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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權 (79-80)(父女/純愛)作者: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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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0: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ring
2023-08-21發表於:southplus
第七十九章 念
孟鶴快步走到書桌邊,輕輕摘下眼鏡,一手握著,用手背推開厚厚的高中數學課本,眼鏡腿在木質桌面上劃出「呲」的聲音。
她在圓形的高腳凳上坐下,書桌對著窗戶,上面被兩個筆簍、一捆試卷、電子鬧鐘、卷筆刀、尺規盒、三堆書籍蓋地嚴嚴實實的,所有小的空隙也被一盒衛生紙、兩小瓶維生素、裝糖果的小方罐、馬克杯、毛刷、梳子、發卡、頭箍、噴霧瓶、爽身粉、指甲刀、梳妝鏡填得滿滿當當。
女孩從筆簍里掏出一支防曬乳液,打開蓋子,擠出一些在手心,將乳液拍在臉上轉開抹勻,然後又仔仔細細抹了自己的額頭、鼻翼和脖子。
屋外傳來鐵勺刮鍋底的「咣咣」聲音,腦鬧鐘在這時亮了起來,正午 12 點。她起身,看向書桌左邊的組裝式塑料衣櫃,從衣櫃門的 Z 形掛鉤上取下銀色的天鵝圓環項鍊,套入自己的脖頸。衣櫃旁是一個木置物架,上面幾層排滿了書,下面某層的收納盒裡裝著電吹風、便攜遊戲主機、遊戲手柄、顏料盒、衛生棉條等雜亂物品,再下面兩層塞著幾個鞋盒,置物架側邊還掛著一個深藍紫漸變色的背包。
窗框上響起風鈴的聲音,她從置物架中抓起白色錶帶的手錶,系在手上,然後戴上眼鏡。
「小鶴。」門外傳來女性的聲音。
女孩一甩頭,長至下巴的黑色短髮在空中漾開,頃刻絲絲縷縷落回臉上,她回喊:「來啦!」
孟鶴四肢並用地爬上書桌右邊的摺疊床,涼蓆上散亂地鋪著淺灰色的小被,白色柵格的枕頭旁是小熊、小鱷魚、小鴨的玩偶。房間不大,被這些家具填得滿滿的。孟鶴拿起被子上的手機,看了眼近旁的筆記本電腦,上面開著電子郵件的頁面,左側居中是一串英文:
Dear Ms Abigail Meng
女孩蓋上了電腦螢幕,爬下床,兩手捧起書桌上的發卡和頭箍之類的物件,扭身將其丟到了置物架的收納盒裡。她正打算走出房間,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跑去床邊,從枕頭底下拿出電動按摩玩具的小盒子,放在置物架上層的書本後面。
「魏姐姐。」孟鶴走進客廳,對面前的婦女打著招呼。
「吃飯。」魏妜環說著拉開桌旁的椅子。
餐桌不大,占據了狹長客廳的一隅,椅子被拉出來之後就幾乎再沒有供人通行的空間,但兩人仍一如往常,挨在一起而不是面對面吃飯。
「你真的要過去嗎?」魏妜環端著碗打開電飯煲的蓋子,先盛了一碗遞給女孩。
「很快就回來的。」女孩說。
魏妜環盛好飯,坐了下來:「錢的事,你讓阿姨幫你付了就是。」
「不行啦,我都在這裡白吃白住了。」
「什麼話,哪是白吃白住。」少婦用筷子戳開一條糖醋魚,夾了塊魚肉到孟鶴碗里。
「魏姐姐,幫我把校服洗一洗吧。」
「哎,還有別的要洗的嗎?」
「沒啦。」孟鶴把夾了片萵筍,就著米飯划進嘴裡。
「小鶴,你老師說的理科課後題冊,是班級給集體訂還是自己去買?」
「統一給訂,能便宜點。」
魏妜環側身從深色長褲的褲兜里掏出錢包,點了點裡面的錢。
「嗯,多的今天你買點別的需要的東西,」她拿出兩張紅色鈔票,塞到女孩左手指縫裡,「對了,你雅思還考嗎?」
「不啦,已經 6.0 了。」孟鶴夾了塊排骨到女人碗中。
「想再考和阿姨說,說了不要擔心錢的事。」
「嗯。」
看著女孩又夾了片萵筍,魏妜環睫毛眨了眨,說:「小鶴,去見見他吧。」
「不要。」孟鶴垂著眼,只顧吃飯,把魚刺放在一邊的小碟子裡。
「怎麼這樣呢?」女人把筷子蓋在碗頂,兩手疊放在桌上。
孟鶴看了看她,道:「兩年多,他有給我打一個電話嗎?」
魏妜環啞口無言,癟了癟嘴。
「我不。」女孩態度堅決。
「他呀,就是有點害怕。」
「不是。」
「他估計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你。」魏妜環湊近她,臉上帶著不依不饒的架勢。
「哎呀,魏姐姐想見他就去見他,自己去,不用來問我。」孟鶴輕輕皺了下眉。
「別突然說我,他可是你爸爸啊。」
女孩突然一嘟嘴,也放下筷子,說:「魏阿姨,你怎麼變得這麼嘮叨了。」
魏妜環頓時停下了勸說,直著背,看起來有點茫然。
「哈哈,真聽你這麼一喊我,感覺自己老了不少。」
「魏姐姐……」孟鶴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一旁女人的手,不停拿眼神打瞅她。
魏妜環對她笑笑,然後換了個話題。
「燦兒這星期會過來嗎?」
「不知道啊,他不每星期都來嗎?」孟鶴抬頭想了一下。
「也不能說每星期吧,難為你了,每次都得把床讓給他,還要害你和我擠著睡。」
「小燦來好啊,不然整天和同寢室那群臭男生玩,都把他帶壞了。」
「呵呵,他是男孩子嘛。」
孟鶴嚼著魚肉,一邊說著:「他來的話,魏姐姐,你要好好檢查他書包手機,看有沒有藏色色的東西。」
「不用了吧,他都那麼大了。」
「男人都是色鬼。」
「說起來他好像最近交女朋友了。」
「真假?騙你的吧。」孟鶴看著盤子裡的魚眼珠子,也瞪圓自己眼睛。
「好像是假的。」魏妜環笑著繼續吃飯。
「孟哥對你覺得愧疚……」
「還說他呀。」
「他是你爸爸嘛。」
「他有給魏姐姐打電話嗎?」
魏妜環撓撓頭說:「也沒……」
「是吧。」女孩嘴角向外扯了扯。
「他現在給一家麵包店當幫工。」
「嗯。」
「他只是一直不敢和你見面。」
「不是這麼回事,魏姐姐,不是這麼回事。」女孩直搖頭。
「哎……」
「吃完啦。」孟鶴把筷子一併,端起碗走到廚房。
「小鶴,碗我來洗,你快去吧。」
「辛苦魏姐姐了。」廚房那頭傳來女孩的聲音。
不一會兒,孟鶴一邊甩著手上的水一邊走了出來。
「晚上回來洗個澡嗎?」魏妜環問。
「嗯……我在那邊洗吧。」
孟鶴走往門口換鞋,穿好後在地上蹬了蹬鞋尖,她突然轉過來,用很小的聲音對婦女說:「他還沒原諒我。」
「你又說這種話。」
**********
孟鶴坐上了公交車,找了後排的靠窗座位坐下,抬頭看著九月的陽光穿過厚密的樹葉間隙,變成一個個小小的白色星點。
她今天穿著藍白色豎細條紋襯衫、白色牛仔面料高腰卡普里褲、厚底駝色亮面革質樂福鞋、薄荷綠色簡約風格翻蓋小挎包,她把襯衫的袖子挽起,雪白的手指一直在玩胸前的項鍊。她雙目放空,望著車外移動的風景。
手機響了,她從挎包里拿出耳機,動作利索地插進手機里,掛到耳朵上,接通電話。
「莉,怎麼了?」
「行啊,明天早點吧。」
「嗯,和雪兒一起找你倆去。」
女孩櫻粉色的嘴唇微動,唇尖向外翻起,在車窗玻璃上反射出淡淡的影子,正說著,她突然把臉湊向窗戶。她盯著車尾方向一個不斷遠去的男性身影,直到消失不見,她自嘲地笑了笑,仰頭閉上眼睛。
「嗯,手機上聊,拜拜。」
孟鶴睜開眼,繼續看著被偏綠色的光線籠罩著的路面,她看見一位父親騎自行車載著不大的女孩在路邊駛過,看見一對身高差明顯的戀人牽手著、交談著、倚靠著走進公園,看見一位顫顫巍巍老人坐在石凳上舉起相機……
她猛然覺得自己又回到了濱海小鎮的那片海里,浸在藍灰色的回憶里,上身溫暖,下身冰冷,車廂的頂上閃著海波般搖曳的光斑,周圍變得靜謐,她依稀記得自己被海浪捲入,苦澀的滋味記憶猶新。
下車了,孟鶴小步走到熟悉的小區里,來到絲毫未曾改變的樓房前,走上樓梯。她打開挎包蓋子,起初以為自己忘帶了鑰匙,快急出了汗,直到摸到了挎包內袋裡有個硬硬的東西,她拿出鑰匙打開門,回到家中。
她沿著自己無數次走過的瓷磚縫線,走過一塵不染的沙發、茶几、電視機櫃,儘可能不去瞧它們,走進臥室。恍惚中她仿佛看見自己身旁,那個小個子的她手足無措地被牽著手走進去,那個青澀的她哭著抱著枕頭走進去,那個急切地想要長大的她踩著花瓣走進去。
她已經記不太清,自己當初打掃收集地板上的玫瑰花瓣用了多久,看著它們用了幾天枯萎變黃,下了多少次決心才將蜷曲乾癟的植物組織丟棄。孟鶴揮揮手將夢趕出腦海,蹲下,打開床頭櫃的抽屜。
三張存摺,和寫著「孟鶴」名字的銀行卡。
女孩拾起它們,塞進挎包里。
一切都沒變,她打開未帶走的那隻行李箱,一件件衣服、裙子、褲子,都停留在了它們原本的那個年紀,只是自己長大了。
孟鶴丟掉挎包,踢掉鞋子,褪下褲子,撩起襯衫,脫下內褲,穿上泳裝。
她小邁著腳步來到書房,深感胸口被緊緊繃住,臀胯被勒得發疼,她看見自己用了多年的書桌堆滿了書本和草稿,任憑家中被打掃幾遍,桌上永遠不會被打掃乾淨。
她優雅地轉了個身,泳裙下的臀瓣抵在桌沿上,伸直雙腿交叉放在面前,兩手向後扶住桌面,不去在意肌膚因微寒而立起的毛孔,她扭頭懶洋洋地看著窗外,群鴉在樹間飛過。
一切都變了,她回頭看著房間,如此熟悉又陌生,床不見了,書架空了,小方櫃被塞在桌下,牆上吊籃里什麼都沒有。都被拋下了,因為她的離開,她心知這是她應受的懲罰。
因為快喘不上氣了,孟鶴只得換下衣服,然後離開這間房子。
在樓道里躊躇了一會兒,她敲了敲對面的房門。過了一會兒,門開了。
「小鶴?上高中之後就沒見過你了。」
「蘭姨,我爸他來過嗎?」
「真不巧,他幾天前來過,你們沒遇上?他好像每個月來交水電,日子不固定。」
「那行,他問起來就說我沒來過。」
婦人面帶困惑,表情有些無法釋懷,說:「聽你的。」
「那我走啦,蘭姨,偶爾去看看魏姐姐和我。」
「嗯,小鶴慢走。」
孟鶴轉身抬腳離開,走了幾步,發現身後沒傳來關門聲,她回頭向女人揮揮手。
突然她看了看地面,又看了看自己家,摸著胸前的項鍊,她的喉嚨里不自覺地發出了乾巴巴的「啊」聲。
「怎麼了小鶴?」蘭姨把門推開了一些。
「你對他說,明年這個時候,我就在英國了。」
第八十章 何期·再會
孟企從電影院的夜場下了班,已經是凌晨 2 點半,商場大樓里最後的亮光在背後坍縮,消失,只剩下一片漆黑的荒漠。他抬頭,看見暗紫色的天幕掛在玻璃穹頂上方,一顆星星在好像半個地球儀一樣的橢球形罩子邊緣閃耀。
他循著幽暗的藍色人造光走進大樓側邊的電梯,按下 1F 的按鈕,閉著眼等待降落。出了電梯,外面是燈火通明的步行街道和 4 車道馬路,夜風清涼如水,四下非常安靜,有偶爾呼嘯而過車輛劃開空氣的聲音,有汽水罐子在地面滾動的嘹亮聲響,有夜晚都市的放浪者高聲歌唱或怒罵的吵鬧聲。
地鐵和街道兩旁店鋪已關閉多時,孟企穿過人行橫道,進入主幹道側邊的某個豁口,經過便利店和銀行的霓虹燈牌,穿過無人的公交車站台,路過蟄伏於沉寂的中學學校,找到停靠在路邊的那輛廂式麵包車。上車,系安全帶,發車,他瞟了一眼副駕駛座,上面散落著幾本書,磨損程度從舊到新分別是《走出非洲》《朝花夕拾》《洛麗塔》,它們躺在座位上已經一年半了,但幾乎再也沒有被翻開過。
孟企開著車迢迢地來到城市的另一邊,大概半個小時後停在一間叫做「小熊貓烘焙坊」的麵包店前。他下了車,用鑰匙打開後廚門,撥開室內的總電源,換衣服、洗手消毒,開始準備今天的商品。
後廚不大,大概 15 坪,工作環境一眼看去凈是商用的銀色設備:稱重台、冰箱、電烤爐、工作檯、麵包機、水槽、托盤架。他一刻不停地忙碌起來,稱麵粉、注水,架麵包機、攪打奶油、切分麵糰、捏款形、刷蛋液、烘烤、塗巧克力醬、裱花、撒糖霜……沒有空閒的時間,他像歌譜被打上反覆記號,不停地回到第一個步驟,甚至手上要同時開好幾條流程。
6 點多的時候,另一位店員,一個 20 出頭的小女孩來到了店裡,她打開了烘焙坊的捲簾大門,來後廚對孟企打了招呼,接著打掃前廳、擺放新鮮面包起來。在與店員的聊天中,孟企才知道今天是七夕了,又多做了椰蓉心形麵包和心形甜甜圈各一批,工作至此告一段落,他給自己做了點吃的,和店員道了別,開車回家。
孟企的住處離麵包店不遠,近市郊,空間很小,房租便宜。他在廚房邊看手機邊吃麵包,他看見外面天已大亮,呈現出寶寶藍色,太陽也出來了。孟企喝完熱牛奶,洗乾淨杯子,沖了個澡,然後走到臥室,拉上窗簾。他一覺睡到下午一點。
手機在枕邊不停閃著橘色的光,他起身,刷牙洗臉,粗粗地解決午飯,下樓,上車。他朝著機場方向開車,他內心隱隱有種像是海浪下小舟躁動的感覺。隨著不斷接近目的地,機場旁商圈,路上兩兩結伴的行人多了起來,他不時就得剎車等待一對對情侶通過路口,停留的工夫,他伸手去掏手機,卻發現自己忘帶它了。
孟企靠在座椅上,深深地吁了口氣,他百無聊賴地觀看起四周來。街道旁到處洋溢著節日氣氛,裝飾起粉色和藍色的主題裝飾,路旁隔三五十米就能看見一位擺攤賣花的,就地擺得琳琅滿目,孟企遠遠地分辨了一番,多是玫瑰,偶有幾束白色的百合、紫色的薰衣草、橙色的非洲菊。他在彩徹區明、五光十色的街道上看見一個俏麗、孤單的身影,拖著一隻銀色的大行李箱飄飄然前行。
他的心叫囂起來,用力地鼓動起來;他的呼吸短促,幾乎完全停止;他的目光熊熊燒著,一刻不停地注視那個方向,注視那個短髮、白裙、灰色披肩的女孩。他發動車子,越過人行橫道,追著那個身影往前,就快要看清她的側臉了。
又是一個紅燈,車停了,她轉彎消失不見。
孟企落寞地笑了笑,開車來到打工的拉麵店附近。下車前,他坐在那裡,摸了摸旁邊那本書皮磨地斑駁脫落、書頁又黃又皺的《走出非洲》,翻到最後面。他的耳畔突然響起一段已然遙遠的對話。
「小鶴在寫什麼呢?」
「旅行計劃啊。」
「你知道我們接著要去哪?」
「我自己的計劃。」
他無法克制自己的眼眶潮濕起來,回憶里女孩將小小的,白白的腳丫踩在座椅上,在搖晃的車子裡費力地書寫,她把筆杵在下嘴唇上看向自己時,雙眼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是那麼的明亮。
孟企抱著工作服下了車,在人群中躋身前行。拉麵店在廣場一角商鋪的背面,他需要走到中央商場門口,往來時的方向走,穿過一條單行道,他邁著腳步往前。風吹過,扯著他的衣擺向後,他猛回頭,看見那個白裙子女孩的背影鑽入人群中,銀色的行李箱後靠、立住了。
男人轉過身來,等待,企盼。
人群散去,穿著潔白、鏤空紗袖、蕾絲邊衣領、及膝側開叉連衣裙,白色水晶綁帶涼鞋、藍色樸素發箍、煙灰色寬鬆針織坎肩的女孩面對著他,身後有著七彩的光暈,逐漸擴散開,染滿了整個世界。
「嗨。」她對他說。
**********
孟企提起漏勺,將煮開的面從湯鍋中瀝出,放入碗中,他又看了看那個坐在窗邊座位上的白色倩影。
「你先休息會兒吧,」師傅對孟企說,「把這碗端給她。」
下午的顧客不多,古樸、原木色裝潢的拉麵店裡響著非常輕微的音樂聲,是一首《仰望夜空的星辰》,融在其他客人的笑聲中。
他端著一碗面放到她面前,然後摘下兩角方方的布帽,在她對面入座,他見孟鶴用溜圓的眼睛盯著自己,雙唇不停抿動。
「孟企。」女孩說。
「怎麼這樣叫我?」
「怎麼了,你都不能再當我爸爸了。」
「我還是更習慣你叫我爸。」
「爸,」她往下看了看,蹙了蹙眉,「見到我你有什麼想說的?」
「我…我好想你,鶴。」說著他取出了胸口的星星掛墜。
女孩把手支在桌上,頭埋進兩手手背里,她的烏黑頭髮垂到肩頭,發梢微微晃動,她說:「那你就不能來找我嗎?」
「我……」
「言而無信,你真討厭。」她嘟囔著。
「爸我……看你學習很好,過得也不孤單……」
手背底下,她笑了出來,帶著鼻音:「那你就可以隨便離開了?自作主張地?」
「我不敢去你學校,也不敢去魏阿姨家。小鶴,你看看我,我 41 歲了,每多過一天,我就更不敢去見你。」
有一段時間,孟企看著眼前的拉麵飄出細細的霧汽,扭動,打轉,然後消失。
「自私鬼,爸,你真自私。」
「我憑什麼決定你的未來,對,我只知道我該給你更好的……」
「但是形單影隻的生活?」
孟企抬起頭,面色因愧疚而發紅,額頭因悔恨而脹起青筋,說著:「你從來都不孤單啊,你有……」
女孩打斷他:「我還以為你恨我……」
「你一句話都不說就離開我的身邊。」
「我的那個能克服所有困難的爸爸去哪了?」
她越說越激動,露出一隻紅彤彤的眼睛看著他。
「我一直想要有你的生活。」
說完,女孩把臉深埋進手心,不住地抽泣。
「對不起,鶴,我錯了。」
店裡的氣氛安靜下來,客人們都開始低聲交談,音樂換了一首,名字是《初戀》,他倆曾靠在大巴車上座位上一同聽過。
許久以後,孟鶴開口了:「說什麼都遲了,我今天 7 點的飛機。」
「去多久……」
「一年預科,接著上三年。」
「在外面不要隨便給陌生人開門了,吃飯也不能隨便應付,爸會打錢給你……」
「我已經能照顧好自己了。」她鬆開手,一臉慘兮兮的,眼鏡都花了,勉強擠出笑容說。
孟企突然間難過到無以復加,點著頭說了聲:「嗯。」
「你還記得你還欠我一個要求嗎?」小鶴的臉上爬滿淚水。
「嗯。」
「我……要你重新…做回我的爸爸。」
「孟鶴,」他眼淚掉了下來,「我會……可以讓我…繼續照顧你嗎?」
女孩點頭,抹了抹淚珠,說:「那,爸,等會兒送我去機場。」
「好。」
「我給魏姐姐打個電話讓她們自己先去。」
孟企看著女孩通電話,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見她一邊說話一邊抹臉,不時看一眼孟企,不時點頭。
孟企起身回到廚房。工作的間隔他會望著女孩出神,仿佛時間回到她失戀的那個下午。遠處這個一身白衣女孩臉蛋粉得一塌糊塗,吃著麵條,然後不停地伏桌哽咽,深深地刺著男人的心。
孟鶴吃完飯就出去了,去和閨蜜們渡過最後的玩樂時光。
5 點多的時候孟鶴、李莉、張茗、江雪兒四人牽著手進到拉麵店裡。晚餐還吃的麵條,孟企給小鶴額外做了兩份炸雞塊,四人分著吃完後由孟企載著匆匆往機場開去。
上車時,孟鶴先是愣一下,然後抱起三本書坐進副駕駛座,茗、莉、雪兒擠在後排。離機場不到 10 分鐘車程,車上沒人說話。開到一半時,孟企突然間把右手放到孟鶴的手上。
孟鶴一驚,彈起身體把背立了起來,她驚慌地回頭看著女孩們,張茗假裝看風景,李莉不懷好意地衝著她笑,江雪兒則一臉疑惑。小鶴淡淡地笑了,把手指扣進男人的指間,拉到自己的懷中。
孟企將車停在離機場有好一段距離的地方,此時正好有一架飛機在跑道上起飛,發出隆隆的巨響。五人下了車,孟企看見姚健、孟紅盈、魏妜環、嚴燦正在機場門口等待著即將出行的女孩。他拍了拍孟鶴的後背,說:「爸回去上班了,到了可以給我發信息嗎?」
「嗯。」女孩不舍地看著他,把手中的書和孟企的外套遞到他手中。
孟企將行李箱拉杆放在女孩手中,低聲說了句:「再見,寶貝。」
他看著女孩們走遠。
感受著自豪、遺憾、欣慰、苦悶,他似乎覺得自己的心正被慢慢抽走。
那個女孩,正是他生命的全部意義,帶著她的翅膀慢慢飛遠,卻也留下了一地只屬於他的、迷茫但彌足珍貴的回憶。
他遠遠看見孟鶴回過頭來,站在機場外圍,大道上、紅綠燈下、岔路口中,如此美麗閃耀,好像夢一般。
他正打算朝她呼喊,卻發現她怔怔地看著自己,仿佛正在聆聽天啟,下一秒女孩掙開女伴們的手,已向自己邁開腳步。
她潔白的裙子飄啊飄啊,像白孔雀的尾羽,像天國的幔帳,孟企的身體自己動了起來,拋下書,拋下外套,不顧一切地跑去,與她緊緊擁抱在一起。
孟企看著她流水般明亮清澈的眼眸,如玉雕就的粉紅面龐,像海棠盛開的嬌嫩雙唇,與她吻在一起,再不願分開。
女孩的眼中突然湧出大顆大顆的幸福。
小鶴,我的女兒。
「嗯……」
我的妻子。
「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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