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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的另一本秘史 (34)作者:subzeropo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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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0:33:4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皇朝的另一本秘史】(34)
作者:subzeropoint
2024/09/21發表於:第一會所
是否首發:是
字數:15029
一想到自己在今年正月二十七從嬰兒塔中撿到的女嬰,王嗣璁的面孔就柔和了一些,嬰兒往往是受人類喜愛的,以至於很多人一見到嬰兒便會對其產生好感,這算是人類在漫長進化過程中產生的一種保護機制,因為嬰幼兒是弱小不能自理的,需要大人保護和照顧,所以嬰兒身上就會有惹人憐愛的特質,嬰兒的五官緊湊在一起,看起來非常可愛,會刺激出人類基因深處的保護欲。
另一種和嬰兒很像的動物就是貓咪了,這是一種成年了依舊保持幼態的動物,所以在二次元的世界中,貓娘的比例要遠大於犬娘、狐娘、兔娘等其他種類的福瑞娘。
五叔王明思建議自己將女嬰放在位於郿鄔縣的家族主城中撫養,說以王家明字輩嫡脈老五和思字輩長者的面子,這女娃一定會好好受到照顧的,更說她上輩子不知道積了多少德,居然能被定國公家的嫡系成員收養,但是王嗣璁害怕她又被丟進嬰兒塔,說什麼都要帶在身邊,自己來養。
不過,王嗣璁現在有些後悔了,永安此去西域三千五百里長呀,他二月初二龍抬頭跟著五叔出發,王家商隊走了兩個多月才到目的地日落城,其間遇到了很多艱難險阻,就發現這個時代的行商一點都不浪漫,上輩子他搞走私商業,大不了被海警、海關聯手緝拿,經濟犯罪怎麼都不會被判死,這疙瘩不一樣,途中可是死了不少人。商隊中也沒有哺乳期的婦女,導致女嬰沒有母乳喝,天天喝煮熟的駱駝奶,只是都已經帶到了西域,再送回去肯定不現實,有自己這一口飯吃就肯定少不了她的,就怕如歸客棧裡面的那幾個老媽子沒有盡心。
該給這女娃取什麼名字呢?王嗣璁頓時陷入了沉思。
怕女嬰給凍著了,正月二十七下午時分王嗣璁上了馬車後沒有和五叔並坐在車把式端坐的地方,而是鑽進了車廂之中,當然,也有剛才與王明思爭吵後的一絲尷尬,身為晚輩竟然吼了長輩,這在封建時代可是大不敬的罪過呀。
王明思倒是沒有什麼感覺,他實歲五歲就離家,先是在淫門隱宗中學藝,後來又在機緣巧合拜入了當時土喇通天巫蒙力克的門下,如今已是二十八歲,什麼樣的風浪他沒有見過,什麼樣的人他沒有見過,大侄子朝自己嘶吼時的語氣、神態不似作偽,就給王嗣璁打上了內心尚未沾染世間的險惡,一片赤子之心的標籤。 父親,一個合格的父親,就是王嗣璁上輩子最引以為傲的身份,在他被國際刑警制裁前已經將兒女們悉數培養成才,完全可以憑藉自身的能力而不是依賴長輩的提攜過上優渥的生活,除了期間的艱辛不足為外人道也,只是一看到孩子們從一點點大長成身材高大、體型勻稱、能力出眾的俊男靚女,他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成就感,付出值了。
將額頭貼在女嬰的額頭上,王嗣璁發現她的體溫有些低,失溫,對於作為恆溫動物的人來說是致命的!就二話不說盤腿坐在車廂內運起了雲濤江浪心法,做功必然生熱,此乃這個宇宙的基礎設定,為了讓自己的體溫快點上升,就刻意加速了真氣在經脈中的流轉,運轉五個周天需要的時間硬是被壓縮到了三個周天內,感受到渾身出汗,王嗣璁就解開棉襖,將女嬰貼在了自己的胸膛上,然後將棉襖半合上。
王嗣璁此時的想法很是簡單,就是單純的想把十五年後被他賜名王滿穗的乾女兒救活,並沒有其它的什麼念頭。誰知道乾女兒王滿穗居然是罕見的基因彩票二等獎得主,和她的便宜奶奶郜慧彤一樣,都是草窩中飛出的金鳳凰,含金量還要高奶奶不少出來,顏值可以打八分,十三四歲時就顯現出絕代風華,而且因為從小跟在王嗣璁身邊長大的緣故,耳濡目染之下思維模式和乾爹是大差不差,同時將豪氣干雲天的義父視為理想中的男人。
我不想做你的女兒,我想做你的女人,這就是及笄之年,一身盛裝的王滿穗對王嗣璁的心靈吶喊,逼得王嗣璁做了鬼父,王滿穗的妃號也有意思,就是穗字去了禾字旁,惠妃也。
快點,快點,再快點,王嗣璁好想馬上就到達下一個驛站,馬車上面的食物是嬰兒根本無法食用的乾糧,粗糲的能把喉嚨給磨穿掉,身邊也沒有妊娠期的女子可以提供母乳,就盼著抓緊到驛站,拿出一些銀錢讓裡面的驛卒們煮一些大米粥,將裡面的米油給熬出來喂女娃吃。
嬰兒吃奶粉並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王嗣璁上輩子時他的母親因為生他時營養不良,沒有足夠的奶水,就是用熬大米粥喂他的,米油是清粥表面浮著的一層細膩、黏稠、形如膏油的物質,含有脂肪、蛋白質、礦物質、維生素以及膳食纖維等營養物質,營養雖然豐富,可相較於母乳來說還是不夠看,但至少可以維持生存。
輕輕的撫摸懷中女嬰的腦袋,王嗣璁不停在心底給她打氣道:「別死呀,千萬別死呀,你都等到人來救你了,再去死豈不是對不起救你的人,不許死,不能死。」
轉生後的這七年光陰中,王嗣璁從來沒有感覺時間過得那麼慢,這三十里地怎麼那麼長,好像沒有盡頭一樣,他此時有一種莫名的無力感,魂穿異界後他以為自己只要將武功修煉好就能俾睨天下,跟著五叔王明思離開國公府時更是有一種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的舒爽,可如今,他就連一個嬰兒都救不了,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為懷中女嬰祈願。
為了讓懷中舒服一點,王嗣璁就輕輕哼起了一首日本民謠《竹田子守唄》的旋律,《竹田子守唄》在大陸有一個更為人知的名字,那就是男女對唱與合唱的《祈禱》,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歌詞可能就是那句「讓大家看不到失敗,叫成功永遠在」了,國內不少歌曲都是翻唱自日本,王嗣璁上輩子是典型的世界公民,護照一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一國人,到了國外才知道很多兒時聽過的歌曲原唱都是歪果仁,《竹田子守唄》描寫的是看守幼子的母親對生活的無奈和對時代的絕望,所以曲中能溢出滿滿的絕望和憂傷,只能說音樂是不需要語言和文字便能傳遞情緒的藝術。
可能是感受到了旋律的安撫,半個腦袋露在王嗣璁棉襖外面的女嬰的呼吸逐漸平穩了下來,這讓王嗣璁心底放鬆了一些。
據封建士大夫純度為百分百的王明思所講,嬰兒塔裡面的女嬰都是出生切斷臍帶後就被丟進去了,原因很簡單,人是一種感情生物,父母真要是將女嬰撫育個十天半個月,再讓他們丟棄反而機率就不大了,感情已經被培養出來了,當然不排除一些心腸如鐵石,不配為人父母的天性涼薄之輩。
某種意義上說,嬰兒塔也是一種自然篩選,被王嗣璁撿到的女嬰免疫力稍微差一點就會死掉,再者就是嬰兒忍飢耐渴的能力比成年人強一些,熬了三天,最重要的是她的運氣足夠好,等到了身具最基礎人文關懷的魂穿者王嗣璁,官道上來來往往的馬車那麼多,有幾個聽到哭聲駐足的,答曰沒有,因為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在封建時代人的眼中,不就是女棄嬰嗎,死就死了。
「聰兒,驛站到了。」轉頭對著車廂裡面的大侄子王嗣璁和未來的大侄孫女王滿穗提醒了一下,王明思就輕輕一扯韁繩,讓挽馬放緩了蹄子。
驛站本是封建王朝打造的國家級別的通信、交通和物流組織,歷代統治者對其都很重視,青夏二祖中的太祖表示「驛傳所以傳命而達四方之政,故雖殊方絕域,不可無也。」,就開闢了以京師永安所在的司隸為中心,輻射二府十三省的驛路體系,後面的世祖表示太祖說得對,復辟之後原封不動將驛站分布搬了過來。 時間,足以腐蝕一切的人類組織,變質是不可避免的,前夏也好後夏也罷,進入第二個一百年後,隨著經濟的回覆和商貿業的興旺,居於水陸交通要衝的驛站自然被商人看中,驛路就成了他們往來頻繁的商路,有的商人甚至買通驛丞和使客幫助自己販運貨物,以節省運輸費用,本是國家財政供養的驛站就成了只要肯出錢,誰都能用的系統,就像是勾欄裡面的姑娘,給錢就能上。
下了車之後王嗣璁就急忙衝進了驛站中,不顧廳堂裡面其他使用驛站系統的客旅投在他身上的異樣眼光,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碎銀子,遞給裡面的驛卒,讓他到後廚抓緊燒一鍋米粥來,如果驛站裡面有蜂蜜也拿出來,小爺我加錢。 要是有的選,王嗣璁是不會讓懷裡剛出生可能也就一到兩天的女娃去喝蜂蜜水的,他上輩子諮詢過很多營養學家,他們告訴王嗣璁嬰兒的胃腸功能較弱,蜂蜜中可能存在肉毒桿菌,如果喝了可能會出現頭暈、呼吸困難等症狀,不過人都要餓死了哪還要去顧忌這些?
巧了,驛站裡面還真的有一罐蜂蜜,王嗣璁二話不說從荷包裡面又取出一塊小拇指指甲蓋大小的碎銀,朝他面前的桌子一拍,讓驛卒抓緊拿來,當然,還有碗筷勺子什麼的,他可沒有奶嘴。
將馬車停好在驛站後面的廄場,王明思一走進驛站大廳就看到大侄子正在用勺子喂女娃東西,輕輕搖了一下頭,還是太年輕呀,沒有經歷過黑暗,卻也在心底發出了單純真好的感慨。
坐在大侄子的對面,王明思就看著他在喂懷裡的姑娘,虧得王明思在原文中就沒有結婚生子,否則就會發現一件很驚悚的事情,那就是大侄子的手法熟練的有些過分了,每次他用勺子將蜂蜜水從碗裡面舀起來後都會那對嘴邊吹一吹,然後側翻一下將勺子中的蜂蜜水滴落一兩滴到手背上來感受溫度,這是因為手背的溫度低於手心,不感到燙,又有熱乎乎的感覺,就是比較接近人體的溫度,過熱會損傷嬰兒的口腔、食道黏膜,過涼則會刺激腸道蠕,上輩子王嗣璁都是這樣投喂自己的孩子。
女嬰也是配合的不哭不鬧,努力的啜飲乾爹塞到她嘴裡的溫潤甜水,想來明白這是讓她活下去的關鍵。
喚來驛站卒子,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秀才身份後,王明思也掏出了一塊碎銀子,表示今晚要在此住一宿,有什麼好吃的好喝的都拿出來,不要掖著藏著了,爺有的是銀子。
青夏統治的時代可沒有一點就著的煤氣灶,用的都是燒柴草的土灶,更別說之前後廚已經按照王嗣璁的吩咐在煮米粥了,等了三刻鐘,驛站卒子才將飯菜和熬好的米油一併呈上。
看著傳菜的驛站卒子下去,王嗣璁就壓低嗓子,對著王明思說道:「五叔,這也叫好吃好喝的?豬吃得都比這強呀。」,打人不打臉這個道理王嗣璁還是明白的,當廚師面說他做的難吃,這不好的。
色香味是一款食物的三要素,色就不用說了,就是黑七媽呼的一坨,王嗣璁懷疑廚子是不是醬油放多了,擺盤雕花什麼的就不用說了,根本沒有,盛放食材的容器也是色的一部分,結果呢,王嗣璁發現是黑乎乎的陶碗,要知道他在國公府裡面吃飯用的食具都是出自五大窯之首的官窯瓷器,官窯瓷器的特點是釉色以粉青、月白為主,釉面肥厚,色澤溫潤如玉,官窯瓷器的器形規整對稱,線條流暢,顯得莊重典雅,大部分供應皇宮大內,餘下部分則是被鐘鳴鼎食之家瓜分了,民間很難得以一睹真容;然後就是香,王嗣璁細細瞧了一下,發現菜肴中蔥姜蒜之類的香料很少,像花椒,胡椒、茱萸之類的高檔貨更是一點沒有,氣味只能單純的證明菜肴熟了。
最基礎的色和香都做不到,味道肯定不咋地,王嗣璁不由撇了撇嘴角,就沒有了食慾,其實中午的鍋盔蘸豆醬已經讓王嗣璁很不爽了,豆醬鹹的能齁死人,據王嗣璁所知鹽鐵酒這三樣是朝廷專賣的,都是官店出售,一斗鹽售價大約是200枚銅錢,以至於民間都是淡食,王嗣璁就聽得便宜母親抱怨過說她小時候在家裡時吃不起鹽,鹽都要給他姥爺吃,因為男性是耕田的主力,在古代,人們不懂得食鹽對身體的科學作用,但是能直觀的看到不吃鹽人就會感到渾身乏力,無法從事日常勞作,更不用說行軍打仗了,郜慧彤喜歡吃辣就是因為辣能下飯,吃不起鹽那就吃山上長的茱萸吧,這個不要錢。
官鹽價格的高昂就催生出了私鹽販賣,夏朝對販賣私鹽者的懲戒程度堪比共和國的禁毒,逮到基本上就是殺,但私鹽的暴力已經無法阻攔一波又一波鹽梟的出現,王嗣璁就在記錄此炎黃大地的正史上看到虞朝末年的好幾支農民起義軍的首領都是私鹽販子出身。
私鹽,王家也在搞,只是秦州七縣境內沒有鹽池,都是通過政治特權從朝廷那裡弄到鹽引,然後到指定的產鹽地區向灶戶買鹽,販往指定的行鹽地區銷售,來個低買高賣。鹽商在各地售鹽、販鹽,就得有運鹽的,封建時代物流就是水運、陸運,在炎黃內陸,水運不多,做「物流」買賣的就是馬幫,駝幫,有運鹽的,就有護鹽的,王家可是豢養了一大批江湖草莽作為刀客,圍繞著王家的私鹽生意,一群亡命之徒就匯聚在了一起。
「聰兒,五叔六歲離家前和你一樣,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平日喝得都是蜂蜜甜水,剛離家那會時我也是什麼都不吃,後來什麼也都吃了,但外面不比家裡,要習慣,至少比乾糧強。」說完王明思用筷子夾起一塊黑乎乎的燻肉,放在嘴中滿意的咀嚼起來。
人都這樣說了,王嗣璁也是沒有辦法把話題繼續下去了,只能來一句好吧,轉生這七年來王嗣璁其實肚子裡面憋著一團火,一團對食物的慾念之火,身為湘人,辣椒是每日不可少的飯菜輔料,無辣不歡就是他的飲食習慣,昔年剛上走私船的時候他的最愛就是白米飯配辣椒醬,閩菜他一點都不習慣,有錢了後什麼剁椒魚頭,剁椒豆腐、剁椒鳳爪、剁椒鴨腸、剁椒雞蛋、剁椒炒肉,剁椒茄子,統統來兩份,吃一份倒一份。
但這個地球還沒有進入大航海時代,辣椒這種產自美洲的調味品是不可能出現在舊大陸的,就苦了王嗣璁,好在便宜母親是荊南布政使司人,荊南就是湖南一帶,湘妹子郜慧彤也喜歡吃辣,就有學有樣的跟著吃起了茱萸,味蕾炸裂的熟悉感覺讓他頓時流淚滿面,不知內情的郜慧彤還以為兒子不習慣呢,殊不知這是兒子幸福的淚水,昨日吃火鍋的時候王嗣璁就用下人呈上的搗碎的蔥、姜、蒜,拌在一起,當了蘸料用,也挺辣的。
米油可比蜂蜜水難冷卻多了,王嗣璁耐心的一邊攪拌擴大米油與空氣的接觸面,一邊吹氣輔助降溫,用手背測溫度發現不燙後,再度喂起了懷中的女娃娃。 等懷裡的女娃吃不下去縮在他懷裡睡著,王嗣璁才抬頭打量了一番驛站的內部結構,發現不能和咸陽驛比規模,好小,跟個客棧似的,而咸陽驛的外觀就像是一座小城市,就在腦海中調取看過的有關兩夏的書籍來。
驛站是統稱,細分之下有三類:驛站、遞運所和急遞鋪,三者一併組成了兩夏的驛遞系統。
上任的官員,被徵發徭役的民壯,總不能睡路邊吧,驛站就負責人員接待,可以看做是官營的路邊旅店,具有食宿功能,一般說來都是官道上每隔三十里朝廷就設立一所,王嗣璁當下所處的驛站就是狹義上的驛站。
之前被送行親人哭聲淹沒的咸陽驛的正確名字是渭水驛,只是架設在渭水上的咸陽橋太過於出名,民間就以咸陽驛稱之,它是個復合驛站,大部分場所屬於渭水遞運所而不是渭水驛。
遞運所的設置與分布,既不普遍,又不均衡,並不是每隔三十里設一個,而是省州縣治三級行政區的治所才有,每年地方州縣送到京師的貢賦,朝廷派發給邊境駐軍的各種物資都是由遞運所負責,由於遞運所專司軍需物資及貢物的運輸,而且多設於驛路幹線上,所以,遞運所與驛站相去不遠,或者相鄰,甚至就在一處,以便於客貨密切聯繫,可以說有遞運所的地方一定有驛站,但反過來就不一定成立,什麼什麼驛,一般說得都是遞運所。
急遞鋪,專業傳遞朝廷文書,每鋪一般相距十里,每個急遞鋪有鋪兵五到十人。鋪兵,名為兵,實非兵,乾得就是傳遞文書的工作,因此急遞鋪可以看做是郵政局,幹道上的急遞鋪還設有快馬,兩夏的幾百里加急用的就是急遞鋪系統,馬匹是不能長時間奔跑的,更不能以最高速度持續奔跑,十里正好是馬能以高速度奔馳卻又不傷馬匹身體的距離,八百里加急就是馬歇人不歇,每十里換一匹馬的接力跑。
王嗣璁就想急遞鋪裡面會不會有個姓李的郵遞員呢?因為司隸有一州名曰延州,延州的治所叫延安。
嬰兒的吃飯頻率很高,兩三個小時就要吃一次,王嗣璁就讓驛站卒子拿一個陶罐給他,他將熬好的米油都倒了進去封好了口子,之後就將剩下的粥米就送給了驛站卒子,反正營養都被熬出來了。
白米在農業時代很珍貴的,普通人一般吃得的都是穀子、黍子、高粱之類的粗糧,驛站卒子對著王嗣璁一陣點頭哈腰,不停說謝謝客官。
進到驛站裡面的臥房,王嗣璁就把床鋪上的被子一拽,脫下粗布棉鞋後就仰面躺了進去,他不是要睡覺,剛吃完飯就睡下對身體不好,他是在暖床,將被窩焐得暖烘烘後,就坐起身子將縮在自己懷裡的女娃輕輕抱出,生怕把她給驚醒,放在了沾染著他的體溫與體味的被窩中。
坐到桌邊,王嗣璁就用隨身攜帶的刀具開始裁剪自己的長衫外衣,一半做成包被,另一半則被裁剪成一塊塊的樣子,王明思一瞧就知道大侄子要做什麼了,長生天薩滿不單純是巫師還要客串醫生,就見過夾在嬰兒胯間的此物,大侄子他在是做尿布呀,只是沒有針線不好縫在一塊。
嬰兒不是大人,自控力幾乎沒有,餓了就會哭,急了就會尿,整夜王嗣璁都沒有睡好,睡在他枕邊的女娃一哭,就起身將她抱在懷裡,從瓦罐裡面倒出一些米油到碗里,然後運功,用右手掌心的溫度去加熱米油,早晨天量的時候更是得了一份童女尿大禮包,虧得準備好了尿布,要不然就真的是惹得一身騷了,之前沒有尿是要把喝進肚子裡面的水補充給肌體。
十八年後,王滿穗撫養她與王嗣璁所生的孩子時就感嘆帶娃真的好難,尤其是要有耐心,天知道義父一個大男人當年是怎麼把自己給拉扯大的,大漠草原中可是沒有乳母的,況且當時他才十歲呀。生恩不及養恩大,正是這種一把屎一把尿撫養大的比血還要濃的關係,使得女兒永遠不會去背叛自己的父親,並為父親的事業貢獻自己所有的光和熱。
正月三十這天中午,叔侄二人所在的馬車終於進入了秦州地界的郿鄔縣,但進了郿鄔不代表馬上就能到達主城,又是走了兩個時辰才到,三天中,王嗣璁可是被懷裡的小丫頭給折騰壞了,嬰兒沒有語言,無法表達自己的要求,就是單純的哭,反正不是餓了就是尿了,要麼是拉了,將王嗣璁用半件長衫做成的尿布用光了,期間王明思也是冷嘲熱諷:看吧,這就是賠錢貨,丟了吧,沒有人會說你什麼的。
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為善積福,不昧己心,這就是王嗣璁此時的想法,他做不到讓一條小生命在自己面前消逝,就用王明思前段時間跟他說的草原習俗車輪斬反擊起來。
所謂車輪斬就是指草原部族之間戰爭的勝利者對待俘虜的一種殘酷屠殺手段,車輪斬中的車輪是一個劃分的標準,凡是身高高過車輪的男子一律殺掉,而婦女和身高低於車輪的少年男性便能夠保存性命,連被咱們冠帶之國蔑視為蠻夷的西戎都知道不殺孩子,五叔你這是什麼意思?
王嗣璁這種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的辯論手法一下子就把王明思給噎住了,說不出什麼來,只好安心的駕車起來。
一路走來王嗣璁又看見了兩座嬰兒塔,也都駐足,可惜裡面的嬰孩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只好一聲嘆息,搖頭登上了馬車。
人,就是如此的複雜,並沒有純粹的好人,也沒有純粹的惡人,再好的人也能找出黑點,再壞的人也有閃光之處,黑白相間,才是一個正常的人!
抬頭看了一下遠處夕陽照射下氣勢雄壯的郿鄔城,王嗣璁點了一下頭,在心底沉聲道:「好一個郿鄔城,比京師裡面的國公府要大多嘍。」
王家封地的主城郿鄔和東漢末年董太師的郿塢不僅距離京師的距離差不多,一個位於永安以西二百三十里,一個位於長安以西二百五十里,就連城牆的厚度也差不多,都是高厚七丈,加之裡面的所有常住男性都姓王,宗族凝聚力自是不用說,聽家裡人說裡面倉庫屯積的糧食足夠五千人吃二十年,是各種意義上的堅城。
郿鄔外有一條護城河,車駕到了吊橋前王明思就控制住挽馬,對著衛兵亮出了自己的腰牌,腰牌是封建時期用來表明身份的一種道具,王明思身為嫡系,腰牌材質不是凡物,主體乃是產自西域的和田玉,上面有著複雜的雕紋,圓角矩形的正面和反面都貼著金箔,上面有展示持有者身份的文字,衛兵看清後立刻肅然起敬,二話不說就對其放行。
王嗣璁也有同樣品質和規格的腰牌,今年正月初一得名王思聰後他就被家族發了一塊,亦是他身為王家嫡系成員的證據。
叔侄二人來的正是時候,再過一天,也就是二月初一,王家主城郿鄔將要進行例行的拜財神趙公明的儀式,為家族開年第一次西域商業之行求個開門紅。 不過叔侄當下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拜訪郿鄔的話事人王大鑄,他是王家大字輩嫡系的老么,俗話說晚房出長輩,他今年五十有七,不比王嗣璁的便宜爺爺王光義大多少。
王大鑄一見到王明思,開口就是大侄子家督身體可好,得到王明思肯定的答覆後就將目光移到了懷裡抱著女嬰的王嗣璁身上,笑著說道:「思字輩大郎王思聰,叔祖父說得沒有錯吧。」
正月初一祭祖這種大事,只要身體還能動,人就要參加,王嗣璁身為王家思字輩第一人,肯定會得到家中其他成員的關注,被認出來實屬正常,王嗣璁就對王大鑄行了一個禮,畢恭畢敬回道:「十五叔祖父目光如炬,孩兒正是王思聰。」 王嗣璁懷裡抱著的女娃引起了王大鑄的注意,就問起了來歷,得知是大曾侄孫從嬰兒塔裡面撿來的,面色不由陰冷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恢復了常態,變臉卻是被王嗣璁抓住了,意識到五叔跟他把女嬰講寄養在郿鄔中不是一件靠譜的事情,就沒有提這一茬。
郿鄔裡面的資源很豐富,王嗣璁再一次吃上了國公府內鐘鳴鼎食版的美食,可是饞壞他了。
飯畢,王嗣璁就被王明思召到了家族給他們準備的庭院中,書房中掛著一副地圖,王明思拿起一根木棍,先是指了一下國都永安,然後將木棍順著地圖上的道路西移,最後停在了代表郿鄔的圓圈上,對著懷裡抱著吃飽了有睡著女娃的王嗣璁說道:「聰兒,我們現在這這裡。」
王明思再度移動起來了指示棒,以郿鄔為起點,沿著地圖上代表官道的黑色一隻向西,最後落在了日落城上,掛在牆上的地圖不是出自王嗣璁在秋爽齋裡面藏書的《廣輿圖》,而是驛站分布圖,語重心長道:
「聰兒,這就是我們要走的路線,大概三千五百里的樣子,途徑三十七個遞運所,一天少說要走兩舍,途中要是遇上惡劣天氣或是剪徑者,還要遲上幾天。」 「五叔,這可是司隸,首善之區,天子腳下,而且我們走得都是官道,真會有不長眼的傢伙來劫道吧?」王嗣璁哂笑道,對五叔的擔心不以為意。
「首善之區?」這回輪到王明思哂笑了,道:「聰兒,司隸還好一點,怎麼說都是京師重地所在,等到了隴西,到處都是山賊土匪,看到地圖上那些紅圈了嘛,都是有些名氣的山賊。」
有些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怕吵醒懷裡的姑娘,王嗣璁小聲說道:「不會吧?我看過今上實錄,不是太平盛世嘛?」
王明思輕笑道:「下面人都是報喜不報憂的,武明老兒就是運氣好,要不是他娘王貞兒推行變法改革,攢了一些錢糧家底給他,就憑他那廢礦稅,廢商稅的本事,朝廷早就完了。」
什麼樣的皇帝名聲最好,就是和士大夫階層同流合污的皇帝,趙禎就是因為參悟了「與士大夫治天下,非與百姓治天下」,駕崩後被群臣上了宋仁宗的廟號,那些個整治貪官污吏的皇帝,名聲沒幾個好的,還會被文人編排一些段子,什麼火燒慶功樓、什麼血滴子、什麼風塵呂四娘、什麼傳位十四阿哥。
夏武明是夏紀五八六年親政的,朝臣之所以支持夏武明就是他廢除了新法,薄賦是封建王朝一以貫之的政治正確,基本上都是三十稅一,因此田稅根本收不上幾個錢,新法收入的大頭是刮權貴的皮,收商稅與礦稅。
眾正盈朝與群賢畢至的後果就是朝廷每年少了三百萬兩銀子的商稅與礦稅的財政收入,夏武明親政前期完全就是依靠老娘通過改革給他攢下的各種錢糧在支撐,他是六百零九年時對北狄用兵,距離親政過了二十三載,再多的錢也經不住二十三年的開銷呀,官鹽價格從他即位初年的一斗二十三錢飆升到現在的一頭二百錢,就是為了彌補財政上的虧空。
正月是出了十五就不是年,居於封地主城郿鄔的王家人就利用正月的下半段積極籌備開年的第一趟絲綢之路貿易,二月初一的拜祭趙公明元帥其實就是宣布籌備工作完成,以拜神的方式讓大家放鬆放鬆,並打個牙祭,趙公明是武財神,王家拜他一是求財,二就是路上遇到劫匪也順帶保佑一下。
二月初二是龍抬頭,王家商隊在經歷了昨日的拜財神儀式後,就在辰時出發了,選擇這個時間點也是討喜,龍抬頭的龍時刻,王嗣璁和王明思這對叔侄就混在了綿長的隊伍之中,在跟五叔王明思離開定國公府前王嗣璁對於家族的能量並沒有一個直觀的認識,這回子他是見識到了,光是駱駝就有將五百頭,隨行人員將近一千,就是一頭駱駝兩個人伺候,還不算上三百名步行和兩百名騎馬的刀客護衛呢,刀客們都是來自和王家有千絲萬縷聯繫的江湖門派。
這樣的絲綢商隊,王家有三支,因為蠶的生長期是兩個月,一支商隊來回一趟基本上要五個月,第一支商隊到了日落城時第二支隊伍也完成了第二批絲綢的收購與裝運,可以出發了,第一支商隊回到郿鄔時第三支隊伍也準備好了,第一支隊伍正好在主城修整修整,等第二支商隊回來時第一支商隊正好完成了兩個多月的整備,又能出發了。
除了絲綢隊伍,王家還有茶葉隊伍,游牧民族的飲食結構以肉類和奶製品為主,缺乏蔬菜和穀物,導致體內脂肪不易吸收。茶葉富含?維生素、?單寧酸和?茶鹼等成分,能夠分解脂肪,防止燥熱,有助於消化和健康。此外,茶葉具有清熱、潤燥、解毒、利尿等功能,能夠彌補游牧民族飲食中的缺陷,防治消化不良等問題。
定國公,不是那個孤零零的矗立於京師永安的府邸,而是以府邸為核心的龐大集團,直接或間接受到王家影響的夏朝百姓不下於百萬,養蠶的、種茶的、紡織的、販鹽的……
王明思的身份很敏感,是王家在西域的未來話事人,所以他並沒有擔任王家商隊的頭領,而是擔任不顯山漏水卻又關係甚大的帳房先生,這就不需要露面和外部交涉以免暴露身份,商隊頭領是王家的一名三服親,昨日在拜祭趙財神時他被郿鄔話事人引薦給了王明思,暗示王明思身份不一般,三服親就心領神會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就是觥籌交錯。
每頭駱駝的脖頸下面都繫著一枚銅鈴,並隨著駱駝的步伐發出悠揚的清脆響聲。
商隊裡面並不是只有兩百名刀客有馬,隊伍中的兩百名王家精銳也有馬,王明思和王嗣璁自然屬於精銳範疇,叔侄二人胯下各一匹,王明思指著走在隊伍前面,眼看就要縮小成一個點的幾名王家騎士,對著並行的大侄子說道:
「聰兒,商場就如戰場,一定要做好探查工作,那幾個就是斥候,路況怎麼樣,有沒有賊人埋伏,哪個地方適合露營,都是他們的任務,到了西域,我找幾個射鵰手教你斥候方面的技能。」
射鵰手,是草原民族對箭術高超之人的稱謂,有著草原上最強的單兵作戰能力,每一個射鵰手都讓朝廷的西軍頭疼不已,王明思要不是身為通天巫,長生天於人間的代言人,土喇人的精神領袖,根本請不動他們。
當商隊出了家族領地秦州後,王嗣璁就發現畫風變了,官道兩側居然出現了衣不遮體的流民,數量還不少,竟然是遠遠的綴在商隊後面,殿後的商隊刀客紛紛拔出了腰間掛著的寶刀,對他們揮舞了幾下,示意長點眼神,滾遠點。 到了太陽快落山時,商隊就開始支起了帳篷,作為商隊頭領的王家三服親這時候就體現出了專業性,首先是地址,他選得是一條河流,不僅取水方便,還能省掉一面的防衛力量,第二就是讓護衛隊們持械警戒,保衛正在支帳篷的兄弟們,要是有流民衝擊便格殺勿論。
王家商隊裡面的駱駝並不都是馱著絲綢,僅有三分之一,剩下的除了馱著乾糧、飲水、帳篷、工具等物品的,還有一些不馱任何東西的備用駱駝,沒有哪個驛站有一口氣接待一千四五百人和近千頭大牲畜的能力,除非到了終點日落城,否則一路上商隊都會是風餐露宿,為了防止絲綢被雨淋,絲綢都被用油布包裹的嚴嚴實實。
這幾天中王家三服親這位商隊領頭的表現王嗣璁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上,因為王明思跟他講了,以後他在西蠻土喇中少不得要帶領百千號人,像這種安營紮寨的事情一定要早早學會,商隊雖不是軍隊,但也有共通之處,為什麼陰玉鳳和石嫣鷹領兵打仗那麼厲害,就是因為她們倆從小就在軍營裡面長大,各種東西門清。 「五叔,我想跟大夥去外面撿柴火去。」王嗣璁看營帳都扎的差不多了,就跟身為「帳房先生」的五叔問道。
「外面挺危險的,兩天前的事你又不是沒有看到,有流民餓的受不了就去搶刀客們的馬。」王明思輕描淡寫說道,實際上就是在拒絕。
這事王嗣璁知道,也看了,三十多名饑民衝擊殿後的刀客,兩條腿哪有四條腿快,更別說他們已經餓的跟骷髏一樣,根本沒有什麼力氣,刀客們獰笑著駕馭胯下的駿馬拉開距離,幾個來回就衝散了他們,甚至還饒有興趣的玩起了貓捉老鼠的遊戲,興致下去了才結果了最後幾個饑民。
王嗣璁就向王明思打起了小報告,說後面幾個刀客在濫殺無辜,可王明思的話深深震撼了王嗣璁:「雖殺之,而實愛之也,實救他輩於世上諸苦。」 這是王嗣璁第二次發現自己三觀和當下世人不合了,前世他確實也打殺了不少人,但死者沒有一個是無辜的,都是社會敗類,他們只是餓了,又不是犯了什麼罪不容誅的事,王明思表示他們活得太苦了,殺了他們實際上是在幫他們解脫,是在愛他們,以後就不會再挨餓了。
在王嗣璁看來這不就是患者對醫生說自己偏頭痛,結果醫生一刀剁掉患者腦袋,別問人死沒死,就問頭疼治好了沒有?
「好的,五叔。」
說完王嗣璁就離開了叔侄二人的帳篷,來到了一頭母駱駝跟前,這頭母駱駝剛生產不久,正是奶水充盈的狀態,她的孩子正美滋滋吮吸著媽媽的奶水。 王嗣璁一臉歉意的對著小駱駝說道:「駝兄,打擾你吃飯了,要借你媽媽一點奶水用,就一點。」
商隊裡面有對駱駝這種大牲畜了解的人,母駱駝的產奶方式和牛羊不一樣,就告訴王嗣璁只有小駱駝靠近,母駱駝才會分泌乳汁,這是動物本身結構決定的,牛乳在乳房裡,駱駝乳在身體里,而且必須嗅到幼駝氣味才會分泌乳汁,排乳時間很短,過了這個點就沒有了。
王嗣璁彎下腰,左手托著瓦罐對著母駱駝空閒的奶頭,右手則擠壓起了乳房,擠滿了一罐子後王嗣璁就停下了動作,接下來就是煮熟喂女娃了,這就是他之前為何跟王明思講想要出去撿柴火的原因。
為了防止被流民打劫,商隊首領就規定打柴必須十人一組,一組人不能離開彼此視線,更不能所有人都打柴,必須有三人背靠背警戒,這種呈「人」字型的背靠背方式可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任何方向有異動都能通告夥伴。
聽五叔王明思講,這位流著王家遠支血液的商隊首領以前在邊軍干過,升不上去後就回了家族,開始擔任起一支商隊的首領,這已經是他第八次帶隊了,每次都很順利。
「你們不是說老子養不活她嘛?就讓你看看老子養不養得活!」托著滿滿一瓦罐的王嗣璁在心底罵咧咧道。
當知道帳房先生的侄子路上從嬰兒塔裡面撿了一個女娃後,商隊裡面就有不少人打賭這女娃能活幾天,博彩王嗣璁不陌生,上輩子他最恨的就是國足了,早知道就國足反買了,坑了他無數的票子,每次潰敗後他都會咬牙切齒罵著退錢,但下一次還是會買國足贏,真的是國足虐我千百遍,我待國足如初戀。
可第一次,在這個世界中,王嗣璁遇到了拿人命當籌碼的賭博,要不是他現在功力沒有大成,早就過去弄死那幾個了。
打柴很是順利,砍柴隊牽著滿載柴火的駱駝回到了營地,商隊頭領在出發前就將人員分好了小組,每個小組都有自己的營區,砍柴隊不需要將柴火送到每一個人手上,送到相應的帳篷營區就好了。
很快,荒野上就亮起來了幾十堆篝火,商隊的規矩就是早飯和中飯吃乾糧,晚上紮營後吃熱食,熱食也不是什麼山珍海味,就是單純的米粥,至多往裡面丟一些剁碎的風乾臘肉或是皮蛋,之後再撒一些鹽粒子調味,別人喝得是津津有味,可王嗣璁卻是一點胃口都沒有。
王嗣璁因為是帳房先生的侄子,技術人員是有優待的,他就得了幾根枯枝,撿起地上的石頭壘了一個簡易灶台後就將瓦罐放了上去,然後用火摺子點燃引火枯草,一個人蹲在小河邊上煮起駝奶來。
發現商隊戒備森嚴,沒有空子給鑽,看著商隊成員們喝著熱騰騰的米粥,流民們就跪在營地外面,哀嚎並祈求裡面的大人們行行好,給他們一些東西吃,王嗣璁就看到有人起了戲耍的心思,運起內力將鍋盔丟到了營地外面,然後就引發了一陣混亂,為了這塊鍋盔,饑民之間竟然出現了爭鬥,引得在邊上看戲的商隊成員哈哈大笑起來。
以後王嗣璁會蛻變為殺人不眨眼,甚至下達屠滅一地一城都不會有心理負擔的披著人皮的惡魔,但現在至少還不是,懷裡的女娃後喝飽睡下後王嗣璁發現瓦罐裡面的駝奶還剩下不少,就打算給饑民們。
出了營地後王嗣璁將瓦罐端給了一位頭髮枯槁、身體乾枯、衣衫襤褸,懷裡抱著個孩子的婦人,婦人接過尚溫的瓦罐後立刻王嗣璁磕了幾個頭,然後就對懷裡的孩子說道:「有善人給吃得了,孩子你快吃。」
可王嗣璁發現婦人懷裡的孩子已經死了,是餓死的,任憑婦人將瓦罐湊到他嘴邊,用手指掰開嘴巴往裡面灌,就是流不進食道裡面,反而口腔被駝奶灌滿後從嘴角流了下來。
就在王嗣璁蹲下讓婦人節哀時卻是聽得了五叔王明思的冷冽嗓音:「跳樑小丑,插標賣首!」
話音未落,王嗣璁只覺眼前身影一晃,抬頭一看,就看到面前一陣人影搖動,眼花繚亂之際,就聽得接二連三的啪啪聲響與此起彼伏的悽厲慘叫,最後是不知道什麼物體倒下的悶響。
王嗣璁這時候才發現在二月初八的上弦月下,一場戰鬥剛結束,地面上躺著十幾個饑民的屍體,而先前他所聽到的那一串聲音就代表了整個的殺人過程:首先是手掌拍打在人身上,繼而是中掌人的瀕死慘叫,最後自然是肉體撲倒在了地上,造成這一切的正是他的五叔王明思,就見他轉過身子對王嗣璁說道: 「聰兒,他們是想劫持你換糧食,以後不要仁慈了,跟為叔回去。」 一個國祚已經二百七十年的封建王朝,怎麼可能百姓安居樂業呢?橫徵暴斂才是王朝末期的主流。
三千五百里的路途,對王嗣璁的衝擊很大,至少改掉了挑食的毛病。上輩子,國人不至於連飯都吃不上,這一世倒好,整個隴西省流民遍地,到處都是不成氣候的林登萬,甚至於他還見識到了一次縣尉率領的清鄉。
清鄉的目的是摧毀匪患、催征糧草。封建王朝的治理能力就那回事,所謂皇權不下縣,很多時候廣大農村地區並不交稅,老百姓交稅僅僅是因為打不過官府罷了,或者老百姓交了稅地方上不給開收據,錢款被地方上私分了,老百姓也不懂。朝廷一對帳認為沒收到田賦。時間長了朝廷就會組織軍隊下鄉暴力催收,具體做法就是殺人放火,殺服了自然也就交錢了。
王家門生故吏不僅遍布朝堂,就連地方上的州縣長官不少都是王家的徒子徒孫,一縣令聞聽有王家商隊經過,就帶著手下前來拜訪,一番寒暄之後就說明了來意,問能不能借個三百刀客去清鄉,下面欠稅太多了。
真實情況是縣令和縣尉狼狽為奸,沆壑一氣,喝兵血和吃空餉太過分,導致郡國兵不堪用,請外援那是要花錢的,但是沒辦法,完稅做不到,他這個縣令也就做到頭了。
聽完縣令的描述,王家商隊頭目咬牙切齒說:「隴人可惡,皆可殺也。」,居然真的借了,刀客們聽說能殺人分帳,各個摩拳擦掌,踴躍報名。
村民被縣令請來的刀客僱傭軍們殺服了之後就交錢了,縣令和縣尉他們先給朝廷補足虧欠,剩下就坐地分贓,商隊上下對於這筆外快都高興的不得了,唯一一個不開心的就是王嗣璁,這太恐怖了。
這就是封建王朝,並沒有完成國族的構建,同胞,那是近代民族主義誕生後的產物!
如果真的有同胞這個概念,原文中的江家也不會勾結邱特,葬送朝廷的四十萬大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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