁爭來說,只要我願,你就必須得「情」,若你無「情」,他便讓手底下那群打手教他們「你情」。
實在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就如同現在。
雁爭的臉,就在燈影綽綽中交錯,漆黑的瞳仁里,明明滅滅著看不清的光。
他的臉,其實白凈,文弱,像一塊上好的白瓷。明明氣質像一個乾淨溫雅的少年,偏偏神情迷濛,叫人看不分明。
唇角明明勾起笑意,卻以手支頜,讓這笑意里滿是淡漠的漫不經心。看向那名跪在地上的男子。
「向朝,我對你不好嗎?」他看向那名跪在自己眼前的男子,好似真的很疑惑,語氣卻輕描淡寫。
跪在地上的向朝被他的一問,頓時渾身顫抖,抬頭看著雁爭,眼睛裡滿是恐懼。他不住地磕頭:「爭少……爭少,我真不是故意要出賣你的,都是閱世的人逼我的,都是他們逼我的……爭少,你放過我,求你了,給我一次機會,給我一次機會!」
雁爭瞭然地點點頭,恍然大悟的樣子:「閱世逼你的啊……」
驟然仰頭大笑起來,坐在沙發上瘋狂拍手,整個包廂都能聽見他空蕩蕩的笑聲,狀如癲狂。
下一瞬,卻站起身猛地掐住向朝的脖子,將他的頭狠狠摜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血跡立刻染濕地板。
雁爭卻恍若未聞,額角青筋暴起,雙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好看的臉猙獰到扭曲,鬼魅似的。
「向朝,你明明知道,我最恨別人背叛我。」
雙手益發用力,地上的向朝不斷掙扎,還是被掐的翻白眼。
就在他幾乎被掐死的時候,雁爭卻又鬆開了他。
雁爭淡淡收回了手,鬼魅似的笑容也慢慢收斂,他的臉上又掛上那抹淡漠的微笑,漆黑的瞳仁溫潤,如同一個孱弱的少年。
「向朝,」他淡笑著看他,「想讓我放了你,可以。」
抬手從桌上掃落一個酒杯。
玻璃杯撞擊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瞬間四分五裂。
雁爭指著地上的玻璃碎片,掀起眼皮看著他:「你把這些吃下去,我,饒了你。」
玻璃碎片靜靜躺在五顏六色的光影里,每一片都散發著鋒利的晶瑩。
向朝愣愣看向那些碎片,眼神驚恐地朝後退去。
「不要……不要……爭少,求你……」
雁爭卻已經完全喪失耐心,他面無表情地站起身,逕自踏過地上那灘鮮血:「謝流。」
隨即,保鏢中最高的那名男子走出來,指揮兩個人摁住向朝,強硬地將玻璃渣塞進了向朝嘴裡。
包廂內頓時傳出驚天的慘叫聲。
謝流自己則跟著雁爭走出去。
雁爭腳步有些虛浮,謝流走過去攙扶他才發覺,雁爭已經面色潮紅,渾身冷汗,打濕了他身上穿的白襯衣。
「老闆,你沒事吧?」
今日發生的事,作為雁爭的貼身保鏢和私人助理,謝流自然是知道的。
雁爭雖然瘋,但是背靠寰宇這棵大樹,有的人是人想要爬上他的床。
今天的向朝,無非就是被某人收買,給雁爭下了藥。
偏偏,雁爭平生最厭惡這種事。
其實也無怪乎雁爭這麼生氣。向朝跟他一樣,都是很早之前就跟著雁爭的,雁爭瘋歸瘋,對親信,也的確不錯。
——整個「月色」都交給向朝打理,「月色」每個月流水六個零,光油水就夠向朝吃香的喝辣的。
偏偏人心不足。
向朝也算是踩了紅線。
謝流想摻著他換個包廂,雁爭卻推開他,額角青筋畢現,冷汗濕透了他的額發,卻只是搖搖頭:「去叫醫生,我在D11等你。還有,」他的聲音在其它包廂炸耳的音樂聲中顯得冷如淬冰:「不准讓任何人進來。」
-
謝流來A中學校接姜歲的時候,姜歲剛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濕透了。
她剛走出校門就看到謝流穿一身黑衣,站在一輛賓利前朝自己文質彬彬地點頭示意。
姜歲下意識地抿了抿唇。
她被摁在洗漱池裡憋著嗆了不知道多少口水,被抓著頭髮抬起臉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的頭皮都已經發麻了。
姜歲實際上都已經麻木了,孫杳然和宋思凡她們固來有法子折磨她,理由總是多種多樣,這次則更離譜,居然是因為她脖子上的一枚吻痕。
說起這枚吻痕,還跟眼前這人的老闆有關。
想到雁爭,姜歲的心尖顫了一下。
而謝流已經自然地走到她跟前,看出她的狼狽,皺了皺眉,卻也沒說什麼,只是開口:「姜小姐,我們老闆有請。」
姜歲怔了一下。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有機會見到雁爭。
這件事,連謝流也沒想到。
姜歲和雁爭的第一次,也是謝流善後。那次是雁爭被合作很久的夥伴算計,下了藥,想把女人送他床上,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卻是姜歲進了他的房間。
當時謝流還特意查過姜歲,以為是姜歲和那邊聯手,可實際上,他查出的結果是,姜歲只是一名普通的學生。
得到這個結果,雁爭也沒說什麼,只是在讓謝流送姜歲離開的時候說,不要讓她再出現在自己眼前。
孰料,雁爭還會被成功下第二次藥。
更令謝流沒料到的是,當私人醫生來為雁爭檢查的時候,雁爭迷迷糊糊地,竟然在喊姜歲的名字。
謝流跟著雁爭很多年了,從來沒聽過他的嘴裡這樣叫過一個女人的名字。
那種感覺,謝流不好說。只是,直覺讓他立刻來到了姜歲的學校。
「月色」D11包廂,姜歲已經不陌生了。上一次,她照例來為兼職的花店給「月色」送花,然後就在這裡,被雁爭剝光,承受了他全部的怒火和情慾。
她猶記得,當時他也是像現在這樣迷迷糊糊地躺著,閉眸的樣子顯得溫軟乖順,可是當他睜眼看到自己的時候,卻陡然扼住自己的脖子,眼底全是充血的戾氣。他幾乎掐死自己。
可是姜歲還是忍不住靠近他。
謝流送她進來之後便已經自覺離開。整個D11除了黑暗就是她沉默的呼吸。
雁爭躺在床上,襯衣扣子散亂,露出大片胸膛,如玉一樣的肌膚此時被燒得通紅。他眉頭緊蹙,看著難受得緊。
姜歲便從洗手間找了乾淨的帕子,想替他擦拭臉上和脖子上的汗,讓他舒服一些。
可她的手才剛接觸到雁爭的臉,雁爭便猛地睜開眼睛,戒備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可當視線觸及到她沉默的臉頰時,眼底便浮過片刻的怔忪。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雁爭立刻鬆開她的手坐起來,讓開她靠近自己的身體,問:「你怎麼在這裡?又是和上次一樣,不小心進來的?」
他說話的機會聲音有些啞,聽得出來很難受,可即使這麼難受,他還是不喜歡別人的觸碰。
姜歲其實有些難受,第一次的疼痛,第一次之後他冷漠的態度,還有以為自己可能再也見不到他的失落,以及他剛剛近乎嘲諷的話,和今天受到的所有委屈,都如山洪傾瀉一般,瞬間擊垮了她的神經。
鼻尖莫名酸得厲害,眼前瞬間模糊了。
姜歲咬了咬唇,低頭遮掩這陣莫名其妙的淚意,努力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麼矯情。
她搖頭,小聲道:「對不起…」
姜歲的聲音很軟,聽著糯糯的,哪怕是最激烈的叫床聲,也細細軟軟的像小貓。
雁爭已經領略過了,而且很受用。
此刻被她細細的聲音一撩撥,因為藥性燃起的火燒得更旺。
他轉頭看向眼前的人。
小姑娘留著齊肩的短髮,低著頭,骨架很小,縮在自己的床前,有點像一些擁有柔軟皮毛的小動物。
可是這麼昏暗的燈光,雁爭卻還是能通過仔細打量看出她微濕的發,以及濕透的校服。
不知怎麼,雁爭嘴邊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轉而皺眉問:「怎麼這麼狼狽?」
有些時候,越是低落的情緒,越不能有人來觸碰,如果遇到一個人願意溫柔撫摸你的委屈和難過,那無論你怎麼警告自己,也會忍不住從嚴絲合縫的心防中漏出一點兒軟弱。
所以姜歲的眼淚瞬間滴落手背,占據了她的眼眶。
可是她無法對雁爭訴說,因為她明白,雁爭這麼問,不是因為他有多關心,而是因為,他就是隨口一問。
她只能低著腦袋搖頭,輕輕地說:「雁爭,對不起,上次……我真的不是故意進來……但是這次,你可不可以……抱抱我?」
說這些話,她鼓足了勇氣。她一早知道,雁爭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外界對他兇殘狠戾的傳聞多如過江之鯽,上次她誤入他的房間,被他以為是以算計為目的的肆意接近,差點便殺了她。
姜歲到現在都還能想起他掐著自己時那張暴戾的臉,青筋暴起,一張好看的臉如同地獄修羅。還有那陣痛苦的窒息,如同所有血液都被抽干,她眼睜睜看著生命一點一點從他手心消散。
可是,很奇怪啊,姜歲卻還是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在姜歲的心裡,他好像從來都不是什麼瘋魔惡鬼,幾乎是粉飾的形象,在她一個人的世界裡溫柔著。
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根根白皙,帶著侵略性,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
而姜歲已經滿臉淚痕。
看到她的眼淚,雁爭有明顯的愣神,但很快,他便笑起來,幾乎輕佻地說了一句——
「行啊,看來小騷貨上次沒被操夠,上趕著給小爺我解藥性。」
第二章:於是再一次
少女的胴體潔白美好,如同一塊羊脂美玉。
暗黃的燈光下,她的雙手被壓在床頭,身體在散亂的衣衫里略微弓起,薄汗附著於肌理,幾乎散發著誘人的光澤。
姜歲非常白。她其實沒做什麼防曬,還經常幫爺爺去撿廢品賣廢品。頂著熱辣辣的太陽穿梭在每一個盛夏。但她一直這麼白,如同牛奶。
雁爭其實也白,一身肌膚在昏黃燈光下都能顯出亮色。
可是被姜歲夾在雙腿之間,還是和她顯出色差。
尤其他的肉棒,明明是漂亮的肉粉色,進出姜歲的雙腿間,卻界限分明,不自覺地猙獰起來。
此時姜歲雙腿大開,一左一右纏在雁爭的腰際,露出的小嘴嫩得發亮,含著雁爭的陰莖習慣性收縮,將雁爭死死地吸在自己的肉壁之中。
他一抽插,肉莖便粘黏著處子血一起進出她的體內。
小花蔭被他占據著,小嘴一般不斷吸吮他的碩長,時不時吐出幾縷濃稠的水液,淫靡不堪的模樣勾得男人愈發眼底發紅。
雁爭本來就被她的小穴層層包裹,而她還要在被插入的間隙收縮,更是咬緊了他,讓他爽的腰眼發麻。
雁爭從來不熱衷性愛,他潔癖嚴重到極點,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髒得令他噁心,所以在操姜歲之前,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做愛能爽成這樣。
他掐住她的圓潤的藕臀,抬手甩了一巴掌,將蜜臀打得波浪翻湧。
「騷貨,上次都被干透了,卻還這麼緊,真是天生的雞巴套子。」
被他放蕩的語言一激,姜歲的小肉穴收縮得更緊了。她不適應性愛,尤其雁爭很大,自己幾乎無法完整地吞下他。第一次的時候雁爭完全是在發泄性慾,全然不管她,所以她很疼,也感受不出這種事究竟有什麼樂趣。
可是她現在很難受,她很想抱抱雁爭,所以就這麼膽大包天地做了,抬起身體摟住他的背,下身用力地咬緊他,像是要把他永遠留在自己身體里。
於是雁爭因為她的收縮悶哼了一聲,又往她屁股上抽了一巴掌。
「輕點夾,小騷貨。」
微麻的疼感瞬間竄滿姜歲全身,像是裹著電流。那陣電流刺激皮上神經,一陣陣酥麻便直往她的下身涌去。
這種感覺太奇怪了,姜歲死死咬著唇,才能不叫出聲。
雁爭卻敏銳地察覺到她的細微感覺。
於是握住她纖薄的腰,讓她的小逼和自己嵌得更緊,一邊用力撻伐一邊嗤笑:「怎麼?小騷屄爽了?」
比起第一次,雁爭今天算得上溫柔。
第一次的雁爭完全沒有取悅她的意思,當時他甚至只扒下了她的校服褲子,衣服好端端地穿在身上,只敞開著,露出兩顆蜜桃似的乳。顫抖著,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
可是今天,他居然只發現了一絲她的情緒,便伸手去撥弄她的小珍珠,試圖讓她舒服得更明顯。
姜歲不適應這種敏感,下意識想躲,偏偏雁爭好似食髓知味,見她皺著滿是淚痕的臉咬著唇一聲不吭地躲。 竟惡劣地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將她的雙腿搭到自己的肩上,俯身用力刺穿她,滿意地看到姜歲因為這力度嬌喘了一聲。而後,伸出手撥弄她的嬌乳,指尖擷住她的乳頭,微微用力——
「嗯……」
姜歲又忍不住悶哼的一聲。與此同時,下身緊咬住他不放的小嘴愈發收縮起來。
雁爭那張臉,一貫被外人稱道。他往日淡漠,處事卻囂張。明明對什麼都不在乎,卻又總是最肆意行事,惹得眾人側目。他的唇邊有時會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但大多時候,是面無表情——這樣,也算得上山巔的高嶺之花。
然而此刻,因為姜歲這細微的動作。他那張好看的臉已經染上濃重的欲色。
將她的大腿掰得更開,碩長的利刃瘋狂在她的小逼中衝刺,直將入口攪出一團細碎的白沫。
乳浪翻飛,極大緩解了了他被藥性逼出的燥熱。
於是看著姜歲的臉,水洗過的眸,還有她滿身白膩的皮肉,低喘著問她:「小騷貨,跟小爺說說,今天這是怎麼回事?」
姜歲已經被他一波快速抽插操得神志不清。雙腿被高高架起,沒有安全感,只能握住身下的床單。
聽到他的話,卻想不明白他為什麼好奇這些事。也並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軟弱,便搖頭,不說話。
「嗤。」雁爭卻不知道為什麼被他閉口不言的態度惹惱了,冷漠地笑了聲,眼神都變冷幾分,「騷屄都被小爺干透了,還矜持著,看來還是欠操。」
肉棒抽離,再狠狠摜入,直插進她的最深處,汁水飛濺。
姜歲忍不住被撞得悶哼出聲。她死死咬住唇,心下卻更委屈起來,眼淚也不受控制,又沿著眼尾落下來,一滴一滴隱入枕頭。
雁爭看著她哭,皺了皺眉,心裡莫名湧起一陣煩躁。
在他心裡,姜歲其實沒能擺脫算計自己的名頭,還是個給自己下藥居心叵測的人呢。她沉默中意味著的隱瞞近乎一種挑釁。
可是她在哭,哭得雁爭真的很煩,更煩的是,他不知道這股燥意從何而來。
放下她的腿,摟著她的腰將她摁著跪趴在自己身前,掰開她白嫩的臀,再狠狠插進去。
肉棒的表皮青筋凸起,摜入姜歲體內時姜歲甚至能感覺到青筋的跳動。
他完全不留情,掐住她的兩瓣蜜臀,衝撞的動作幾乎帶上戾氣。姜歲又被乾得叫出聲來。
薄汗淋漓,雁爭抬手掐住她的陰蒂表皮,拇指找到她平日用來撒尿的小孔,狠狠捏住。
嘴唇在她的頸後摩挲,柔情似水的樣子,語氣卻深沉如淵:「不說?小騷貨不怕被哥哥操死在床上?」
最後幾個字其實有點調情了。
姜歲卻來不及溢滿情感,因為雁爭一手捏住她的尿孔用力揉捏,一手握住她的下巴,張口含住她脖間的軟弱,就要吮出一枚新的吻痕。
姜歲連忙偏開頭,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她輕聲哭求:「雁爭……可以,不把吻痕留在這裡嗎?」
不是不要留吻痕,而是,別把吻痕留在這麼明顯的地方。
更深一層的含義是,其它什麼地方,都可以。
雁爭聽懂了她的話,動作一滯。不知道想了些什麼,居然,就真的如她所言,嘴唇離開了她的脖子。
手上,卻狠狠揉掐住她的小尿孔。姜歲頓時感覺整個下體都在發顫。她的小逼裹緊了雁爭的肉棒,咬著唇,臉受不住地往後靠近他。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於是雁爭忍不住,一邊操弄她,一邊低頭含住她的唇舌,和她接濕熱的吻。
姜歲被操得話都說不清楚,上半身因為支撐不住而趴在了床上。可即使這樣,她還是因為雁爭的吻再度落淚。
第一夜,雁爭根本不曾吻過她。
即使姜歲知道第一次雁爭如此粗暴對待自己的理由,她也從來沒奢求過。
可是,她真的好喜歡雁爭。和雁爭做愛她已經很滿足了,而他居然還會吻自己。
不單單是為了發泄藥性,好像是,他的本意。
姜歲閉著眼,睫毛顫抖,心臟是滿脹的情感,卻忍不住,生澀地回應他的吻。
雁爭感覺到,便停下動作,更加猛烈地吞吃她的唇舌,侵占的她的呼吸,舌頭在她的唇腔掃蕩,直到她氣喘吁吁。
方才鬆開她,盯著她蒼白的臉看了很久。明明滿臉淚痕,可是嘴唇紅艷,看著自己的眼神迷離,雁爭從裡面看到依戀。
雁爭忍不住掐住姜歲藕白的臀,幾乎將她掐出鮮紅的印子。
驟然笑了。
雁爭那張臉,笑的時候其實很有欺騙性。那陰沉的郁色四散,就只剩散漫的溫軟。甚至他是丹鳳眼,眼睫在昏暗的燈光下錯落,凈叫人錯覺眼底全是濃郁的深情。
俯身將她摟進懷裡,掌心握住她小巧的乳兒,然後,含住她的唇,舌頭頂開她的牙關,吸吮她柔軟的舌,再度和她接吻。
「小母狗,好乖。」
唇上糾纏,繾綣溫情。
下身動作卻越發狠戾,恨不能將自己全部塞進她的身體。
又將她翻過身面對自己,抱著她的腿圈在自己腰上,手指掐在她的腿根,看著自己的肉棒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地進出她的小嘴。
多嫩的一張小嘴,明明那麼小,閉合的樣子甚至連自己的一根手指都難以塞入,可現在卻活生生吞進一根比之粗好幾倍的肉棒。
屄口都被摩擦得鮮艷糜紅,卻從甬道內不斷湧出淫靡水液,讓這折磨人的肉棒進出得愈加順利。
雁爭很不想承認,可他不得不承認,和姜歲的性愛,真的,真的……讓他,太爽了。
爽得恨不得乾死身下這個小姑娘。
所以被藥性蒸騰出來的慾念更加洶湧。
大力抓揉姜歲的奶子,肉棒在她的小逼內插出殘影。
姜歲體力不支,其實早就不行了。眼裡不斷滲出生理鹽水,讓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哭還是在疼。下體已經一片麻木,隨著雁爭的擺弄,她甚至覺得疼。
胯骨被一遍一遍撞擊,而雁爭的肉棒也毫不留情地頂到最深處,幾乎讓她錯覺被貫穿。
姜歲身上特別容易留痕跡,被學校的人掐一下,能留好幾天印子。上一次之後,她身上青青紫紫了好多天。所以她想,這次之後身上應該也不會好看。
但是……她閉上眼,還是逼著自己拚命承受雁爭。她想,雁爭雁爭,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直到雁爭突然掐住自己的腰,抬高自己的胯骨更靠近他,然後伴隨著他響在耳邊的悶哼,他射了進來。
姜歲突然鼻酸到無法忍受,於是抬手,不可控制地抱緊雁爭。眼淚落進他的脖子。
「雁爭。」她喃喃地叫他,又重複,「雁爭。」
我能不能,喜歡你?
這是她不敢問出口的話。
卻是決堤的河,跟著她的痛苦,一同傾巢而出。
雁爭的動作原本是要抽離,感受到她貼上來的身體,胸乳擠在他的胸膛。雁爭莫名地停了動作。
而後,姜歲突然感覺到還塞在自己穴內,已經有些軟下去的肉刃,驟然脹大,再度撐開自己的穴口……
第三章:你看這吻痕
那之後,姜歲已經不記得雁爭在她身上要了多少次了。
失去意識前的印象,是雁爭抱她坐在腿上,手指按住她幾乎濕透的後背,輕含住她的耳朵,然後低喘著道:「小騷貨的小逼,只能,給我,一個人玩哦~」
姜歲彼時渾身脫力,已經分不清到底是他真的說了這句話,還是自己的幻覺。
但她來不及求證,因為接下來便已經陷入一片黑暗。
一晚上的光怪陸離。
主角全是雁爭。
有多少次她曾經在「月色」門口看到的不可一世的他,有「月色」斑斕燈光下,漫不經心笑著的他,記憶中,他冷漠著,卻對自己伸出援手的他。面無表情的他,不屑一顧的他,陰沉瘋狂的他。
但更多的,還是一遍一遍在自己身上索取的他。
他的眉眼,他單薄的唇,還有看著自己時,時常浮現懷疑,深如子夜的眸。
也許是因為,身體已經被雁爭操透,心理上還沒敢完全接受。所以在夢裡一遍又一遍確認。
驚醒睜眼的時候率先看到的是天花板,房間裡還是很昏暗,但是被窗簾密密匝匝壓住的天光,卻讓人很容易分辨。
姜歲下意識去尋那抹亮色。
卻在窗前的椅子上看到沉默盯著自己的雁爭。
他的手指百無聊賴地撐在下頜,眼神沉寂地看著她,不知道看了多久。
姜歲徹底醒了,猛地坐起來。
可是動作太大,便牽扯出全身的酸痛。像是被卡車來回碾壓過,渾身上下甚至連骨頭縫都是酸疼。
更甚的是雙腿之間,疼得厲害。
雖然已經是第二次了,可是雁爭要了太多次,她還是受不住。
被子從肩頭滑落,露出了斑駁的青紫,遍布全身,看著尤為可怖。
這讓姜歲一下想起昨晚雁爭的瘋狂。
抿著唇,有些手忙腳亂地把被子往身上摟。
一旁看著她的雁爭倒是笑了一聲:「小東西現在倒是知道害臊。」聲音聽著心情比昨晚還要好。
姜歲不敢貿然揣測他,只好縮在被子裡,睜著眼睛沉默地看著他。
姜歲的眼睛很大,眼珠黑白分明,而且水潤,像是初生的小鹿,乾淨得如一汪泉。
雁爭和她對視了一會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她昨晚的眼淚,唇角的笑意忽然就消失。
他撇開眼,無聲地動了動唇,姜歲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看到他驟然起身,走到床頭櫃邊拿了什麼東西。
然後,朝自己伸手,白皙的掌心,靜靜躺著兩片藥。
姜歲抬頭去尋他的眼睛。
此時他又背了光,眼睛一片暗色,看不清裡面的情緒。
「昨天我弄進去很多,為了不必要的麻煩,乖乖把藥吃了。」
姜歲知道他的意思,第一次的時候雁爭戴了套,昨晚上卻沒有準備,所以雁爭給她藥,她一點也不意外。
而且就算雁爭不給她藥,她也要自己去買的。她還沒那麼傻,她還才剛滿十八歲不到一個星期,她還要讀書。
但是她又突然想到,雁爭是為了不惹麻煩,可是……他親自為自己準備了藥,還親自幫自己擰開了水瓶……
姜歲抿了抿唇,低頭掩藏內心那一點小小的雀躍。
就著他遞過來的水將藥片一口吞了,然後小聲地問他:「雁爭……你,還會不會生氣?」
說的是他對自己貿然闖入的事情。
其實雁爭昨晚就發現了,姜歲習慣性低頭,總是把自己縮起來,藏起來,好像要讓別人看不見。
雁爭莫名地不想看她這副樣子,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說:「抬頭。」
姜歲依言抬頭看向他。眼前光便剎那間被擋住。雁爭低下頭,吻住了她。
一觸即走,可是,足夠令姜歲震驚,睜大那雙小鹿似的眼,愣愣地看著他。
「雁爭……」她叫他。
雁爭似乎也才回過神,扭頭拉開和她的距離,他狠狠皺著眉頭,語氣變淡:「我讓謝流送你回學校。」
竟然迴避了。
-
姜歲回學校的時候才過中午。高三生已經很少放假了,這是難得的一次月假。
不過大多數高三的學生都有這個階段學生的自覺。姜歲回班上的時候,班上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回來了。
大家要麼在認真複習,要麼在竊竊討論問題。
直到她踏進來,所有人抬頭看她一瞬,而後,詭異的沉默。
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只打量她一瞬,又沉默著垂頭,一副不願與之交流的模樣。
與往常一樣,眼神中或帶著鄙夷,或帶著嘲笑,又或者就是單純地看好戲,總之,各有其意味。
但姜歲已經習慣了。
上學的時候,或許班上總會有那麼一兩個家境特別貧困的學生,靠著獎學金和助學金生活,一年也買不起一件新衣服,穿的永遠是校服。鞋子被洗到發白,隱隱有些洗破的小孔,卻還是堅持在穿。
大部分學生手頭總有富餘的零花錢,讓他們隨時隨地能吃到自己想吃的。
可是這部分學生,甚至根本沒有在學校食堂吃飯的能力,只能自己帶一些鹹菜,一份白米飯。吃下去的每一口都只是保證她活著。
即使打很多份工,賺的那點錢,也只夠保證自己餓不死。
這樣的人,幸運的會遇上很多很好的同學,他們即使不幫助他/她,卻也不會傷害他/她,這樣,他們也能好好地穿過四季的洪流,在自己的世界裡茁壯成長。
但姜歲是不幸運的。
有時候,她寧願班上的人視她如無物。
姜歲的座位在最後一組的最後一個。她沉默地穿過空氣中尖銳的沉默,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後,教室里又響起那些竊竊私語。有些跟她無關,有些卻是關於她的。
姜歲不打算理會,她的雙腿之間還是有些疼。
又莫名想起今早醒來,身上雖然酸痛,可是渾身乾乾淨淨,很明顯被清理過——只能是雁爭,或是雁爭讓人幫她清理的。
姜歲心情好起來。她很滿足了。本來她一輩子都無法靠近雁爭的,現在不僅靠近了,他對自己,還算得上溫柔。
姜歲想,無論雁爭在外多瘋多跋扈,他依然是當初那個溫柔的人。
想到這,她又低下頭,默默抿了抿唇。掏出奧數試卷打算寫題。
可是突然身邊一陣熙攘,教室里仿佛沸騰起來一瞬,像滾燙的熱油中滴入一滴水,又很快歸於平靜。
姜歲下意識抬頭,卻看到孫杳然、宋思凡、蘇鳴三個人進來了。
孫杳然和蘇鳴一進教室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可宋思凡卻嚼著泡泡糖悠閒地朝她走來。
姜歲倏然抓住了手中的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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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中的女廁所修得很大,但是很舊了,隔間的門一個比一個破,門上還有不知道什麼時候堆積的黑色污垢。雖然有阿姨每天打掃,但是廁所里還是有一陣怎麼都去不掉的異味。
就像有些人的人生無論怎樣都擺脫不了的暗影。
廁所已經被清了場。姜歲被推倒在地上,校服領口的扣子被蹭掉了幾顆,裸露的皮膚上,赫然幾枚鮮艷預滴的紅痕,比上次宋思凡孫杳然她們看到的要淺。一看就是新的。
蘇鳴站在外面不方便進來,只有宋思凡、孫杳然還有幾個跟班站在旁邊。
宋思凡一看到她斑駁的胸口,就哈哈大笑,刺耳的笑聲傳遍整個廁所。
她笑彎了腰,拍拍孫杳然的肩:「杳然,你看,我就說了,她是個臭婊子吧!才一天,一天不見啊!她就又出去賣了!哈哈哈……」
孫杳然沉默地看著姜歲身上的吻痕,姜歲非常白,那幾顆吻痕在她的身體上顯得尤為刺眼。
她的嘴角明明勾起一抹滿意的笑意,嘴上卻在勸著宋思凡:「思凡,你別這麼說,她也不一定是去賣,也許……就是談戀愛了。」她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拿眼神悄悄瞟著站在門外的蘇鳴。
蘇鳴今天穿的是白襯衣,沒穿校服——以他家裡在學校的身份,他的確有在學校不穿校服的資本。乾淨的衣角露出一點兒,就那麼一點,也讓人心生蕩漾。
聞言,宋思凡直接揮手對幾個小跟班說:「把她衣服扒了。」
姜歲其實已經習慣孫杳然和宋思凡的模式了。往往是宋思凡在前面充當打手,孫杳然則扮演「同情者」,實際上,自孫杳然轉學來的第一天,姜歲就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惡意。
姜歲不明白孫杳然對自己的惡意從何而來,畢竟孫杳然要家世有家世,要樣貌有樣貌,除了成績沒自己好之外,自己一無所有,而她應有盡有。
可是孫杳然還是喜歡惺惺作態地在宋思凡面前拱火,然後宋思凡便在前面為她衝鋒陷陣。而她袖手旁觀,始終乾乾淨淨。
那群女生很快扒掉了姜歲身上的衣服,只留了內衣。
起初姜歲還想掙扎一下,但那群人的耳光直落落地甩下來,將她的臉打得僵硬發麻,讓她很快忘了掙扎。
姜歲的身體上,錯落著密密匝匝的吻痕和青紫,尤其在胸口上和大腿內側集中,猶如一幅五彩繽紛的畫。
看到她這具很明顯被疼愛過的身體,孫杳然和宋思凡都愣了,隨即,宋思凡又笑了:「這是被多少人上了啊!」
孫杳然也狀似吃驚地驚呼:「蘇鳴……!」
蘇鳴聞聲,在門口靜默一瞬還是走了進來。
他們的眼神,令人非常不適。姜歲縮著身體,儘量想給自己找一點遮蓋。但是無濟於事,她只能低頭垂眸,想像往常一樣催眠自己,讓自己不要在乎,儘快挨過這陣屈辱。
地板上有水,宋思凡踩著滿地的水走到她的面前,然後踩在了她的大腿上,蹲下身捏住她的臉,笑得不懷好意:「嘖嘖嘖,看看你,不知道被多少人上過了,還在這裝清純呢?說說吧,平常在哪裡賣?我找幾個人光顧一下你的生意?也好對得起我們的同學之誼。哈哈哈……」
她一笑,她的身後頓時響起此起彼伏的笑聲。
姜歲被迫抬頭和宋思凡對視。
宋思凡的眼睛是純黑色的,如同上好的黑曜石。
其實宋思凡和孫杳然的臉,都是姜歲會喜歡的類型,如果不是在這樣的場合下和她們相識,她也許會很欣賞這樣的臉。
可是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可惜,這樣好看的兩張臉,為什麼如此心如蛇蠍。
她沉默地盯著宋思凡,不說話。
宋思凡卻惱了,劈手甩了她一耳光。
「婊子,還敢瞪我!」
說完,狠狠一腳踹在姜歲的胸口。姜歲一下便被踹得喘不過氣來。胸口痛到無法呼吸。
宋思凡還欲再動手,蘇鳴卻突然沉聲說:「夠了!」
宋思凡停住動作,回頭看了一眼孫杳然。只見孫杳然沉著一雙眼,雙手垂在身側緊握成拳。臉上卻掛起溫潤無害的笑容:「是呀思凡,雖然姜歲出去……賣,是她不對,但是,我們也不能這樣對她。」
說完,還將目光看向蘇鳴。
蘇鳴沒吭聲,只是越過宋思凡,一步一步走到姜歲的面前蹲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自己的目光只落在她的臉上:「姜歲,我不會嫌棄你,我最開始對你說的話永遠有效,你跟我在一起,我保護你,還是不考慮一下嗎?」
一個星期前,蘇鳴的確對自己說過這種話,讓自己和他在一起。但姜歲當時只覺得諷刺。
現在依然覺得諷刺。
她抬眼看了一眼廁所外被窗戶框住的天空,灰得沒有一絲藍,應當是快要下雨了。
然後,她扭頭和蘇鳴對視,面無表情地動唇,無聲地問道:「結束了麼?」
我可以,走了麼?
第四章:如此美麗的
麗山別墅。
月色掩藏,天被拉下灰色的雨幕,淅淅瀝瀝,落在千山萬草間,像是群山的哀悼。
雁爭被他老爹雁飛叫來老宅一個小時了,雁飛還沒出現。
雁爭便翹著腿待在自己房間打遊戲,創建國度。
鍵盤噼里啪啦,像是和窗外的雨聲唱和。
雁飛怒氣沖沖衝進來的時候,雁爭剛建好一座城市,看著人數暴增,無聲挑眉。
雁飛卻一進來就在房間又打又砸,書桌上的東西全掃了下來,雁爭曾經無聊,隨手畫了幾幅油畫,也被撕爛扔到了地上。
滿室狼藉,雁爭卻連眼都沒抬,繼續在電腦螢幕上修路。
雁飛看到他那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更加生氣,幾步衝過去搶過他的鍵盤就砸在雁爭的額頭上。
額頭瞬間湧出鮮紅的血液。
雁爭被砸,靜默了一瞬,終於捨得轉身看他這位時不時來這麼一次的爹了。
血滴下來淌過嘴角,那裡的笑意十足十的諷刺,看著雁飛的眼神也毫無溫度。
「打也打過了,我可以走了嗎?」
雁飛最討厭他這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本來沒控制住打了他,還有些愧疚,此刻卻更是暴怒:「你敢走!」
「雁爭,你是畜牲嗎?一個好好的人,你給人家喂玻璃渣子,把人家整得半死不活就算了,還要把人丟在閱世總公司大門口!現在整個京市都知道你又發瘋了!雁爭,這些年你不學無術,你丟自己的臉就算了!還要丟我們整個寰宇的臉!你說說你是不是畜牲!」
他如此暴跳如雷,雁爭終於知道是因為什麼事了,卻毫不在意,只是不理會雁飛的警告,拿了衣服往外走,雁爭的身體看著單薄,像是少年羸弱身形,聲音卻冷漠地淬冰:「是的,大畜牲生的小畜生。」
下樓的時候,看到沈南穿著雍容華貴的睡衣,正期期艾艾地站在樓梯口,看著他流血的額角,欲言又止。
雁爭沒理她,直接越過她。她卻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姜歲和雁爭兩次發生關係天都太黑,再加上她不敢看他,所以她沒有發現,雁爭裸露的左手手臂上有大大小小的傷疤,還有一條刀疤橫貫整條手臂,那裡曾經深可見骨,現在卻只剩凸起的肉棱,蟄伏在他白皙的手臂上,正對著青灰色的血管,猶如蛇在危險地吐著信子。
如果姜歲看見,必定要心疼。
沈南握住他密密麻麻的傷痕,溫柔如同一位合格的母親。
「阿爭,阿姨幫你處理一下傷口吧?阿飛他……你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誤會……」
雁爭卻直接冷笑了一聲,掙開她的束縛。他比沈南高了一個頭還不止,因此彎腰湊近她,笑著。
雁爭的臉越是近距離看,越是極具攻擊性。而他的側臉上還流著血,便讓他俊美無儔的臉更添幾分邪佞。
「沈南……阿姨,我有沒有警告過你……」眼神驟然變狠,幾乎充滿殺意,「在家裡,要離我遠遠的?」
走出老宅大門,謝流正在車邊等著雁爭,見雁爭滿臉血的樣子,一邊替他拉開車門一邊擔心地問:「老闆,需不需要幫您處理一下?」
雁爭卻逕自坐進后座,擺擺手示意不用。又隨口吩咐:「謝流,去A中查清楚,什麼人在欺負姜歲。」
昨晚姜歲濕透的衣服和頭髮他可沒忘記。
謝流卻愣了一下,連扣安全帶的手都頓了一下,直到雁爭不耐的聲音再次響起才反應過來。
「怎麼?」
謝流忙回:「沒什麼,是,我稍後便去查。」說著趕緊啟動車子。
雨已經停了,整座城市都被浸泡在雨水清洗過後的清新里。
車窗外樹影幢幢,接連在雁爭的臉上偷下陰影。
謝流偷偷在後視鏡上看著雁爭。雁爭正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額頭上和臉上的鮮血已經乾涸,在他的臉上留下暗色的痕跡。
謝流是在吃驚,每一次雁爭回老宅都會心情不好,但往常他心情不好,第一件事是讓他安排去「月色」組局喝酒。
可是今天,他出來的第一件事卻是讓自己去查姜歲。
謝流突然想到,雁爭第一次被下藥之後的那個晚上。對方準備很充分,連雁爭的手機都偷了,謝流找了他一個半夜,才得知他的具體位置。
他趕過去的時候,雁爭身上的藥性已經解了。
雁爭獨自坐在房間的沙發上,沉默地看著床上的姜歲。
那個時候謝流還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兒叫姜歲,只是看她靜靜躺在床上,身體縮成一團,只露出一張巴掌大小,蒼白的臉,有點像某種小動物。
而雁爭一直看著她,眼神是說不出的深邃。
反正謝流跟著雁爭那麼多年,沒看到過他對誰流露出這種眼神。
甚至於當他問雁爭要怎麼處理姜歲的時候——當時他理所當然地覺得姜歲同給謝流下藥的人是一夥的。謝流跟著雁爭那麼久,自然知道雁爭有潔癖,極度噁心這種事。
對於這個不僅給他下藥,還成功爬上了床的女生,再怎麼樣,也會有處置。
可是雁爭沒有,他只是看了一會兒姜歲,然後起身,輕描淡寫道:「天亮了送她走,順便查清楚,她跟那伙人到底是什麼關係。」
再就是第二次,雁爭被向朝背叛,被第二次下了藥,居然喊了姜歲的名字。
謝流當時去接姜歲是擅作主張,向朝下的藥藥效霸道,連醫生都束手無策,只能硬挺著挨。他實在不忍心看雁爭那麼難受,於是將姜歲接來了。
雁爭是很討厭下屬自作主張的,所以他都準備好了受罰。可是第二天,雁爭對著他,什麼都沒說。甚至自己第二天早上來接他的時候,他關上D11的大門,還側身朝裡面看了看。
謝流不敢亂猜,但是,還是忍不住想,也許,雁爭是有點喜歡姜歲的。至少,完全不排斥她。
謝流自然知道,雁爭以前是從來不認識姜歲的。所以他對這個女孩兒很好奇,短短一個晚上,她是怎麼做到,讓雁爭這個圈子裡聲名煊赫的活閻王對她如此心心念念的。
雁爭的確是想起了姜歲。
雁飛跟他一樣,時不時發病,沈南則想盡辦法噁心自己。
那些人的嘴臉,那些骯髒的算計,讓他每想一次,就會覺得胃裡酸意翻湧。
今天也是,沈南看似處處關懷,實則是處處挑釁。
當初她還沒能正式嫁進雁家,雁爭那個一生為了雁飛而活的媽也還沒死,沈南這個女人便已經以一副溫柔的樣子牢牢抓住了雁飛的心。哄得雁飛這個浪蕩子心裡只有她,把身邊那些小四小五通通打發了,還挺著肚子逼到了自己母親面前,硬生生要逼得自己母親自殺。
雁爭實際上對自己那個母親感情也一般,印象更是寡淡,他看沈南不慣,純粹是因為,他看誰都看不慣,這些人,都讓他很不耐煩。
很噁心。
甚至連自己,連自己血管里流出來地血,都骯髒到令人想吐。
每一次回這裡,都讓他自厭到極致。
可是,今天,他卻莫名想到了姜歲。
想到了姜歲的眼神,姜歲抱住自己的手臂,還有她閉眼流淚的樣子。
怎麼就……那麼欠操啊。
雁爭扯了扯嘴角,突然嘲諷地笑了聲。
第五章:你好啊妹妹
姜歲走讀,回家的時候,爺爺已經在家門口等著她了。
看到她的身影,用力朝她揮了揮手。
姜歲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衣服下擺和袖子,確保自己沒有一點可能性露出傷疤河身上的那些痕跡,才安靜笑了笑,忍著胸口的痛,小跑兩步跑到爺爺面前。
昨天放月假,因為被謝流接走,姜歲沒能回家,跟爺爺說自己去幫同學補課了。
爺爺向來很相信姜歲,完全沒懷疑過什麼。
他把姜歲背後的書包接過來幫她拎著,樂呵呵地說:「歲歲呀,爺爺今天去把家裡囤積的廢品都賣了,你猜賣了多少錢?嘿!賣了一百五呢!可算能給你加點餐了,你看你瘦巴的,爺爺還以為是沒給你養好呢!」
姜歲挽著爺爺的手臂,小聲笑著:「爺爺說什麼呢?爺爺是對歲歲最好的人,怎麼會沒把歲歲養好。又瞎說了。」
姜歲是時常冷漠的,安靜的,一聲不吭的。只有在爺爺身邊,她才能這麼鮮活。
因為人在自己最信任最親近的人面前,都是藏不住自己的。
姜歲她時常想,她是不幸的,一出生,就被父母厭棄,隨意丟在大馬路上任其自生自滅。
——是啊,她是棄嬰。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得由這輩子來償還。
但她又是幸運的。遇上了爺爺,爺爺和她一樣,遭家人拋棄,只能自己撿廢品度日。可是如此艱難,還是將姜歲帶回家,好好地養到這麼大。
這世上的幸與不幸界限那麼分明,卻又依靠得那麼緊。
而姜歲始終覺得,自己經歷再多的不幸,都是因為可以讓她有爺爺這份幸運。所以她甘之如飴。
家裡住在一個廢棄小區的老破小里,五百塊錢一個月,不大,家裡面也沒有什麼東西,電視機是以前老舊的黑白電視,是爺爺從舊貨市場淘來的。沒有沙發,逼仄的客廳里只有兩把木製的舊椅子和爺爺平常打地鋪的被子。
姜歲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其他什麼都沒有。頗有點家徒四壁的味道。
但今天廚房的砧板上,卻放了兩枚雞蛋。應該就是爺爺說的加餐。
姜歲很容易滿足,即使在這樣一個飛速發展的時代,他們家還是連雞蛋都吃不起,姜歲也沒有手機,她上學需要靠自己打好幾份工,活得辛苦而艱難。她還是覺得滿足。
因為有爺爺就夠了。家裡雖然小,可是爺爺卻把唯一的房間留給她,賣廢品只能掙很少很少的錢,可是每一個節日,爺爺都會想辦法給姜歲加餐。
爺爺已經七十五歲了,很老很老了。比起記憶中的樣子,他的身體已經佝僂,頭髮也不再烏黑,臉上的刻痕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深。
他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怎樣的日子叫幸福,他只覺得,能夠加餐吃雞蛋,就是幸福了。所以,也想讓自己的乖囡囡幸福。
你看,姜歲從小是生活在愛里的。
哪怕土壤貧瘠,但她從未缺少陽光,所以也可以活得很好,活得內心強大。
爺爺帶著她回了家,興沖沖地衝進廚房,給姜歲做煎蛋。
姜歲想要給他打下手,卻被他趕出來:「小丫頭片子會打什麼下手,歲歲只管去好好學習,去做作業。有爺爺呢,昂。」
有爺爺呢。
這話爺爺時常說,可是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令姜歲想哭。
姜歲受過很多委屈,都無法一一言說,因為她無法再給爺爺增添負擔。
可是爺爺面對自己從來都是笑著的,姜歲便撲進他的懷裡,盡力壓制自己蔓延的情緒,小聲說:「爺爺,歲歲好想你。」
每一次受委屈,被打被扇耳光被扒光衣服,都想著,還好有爺爺,有爺爺,她就很幸福。
爺爺不明所以,只以為她學習累了,想家了,便摸著她的頭髮,笑著安慰:「傻丫頭,爺爺在呢。」
爺爺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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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月。時鐘指針走過一輪又一輪。離年末越來越近。
姜歲沒有再見過雁爭,和他的那兩夜如同一場幻夢。
她照舊讀書,學習,還是會兼職,打工,幫兼職的花店給「月色」送花,但是已經不敢期待碰到雁爭。兼職也不用再像以前那麼辛苦,因為去年她的學費就已經被全部解決。
也還是經常會被孫杳然她們找麻煩,但是她已經習慣,只要他們不鬧到爺爺面前,姜歲都能接受,都能挨過去。
反正已經高三,再熬過一年,她就可以徹底解脫。
她期待日子就這麼波瀾無驚地過去。
但就像看山只能見山,看水只能是水一樣,所有路過的時間都是生活的管中窺豹。
深秋這一天。
大多數人已經裹上了呢子大衣,或是蹬上長靴,開始準備抵禦接下來的漫長嚴冬。
姜歲還穿著那套舊校服,沉默著穿過即將到來的凜冬。
回到家的時候,見到的卻不是爺爺日常和藹的笑容。
那棟她看慣了的老破小樓下,停了三四輛車,她不認識車,不知道車的價格,但從旁觀人群的竊竊私語裡,她能感覺到這些車應該都很貴。
她抿唇站在樓下,沒有上樓,心裡湧上一種很微妙的預感。
果不其然,很快,樓上衝下來一個女人,穿著妖嬈華麗,直直抱住她。
「寶貝女兒啊!媽媽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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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爭又被叫回了老宅。
最近雁飛發瘋的次數越來越多,偏偏這次叫他回來還不告訴他原因。
看出雁爭滿臉的不耐煩,謝流低聲道:「好像是沈夫人走失的女兒被找著了,剛接回來……」
「謝流。」雁爭打斷他。雁爭靠在車座後背,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最近閱世找事找得越來越頻繁,好幾個場子上都被塞進來閱世的人。
這些年寰宇越做越大,各個行業都有涉獵,黑白兩道也漸漸通吃。雁飛看不上雁爭的做派,卻默認雁爭用這樣的方式掃清寰宇的障礙。
「走失的女兒?你也信?」
分明是沈南當初想借子上位,結果生的是個女兒,雁飛固來不把兒女當回事,兒子都只是他的工具,遑論女兒了。當時的雁飛尚且沒有發現自己對沈南是「真愛」,眼瞧著沈南存了上位的心思,趕緊脫離這段關係。
而沈南呢,眼見轉正無望,更不想帶個拖油瓶耽誤她找下家,便隨意棄了這個女兒。
明明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也可以當成是抹布一樣說扔就扔。
有些人的血,比之貪婪的慾望更惡毒。
如今,再將這個孩子找回來,也不過是因為近些年雁飛身體越發不行了,對雁爭這個唯一的兒子就越發看重。
而沈南這些年雖然深受雁飛喜歡,卻始終一無所出,因此著急把女兒帶回來爭寵。
但沈南還是不太了解自個兒這個丈夫。雁飛一向看不上女人,重男輕女到極致。所以哪怕沈南找個女兒回來也沒用。
雁爭這下是抱著看熱鬧的心態了。他隨意將頭擱在掌心,偏著頭看車窗外的燈火闌珊。吊兒郎當道:「有意思,畜牲了十幾年的人,突然覺得以前的小三兒是真愛。拋棄了自己的女兒,卻又要利用她所以說愛。這世界上的愛,還真是廉價。」
於是,他開始期待見到那個「走失」的妹妹了。
可是當他推開門,隨意看了眼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眾人,卻一眼定格到那個又瘦又白的小姑娘身上。
那個小姑娘剪著齊肩的短髮,像是一個沉默的影子,無聲地坐在沈南身邊,身邊眾多熱鬧仿佛都與她無關,她只活在自己的倒影里。
在沈南看到自己回來,笑著為她介紹「姜歲,快看,這是哥哥,哥哥回來了,快叫人」時抬起頭,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間,那雙曾經在他身下留著淚的眼,瞬間失了神。
「雁爭……」
她的嘴唇無聲翕動,眼眶一瞬間著了水。
第六章:居然是哥哥
「歲歲,不用管爺爺。」
這是被血緣上的「母親」推上車時,爺爺說的最後一句話。
姜歲不會忘記她回到家時,被滿屋子人包圍的爺爺有多麼窘迫,臉色又有多麼難看。
而自己這位生物學上的生母,則完全沒有給爺爺任何面子。
她抱著姜歲不住地哭哭啼啼:「女兒啊,是媽媽不好!媽媽讓你受苦了!居然讓你住在這種地方!是媽媽對不起你!」
她每說一句,爺爺的臉色就慘白一分。到最後,爺爺已經完全低下了頭,坐在那把小小的椅子上,佝僂著身體,雙手無措地搓在一起。
姜歲心疼。不顧在場人多,一把甩開了沈南拉住自己的手,走到爺爺身邊蹲下,握住他的手。
爺爺這才抬頭,和她對視。眼裡居然有淚光。
姜歲便安撫地將手握的更緊了。
「爺爺,歲歲在。」這回換她來說了。
她說:「歲歲不走,歲歲要一直和爺爺在一起。」
她說完這句話,沈南的臉色一下子垮了下來。她想說些什麼,卻發現姜歲完全不看自己。便只好語氣僵硬地衝著爺爺道:「老……老人家,你說說看吧,你怎麼想的?」
其實何須她怎麼想呢?沈南今天過來,就沒打算讓姜歲留在這裡,只是現在在姜歲面前走個過場罷了。
爺爺也明白留不住姜歲了,便反握住姜歲的手,噙著淚,搖頭說:「歲歲,別說傻話,爺爺老了,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跟媽媽回去,享清福,啊。」
姜歲自然不肯,可沈南那邊直接帶著人上手拉,爺爺那邊也勸:「歲歲沒事的,有時間可以再回來看爺爺,要是不方便,就不要管爺爺了。爺爺沒事……」
其實哪裡是什麼享清福呢?
姜歲被遺棄快十八年了,自己的父母從來沒來找過自己。
她可不信沈南說的一直沒找到的理由。看沈南穿戴,妝容精緻,樣貌保養得宜,身形姣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再看她出門帶著一堆保鏢,自然能猜到她的親生父親應該有點權勢。
這樣的家庭,如果真的想找,怎麼可能一句「找不著」,便能夠放任自己的親生女兒在外流落十八年,除非,根本無心尋找。
事實也正是如此。
她回到這個所謂的家。
這個家多豪華啊,一座獨棟別墅,那麼大,那麼精美,全是姜歲看不懂的裝修。光是僕人就站了好幾排。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說歡迎夫人小姐回來。
院子裡的每一塊大理石地板都擦得鋥亮,姜歲甚至嘲諷地想,自己的鞋子,從滿是污水泥土的地方走來,是不是會弄髒這樣的地板。
隨後她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她本該叫爸爸的高大男人。
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電話,見到沈南帶自己進了家門,卻連頭都沒抬,只在掛了電話之後,敷衍地看了自己一眼,隨意道:「回來了就好。」
眼前的人西裝剪裁合體,頭髮打理得一絲不苟,臉上雖然有歲月的痕跡,可看得出面容英俊。
只是,那冷漠的聲音,徹底打碎了姜歲對這個家最後的幻想。
她沉默坐在沙發上,任由自己剛認識的「媽媽」對著「爸爸」殷勤介紹自己。
「阿飛,咱們的女兒可爭氣了,在A中讀高三,次次考試都是年級第一。」
雁飛終於正眼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又挪開,一邊處理著工作一邊問:「嗯,不錯。對了,親子鑑定做了嗎?」
這一問,連沈南都是一愣,但很快又反應過來,連連點頭笑:「當然做了,貨真價實就是咱們的親生女兒。」
雁飛便沒再抬頭了,點頭嗯了一聲。
氣氛有點尷尬,身邊站著的傭人互相看看,眼底全是猶疑。沈南卻完全不在意,繼續拉著雁飛說話,雁飛雖然沒抬頭,但一直有回應。
只是沒人再管姜歲。
直到,雁爭推門而入。
直到,沈南拉著自己喊雁爭哥哥。
第七章:居然是哥哥(2)
雁爭……是自己的,哥哥麼?
姜歲愣在原地,思緒一片混亂。
她看到雁爭那張臉,那張幾乎夜夜出現在她夢裡的臉。本來帶著微微嘲諷的笑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突然挑了挑眉,眼神陡然幽深。
她陡然想到,第一次見到他的那天。
當初因為學費高昂,而彼時她的成績還沒能好到靠拿獎學金便能支付學費的程度。爺爺求告無門,兩個人幾乎崩潰。
是他帶著一堆保鏢衝進他們家,隨隨便便就將一沓錢丟在家裡那個老舊的小破桌子上,整個人冷漠卻又張狂,甚至完全沒看自己。進了門便自顧自地玩手機,身後一排保鏢拉開架勢,如黑雲壓城讓人喘不過氣來。
還是由當時姜歲尚且不認識的謝流做了簡單的解釋:「我們老闆聽說你成績很好,但沒錢讀書,所以大發善心,喏。」他指了指桌上的錢,「這是高中剩下兩年的學費,我們老闆資助你。」
謝流的話剛說完,那個本來窩在自己家小椅子上翹著腿打遊戲的人便不滿地嘖了一聲,瞥了謝流一眼,散漫道:「謝流,別把我說那麼好心,還資助呢。」
又抽空看了眼姜歲,語氣更加隨意無謂了:「我就是錢多,燒的慌,所以到處撒,明白麼?」
姜歲不明白。她怎麼會明白。她不理解有錢人說的錢多是什麼意思,正如她也不知道雁爭從哪裡知道自己的情況,幫助自己又有什麼真實的目的。
但是,她永遠不會忘記,當他走進自己家門,看著這間幾乎窘迫到足以令人皺眉的小房子時,目光流露出的卻沒有一點鄙夷。
他只是不在意,不在意周圍的環境,不在意錢要給誰,不在意到,甚至不介意他坐下的那把破椅子根本配不上他的身價。
他只管自己舒心。
這麼的,自我又狂妄。
可是一瞬間,緩解了姜歲這許多年來被四周逼仄空氣壓抑出的綿密疼痛。像是給溺水之人拋下一塊浮木,而她終於從世界的刻薄與白眼中得到片刻喘息。
姜歲至今都還記得,他那張臉,那張堪稱漂亮的臉,還有那件一塵不染的白衣。明明姿勢狷狂,毫無正形,卻直直撞進姜歲的心。
如同現在,依然是那張好看的臉。
眉如峰聚,眼若桃花。一顰一笑,都原本應該裹著春天。實際上春的帷幕之下,卻是凜冬的冰刀。
她看著那張曾經伏在自己上方微微喘息的臉,那張或粗暴或溫柔採擷過自己舌尖的薄唇,看著他看向自己已經完全沒有笑意的眼。
姜歲如墮冰窖。
她甚至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沒有知覺。
整個世界好像安靜地只有自己的呼吸聲。周圍的人全部淪為安靜的默片,只有自己和他的對視擲地有聲。
雁爭……居然,是她的哥哥。
親生,哥哥……
她喜歡了他一年,默默關注他,為了他去花店兼職只為能在給「月色」送花的時候有機會看他一眼。
他們一個月前甚至還發生了肉體關係。
可是現在居然告訴她,雁爭,是她的親生哥哥。
姜歲拚命咬著唇,不想讓自己失態,可是眼淚大滴大滴掉下來。
好在這間屋子,包括帶她回來的親生母親,與她有血緣關係的父親,滿屋子的傭人,沒有一個在意她的狀況。她好歹可以,欲蓋彌彰。
為了姜歲回家,沈南專門辦了這場家宴,所以才把雁爭也叫了回來。
沈南是這樣的,她想要什麼,就會想方設法得到。
即使和雁爭再不和,面子上她還是裝得比誰都好。
接風宴上,雁飛還在一邊吃飯一邊心不在焉地看報紙。沈南則一邊給雁飛夾菜一邊又給雁爭碗里塞得滿滿當當。時不時還要說幾句話緩和一下桌上的尷尬氣氛,乍一眼看去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
但裝的就是裝的。
——姜歲,她剛剛親自接回來的女兒,她便如此直接地忽略了。
在看出雁飛完全不在意之後。
姜歲隨口嚼著白米飯,桌上滿滿當當,全是她從未見過的山珍,她卻一口都沒有吃。
心裡像是塞滿了鉛,窒悶得她喘不過氣。
正當她幾乎要覺得呼吸不暢的時候,突然傳來一聲瓷碗碎裂的聲音。
「哐當」一下,砸進了她的鼓膜。
隨之而來的是雁爭刻意的驚呼:「呀,真是不好意思哦沈南阿姨,我的碗它有點認生,不喜歡裝小三的東西。」
他這一句,讓本就安靜的飯桌更加安靜。原本立在一旁侍候就餐地傭人趕忙低頭,大氣都不敢出。
沈南原本還滿臉堆笑,但姜歲的回歸併沒有讓她得到如期的效果,本就不虞,此刻聽到「小三」兩個字,更是繃不住,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手指捏著筷子,捏到指間發白。
只有姜歲緩緩抬頭看向雁爭。
雁爭此刻正軟骨頭似的坐在椅子上,一隻手懶散地撐著下巴,一隻手拿著筷子隨意在桌上敲啊敲,仿佛剛剛用筷子將碗掃到地上去的人不是自己一樣。
那碎裂的瓷碗就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像姜歲一樣,無人在乎。
雁爭還要說。他好像心不在焉地敲著桌子,視線落在自己捏住筷子的手上,輕慢地道:「被不乾不淨的東西碰了,實在是髒,所以,只好毀掉咯。」
這話終於惹怒了雁飛。
雁飛是完全不在乎姜歲的,他回來吃這頓飯,只是因為跟沈南面子。沈南流連花叢多年,唯一有過一點兒真心的女人就是沈南,所以也容不得雁爭這樣登鼻子上臉地給她難堪。
他把手上的報紙一甩,怒視雁爭:「兔崽子,你到底想做什麼?好好的一頓飯,你非要找事!你是不是不想吃飯了?」
雁爭甚至都沒看他,直接嗤笑一聲,抬起一隻骨節分明的手,端起桌上的一盤菜,直直地扔到地上。
又一聲碎裂。
他笑得放肆:「很顯然,不想吃咯。」
雁飛大怒,拍桌而起:「雁爭!你是不是真的瘋了!」
雁爭從來不屑跟雁飛多說廢話,如果不是因為想給雁飛找不痛快,他甚至不樂意見到他。
所以不咸不淡地嘲諷:「怎麼?不罵自己是畜牲,改罵瘋子了?」
雁飛再也忍不住,衝過去劈手扇了雁爭一耳光。
雁爭的臉被扇得偏過去,立刻紅腫起來,嘴角滲出絲絲鮮紅。
雁飛也氣得不住大喘氣,沈南見狀,趕緊起身給雁飛拍背順氣。
嘴裡還安撫雁飛:「好了好了不生氣了,阿爭向來是這個性子的,把誰都不放在眼裡,他經常這樣對我,我都習慣了,你又何必動這麼大的氣……」
連姜歲都聽出來了,沈南這是拱火,何況雁爭呢?
剛剛雁爭被打耳光,姜歲就急得下意識站起來,此時聽到沈南這樣說,更是一眼不錯地望著雁爭。
雁爭感受到她的視線,轉過頭,便和她對視上。
小姑娘咬著唇,眼睛泛著水光,小鹿一樣,和躺在自己身下時一樣。
雁爭便站起身,走向她,一把拉住姜歲的手腕,在姜歲驚愕的目光中衝著沈南和雁飛隨便揮了揮手:「你們的新女兒,借我玩玩兒。」
說完不管那兩人什麼反應,拽著姜歲就要上樓,走到一半,想到什麼,又折回來,站在飯桌前。
身姿挺拔,如松如岩。
他的舌尖抵了一下受傷的腮幫,仿佛在確定什麼:「剛剛說不吃了是吧?」
然後伸手,掀翻了餐桌。
「小爺幫你們收拾一下。」
雁爭:發瘋好爽。耶
歲歲:教我教我!
雁爭(一把抱住扔床上):我記得我床上也挺瘋的,怎麼沒學到?再言傳身教一下。
第八章:不是很爽麼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姜歲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雁爭拽著進了二樓的房間。
是雁爭自己的房間。
房間上次被雁飛砸壞的陳設已經被管家和傭人收拾好,但有些是雁爭上學時收集的手辦,很多是限量款,再也找不回來了。壞掉的東西始終是壞掉了,沒有了就是沒有了。
雁爭拽著姜歲,一進房間就將她抵在門板上,死死扣住,捏住她的下巴,低頭,狠狠咬上她的嘴唇。
舌頭蠻橫地撬開她的貝齒,霸道地勾著她的唇舌攪弄,在她的口腔內奪城掠池。
房間裡一時間都是曖昧的「嘖嘖」聲,連空氣的溫度似乎都有上升。
雁爭的吻發了狠。一開始姜歲並沒有躲,沉默地任由雁爭舔舐自己的唇舌,可他卻越來越用力,姜歲幾乎感覺到口腔內有血腥味漫溢,於是放在他胸口的手變成推拒。姜歲輕輕掙扎了一下。
很細微的動作而已,偏偏兩人此刻姿勢親密,她的一舉一動雁爭都能感受到。
她這點小小的抗拒則更激化雁爭的情緒。雁爭直接托住她的臀部,將她整個抱起放在了書桌上。
雁爭凈身高接近一米九,姜歲才滿十八歲不久,目前不足一米七。被雁爭放著坐在書桌上,才剛好和雁爭平視。
可雁爭不管,手臂再略略托住她的臀,抬高,一把扒下了她的校服褲子。
姜歲還沒能反應過來,耳邊就叮咚響起了皮帶被解開的聲響。
然後,她的腿被強橫擠開,往前拉動,拉到書桌邊緣,一根好似早已挺硬許久的火熱肉棍便突突地沖了進來。
「呃……」姜歲幾乎是失聲叫出聲來。
姜歲的小嘴又嫩又小,此刻又乾涸,雁爭本身就大,即使在充分潤滑的情況下要容納雁爭都很艱難了,何況現在,他不打一聲招呼地闖進來。
姜歲的眼淚立刻就落了下來。
她覺得好痛。
下面像被撕裂開來,如同利刃割出血珠,火燒一般的灼燙。
疼痛過後又是異物入侵的微麻,姜歲的小嘴邊緣都被撐到發白,緊緊箍住雁爭的肉棍。
雁爭又進入自己的身體了。
他又在肏自己了。
意識到這一點,姜歲的心臟不受控制地抽痛起來。
原本他們兩個沒有任何關係,姜歲因為對他的喜歡,可以肆無忌憚地接受雁爭在自己身體里馳騁。
可是現在……他是她哥哥啊……
他們有一半的血液相同……
姜歲心口痛到她無法忍受,眼淚越流越凶,瞬間打濕了她整張臉。
沒等雁爭在自己身上有下一步動作,她便用力推開雁爭貼近自己的上半身,頭偏到一旁,哽咽著道:「雁爭……不可以……」
你不要,和我步入這樣不堪的境地。
如果我們只是普通的陌生人,我願意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獻祭給你,可是,偏偏我們的靠近只會將你拉進不倫的漩渦。
姜歲搖頭:「不要……雁爭……求你……」
雁爭卻完完全全誤會了她的意思。
他冷笑一聲,牽動臉上被雁飛打出來的傷,嘴角微紅,有一種危險的美。
不顧她的推拒,按緊她的腰身,將她死死釘在自己胯上,狠命地在她的小逼里抽動。
一下一下,像是要乾死她。
動作慢,卻極重。
每一下,房間內傳出響亮的「啪」聲。
看著姜歲推不開自己,反而被自己撞得支撐不住身體往後倒去,雁爭的眼底更是被逼出狠戾。
「騷貨,當初不是被乾得很爽麼?現在在裝什麼?」
一字一句,字字帶著火氣。
是的,火氣。
雁爭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生氣過了。
他的人生從出生開始就是一輪又一輪的背叛,所以他早就已經不輕易相信任何人了。可是就在不久前,他真的相信了她只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
他查遍了她身邊的關係網,試圖揪出她和給自己下藥的那伙人的關係,卻沒想到,原來她竟然沈南這邊的人。
給自己下藥,和自己上床,讓自己背上一個和親妹妹亂倫的罪名,等到沈南想要爭家產時爆出來,那自己就不用再指望染指寰宇——即使他根本無意寰宇,可他真的,好恨背叛啊。
抱著這種心思接近自己,真是……
好。
好得很!
自己竟然,還那麼輕易地被她欺騙了。
雁爭垂眸看著她的臉,她的臉甚至還沒能完全褪去青澀稚嫩。可是未施粉黛,卻依然白到咋舌。
連雁爭都不得不承認,當初睜眼看到她的第一眼,都覺得驚艷。那雙乾淨到如同琥珀的眼睛,讓人看多少次都覺得被吸引。
還有她的身體,上半身穿戴整齊,只餘一雙白到反光的腿,被迫圈在自己腰上,膚如嫩荷,摸上去猶如上好的綢緞。
以及那張被自己肏紅的小嘴,又嫩又粉,可憐巴巴地吞吐著自己的碩長,像是委屈的小動物。
的確,極具欺騙性,又讓人沉淪著迷。
雁爭伸手捏住她的後頸,迫使她抬頭看著自己。
「小母狗,我有沒有說過,欺騙我的後果很嚴重?嗯?」
這是第一夜的時候雁爭將她抵在床上問自己身份時說的話。
自己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呢?
不記得了。
姜歲腦子一片混沌,只有心口的痛最真實。
她咬著唇,默默忍受雁爭進出自己的身體,無聲地承受他的怒火。
帶著哭腔,啞著聲音小聲道:「雁爭……你為什麼是我哥哥?」
我們,為什麼是兄妹?
真的,好痛苦啊。
這一年來所有難熬的時光,只要想一想當時雁爭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樣子,就好像什麼都可以撐過來。
因為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光是存在,就已經足夠給別人勇氣了。
哪怕互不相識,哪怕無所牽連。
可是為什麼是兄妹?就那樣,當個陌生人,不好嗎?
至少她還可以抱著那兩夜的記憶靠著回憶度過餘生,現在,讓她怎麼接受,連自己對他的喜歡都是一種玷污呢?
上天,為什麼總是這麼不公平?
幸和不幸,究竟要保持怎樣的一種平衡呢?
姜歲痛苦地看著雁爭,眼前模糊到看不清眼前人的面容。哭得滿臉淚水,甚至順著下巴流到脖子,濡濕了雁爭的指尖。鼻尖眼睛全腫了。
她的痛苦那麼真實。
那滿臉的淚水,像是漫天的大火,徑直燒到了雁爭的心。
他看著她,停下了動作。
姜歲還是在哭,已經完全壓不住聲音,整個房間都是她抽泣的聲音。胸口一陣陣起伏,哭到要喘不過氣來。
雁爭就那樣看著她,良久地看著,而後,垂下眸,驟然鬆開她,從她身體里退了出來。
「嗤。」雁爭諷笑了聲,「要不是當初是你上趕著被操,我都要以為你是無辜的了。」
他笑得極其冷漠,明明在笑,卻仿佛冬天的凜風,將冬雪吹躁成鋒利的刃,一寸一寸捅進姜歲的心裡。甚至連語氣都是蔑視。
姜歲感覺自己都呼吸不過來了。雖然前兩次他也完全算不上溫柔,可是比起此時,彼時的他居然已經是態度溫和。
被他討厭了。
姜歲此時的小逼已經完全閉合,像一條小小的縫,絲毫看不出剛剛容納過那樣大的肉棒。
姜歲心臟疼到無意識地抱住自己的腿,讓自己蜷縮在書桌的角落裡。
姜歲可悲地想,比起兩人已經算亂倫的肉體關係,她居然,更加無法接受他的厭惡。
淚流得更狠了。大片大片,直接滴落到腿,打濕她的膝蓋。
她沉默著想要從淚眼朦朧中看清楚雁爭。雁爭正沉默地整理好衣衫。
見她抱著膝蓋蜷縮的模樣,沉默地站了一會兒。
和他臉上的漠然不同,居然伸手撿起了她的褲子,冷著一張臉,卻默然抬起她的腿替她穿好。
然後,看進她的眼裡,眼底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只剩姜歲看不懂的幽深。
「姜歲,小爺我的容忍度有限,接下來,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第九章:多餘的存在
那之後,姜歲在雁爭房間待了許久才出來。
雁爭雖然說不想再看到她,卻也沒有急著趕她出房間,給她多少留了點兒體面——當然也許也是因為他根本不常住在老宅。
姜歲出來的時候,樓上樓下都已經沒有她「爸媽」的影子。
當時那個哭著喊著要接自己回來的母親,此時甚至想不起來為她安排一個自己的房間。
索性姜歲的期望早已在長久的等待當中消磨盡了。此刻她只想走,想回到爺爺身邊。
正好雁爭現在這麼討厭自己——雖然她剛剛光顧著沉浸在兩人是兄妹的痛苦當中並沒有聽清楚雁爭怎麼就突然這麼討厭自己了,但是她很能理解,本身她就和雁爭被下藥有點關係,現在又是雁爭繼母的女兒,而且自己還玷污了他的清白,他厭惡自己是應當的。
姜歲喜歡他一整年,旁敲側擊打聽了不少他的消息。一早知道他和繼母關係不好,繼母甚至破壞了他的家庭。
彼時她也只是掠過一個影兒,現在想來只覺得苦澀,他們兩人居然還有這等淵源。
姜歲準備離開,她覺得,既然雁爭那麼討厭自己,還是,別再讓他見到自己了吧。
但是麗山別墅區很大,她不知道怎麼出去,思考了許久,還是不打算去打擾自己那位母親,便下樓問在客廳擦地板的一位傭人。
「阿姨你好,我想請問一下,那個……」
可她話還沒說完,那名女傭便突然蹦起來尖叫:「我的天吶什麼人啊!我這剛擦好的地!」
抬著頭眼神有些不和善地盯著姜歲:「我說小姐,你以前沒有見過這種地面,處理起來很難的,我這剛弄好的,你鞋那麼髒,能不能不要貿然踩上來啊?!」
說著著急忙慌地推開姜歲,低著頭重新擦地。
姜歲的話便再也說不出口了。
她盯著地面上那幾個被自己踩出來的,黑漆漆的腳印,又低頭盯著自己身上老舊的校服和球鞋。校服已經很舊了,被洗過太多次,已經有些發白。球鞋也已經洗的看不出顏色。
以前姜歲從來不會自卑,因為這些都是爺爺靠雙手勞動為自己換來的。可是站在這棟富麗的房子內,看著這些昂貴的家具和漂亮的裝飾,姜歲由衷地覺得自己是那麼格格不入。
她咬了咬唇,低頭,悄無聲息地又躲進了雁爭的房間。
-
姜歲第二天是跟著管家的車走的。
管家每天都要出門採購當天的家庭用品。沈南的生活過得奢侈,很多東西她只用一遍,很多食物她也只吃一遍,管家得每天去採購新的東西。
姜歲就那麼跟著逃離了,而麗山別墅無人發現,沈南更是毫不在乎。
當天晚上,姜歲也沒有再回麗山別墅。
「月色」中燈光如織,D10包廂中,雁爭一臉郁色,一瓶接一瓶地喝酒,腳邊的地板上已經散亂著不少空酒瓶。
謝流看著他那副樣子,想勸,卻完全不敢。
連他都沒想到沈南的女兒居然會是姜歲,之前的雁爭對姜歲分明那麼上心。
正巧這時候,有手底下的人來報,說是底下一個會所有人來找事。
謝流趕緊報給雁爭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於是雁爭就親自殺到了這個出事的會所。
事情非常簡單,就是一名男客人非要說雁爭的會所服務不周到,自己是VIP,居然沒有買到想要的服務。
寰宇那麼大的集團,手底下產業數不勝數,這種事情一天不知道要發生凡幾,以前雁爭從來沒露過面,但今天他正不爽,這是剛好撞他槍口上了。
最開始雁爭只是坐在包廂里默默聽著,沒吭聲,會所的經理跟這人解釋了半天對方也不聽,已經口乾舌燥無話可說。
於是謝流接著問他:「你想要什麼服務?」
那人挺著一個啤酒肚,態度非常傲慢:「我都來會所了,還能想要什麼服務,都是男人,你不知道?故意裝傻呢?」
他這話說得實在猥瑣,這回謝流還沒來得及回話呢,雁爭就出聲了。
他坐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半張臉都隱沒在昏暗的燈光里。
「哦。你倒是跟我說說,我該知道些什麼?」
雁爭講話一向倨傲,也向來不給人面子,做事全憑心情,圈子內但凡懂點事的都不願意惹這個閻王。
但奈何這人是個不知事的,也不是他們圈子的,沒聽過雁爭的名頭,因此見雁爭身為「服務不周」的一方,居然氣焰比他還囂張,更生氣了。猛地指著雁爭大吼:「你是個什麼東西?敢這麼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一句話就能讓你這個破地方倒閉你信不信?」
他一生氣一瞪眼雙眼就突出,活像個癩蛤蟆。
雁爭甚至覺得看他都髒了眼睛,便嗤笑一聲,朝著謝流吩咐:「把他手廢了。」
-
一刻鐘後,那男人被摁在了地上,滿腦袋都是血,剛剛指著雁爭的那根手指已經被掰折了,臉趴在地上,只剩喘氣了。
雁爭還坐在原地,在茶几上隨意敲碎一個酒瓶子,將酒瓶子殘渣隨意砸到他滿是血的頭上。
視之如螻蟻。
「真他媽髒。」
薄唇吐出這幾個字,隨後起身:「回老宅。」
謝流一愣,忙跟上去。
第十章:她不在這裡
雁爭回到老宅的時候才七點不到。
但天已經黑透了。
這個季節總是黑得早。
老宅的院子裡種了一棵參天的梧桐,深秋的梧桐葉落了滿庭院,滿地金黃被染上濃灰。
雁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靠在椅背,手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垂著眸不知道在沉思什麼。
管家傭人站了一屋子,每個人都不敢說話,大家低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氣都不敢出。
任誰都感受得出來,雁爭此刻心情非常不好。
他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半小時了。謝流看他這架勢,悄悄嘆了口氣。
怎麼能開心得起來呢?
雁爭從來不主動回老宅,回一次老宅甚至心情能不好半個月。前天剛回來被噁心了一把,鬧了事,按道理來說至少半個月不會理跟老宅有關的任何事,今天在名下的會所發了飆,卻立馬要回來,不就是因為姜歲在這。
可倒好,他一回來,沒個人影兒不說,據管家說,還是昨天一大早就走了的,昨晚上一晚上沒回來。
雁爭越想眼神就越冷,到最後已經算得上是陰鷙。
「所以,她沒回來,也沒人出去找?」
他語氣里已經粹了冰碴子,一群傭人們更不敢說話,只將頭越埋越低。
雁爭「呵」了一聲,又問:「她住哪個房間?」
還是沉默。
雁爭直接氣笑了。
這是個什麼家?沈南和雁飛,他們配當父母嗎?一個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射了又不責任,一個從小將其拋棄,擅自打擾人家的現有生活,發現沒有利用價值之後又再度棄之如履。
帶了她回來,甚至連個住處都不施捨給她。
你看呀,人性是多麼骯髒的東西啊。
雁爭簡直忍不住發笑,所以他乾脆笑出聲來。笑得彎了腰。
整個客廳迴蕩著他低低的笑聲,風又捲起門外的梧桐葉,傭人們再次交換眼色,氣氛詭異。大家都知道雁爭不好惹,在老宅捅傷一名女傭的事在他們圈子傳遍了。偏有人不怕死。
一名女傭默默出列,小聲回道:「少爺……其實、其實不關夫人的事啊,是小姐自己要走的,夫人都不知道這回事呢。」
雁爭原本還在笑,此刻卻完全沒了笑意。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名女傭,而後,薄唇輕啟:「多嘴。」
看向謝流:「把她給我綁地下室餓三天,然後丟出去。」
那女傭一愣,慌了慌張地被捂嘴帶了下去。
氣壓更低了。大家都在想,夫人又怎麼得罪這位閻王了,讓他發了瘋——沒人想到他其實是因為姜歲發了火。
雁爭不想再待下去,起身出門。
謝流緊隨其後。
雁爭沉聲對謝流說:「聯繫她。」
這個她是誰自然不消多說。但是……
謝流有些緊張地回答:「抱歉老闆,我暫時……沒有姜小姐的聯繫方式。」
雁爭停下來了,扭頭看著他。雁爭的瞳仁是純黑色,專注看人的時候總是給人深不見底的錯覺。
他就那樣靜靜看著謝流。灰色大衣下裹著一身白衣,在夜色中顯得尤為醒目,眼底神情,俱不分明。
但謝流立刻明白雁爭的意思,彎腰告罪:「抱歉老闆,我馬上去查。」
忙不迭要走,雁爭卻又叫住他。
「等等,我沒記錯的話,她是不是沒有手機?」
見面這幾次,雁爭從來沒見過她用手機。
謝流也才想起來,自己查過她的背景,從小跟著撿廢品維生的爺爺長大,家庭條件可以算是窘迫,根本沒錢買手機。
看謝流不說話的神情,雁爭確定了這個事實,也下了另一個指令:「買一部送到她手裡。」
走了兩步,又叮囑:「你親自去送,不要告訴她是我送的。」
也許多疑如雁爭,都沒辦法說服自己,沈南對待姜歲的這個態度,是對待一個試圖拉自己共沉淪的棋子——換成合伙人也許更恰當些——該有的態度。
即使姜歲是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的事實已然昭然至此,雁爭卻還是忍不住替她開脫。
只是跟沈南有血緣關係而已,那次給自己下藥的也不一定是她,她那次說不定真的是不小心進來自己的房間,然後和自己有了那一次。
似乎只有這樣,雁爭才能為自己如此想要她靠近找一個心安理得的理由。
雁爭不需要別人接近從來不管理由。他噁心別人,厭惡別人,或者單純煩了不開心。隨便怎樣都好。
但是當他想要一個人靠近,卻需要找遍藉口。
縱不相逢,寧不相見。
相逢已成定局,懷念爭如相見。
雁爭他一向,是行動派。
第十一章:還是喜歡他
姜歲做完兩張英語卷,抬頭的時候,正好看見天邊那一抹微微的橘黃落入地平線。
深秋的天幕帶著筆洗中點墨的灰黑,好像世界快速下沉,整個重心都被拉進漫長的黑夜。
天氣越來越冷,饒是姜歲平常不怕冷,此刻也忍不住搓了搓因為冷而被凍紅的指尖。
而後又準備低下頭繼續寫物理試卷。
誰知卻突然聽見有人站在教室門口大聲喊:「姜歲,有人找!」
這一聲讓班上所有人都悚然一驚。班上人都知道姜歲家是個什麼情況,除了她那老邁的爺爺,沒有人會來找她。
班上人的眼睛齊刷刷地都看向她,眼神里有審視,有懷疑,有不解。
還有人竊竊私語。
「她不是個孤兒嗎?誰會來找她?」
「就是啊,以前從來沒人來找過她,她不是也不交朋友嗎?」
「我聽宋思凡說她家缺錢,去外面賣了,不會是恩客找到學校來了吧?」
「……天吶,好噁心啊!」
……
此起彼伏的交流聲如浪一般淹沒了剛剛還算美好的天氣。
姜歲抿唇,沉默地穿過這些潮聲,走出去。
走出教室門,才看到那位每次見面都西裝革履的男人,謝流。
姜歲怔了一下。
謝流已經朝她微微福了福身:「姜小姐,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A中建在京市一處較高的高地上,高中部和初中部在一個校區,只是一個在坡上,一個在坡下,之間被一排香樟樹隔開。
雖無明文規定,但初中部和高中部的學生彼此界限分明,從不踏足對方領地,跟約好了似的。
他們的談話地點就選在初、高中部交界的香樟樹林下。
高三那棟樓正對著這排香樟樹,姜歲班上的人已經有很多圍在了走廊邊,人頭攢動,都在看熱鬧。
但姜歲已經來不及關注,因為香樟濃翠的陰影下,晚風燈光的掩映下,謝流……從兜里掏出了一部手機。
他畢恭畢敬地拿出一部新款的果牌手機,一邊幫她各種設置,一邊遞給她。
「姜小姐……夫人……夫人她托我給您帶一部手機,卡已經辦好了,因為不知道您的身份證,所以先用我的身份證辦了,以後您可以改……呃當然,您要是換了手機號之後,最好還是告訴我一聲。我的電話號碼已經存進去了,您有事可以直接給我打電話。」
姜歲愣愣的,沒有伸手接,眼神怔忪著,下意識就拒絕:「不……我不用……」
謝流卻說:「小姐,您現在畢竟已經回到雁家,是名副其實的寰宇二小姐,手機只不過最微不足道的東西,您不必介懷。」
「況且,」他頓了一下,「也方便以後聯繫您。」
他目光誠懇,語氣更是懇切。姜歲和他對視一會兒,突然明白過來。
根本不是謝流口中的夫人要給自己手機,能讓他專門跑一趟為自己送手機的人,也絕對不會是沈南。
姜歲的心突然就被扯了一下,酸酸麻麻的。她快速眨著眼,猶疑著,終究是伸手接下了那部手機。
白色的機身,簡單大方,不會很突兀,也不惹眼,很踏實的顏色。
姜歲將它握在手裡,緊緊地握住,以至於按到電源鍵,螢幕亮了起來,照在她白皙的臉上,讓她眼底的晶瑩也無所遁形。
姜歲突然,就好想好想雁爭。
那個人啊……明明嘴上永遠惡語相向,對誰都不假辭色,若是能夠裝好一點也就罷了,偏偏連對她的冷待都不長久。
還是跟初見時那樣,看著吊兒郎當,滿不在乎,實際上,心細如絲。
熱意一瞬間跌落至手背,姜歲想,無論是什麼身份,她都沒法停止喜歡他了。
因為那是雁爭,所以沒辦法不喜歡他。
「他,這兩天還好嗎?」
其實是想問,還是那麼討厭自己嗎?如果不是,我可以偷偷去見他了嗎?
謝流抿唇,回答:「不是很好。」
謝流看著眼前低眉順眼的小姑娘,齊肩的短髮和校服都讓她顯現出乖巧的氣息,像是具有柔軟皮毛的小動物。這讓謝流突然想起雁爭今天喊人過來送手機時,對著一排顏色沉思的樣子。
雁爭先是拿著一個紅色機身的手機看了一會兒,喃喃自語道:「紅色會不會適合女生一點兒?」
又去看黃色和紫色:「這個顏色小女孩兒應該會喜歡吧……」
來來回回糾結了半小時,最後才選定了這款低調大氣的白色。
辦卡就更加麻煩了——當然是用雁爭自己的身份證號辦的號碼。雁爭以前哪需要自己做這些,第一回弄沒經驗,翻來覆去的刷臉和驗證讓他煩不勝煩。但謝流看得出來,他很認真。
即使再不耐煩,也還是耐著性子親自為姜歲做這些事。
謝流旁觀者清,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雁爭對姜歲的心思。
他那麼一個不可一世的人,居然在自己為別人選手機,這多不可思議。
他是不敢置喙雁爭的任何決定的,他只是單純對姜歲更加好奇了。
這個女生,究竟哪裡吸引了雁爭?
他盯著姜歲良久,最終,緩緩說道:「小姐,有事您可以打電話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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