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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二歪傳 (21-30完結)作者: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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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4 23:16: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一節:
今年可以說是鮑二最為春風得意的一年,自去年夷滅審通等三人後,他成為了牢頭獨一無二的老大,支配著城牢里所有劊子獄卒的前途和命運,手上掌握著各種各樣的收入來源,很快就成了除匈奴人外最富有和最有實權的人物。
更錦上添花的是由於北魏忙於應付南方宋國的北伐,於是停止了對關中地區的進攻,據守雍州的拓拔昭也派了使者與劉覺達成和解,互不侵犯,安定城很快就回復了以往般的平靜。
「把犯人帶進來!」隨著劊子的一聲吆喝,兩個監婆押著一個反綁著雙手的赤身女子進了營牢大廳。
這女子是山賊頭子王獨眼的妹妹,年方十六,正是豆蔻年華之時,與以往占領安定的勢力一樣,剿匪滅賊成了守軍的日常事務,在雪融春來之時,就是盜賊覓食之日,王獨眼在火併了幾個小匪幫後勢力大增,經常侵擾北部的村落。
今年年初,這伙強人在遭到夏軍的伏擊後,王獨眼的妹妹王小妹自告奮勇留下殿後,結果手下被全滅,自己也成了夏軍的俘虜,等待她的命運自然是上刑場餐刀。
營牢的一眾劊子整齊地站在大廳左右,坐在大廳上方虎紋椅上的正是新晉頭目鮑二,當女子被押至大廳中央時,一劊子跑步上前,點頭哈腰地對鮑二拱手說:「俊爺,犯人已經帶到,請指示。」鮑二不慌不忙地呷了一口茶,緩緩地放下茶碗後,才眯起眼睛打量眼前的這名光脫脫的女子,左手還不時刮著下巴那粗粗的鬍渣。
大廳此時十分安靜,除了火把燃燒時的啪啪聲外聽不到任何聲音,女子也不言語,只是扭著頭抿著嘴,一副英勇不屈的樣子。
那女子中等身材,體態苗條,剛剛發育的雙乳像兩個小錐子一樣立在胸前,乳頭還是呈少女特有的粉紅色,鮑二是越看越喜歡。
於是走到女子的面前,一手扣住她的下巴扭回前方,仔細地端詳了女子的容貌,雖然五官仍保留著女孩時代的青澀,但眉宇間帶著些許英氣,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成熟。
接著鮑二還用手撫摸了女子肩膀、腰間、臀部的皮膚,揉一揉雙乳和捏一捏乳頭,感覺甚是滑膩,摸完後彷佛手指上的老皮也光滑了不少,「好女孩,好女孩,殺了真是太可惜了。」
「呸!」那女子一口唾沫吐到鮑二的臉上。
「狗雜種,要殺便殺,少在這裡羞辱我!」
「哈哈哈,好!」鮑二抹了抹臉上的口水,似乎對女子的挑釁並不介意。
「真是一個倔妹子,這樣殺起來才有意思。好了,把她帶回牢里好生照料,若她到時瘦了一圈老子可饒不了你們!」「是,是,小的們明白。」那兩個監婆唯唯諾諾,領命後便把女子押回牢房中。
鮑二看著她們遠去的身影,心裡甚為滿足,想當年鄭伸、哈朮赤就是這樣檢視送過來的女犯,並由他們決定誰來執刑。
鮑二可是做夢都沒想到自己也會獲得這樣的特權,難得掌權後第一次有女犯送來由自己決定她的命運,而且還是「上等貨」,鮑二表面上裝得不慌不忙,心中卻興奮不已。
既然是好東西嘛,自然得留給自己了,看到下面劊子們一副失望的表情鮑二心裡大有報了一箭之仇的快感。
「俊爺!」在王小妹被押走不久後,副手李甲快步走入大廳,對著鮑二拱手說道。
「何事?」
「劉副將有令,讓俊爺參加春季的狩獵。」
「哦,真的?除了我還有誰?」
「還有知府大人。」
「好,你命人帶信給劉副將,就說我會準時前往。」「是!」
鮑二聞報後心中更加高興,自從屠孟威反叛後,劉覺基本肅清了軍中的漢人,但由於匈奴人在城中始終占少數,不可能完全由本族人打理一切。
所以城務方面仍任命漢人負責,但總派人去監視他們,唯獨對鮑二卻是十分放心,與其說匈奴人信任鮑二,倒不如說劊子這行當對他們的統治沒有實質性的影響。
不過對於鮑二來說,能得到主子的信任,自然是日後飛黃騰達的保證。
以前那些看不起鮑二的人都懼怕得要命,三天兩頭就送禮拜訪,至於原本和鮑家關係較好的人也拚命地拉關係,常氏別墅很快就變得門庭若市,大街上常常擠滿前來「進貢」的馬車和轎子。
為了招呼這些「財神爺」們,鮑二將附近的屋舍強行買下後擴充別墅的面積,除了原有的三層樓房外還加建了帶假山的花院和一間平房用於「辦公」,這個占地十幾畝的豪宅成了新的鮑家大院。
屋子大了,自然得找人看守,於是短短几個月間,鮑二就豢養了一幫家丁打手來看家護院,人們遠遠望去,這間鮑家大院何止是別墅,簡直就是一座要塞。
匈奴人是游牧民族,打獵賽馬是他們的至愛,每年的春季都會舉辦,以往除了一幫匈奴族的軍官外,也有漢族的官僚一同前往,但今年卻只帶了鮑二和知府這兩名漢人,所謂物以稀為貴,鮑二能參加這次狩獵更像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自從劉覺入城後,知府就成為傀儡,他的存在不過是一個象徵而已,所有的公事皆由劉覺決定,知府無權過問。
由於吃好住好又不用操心公務,原本就是個胖子的知府大人如今更是胖得像頭豬,以致於連馬都騎不了,要坐上特別加固的八人轎子來到郊外。
一路顛簸後竟累得滿頭大汗,坐在椅子上時還不停地喘著氣。
鮑二則穿著公服,帶著李甲等幾名手下騎馬前往目的地。
與往年一樣,副將劉哈拔兒命人在郊外早早建起營帳,做好狩獵前的準備。
去年春天鮑二也有幸去了一趟,這主要是托哈朮赤的福,作為匈奴同族的哈朮赤雖然不是高官,但也被邀請去參加狩獵,當時他帶著審通、沐義、童發和鮑二這「四大金剛」作為手下前往。
獵殺的目標無非就是那些初春四出活動的野豬山鹿之類的動物,鮑二和審通等人只能呆在營帳等待,在太陽快要西下時劉覺等人才滿載而歸。
打回來的獵物就地宰殺燒吃作為晚上的美餐,當時鮑二隻分得幾塊骨多肉少的野豬肉,好東西全給審通等人搶去了。
沒想到僅僅過了一年,鮑二成了座上賓,雖然同樣沒份去打獵,但至少能跟知府大人坐在一塊欣賞,好歹分上幾份好肉。
不過今年獵殺的對象不是野豬等野獸,而是人,準確地說是女人。
去年鮑二等人還在疑惑審通等人家中的女眷會如何處置,今天劉覺就給了答案。
北門平叛後,審通、沐義、童發、屠孟威,以及一些被肅清的漢族官僚和軍官家中的女人全部被集中起來,其中還包括了近幾年大清洗行動中抓捕的女眷。
老婦和女童全被貶為奴隸,年輕漂亮的則被分給匈奴軍官們當小妾,剩下那些相貌一般和年齡較大的婦女一百多人則被安排為今年狩獵活動中的獵物。
這幫可憐的女人們被脫了個精光,邊哭邊瑟縮地擠在一塊,在長槍兵的喝罵脅迫下,她們才不得不分散開來並跑入草叢中。
坐在胖子知府旁邊的鮑二對於劉覺這次安排既吃驚又感到心情愉悅,如此壯觀的場面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原本對打獵沒有興趣的他也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起來。
在長槍兵們的驅趕下,這些一絲不掛的女人就像一群拔光了毛的猴子一般漫山遍野地跑了起來,劉覺看到時機已到便讓士兵們吹起號角,一群匈奴將領騎著高頭大馬怪叫著沖入草叢中,開始獵殺起這些女人們。
副將劉哈拔兒是軍中出了名的神箭手,他一馬當先衝到小溪邊,拈弓搭箭,一支硬箭發出呼呼的鬼風聲射往一名正準備跑進小溪的女人。
那女人頓時像中了定身法一般突然停了下來,雙手機械地移往喉嚨處,還沒等她叫喊就已經「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劉哈拔兒見射中獵物立刻策馬上前,下來抽出腰刀,將女人的頭顱割下,用繩扎在馬腰的皮帶上,然後上馬繼續去尋找獵物。
其他將領也是如法炮製,一旦射中獵物便將其頭顱割下,拴在馬腰處,當然能像劉哈拔兒那樣一箭致命的不多,大多數女人都是被射中背部或臀部。
倒地後仍能痛苦地挪動,不過這些將領們也懶得補射,直接揪起她們的頭髮,用馬刀生生地割下她們的頭顱了事。
也有一些人並不計較戰利品的數量,如同貓捉老鼠一樣故意不射她們的要害,而是先射手和腳,等她們一瘸一拐地走上一段後再射腰部或臀部。
有的還特意往側一箭射穿她們的乳房,直到獵物變成了一頭刺蝟後才悠然淡定地下馬割去其頭顱。
不消一個時辰,眼前這片綠油油的叢林變成了一個修羅殺場,女人們的哭聲、喊聲、求饒聲不絕於耳,吵得胖子知府是毛骨悚然,手上那條早就濕漉漉的毛巾仍在不停地往腦門上抹汗。
而同樣在觀戰的劉覺和一群下級軍官則在大聲喝采助威,鮑二也是看得熱血沸騰,腦子不停地幻想著自己也騎著駿馬一邊驅趕著赤身裸體的妙齡少女一邊箭無虛發地射殺她們,最後馬腰上栓滿了一顆顆漂亮的女人頭。
兩個時辰過後,一百多名婦女全數被射殺殆盡,回營的將領們身上沾滿血污,馬匹的腰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首級,脖腔處還不停地滴著血。
劉覺見罷大喜,發出了震徹山林的嚎笑聲,接下來便是「論功行賞」了,劉哈拔兒斬獲最多,共有二十五顆,劉覺馬上賞美酒一壇,黃金百兩。
其他將領根據頭顱的多少也各有賞賜,哈朮赤斬獲是最少的,只有區區五顆,這不能說他箭法不好,因為哈朮赤正是那種純為追尋折磨獵物樂趣的人,這五名被他獵殺的女人無一例外地成了刺蝟。
在論賞期間,匈奴士兵則牽著馬分成幾隊進入獵場中,將那些無頭女屍馱運回營帳中。
軍中的廚子們在屍體運到後便開始忙碌起來,他們首先挑出皮膚和肉質最好的屍體,然後將它們放在肉案上開膛破肚,或燒或燉,營帳中很快就瀰漫著一股肉香味。
在太陽下山前鮑二和其他匈奴下級軍官才策馬到更遠的地方去打些野兔子作為餘興節目,等他們滿載而歸時。
這些女人的身體已經變成了一鍋鍋美味的肉塊,主要是提供給劉覺和劉哈拔兒等高級將領,晚上他們就在帥帳中大快朵頤起來,笑聲和酒令聲響起一片。
其他下級軍官和士兵們則在營地架起一個個火堆,在剩餘的女屍中再挑些肉質好的串在火堆上燒烤,一邊喝酒一邊高歌,快烤熟時肚子餓得咕咕響的士兵迫不及待地用刀在女人的大腿、乳房和腰部上割下肉片,醮著醬汁大口大口地嚼吃起來。
至於鮑二,他只能和知府大人及手下的一眾隨從遠遠地圍起一個火堆,鮑二原本也想挑個女屍回來燒吃,可是皮好肉滑的早被匈奴人挑光了。
剩下的全是皮糙骨瘦的中年女屍,再者胖子知府和李甲等人都對吃人肉感到倒胃口,無奈鮑二只得把自己打回來的野兔宰了燒烤,權當今晚的晚餐。
鮑二歪傳 第二十二節:
「哎呀,又有女人要光屁股挨刀了。」
「真可惜,聽說才十幾歲,還是個黃花閨女。」「便宜鮑二這傢伙了。」
天空剛剛魚肚白,一隊人馬從營牢中魚貫而出,在一群衣著齊整的男人中間,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騎著一匹矮小黑馬走在中間。
那白白的皮膚在隊伍當中特別地搶眼,儘管這時街道上行人尚少,但是隊伍所到之處還是吸引了眾多好事之徒前來圍觀評論。
在春季結束後,劉覺命哈朮赤率軍一千進剿王獨眼,這是哈朮赤自轉職以來第一次率軍作戰,大概是為了討個吉利,他決定在出發前舉行一個祭旗儀式,至於祭品,自然是王獨眼的妹妹王小妹。
這一刻鮑二等得很久了,王小妹的身材雖尚未發育成熟,但勝在仍是處子之身,光這一點就足以吸引人了,鮑二如今是營牢中的老大,他點好的菜誰敢上去舔。
為了能好好地品嚐這道美菜,鮑二還特地在三天前停了房事,執刑的前一天晚上,鮑二就帶著手下們來到刑房,等著監婆將王小妹帶到。
就在鮑二端坐在刑房裡悠閒地喝著茶時,一名差人打扮、長著兩撇胡的青年走進刑房,點頭哈腰地對著鮑二說:「俊爺,王小妹已經帶到。」「那就讓她們進來。」
「是。」
「快!把人帶進來,俊爺早在裡面等著哪!」那青年一轉臉就扯起了聲調,彷佛外頭的監婆是他家的傭人。
此人喚作李亥,是李甲的兒子,不學無術又好吃懶做,憑著父親的丁點關係在衙里當個小跑腿,後來李甲被鮑二提為副手,李亥也順帶提上營牢當劊子。
那李亥刀功談不上,嘴巴倒是厲害非常,懂得怎樣討鮑二的歡心,自從上個月李甲背部長瘡病倒後,李亥就被鮑二提為副手。
雖說歷代牢頭都任人唯親,但起碼親信都是刀功過硬的人,而鮑二竟然找了一個從沒上過刑場練刀的跑腿來騎在一眾劊子們的頭上,營牢那幫人自然個個心中不忿,背地裡都把鮑二咒得要死。
在聽到李亥的叫喚後,兩名監婆押著穿上白色囚服的王小妹進入刑房,王小妹雙手被反綁,腳上還套著鐐,在吃了兩個月的牢飯後原本清秀的臉蛋已略帶憔悴,長長的頭髮枯得發黃,還結成一塊塊的,看上去就像是街邊的乞丐。
鮑二皺了皺眉頭,呷了一口茶後才走上前來,先是用手指挑起小妹的下巴,瞧了兩眼後突然雙手抓住她囚衣圓領子的雙邊,用力往下一扯,只聽得「嘶」的一聲,囚衣被一分為二!
小妹的身體馬上暴露在眾人的眼前,原本苗條的身材似乎變得更瘦削了,腰間的肋骨都清晰可見,連胸部中央都能看到三條淺淺的骨紋。
鮑二臉色一沉,冷不防地給了小妹身後監婆各兩個耳光。
「混帳!老子不是早吩咐過你們要好生照料這妹子的嗎?瘦成這副樣子你們是存心叫我難看!」「俊爺恕罪,是,是這女子不願多吃,與,與小的們無關啊。」「少羅嗦!老子說過她若是瘦了一圈就為你們是問,當我說的話在放屁嗎?來啊,把這兩個賊婆拉出去重打五十棍!」「俊爺饒命……!」
不等那兩個監婆跪下求饒,門外的幾名獄卒得令後馬上把這兩個老女人拖了出外面,隨後便響起了棍棒聲和慘叫聲。
王小妹看到兩個監婆被打,得意地笑了起來,誰知一記響亮的耳光突然打在自己的臉上,痛得她叫喚了一聲。
「別以為餓瘦自己就能逃過老子的手掌心,今晚就叫你曉得啥叫生不如死!」鮑二揚了一下手勢,李亥馬上與幾名手下上前為王小妹解鐐鬆綁,順帶將她身上的殘破的衣服和囚褲一併脫下。
李亥等人也是好色之徒,難得料理一個袒胸露臀的女人,另一隻手自然閒不著,一邊將她抬上石床,一邊用手摸她的胸部、臀部、肩部和大腿,感覺受到侮辱的小妹一邊大罵一邊拚命地掙扎。
無奈胳膊擰不過大腿,一個營養不良的女子怎麼可能扭得過這伙五大三粗的男人,鮑二隻是喝了一口茶的功夫,王小妹就已經被結結實實地綁在石床上了。
李亥把臉湊到小妹被拉開的大腿中間,小心地掰開下體的皮膚,一名手下還拿了一個火把在旁邊照明,驗了一陣後,李亥嘻皮笑臉地走到鮑二面前說:「俊爺,是只嫩兔子。」鮑二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揚了揚手讓眾人離場。
自己則悠然自得地在石床周圍踱步,彷佛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小妹雖然體態消瘦,但皮膚仍舊嫩滑,在火光的映襯下看上去很有條紋感。
那對小錐般的小乳房在平躺時完全與腹部相平,好在兩顆粉紅的大乳頭讓胸部看上去還有女人的味道。
「至少她是黃花閨女。」鮑二略帶自我安慰地說,在細細地品味一番後鮑二總算有了點兒感覺,於是三下五除二地脫下身上的衣物,翻上小妹的身軀上準備辦事。
小妹被綁在石床上後一直閉著雙眼,儘管她知道被這伙流氓綁在上面時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下體突如其來的劇痛還是讓她不由自主地掙紮起來!
可是四肢被綁,身體又被一個碩壯的身軀重重地壓著,小妹根本無法動彈,只能痛苦地扭動自己的頸脖。
小妹抗拒的樣子反而令鮑二感到更加興奮,處子那緊縮的門戶更令他激起「鬥志」,他絲毫不理會小妹痛苦的慘叫聲,進攻一次比一次激烈,直到所有的慾望噴射完畢才鳴金收兵。
王小妹到底是生在豪傑之家,雖然晚上被鮑二折磨得死去活來,但第二天清晨在被押往城外的路上堅持昂首挺胸,一副大義凜然、慷慨赴死的樣子,鮑二則如往常般跟在女犯的身後,欣賞著她臨死前的風采。
在凌晨的時候,小妹在監婆的照料下將頭髮好生地洗了一遍,還扎了一個油光的觀音髻,身子上下用濕巾抹了幾次才開始上綁,由於小妹不是押往刑場處斬,因此連斬牌都省了。
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初血,鮑二有一種莫名的激動,尋思著下來一定得找身材相貌都出眾的黃花閨女做妾,既滿足自己的慾望又好為鮑家繼香火。
由於大隊人馬天剛亮就出發,因此一路都很順暢,約莫在巳牌時份一眾人等已經來到北門城郊,哈朮赤的一千人馬已經準備就緒,只等儀式結束便出發。
看到坐在虎椅上的老上司,鮑二甫一到步便翻身下馬,小跑到哈朮赤帥座前納頭便拜。
「小人鮑二參見將軍!」
「哈哈哈!你小子倒懂規矩,我還以為你當了牢頭老大就不認得人了。」「哪裡哪裡,小人有今天全憑將軍,此恩小人是沒齒難忘。」「哈,你們這些漢人說話就是喜歡文縐縐,廢話就少說了,祭品既然帶來,就馬上送上吧,別誤了時辰。」「遵命!」
一座簡易的祭台早就準備好,正是「萬事俱備,只欠祭品」,李亥等人將小妹扯下馬,連押帶推地帶往祭台前。
「跪下!!」李亥邊喝邊用腳踹小妹的後膝,讓她跪倒在地上。
「小二,你帶來的祭品看上去還不錯嘛,好像還是個女娃娃。」「此人喚作王小妹,正是那王獨眼的妹妹,將軍此去進剿王獨眼,拿她的人頭和血做祭品是最合適不過了。」「很好!」
王小妹在聽到鮑二和哈朮赤的對話後,昂起那不屈的腦袋罵道。
「你們就省省吧!就憑你們這點人就想消滅我家大哥,做夢!小心有頭出發沒頭回來!」「哈哈哈!這女娃娃倒是有出息,不錯!老子能不能回來,你親眼看看不就知道了。時辰到了,準備領死吧!」鮑二見哈朮赤下了命令,連忙抽出腰間的鬼頭大刀走向祭台前,李亥等人則按住小妹的背脊往下壓,讓她細長的脖子向前伸出。
「多好的妹子,真是捨不得殺。」
「你若殺不了我,我便來殺你!!」小妹雖然無法扭頭,但仍高聲地說著話。
「把嘴閉上,我要來了!」
不等小妹回話,鮑二手中大刀向下一揮,一顆稚氣未脫的少女頭顱已經應刀而落,在布滿碎石的地面上滾動了兩下便停止了活動。
與此同時一注注鮮血從小妹被斬斷的頸脖里不停地噴出,只見一個匈奴兵拿著一個大碗端到前面接著小妹的鮮血,不一會就盛滿了一整碗。
一名傳令兵撿起小妹的頭顱,恭恭敬敬地放在祭台上的碟子上,哈朮赤接過裝滿熱騰騰鮮血的碗,帶著幾名手下在祭台前拜了三下,然後將碗中的血一飲而盡。
在簡單的儀式結束後,哈朮赤將小妹的人頭取下,用繩子栓在自己的戰馬前面,笑著說:「就讓你這傻女娃娃好好看一看咱大夏的鐵騎是怎樣碾碎那幫山澗野人們吧。」說罷哈朮赤翻身上馬,揮動令旗指揮著鐵騎往北絕塵而去。
「俊爺,接下來咱們該幹什麼?」李亥踢了踢王小妹那具無頭屍身,問道。
「還能幹什麼?咱們的事幹完了,把屍體扔了,回城喝酒去!」鮑二沒好氣地答道。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三節:
鮑二一行人將王小妹拋屍荒野後返回北城,隨便找了一家飯館吃酒,酒足飯飽後還找了家青樓快活,正當他們在床上與妓女們談情說愛時。
窗外聽得一輪密集的馬蹄聲和吆喝聲,像是大軍入境,鮑二此時正戰得興起,看到窗外火光搖曳還以為是魏軍殺到,等他溜到窗邊往外偷瞄時,才發現街道兵卒打的是夏軍的旗號。
原來哈朮赤僅用了一天的時間便將王獨眼匪幫剿滅,幾百號嘍羅被趕盡殺絕,騎兵們的長槍上都挑著一兩顆腦袋,而隊伍的後陣還能看到一幫步兵押著二三十個赤條條的女人。
這些看上去並不強壯的女子不太像是女賊之類,倒有可能是匈奴人在剿匪時順帶在附近村落虜回來當奴隸的。
不過這個畫面倒是吸引了不少青樓的色男們,他們不約而同地把腦袋伸出窗外,對著樓下的裸女們吹口哨,挑逗聲和嘲笑聲響成了一片。
「哈朮赤這廝,打了個好獵嘛。」鮑二略帶嫉妒地說,回到床上時興致似乎減了大半,兩三下就繳槍了。
第二天早上,鮑二帶著李亥等人騎馬來到哈朮赤的駐地,準備向其道賀,還沒進入營寨,就看到寨門上掛著三顆滿臉血污的腦袋,走近仔細一看還是女人的頭顱,下面還不停地滴著血,像是剛剛砍下不久。
鮑二見狀有點兒後悔昨晚不早點找哈朮赤道賀,不然這好事說不定會交給他干。
來到帥營後,衛兵讓李亥等人在外面等,只放了鮑二進去。
鮑二一進帳門看到哈朮赤正在桌前吃早飯,不過這「早飯」著實讓鮑二有點倒胃口,盤子上的是一塊半生熟的肉塊,上面還淌著血水。
哈朮赤用刀將其切開一片一片,醮著醬汁便塞入口中大嚼起來,完了還端起一杯血紅色的酒一飲而盡,整間帥營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和刺鼻的醬汁味。
「小人鮑勝俊參見將軍!」
「喲,原來是小二啊。還道你回了營牢,沒想你還在北城,還沒吃吧?來!嘗嘗!」「呃……,謝將軍。小,小人已經吃過……」
「唔,別傻站著,坐吧!你小子運氣不錯,昨晚我滅了這幫龜兒子,還生擒了王獨眼和他婆娘丁氏,這丁氏有點年紀,不過還風韻猶存,最適合你這小子啦,哈哈哈!!」「是,是嗎?」鮑二開始兩眼放光,在他印象里壓寨夫人一般都屬上等貨,一個臉面模糊的裸女開始浮現在他的腦海里了。
「將軍果然神威,才一天的工夫就收拾了王獨眼,難怪大夏軍能所向披靡。」鮑二正想問昨晚裸女的事情,但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因為怕哈朮赤怪其不早點來道賀,可心裡又很想知道這些女人的去向,於是把話題轉向寨門外那三顆女人的首級。
「那三顆腦袋?哼哼,你可能不知道,昨天踏平王獨眼山寨時抓到不少娘們,有幾個會點刀槍,其他只會幹活,反正都不是好東西,昨晚都給兄弟們快活去了。
那三個好像跟王小妹是一路貨的,死活不從,鬧得兄弟們不高興,於是晨練時便把她們抓出來殺頭,幫兄弟們出出氣,也好給其他娘們提個醒。」「原來是這樣,會刀槍的肯定是女賊,至於只會幹活的,也許是賊人平日打家劫舍時抓的民女。」「這我不管,反正抓著就任我處置!我還嫌女奴不夠用呢。你小子不早點過來,要不那三個女的就由你來操刀,哈哈哈!」「是,是……」鮑二聽罷心裡懊悔得想給自己兩個耳光。
「這不打緊,若將軍不介意,小人便喚手下把那三個女子的屍體運出城外處理。」「處理?不用了,我早就處理掉了。」
「這麼快?我看那幾個女子的腦袋才砍下來沒多久呢,早上又沒見軍營有東西運出。」「那三個女的身上還長了點肉,殺了頭後我把她們的屍身交給廚子做早飯去了,喏,我現在吃的這一塊便是從大腿上割下來的,味道還不錯。」「是……,是人肉?那酒……?」
「血酒,用那娘們噴出來的燙血再混上烈酒,拿來開胃不錯。」鮑二聽罷差點沒吐,雖然他自己也吃過人肉,但都是弄熟再吃,豈料這哈朮赤是吃生肉喝生血的主。
以前就聽說哈朮赤凌割女犯時喜歡把切下來的肉片塞入口中嚼吃,看來是真有其事了,想到這裡鮑二頓覺一陣反胃。
「老二你這小子來得真是時候,本來劉副將鈞令,讓我將王獨眼夫婦直接押往刑場處斬示眾,還打算等會派一快馬到營牢通知你,既然你來了,乾脆跟我大軍,押那兩個賊男女到刑場吧。」「呃,今天便殺?不用送往府中?」
「怎麼?不可以嗎?軍中的俘虜本可就地處決,押不押回城那是看大人們的意思。哼哼,老二,我看你是擔心嘗不了那丁氏的肉身吧?」「這……」哈朮赤倒是一句中的,正當鮑二盤算著晚上如何擺弄那壓寨夫人時,突然聽說要當天處決,讓他是無比的失望,即便是剝光了斬首也只是看得了吃不上。
「好吧,好歹你小子跟了我這麼久,我就成全了你,讓你上了那丁氏再押到刑場處斬。」「真,真的?」鮑二頓時兩眼放光,激動得差點就要給哈朮赤磕頭了。
「來人!把王獨眼和丁氏押進來!!」
過了一會,帳門被打開,一男一女先後被押了進來,男的約莫四十多歲,中等身材,留著一臉絡腮鬍子,左眼用一黑帶包著,不用問此人便是王獨眼。
只見他上身赤著,身體和手臂結結實實地捆滿麻繩,下身仍然穿著有皮革護膝的褲子和戰靴,看來是在激戰中被生擒,上綁時僅僅剝去他的甲冑和衣服。
至於丁氏,自然和鮑二所期待的那樣,全身上下被剝了個精光,被押進來時胸前的兩大塊還在激烈地晃動著。
丁氏看上去也不年輕,至少有三十七八歲,身材尚算均稱,身上沒有明顯的贅肉,大約在山裡吃好喝好,皮膚生得白白的,在一群粗悍男人的映襯下,她的身體彷佛在發著亮光。
丁氏腦後勺扎著一個髻,上面還插著一支紋金鳳簪,頭髮看上去並不凌亂,估計是在自己的房間或準備出逃時被抓的。
女人臉型方正,眼角和嘴角都能看到明顯的摺痕,從她端正的五官看來也是一個美人坯子,只是歲月不饒人,昔日的美人臉已經布滿了滄桑。
鮑二的眼睛已經定格在丁氏那白白的皮膚和那均稱的身材上,特別是那雙仍堅挺在胸前的乳房,讓人看到就有想抓一把的衝動。
王獨眼見士兵押了他們進來,既不問話也不動刑,便有點兒不耐煩了,衝著哈朮赤便罵。
「臭蠻子!要殺便來,把老子押到這裡不理不睬做甚!!」「要殺你還不簡單,等太陽到了頂,你們的人頭就要落地了。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讓你看場好戲。」「少繞圈子!!有屁就放!」
「老二,那女人如何?不錯吧。」哈朮赤拍了拍看得發獃的鮑二,笑著問道。
「嘿嘿,是不錯,是難得的好東西。只是,只是將軍說要讓我上了那婆娘,可是現在?」「對,現在。」
「在哪?」
「就在這裡!」
鮑二的腦瓜子「嗡」的響了一下,他一時搞不清哈朮赤是不是在開玩笑,在艱難地咽了一下口水後,鮑二才問道:「將軍,您,您不是在打諢吧?」哈朮赤一臉嚴肅,瞪著鮑二的小眼說:「軍中無戲言!」鮑二無語了,作為哈朮赤的老下屬,他很清楚這位老上司的脾氣,只要他發了話就算要你下油鍋也得去一趟。
方才在欣常丁氏的裸體時,鮑二就來了反應,可一想到要當著這麼多人面前上她,小祖宗頓時泄了一半的氣。
哈朮赤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押解丁氏的士兵先用腳猛地撞擊她的小腿,使其雙腿向兩邊邁開,然後把她按跪在地上,接著用手按住她的頭一直壓到地上,使丁氏的屁股高高地厥了起來。
哈朮赤向鮑二打了個眼色,示意他過去,鮑二無可奈何,只得點了點頭,一邊小步地走上前,一邊鬆開自己的褲帶。
看到自己的妻子快要受辱,王獨眼氣得火冒三丈,作為混綠林的人,他很清楚身邊的女人一旦落入敵手會有什麼樣的下場,可是當著面來侮辱無異於往傷口處撒鹽。
「你這個狗娘養的蠻子!!你敢碰她一根汗毛……!」「哈哈哈,真是一條只會亂吠的狗,都快要人頭落地了,你還神氣個什麼,這麼心疼你家婆娘就別去當賊。
我是讓你見識一下,當賊的女人都會有什麼樣的下場。」伴隨著哈朮赤的笑聲、王獨眼的罵聲、丁氏的哭喊聲,好不容易把褲帶解下來的鮑二看著眼前的尤物,小祖宗竟尷尬地軟了一半。
如此眾目睽睽的環境似乎並不利於自己發揮,再說昨晚才和青樓妓女戰了幾個回合,元氣還未完全恢復,鮑二掏著自己的玩藝兒半天都使不上勁。
「小二!你還愣在哪幹嘛,你那東西不會那麼沒用吧?若是沒用我就幫你廢了它!」「你這狗腿子!你要是敢動她,老子做了鬼也不放過你!!」比起快要見閻王的王獨眼,鮑二還是害怕一向言出必行的哈朮赤,無奈只好深呼吸幾下,醞釀一下情緒,注意力都集中在丁氏那兩塊又白又圓的屁股肉上,還有中間那兩個防線全無的肉穴,慢慢的小祖宗開始有反應了。
於是鮑二抓緊機會,一把摟住丁氏的腰,小祖宗馬上捅入她的肉穴中,丁氏馬上疼痛得慘叫起來,哭喊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身體開始用力地掙扎。
押解的士兵見丁氏掙扎,於是更用力地按壓著,丁氏整張臉完全貼在了地上,幾乎叫喚不出來了,而鮑二也配合著用雙膝壓著丁氏的小腿,不讓她趴倒在地上。
丁氏雖然年近四旬,不過皮膚倒還挺滑膩,鮑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小祖宗越來越硬,開始有節奏地做「進出」運動了,雙手慢慢地從她的腰部遊走至下垂的乳房,一邊抓一邊還用手指搓著她的乳頭。
看到鮑二玩得如此投入,哈朮赤高興得咧嘴大笑,裡面士兵的笑聲也是此起彼伏,王獨眼罵了半天也漸漸收了口,又罵聲轉為了痛哭。
「我沒用!我沒用哪!!你爹臨死前將你託付給我,可我卻……」「你現在才知道自己是個窩囊廢嗎?王獨眼,知道跟大夏國作對是個什麼樣的下場了吧?你也不用太傷心,你們一家很快就會團聚了。」「果然是件上等貨,只可惜不能在刑房裡把玩……」鮑二一來狀態不佳,二來周圍的環境實在過於吵雜,還沒等哈朮赤狠狠地數落王獨眼一番便噴發了。
氣喘吁吁的鮑二完事後仍想好好地撫摸丁氏那滑滑的皮膚,只是自己現在的樣子活像一條公狗,猶豫了一會後鮑二才站了起來,快快地拉上褲子。
「混帳東西,這麼快就完事了?早知你這麼沒用就換老子上了!」哈朮赤見鮑二草草了事,忍不住罵上了幾句。
「老子還沒看夠,烏喀,你來!!」在哈朮赤的一聲令下,其中一個押解丁氏的士兵馬上站起,三兩下脫了盔甲,拉下褲子,把另外一名士兵推開後抓起丁氏,把她翻了個兒,掏起那玩藝兒就往丁氏身下捅去。
丁氏反綁著的雙手頂著後背,上身又被那士兵壓著,全身的關節似乎都在發出難以忍受的疼痛。
丁氏哭喊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腦袋拼了命地往兩邊晃,奮力掙扎的女人似乎令這個士兵更感興奮,一邊干還一邊瘋狂地笑。
當鮑二戰戰兢兢地走回哈朮赤身邊時,哈朮赤狠狠地賞了鮑二一個耳光,罵道:「沒用的廢物!!好好看看咱們是如何上娘們的!!就這麼兩下子盡丟我的臉!!」冷不防被打了個耳光的鮑二隻覺滿天星斗、耳朵嗡嗡作響。
那名叫烏喀的士兵乾了一刻多才鳴金收兵,然後哈朮赤又命另一個繼續上,直至帳內所有士兵都玩弄過一遍才罷休,可憐的丁氏被折磨得口吐白沫、臉色發青,下體還不停地流著血,而王獨眼則自尊心盡毀,憤恨得坐在地上流涕痛哭。
鮑二歪傳 第二十四節:
當押解王獨眼夫婦的隊伍出現在街道時,自然引來了眾多好事之徒的目光,由於事前官府沒有張貼通告,因此街道上並沒有圍上太多的人,不過經過一輪奔走相告後,在接近十字路的大街很快就被擠得水泄不通了。
哈朮赤的心理摧毀戰看來十分有效,匪首王獨眼坐在馬上垂頭喪氣,完全沒有綠林好漢上刑場時昂首挺胸的豪情,而受盡折磨的丁氏幾乎整個人都要伏在馬背上,還沒上刑場就已經只剩半條人命。
至於劊子鮑二,先是當眾玩了一場「真人表演」,後面又被哈朮赤打罵了一頓,整個人顯得灰頭土臉,若不是他穿著公服和背著大刀,光看這模樣別人八成以為他才是要上刑場殺頭的死囚。
鮑二看著丁氏那白白的脖子和後背,想起早上在軍營那一幕,越發覺得自己像條公狗,自從除去了老仲和審通等人。
鮑二一下青雲直上地成了牢頭,不管在府里還是在外頭都威風八面,哪個不敢喚他一聲「俊爺」,不過在匈奴人面前,自己始終是那條被喚作「小二」的狗。
「王八蛋!!哈朮赤你這殺千刀的喝血蠻犬!等著瞧吧,老子能幹掉審通,遲早也能幹掉你!!你他娘就給老子等著吧!!」鮑二一邊走一邊心裡暗暗地罵道。
在刑場上時,他甚至把王獨眼聯想成哈朮赤,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嘴裡大喝一聲地揮刀向下,刀碰到地上還濺出幾星火花,王獨眼的腦袋如箭般向前飛出,幾乎要滾落刑台下。
看到「哈朮赤」人頭落地後,鮑二才稍稍地解了氣,完了還不忘對著「哈朮赤」屍身啐上一口唾沫。
丁氏被押上刑場後倒是十分安靜,既不哭也不鬧,淚水大概早就流乾了,臉上只剩下深深的淚痕和紅腫的雙眼,一直穩穩地跪在刑台上,即使看到丈夫的腦袋被砍飛眼皮也沒眨一下。
鮑二用布抹了抹刀上的血,繞到丁氏的身旁準備動手,和往常特地梳起觀音髻的女犯不同,丁氏仍保留著原來的髮髻,髻尾擋住了半個脖子。
這令鮑二多少有點不爽,不過最令他不愉快的是丁氏髮髻上那支紋金鳳簪竟被哈朮赤收去了,因為他過去聽說若在軍營中處斬女匪,身上的飾物自然歸劊子所有,丁氏雖說不是在軍營中行刑,但那發簪按理也該由劊子收去。
「呸!」鮑二氣得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舉刀前還不忘打量一下丁氏的肉身,看到她身體在微微地發抖,脖子和肩部的皮膚還現出了雞皮疙瘩。
「到底是個娘們。」鮑二輕蔑地說了一句,然後手起刀落,將丁氏那粗粗的頸脖一分為二,身體猛地抽搐了一下,頭顱已經向前滾出幾尺。
丁氏的脖腔在噴出了幾注鮮血後上身便「通」的一聲倒下,不知道是膝部肌肉僵硬還是脖腔露出的骨頭卡在地上,丁氏沒有整個人趴倒,而是厥著大屁股跪倒在地上,臀部隨著抽搐的身體激烈地扭動著。
這個「曖昧」的姿勢讓台下的色男們發出陣陣怪叫,各種粗穢的言語是此起彼伏,可鮑二高興不起來。
這個姿勢讓他想起了早上發生的事情,以往女犯頭顱被斬掉後,身軀很快就會趴倒在地上,而丁氏卻來個屁股朝天,彷佛是在嘲笑他早上的醜態。
鮑二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飛起一腳便踢往丁氏的腰間,丁氏的屍身順勢側倒在地上,右乳疊著左乳、右腿壓著左腿,像放上砧板的鯉魚一般兩邊扭動著,脖腔仍舊「吱吱」地向前噴著鮮血。
台下的觀眾見沒戲看了,掃興得喝起倒彩來。
鮑二越發沒了興致,撿起王獨眼和丁氏的人頭隨手就放在監斬官的桌子上,也不等監斬官點硃砂就往回走了。
「李亥,把這裡收拾好!」
「是。」
鮑二扔下一句話後便翻身上馬,揚起一陣塵土消失得無形無蹤。
李亥得令後馬上安排其他的劊子和差人清理屍體和現場,自己則悠然自得地到附近的店舖收「吉利錢」了。
「陳麻子,才這麼點錢啊?」李亥拋了拋手中的銅錢。
「李爺,這不少了,上次才給了……」
「住嘴!!上次歸上次,這回歸這回,難道你老小子昨天拉了稀今天不用拉嗎?」「哎喲,李爺,不是老夫不想給,最近委實給得太多了,不算出紅差的,鮑爺要討曾家的女兒又要找老夫要賀禮,成親時又得送一筆,棺材本都快給完了。」「你少給老子哭窮,誰不知道你陳麻子占了塊好地方,今天不是又殺一個白皮嫩肉的娘們了嗎?幾個上等房收錢都收得手軟了吧?」「今天這紅差沒出告示,誰昨天曉得來訂房……」「你繞來繞去就是不想給吧?」
「能否寬個幾天……?」
李亥很爽快地點頭應允,轉頭便走了。
陳麻子是又驚又喜,滿以為躲過了一劫,誰知好戲才剛剛開始。
只見李亥對著擺弄丁氏屍身的兩個劊子說了幾句後,他們便一人一邊抓著丁氏的腳掌。
「嘶嘶啦啦」地拖著屍身往陳麻子客棧走去。
丁氏身上的繩索已經被劊子們割去,屍身往前拖動時雙手軟軟地向後伸開,胸前那兩塊尚未僵硬的乳房像果凍般抖動著,正準備散去的人們看見此情此景便曉得有戲,於是又慢慢地湊了上來。
陳麻子看到劊子們拖著一無頭女屍前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那兩名劊子已經用那條從丁氏手腕解下來的麻繩,將屍身的雙腳結實地綁了起來,繩的另一頭拋過客棧門前懸掛招牌的木桿子上,然後邊拉邊扯將屍身倒吊起來。
「李爺,這,這是何故……?」
「哈朮赤將軍有令,這對賊公婆的屍身要曝屍十日。」「曝屍?曝屍也不該在這裡啊。」
「誰說不行?只要是在刑場附近都可以,再羅嗦等會把王獨眼的屍體也掛在你那。」「哎喲,李爺開恩哪,這屍體掛在這裡叫老夫如何做生意?」「真是不識抬舉,這麼標緻的女人掛你那不正好可以吸引大家過來,給你招攬生意呢。」「李爺別鬧了,好啦好啦,我給就是了,只求你把這塊臭肉搬走。」「哼哼,早點識相不就好了,偏要自找麻煩!」陳麻子含著老淚把一小皮袋銀子交給李亥,李亥把皮袋子在手心裡拋了幾下,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這才命人把丁氏的肉身從客棧上放了下來,拖至牌坊下拉開四肢擺放供人觀看。
王獨眼屍身上的褲子被脫去,露著「把兒」躺在丁氏的旁邊,兩顆血淋淋的腦袋則懸掛在他們屍身的上方。
一切打點完畢後李亥等人才趾高氣揚地離去。
雖說屍身沒有掛在客棧門口,但並不代表陳麻子的生意不受影響,每逢碰上牌坊下要曝屍時,附近的店面鋪子幾乎門可羅雀,人們一來覺得屍體橫在路邊感覺特別晦氣。
二來一兩天後屍體會發出難聞的臭味,所以即使是女犯曝屍也就頭一兩天有人來圍觀,之後大多都掩鼻而過。
附近店舖的老闆更是叫苦連天,心中惱怒卻不敢擅自去挪走屍體,因此平日如過街老鼠的野狗出現時人們不但不趕,甚至還會故意丟上一兩塊新鮮的生肉到屍體旁來吸引它們,希望野狗們把屍體上面的肉啃光。
十日之後,當營牢里的衙役準備把屍體拉到城外亂葬墳時,王獨眼和丁氏的屍身幾乎變成了骷髏,不少屍骨東一塊西一塊地散落在刑場周圍。
「看到了吧,這就是作賊的下場!」負責押運屍體的衙役總不忘高高在上地對旁觀的人說上一句。
鮑二歪傳 第二十五節:
「曾家有女初長成,不料竟作鮑家婦。」過去不管是老仲還是旗下四大金剛,三妻四妾是家常便飯,鮑二如今已經貴為一牢之首,家中怎能沒有飄飄彩旗?
如今有權有勢的鮑二早就四處物色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一來為滿足自己的情慾和權欲,二來也可為鮑家繼後香燈。
而第一個成為他獵取的對象是東城富豪曾老財家中的女兒曾小雁。
曾小雁年方十七歲,生得是國色天香,早在她十四歲那年,不少公家商家的紈褲子弟都上門提親,不過曾老財似乎都看不上,至於當時還是在哈朮赤手下當跑腿的鮑二就更不用說了。
可提起曾家那漂亮的女兒,略有耳聞的鮑二就經常和酒肉朋友談起她。
有一次鮑二和二楞等人在街上溜躂,剛好碰上曾老財和曾小雁等人從知府大人家中出來,鮑二離遠看到衣著華麗、相貌楚楚動人的曾家小姐頓時心神意亂,要不是轎子周圍站滿了一眾身強力壯的家丁,恐怕鮑二早就湊上前看個清楚了。
雖說兩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不過偶爾在鳳巢辦事時都會想起她的容貌,彷佛已經獲得了她的芳心,從而達到精神上的滿足。
都說癩蛤蟆吃不了天鵝肉,不過凡事總有例外,特別是時來運轉的蛤蟆,連富家子弟都看不上的曾老財居然會把掌上明珠嫁給「下三濫」劊子手當妾就是一個明證。
自從匈奴人入主安定後,很多富豪都倒了大霉,短短三年間不少曾經風光一時的大富之家都因莫須有的罪名相繼被抄家滅族。
其中就包括經營布匹藥材生意的王家,其前任家主便是那位與春娘交合時暴死的王大財主,王大財主死後家業由長子繼承,但生意上的實權是掌握在母親邢氏的手中。
過著有如皇太后日子的邢氏又怎會想到僅僅是因為兒子與屠孟威做過一些軍服和戰旗生意便被打為「叛黨」,一家老少全數鋃鐺入獄,而邢氏和幾位「姐妹」慘被匈奴人當成春季狩獵的獵物。
那一場前無古人的狩獵裸女的活動中,其中一個令鮑二無法忘懷的便是邢氏被獵殺的場面。
儘管在匈奴士兵長槍的驅趕下一群赤著身軀的婦女們瑟縮地擠在一塊,但鮑二還是一眼把邢氏給認出來了,作為鮑二入行後第一次隨行斬決女犯,不管是台上的主角春娘還是台下的配角邢氏都給他留下很深的印象。
特別是那個一邊捧著丈夫靈牌一邊對春娘破口大罵的「潑婦」,鮑二永遠都不會忘記她那副標準的怨婦模樣。
令鮑二料不到的是,如今這位「潑婦」竟如當日春娘一般被脫了個精光,在一群大男人面前坦露著雪白且豐腴的身軀。
這位平日裡養尊處優的貴婦似乎不曉得跑是個啥概念,邢氏一邊驚恐地哭喊,一邊雙手抱胸碎步地在草叢漫無目標地快步走著。
盯上邢氏的是一名滿臉鬍子的匈奴騎將,只見他不慌不忙地策著馬跟在邢氏身後,彷佛一隻胸有成竹的老貓在跟蹤一隻幼鼠,貼得近了便揚起手中的皮鞭使勁地劈在地上,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音,唬得邢氏尖叫地奔走起來。
由於邢氏離上坡距離最近,因此鮑二等一干觀眾們看得最清楚,那騎將似乎對邢氏這頭不擅長奔跑的獵物失去了興趣,在趕了兩個來回後便搖頭嘰里咕嚕地咒罵起來,他收起了皮鞭,從馬鞍的皮袋裡抽出硬弓,拈起羽箭對準邢氏便射將過去。
鮑二隻見得騎將手指一松,箭矢就瞬間穿過了邢氏的肩頭。
那突如其來的劇痛邢氏哪裡受得了,在一聲悽厲的嗥叫聲後邢氏消失在草叢中。
騎將見得了手,下馬從背後抽出兩尺長的彎刀,大步地走向邢氏「消失」地方,伸手往下一抓,執住邢氏的髮髻便扯將起來。
那婆娘發出了比中箭時更響的慘叫聲,半截身軀從草叢中露了出來。
騎將抓住髮髻往後一拉,邢氏的脖子便如拱橋般向前彎著,接著騎將手中的彎刀在邢氏脖子中間用力一拖,鮮紅色的血液馬上從那長長的血口子飛濺而出!
大概是喉嚨被割斷的緣故,邢氏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兩條手臂如扯線木偶般往半空胡亂揮舞著。
在放了一會的血後,騎將才繼續將彎刀放在邢氏的脖子上來回拖動,只聽得「咖勒」一聲,邢氏的腦袋就被生生地割了下來,成了騎將馬鞍上的一個裝飾品。
狩獵結束後,士兵們到「打獵場」里將無頭的女屍們用馬馱回營帳,邢氏的屍身距離最近,有兩名士兵都懶得將她放在馬上,直接一人揪一邊地把邢氏抬了回來。
當那副白皮膚的肉身被狠狠地扔在一塊矮矮的木案上時,鮑二連忙湊上去看個清楚。
邢氏身材豐滿,可惜皮膚已經沒有滑潤的感覺,而且乳房和臀部的肉略顯垂塌,這大概是王大財主看上春娘的原因吧,同樣是砍了頭的肉身,春娘那副儘管血色盡褪,但身材的線條依舊豐腴而飽滿。
還沒等鮑二鑑賞完畢,四五個赤膊大漢已經拿著傢伙前來料理邢氏的肉身了,只見有一個人拉著邢氏的右腿,一個手上拿著闊面砍刀的胖子對準她下腹和右腿間的連接處砍將起來。
不知是刀磨得不夠鋒利還是胖子力氣不足,邢氏的右腿沒能一刀砍斷,於是胖子有如劈柴一般「噹噹當」地砍了起來,抓著邢氏右腿的那個人則用力往後拉,三兩下的功夫後,大腿終於被砍斷。
於是那傢伙獰笑著提起邢氏的大腿打量了一下,彷佛口水都要流下來了,之後他拿著那截大腿徑直往營帳的廚房走去。
邢氏的四肢就是這樣被先後砍下來,陸續地送往廚房,那張不怎麼鋒利的闊面刀大概是砍鈍了,胖子隨手一丟然後換了另一把短柄彎刀,破開了邢氏的肚腩。
看著一副蠻好看的女人肉身被割得七零八落,感到可惜的鮑二隻好走開。
想當年,春娘在刑場被斬首後,仍嫌不夠解恨的邢氏花了錢讓劊子把春娘的肉身送到王家,還特意請了鄭伸來操刀屠宰,把割下來的肉剁成碎末包餛飩。
也許這就叫做報應吧,邢氏在開懷地品嚐春娘的肉時沒想到幾年之後自己也成為別人飯桌上的一道菜。
幾天後,王家的男丁們悉數被送上刑場殺頭,又一個富商家族被滅族,所謂兔死狐悲,其他幸免於難的富豪也是人人自危,為了保一家之平安情願拿出半個家產來巴結匈奴人或是他們手下的鷹犬。
曾老財雖然沒和屠孟威做過生意,但作為城中數一數二的鹽號,七拐八拐還是能算得上和叛黨有「生意往來」,正當他惶惶不可終日時,一個理想的「保護傘」就自動送上門來,此人便是鮑二。
老早就垂涎曾小雁美貌的鮑二有權有勢後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為了顯示自己的地位他只派了李亥和幾名手下到曾家去求親。
「一牢頭狗一樣的東西也敢來討我的女兒,而且還不親自來……!」曾老財看到李亥那飛揚跋扈的樣子就一肚子氣,但他卻不敢發火,只好在心裡痛罵,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請了李亥等人進屋。
因為他很清楚那個姓鮑的如今已是安定城第二個老仲,匈奴人手下的一號鷹犬,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來時匆忙,不曾準備齊全,小小薄禮還望曾老爺笑納。」說罷李亥命兩名手下各自打開手中的箱子,讓曾老財看看裡面那金燦燦的黃金。
「俊爺可真是客氣,小老兒怎受得起這厚禮呢。」「這只是區區薄禮,若曾老爺肯點這個頭,日後自有厚禮相贈。」「難得俊爺看得上我家的小女,只是小女已經和何家定了婚約,真箇是遺憾呢。」「那就讓姓何的退了這婚約!」
「這……」曾老財忍住怒氣,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才笑著回答。
「我家小女既無容貌也無才學,怎配得起俊爺這等人才,何況婚嫁大事,豈可說改就改。若俊爺有意,小老兒甘願當個媒人,尋個好人家女兒,還望李爺……」「你這廝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俊爺看上你家女兒是你家的福氣,婚嫁大事也不過是父母之命而已,只要你老人家點個頭,我就不信何家敢來硬的。」「話,話雖如此,可日子已定,貼子早就送往兩家的親朋好友,如今臨時變卦,叫小老兒日後這老臉往哪擱。
難得俊爺如此有誠意,小老兒還有一小女,年方十四,長得也算乖巧,若俊爺不棄,等明年小女滿十五歲,小老兒作主將她許配給俊爺,如何?」「這事我作不了主,待我回去稟告俊爺才行。」曾老財留了李亥一行人在家吃飯,好酒好菜招呼還送了厚禮,心想這鮑二還算通情達理,雖然有點委屈小女,但既巴結了鮑二又不用違背與何家的婚約,怎麼說都算是一箭雙鵰的好事情。
鮑二歪傳 第二十六節:
正當曾老財慶幸自己暫時免了一劫時,一場災難卻降臨在另一個商人家族,那就是與他們有婚約的何家。
當天一大票匈奴騎兵包圍了何家的幾處住宅,並將一家老少連同家丁傭人上百口人全數抓了回去,理由是「私通魏國」。
說起這個所謂的證據實在荒唐透頂,何家主要做的是藥材生意,幾個供貨人都來自北方的上郡,這裡曾是後秦的領土,後來被赫連勃勃吞併,可是在去年,上郡被北魏攻下,成了北魏的領地。
對於生意人來說,管他「城頭變幻大王旗」,只要有錢進帳就行,何家的採購還是照做不誤,誰知竟莫名其妙地得到了一個「私通魏國」的罪名。
何家上百口人全部被剝去了衣服,裸著上身,脖子上綁上繩子一個連著一個,活像匈奴人攻城掠寨時抓的奴隸。
龐大的遊行隊伍走了好幾條街,諷刺的是抓捕當天竟然陽光明媚,圍觀的人們都不由得感嘆天公不開眼,正在家中花園悠閒地品著茶的曾老財被遠處傳來的哭號聲吵得心神不寧,連忙喚來管家看看外面是什麼回事。
半盞茶的功夫,臉色發青的管家連跑帶跌地奔回花園,氣喘吁吁地向曾老財回報:「老……,老爺,不,不好了,是……,是……」「站起來說話,看你像個什麼樣子?外面是什麼回事?難道是鄭老爺子咽了氣?」「是,是何家!何家一家老小全部被匈奴人抓了起來,現在正押回府中!」「什麼??!」
曾老財雙手一抖,茶碗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按照這幾年匈奴人「鋤奸」的邏輯,與何家有婚約的曾家搞不好也會被打成反賊,想及至此曾老財一時氣緊,竟暈厥了過去。
等他醒來時,自己已經睡在床上,床邊圍滿了老妻少妻和兒子,還有那位臉色發青的管家。
「曾福,老夫的腦袋還在嗎?」曾老財喘著粗氣問。
「在,在,老爺,您已經睡了快一天了。」
「快,快,趕快去找鮑二……,不,是鮑大人,不管花多少銀子,一定要打通他的關係,不然咱們一家幾十口怕是人頭不保……」「老爺……」
「還磨蹭個啥?快去!!」
「老爺,李亥來了,就在外面等著……」
「什麼??李亥……,有請,快請!!」
就在管家出去後,曾老財死活要下床穿衣,老妻少妻怎麼勸都勸不住,曾老財邊咳邊嚷:「真是一幫愚婦!沒看到何家的下場嗎?說什麼也不能讓那姓李的有半點不高興,不然咱們就等著黃泉相見吧!」家人們見苦勸不住,只好七手八腳扶他下床,捶背的捶背、穿衣的穿衣、著鞋的差鞋,折騰了半天才扶著他到書房。
在書房,李亥的樣子比上次更拽,連禮都懶得行了,一屁股就坐下連正眼都沒去瞧曾老財,倒是身為主人家的曾老財戰戰抖抖地坐在檀香木椅上,邊喘著粗氣邊堆起笑臉,一旁的僕人還不停地為他擦汗。
「李……,李爺……」
「老曾啊。」李亥這口吻像是跟下屬說話。
「我是把好話說盡,可俊爺不答應呢,他老人家就是看中小雁小姐,非她不娶呢。」「李爺,方才丫鬟告知,小姐染了風寒,未能出門,可否等她……」「你這老頭還真是給臉不要臉,你可知道咱俊爺是何等人物,跟他作對的人都吃不了兜著走。哼哼,別忘了以前柴大將軍在你那裡採購過鹽,還有屠孟威,聽說他手下的軍需官也常到你家的鋪子走動。」「這,這,李爺明察,小老兒跟他們素無交往……都打開門做生意,總不能先查別人的底細吧。」「那可說不清,這幾年不少名門大戶都倒大霉曉得吧?就說那何家,就是因為與叛黨外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別忘了你們曾家還與他們的婚約呢,搞不好背地裡也與魏人有勾結。」「哎,哎喲,小老兒是本份生意人,從不招惹是非,李爺真箇要明察啊!」「這還不簡單,現在咱俊爺不是給你機會了嗎?只是你和俊爺做了親家,別說是非不會纏身,往後這生意自然做得風生水起,白花花的銀子自個就會跑到你家的錢箱裡,何樂而不為?」「這……」曾老財驚嚇得臉色煞白,身邊的僕人還不停地為他擦汗錘背。
「別在這裡猶豫了,如今你答應是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不然何家就是你的下場!」「好……,好,小老兒答應便是。」
「哼哼,算你聰明。過兩天咱俊爺會上門來拜會你老人家,到時可記得要侍候得周到點。」「一定一定,小老兒定當恭迎俊爺到來。」
「禮金方面俊爺已經備好兩份,到時也會一起上門。」「呃?兩份?俊爺客氣,娶小雁一份就好。」
「你在裝傻呢?忘了上次你承諾的東西嗎?」
「……」曾老財已覺頭暈目眩,李亥的質問就像利斧般往自己的喉嚨砍去。
「李爺恕罪,小老兒年老健忘,請李爺提醒則個。」「你不是說還有一小女要嫁與俊爺嗎?」
「這……,小老兒……」
「你該不是想反悔吧?俊爺體諒你年事已高,這婚事不用等到明年,今年就和小雁小姐一塊辦了,姐妹雙雙入豪門吧。」「李爺,小女才滿十四歲,年少無知,可否……」「對了,忘了告訴你,那姓何一家罪狀已定,三天後押往平安門刑場,滿門抄斬!!」「好,好……小老兒答應了,答應了。」
「這才像話,好了,我還有事,暫且告辭。
我勸你就別一副死不斷氣的樣子,和俊爺做了親家,往後榮華富貴不斷,還保你全家安寧,真是打遍燈籠都打不到的好事呢。」說罷,李亥怪笑著背著手大搖大擺地離開了,又氣又怕的曾老財終於支持不住,口裡噴出一股黑血,撲通一聲倒在書桌上不省人事。
鮑二歪傳 第二十七節:
自從鮑二將曾氏姐妹納入房中後曾老財便一病不起,一年後就嗚呼一聲到閻王爺那兒報到去了。
曾老財死後鮑二乾脆將曾氏家業全部據為己有,手上掌握了錢莊和鹽號後權勢更是看漲,正是「匈奴人之下,萬人之上」。
當然除匈奴人之外還有一個人在他之上,那便是他的正妻常氏,常氏膝下雖無兒女,但鮑家旗下所以生意都由她打理,掌握著鮑家的財政大權,因此鮑二對她是言聽計從。
儘管常氏充許鮑二納妾,但對此「約法三章」。
其一,常氏在鮑家的「紅旗」位置不能動搖。
其二,所有妾氏居住的大院,裡面的丫鬟家丁全由她親自挑選,定期向其報告妾氏的情況。
其三,若妾氏生了男孩必須接來由常氏親自撫養,當作自己腹中所出,妾氏不能與其相認。
鮑二盡然心中不爽,可畢竟自己不會做生意,同時也樂得將擔子丟給常氏,況且這些法度並不妨礙自己與曾氏姐妹交歡,也不干擾自己在刑房玩弄女犯,還能多抽時間來吃喝玩樂,所以除去面子上的問題,鮑二還是樂於接受常氏的條款。
這一年,劉覺親率步騎五千配合太子赫連昌的大部隊進攻西秦的領地,掠奪了大批生畜人口回來,為了防備隨時撕毀和約的北魏,劉覺讓大批的奴隸日夜趕工擴建城牆,挖壕溝築戰樓,不少男女活活累死,屍體被隨意丟往郊外。
當蓄養的奴隸數量不足時劉覺便開始在城內抓夫,一時之間整個安定城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很多青壯年經常東藏西躲,生怕成為城外累累白骨的一員。
除了抓夫外,牢房中的男女犯人幾乎都被帶往城牆做苦工,除了留少量衙役看守年老或殘廢的犯人外,大部分的獄卒劊子都兼職當了監工,若發現有人偷懶或逃走的,抓住後就地處死,作殺雞儆猴之用。
「啐,居然要做這種無趣的工作。」鮑二在烈日下騎著馬,一邊用皮鞭柄子撓癢一邊小聲地抱怨,由於東邊城牆在擴建後還要加建堡壘作為要塞,工程量非常大,需要的奴隸也多,匈奴士兵人手不足,因此分配在此處的衙役也最多。
不過鮑二好歹是牢頭,處置奴隸並不要他親力親為,做做樣子巡邏一圈後就可呆在陰處乘涼,即使是這樣鮑二也覺得又悶又累,心裡巴不得早點回城找年輕貌美的曾家姐妹去去火。
就在他準備回去乘涼時,又一個奴隸「偷懶」被監工抓住,正要拉往城牆下斬首。
這種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剛砌好的城壘下面堆滿了奴隸的人頭,有些還比較新鮮,有些則已經腐爛,樣子都看不清楚了。
今天被抓的奴隸是個青年女子,大概是累壞了,只是用背靠在土堆邊打了個盹,結果就被監工發現,匈奴工頭不由分說要下令劊子將她押下殺頭。
儘管炎熱的天氣難以激起劊子們的興趣,但他們還是「依例」將女子的衣褲剝光,又熱又累的女子毫無掙扎反抗的樣子,任由劊子將自己身上的粗布料子扯下,露出自己那又黑又瘦的身軀。
鮑二皺了一下眉頭,在他的眼裡這種女子只能算「次貨」,和老仲一樣碰上這種貨就會很大方地讓給其他下屬。
就在他坐在營帳邊喝口水那會兒,女子的人頭已被砍下,腦袋放到城壘下的人頭堆上,身體則丟在運廢料的推車裡,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會運走,因為按照平日的情況估計在這之前還會有一兩具屍體堆在上面。
乘了會兒涼的鮑二總算覺得舒服點兒了,扭頭看一看女子被殺頭的地方,那裡只剩下一灘血,人頭和屍身都被拉到別處了。
這時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他也看過一個被押往刑場殺頭的一個女匪,也是長得又黑又瘦,負責斬首的劊子樣子很陌生。
不用說,像這種貨色不管是老仲還是四大金剛都懶得去殺的,不過對於少見多怪的鮑二來說,哪怕是這樣的「爛貨」脫光了殺頭也會去湊熱鬧,好像不看一眼就會虧了似的。
那天幸好圍觀的人不算多,他總算擠到刑場外圍,親眼看著那黑瘦女匪被斬下頭顱,之後還有點意猶未盡,晚上睡覺時還自個擼了一把。
憶及至此,鮑二臉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不知道是自嘲還是自滿,現在的自己別說是那黑瘦女子,就算是身材相貌一般的女子都沒興趣去碰。
畢竟吃上了常氏和曾家姐妹那樣的燕窩魚翅,過去曾經美味可口的大白菜已經棄之如草履了,有權有勢就是好啊。
就在鮑二自鳴得意的時候,李亥突然臉色大變地跑到他的面前,哭喊著說:「俊爺,方才家丁來報,說老爹快不行了。」「什麼??李甲他……」鮑二大驚失色。
自從鮑二山雞變鳳凰後除匈奴人外誰都看不起,唯獨對李甲仍當老友來看待,以至於李甲病倒後鮑二把他那刀功一般的兒子李亥都提上來當副手。
如今聽說李甲快不行了,鮑二難得地露出了關懷和緊張的表情,在向監工的匈奴騎將告假後便帶著李亥一眾人飛騎返回安定城中。
鮑二等人一到李家大院便迫不及待地進入主臥,看到病榻上的李甲已經奄奄一息,旁邊兩個大夫都表示回天乏術了。
當李甲得知鮑二也來看自己時,他強打精神,特意吩咐老婆兒子和其他人退出居室,說是有話要單獨跟鮑二說。
看到病得骨瘦如柴的李甲要跟自己單獨說話,尋思定是十分重要的事情,於是連忙湊到床邊。
「我鮑勝俊一生坎坷,旁人親人都不把我當東西,這輩子真把我當兄弟的除了老六就是你了,沒想到老六生死不明,你又要離我而去。」「小,小二……,我可以這樣叫喚你吧?」
「行,咱們是兄弟,可不比別人,有什麼要求就直說,我能辦到的一定辦。」「小二,有些話一直想跟你說,可是總是忌諱著。現在好了,總算可以把心裡話說出來了……」「李甲李甲,你這老頭還真不把我當兄弟,有啥話直說就好。」「聽,聽說最近匈奴人在抓夫建城牆吧?」
「是又怎樣?」
「唉,小二,聽我一句勸,別再助紂為虐了。自從匈奴人入城以來,這安定城就再沒安定過,每天都是腥風血雨,城內人人自危。這些蠻子非但不施仁政,還挖空心思搾乾百姓,如今百姓對他們是恨之入骨……」「噓!你,你瘋了?被人聽到可就完了。」
「嘿,你瞧。這裡就我跟你,我說話聲音小得像蚊子,竟然也怕成這個樣。想當年不管是符家還是姚家,咱們氣不順罵幾句從沒見過誰有事,可如今……,唉。我這老骨頭雖然身子不行,可耳朵沒聾,平日裡聽到不少東西,著實讓人心寒。」「我還道你要講什麼,這種事情誰不曉得,如今這些匈奴人勢力大得很,最近還打了幾回勝仗,從乞伏老兒那奪了不少地盤。
連柴大將軍的龍武衛當年也是他們的手下敗將,安定城裡面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就算心裡憤恨又有什麼用?敢說個不字就是全家死光,還不如巴結他們,倒有好日子過。就連你,區區的老劊子能住上這大院子是沾誰的光。」「古人有雲『得人心者得天下』。」李甲臨死也不忘賣弄自己的學識。
「不僅是劉覺這些當大將的,就連夏主赫連勃勃都嗜殺成性,他們治下的百姓無不怨聲載道。反倒是那些魏人,所到之處施行仁政,免賦減稅,百姓歸心。就這安定城裡,不少人都暗裡盼著魏人打過來呢……」「好了好了,這種話就別再說了,你是不怕死,可也得為自家人著想,你兒子也混到這個份上……」
「這個不肖子,平日裡不學無術,若不是二爺您照顧,他哪有今天。只是,如今他幹著傷天害理的事情,只怕日後咱李家大小不保……」「別說得那麼嚴重,那些大官大商平日裡還不是壞事干盡,搞死他們是為民除害。」「可在外頭活活累死的民夫們呢?難不成他們也活該?」「李甲,咱們兄弟一場別跟我吵架行不?」
「二爺,我李甲就是把你當兄弟才給你說這些話,知道你肯定不愛聽,可我還是得勸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回頭??怎麼回?像屠孟威這樣嗎?我都混到這個份上了,難道撒攤不幹?」「找個藉口請辭,過回普通人的日子,等會我也勸勸那不肖子。」「老李你倒說得輕鬆,要是把官辭了,沒權沒勢,錢再多地再多又有何用?看看那些大官大商的下場吧。」「唉,既如此……,二爺自己多保重。要是那不肖子也不聽我勸,我死以後,乾脆隨便找個地方葬了,上面不要墓碑也不要上香,我可不想死後被人掘墳鞭屍……」「老李我看你病得不輕,倒是你自己要多保重。」幾天後,李甲咽了氣,李亥為他風光大葬,鮑二也到場為李甲送行。
他們並沒有按李甲的要求葬在無名的地方,因為在他們看來李甲純屬杞人憂天,夏國國勢如日中天,北魏又和南朝打得不可開交,蚌鶴相爭說不定漁翁得利,匈奴人的天下怎麼可能會說倒就倒。
鮑二歪傳 第二十八節:
李甲的臨終遺言並沒有令鮑二回心轉意,他依舊沉浸在權力為其帶來的喜悅當中,以致於營牢都懶得回去了。
除大事外其餘工作都交由李亥負責,自己則流連在常氏和曾家姐妹的溫柔鄉中,偶爾陪匈奴人上上桃紅院,每逢有女犯要處斬才回去「檢驗」正身,分配任務。
也許近來女犯的「素質」有所下降,鮑二總碰不上「賽山鷹」或春娘那樣的極品,相貌身材一般的他已經看不上眼,於是都丟給手下去解決。
一年後曾家姐妹為鮑二生下一子一女,按常氏的「約法三章」,兒子交由她「欽定」的奶娘女僕來撫養,女兒則留給曾家照顧。
已經擁有「天下」的鮑二還喜得兒子,其心情之興奮是可想而知,兒子滿月那天還大擺宴席,城中各路神仙均有請到。
每席無一例外地擺滿山珍海味、瓊漿玉液,當年知府、老仲請客也不曾如此鋪張,鮑二不惜血本地擺宴明里是慶賀兒子滿月,暗裡是藉機顯示自己的財富和權力,一個不入三教九流的劊子能混到這個份上確實是稱得上前無古人了。
喝得醉熏熏的鮑二東倒西歪地回到房中,房間映著粉紅色的光,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金床的紗帳緩緩地張開,常氏和曾家姐妹已經赤著身子坐在床上等自己了。
「嘿嘿,三個一起來……,不錯不錯,老子今晚得大開殺戒了……」說罷鮑二像盲頭蒼蠅一樣沖向金床,誰知三位美女的肌膚還沒碰到,自己的腦袋瓜就狠狠地撞在硬物上,頓時頭冒金星,酒氣散了一大半。
等鮑二的眼睛再次睜開時,發現自己並不是在自家的溫柔鄉里,而是在一間陰陰森森的監牢,香氣變成了殘羹汗臭的氣味;背後躺著的不是平坦的花磚地板,而是高低不平的禾杆草;身上穿的不再是絲綢做的衣裳,而是髒不拉幾的囚衣。
「混蛋,怎麼又做起夢來了。」鮑二隻覺頭腦混混沌沌的,眼前的一切似乎不是夢,而是真真實實存在的東西。
「這不可能,準是在做夢!!」鮑二閉著眼使勁地晃了晃頭,以為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就能看到三位妻妾雪白的身軀,等他好不容易地揚起眼帘,眼前的風景仍舊不變。
鮑二有點發毛了,他用力地扇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臉皮馬上痛得熱辣辣的。
這不是夢,眼前一切都是真的,可鮑二似終不敢相信。
他絕望地挨在冰冷的鐵欄邊,不停地拷問自己的記憶,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首先浮現在鮑二腦袋裡的是香艷的畫面,其實也就是不久前的事情,他在別墅里與常氏交歡,儘管常氏已經年過三十,不過皮膚依舊雪白嬌嫩,更兼體態豐腴,抱摸起來特別有感覺。
曾家姐妹雖然年青貌美,可惜身材過於苗條,手感不佳,倒是常氏保養得當,不但容顏不衰而且房中之術也日益老到,因此不愁女人的鮑二過幾天總要和常氏親熱。
「老爺最近狀態不佳嘛,不會是勞累過度,待我燉些虎鞭給你補補?」「別開玩笑,老子有的是力氣,哪裡用得著補,只是最近煩心事多,總是不能盡興。」
「哼,都當老大了,有事交給李亥他們去做,自己煩個鳥。」「你女人家懂個什麼,最近前線吃緊,城中的不逞之徒開始蠢蠢欲動了。」在幾個月前,夏主赫連勃勃病死,與此同時,南朝的宋文帝暫停了伐魏的戰爭,於是魏主拓跋燾親率數萬精銳突襲夏國的首都統萬城。
夏國因為長年的對外戰爭和諸王子內耗,國力早就今不如昔,欺負走向沒落的西秦和北涼還行,面對軍事實力日益強大的北魏軍隊幾無抵抗能力。
數月後統萬城被攻下,夏主赫連昌被俘,其弟赫連定只得帶著手下的殘兵敗將往西逃竄。
對於幾年來一直過著王侯將相般日子的鮑二來說,這一切無異於惡夢,前線不斷有噩耗傳來,城中的傳言越來越多,儘管劉覺派人日夜巡邏,碰到傳謠之人便格殺勿論,結果適得其反。
「謠言」不僅越傳越凶,各地甚至還有人組織暴動。
向來喜歡過「夜生活」的鮑二也不得不收斂起來,幾處豪宅都布置得如堡壘一般,家丁打手日夜在附近巡邏,偶爾要外出都是前呼後擁,還要多備兩三台轎子來打掩護。
「誰敢搗亂,就殺了他。」常氏用手指在自己的頸脖上比劃了一下。
「這是自然,不過搗亂的人多了,殺都殺不完。」「我說你最近是不是轉胃口了,聽說最近殺了不少女的,你居然一個都沒碰。」「別逗了,都是些反賊的姑嬸婆娘,看著都想吐,交給李亥他們處置便是。」在新一輪的清洗行動中,首先受益的自然是「二當家」李亥,有幾個相貌還不錯的女犯都交由他來處決,李亥自知刀功不好,怕上刑場時出洋相,於是尋鐵匠鑄了一柄利斧,行刑時讓女犯的頸脖枕在木樁上,然後如劈柴般將女犯的頭顱砍下。
雖然同僚和圍觀的人們背地裡都嘲笑他,可由於忌憚他主子的權勢也不敢當面挖苦。
然而隨著戰況的惡化,匈奴人的鎮壓行動卻招致城中更大的反抗,在拓拔昭攻陷東門後,當地百姓竟自發地拿起菜刀鋤頭等,所有能當武器的東西跟著魏軍一起攻往匈奴人的營地。
夏軍兵敗如山倒,副將劉哈拔兒被魏將高師顯殺死,大將劉覺率殘兵往北逃竄,殿後的哈朮赤及其手下被魏軍全數殲滅。
鮑二的惡夢終於來了,就在城破不久,那時天還沒亮,一群全副武裝的魏軍士兵將鮑二和常氏的「要塞」團團包圍起來,守衛「要塞」的家丁平日只敢欺負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對著訓練有素的部隊只有不戰自潰的份。
鮑二和常氏此時正在被窩裡偎依而睡,屋子裡的酒臭味還沒有散去,聽到外面的喧鬧聲還以為是家丁喝高了打架鬧事,誰知還沒等他清醒過來,一群穿著皮甲的壯漢已經不由分說地將一絲不掛的鮑二和常氏從被窩裡揪出。
憶及至此,鮑二摸了摸依舊赤痛的頭殼,尋思這惡夢做得真夠長的。
不,這一切不是真的,是夢!鮑二一邊用頭撞著鐵欄一邊不停地對自己說。
就在幾天前他坐轎子出行,周圍的百姓都走避不及,之後從李亥手中收到上個月的「吉利錢」,那沉甸甸的錢袋子彷佛還在手中壓著。
正當鮑二在現實和虛幻之間痛苦地掙扎時,幾聲猛烈的敲槓聲把他給吵醒了。
「喂!老雜毛,甘大人來了,還不快起來!!」鮑二困難地扭過頭,看著牢門外的那副鬼臉,難怪聲音如此熟悉。
原來是營牢的劊子朱代,平日被自己喚成「豬腦袋」的手下,就在幾天前他看到自己還點頭哈腰,俊爺前大人後的喚著,沒想到這回改叫老雜毛了,看來這夢還真是黑白顛倒呢。
這時一個身穿皮甲的漢子走進了牢房,鮑二沒有看清楚來者的樣子,對火光映著的裝束倒是記得很清楚,當晚把他和常氏抓走的人也是穿成這個樣子的,看來此人絕非善類。
「老二,真的是你。」來人說話了,而且聲音非常熟悉,隨著來人慢慢地蹲下,火光已經能照到他的模樣,鮑二終於認出來了,原來此人就是失蹤多年的甘定六。
「老,老六?是你嗎?天啊,我現在到底在做夢還是已經在黃泉下了?」「你沒做夢,俺確實是甘定六。」
「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出現,你不是已經……」「是啊,說來話長,本來一直跟著柴大將軍的隊伍,誰知碰上匈奴人,居然被殺了個片甲不留,柴大將軍不見了,很多人都死了。
幸好俺一直留守營中,跟著幾個兄弟趁亂逃掉,一直逃到朔州,碰上拓拔將軍的人馬,他雖然知道俺們是秦軍,非但沒殺還收留了俺們,之後我就一直在拓拔將軍帳中當隨軍劊子。」「你小子,運氣好啊。」
「你運氣也不差嘛,俺在雍州時就聽說過你的威名了,居然把老仲審通這些霸王都幹掉了,自己取而代之,那些從安定逃難過來的百姓沒有人不知道你的名字,只不過……,一提起你的名字都恨得咬牙切齒。」
「唉,早知如此,還不如呆在店裡混日子好。」「也許俺當初就不應該幫你討劊子的位子,不然你也不至於到如此地步。」
「操!老子是時運不濟,若不是這幫蠻子敗得這麼快,老子說不定能像柴俊一般當一軍之首呢。」
「時運不濟?俺雖然離開安定多年,可在雍州時聽來了不少東西,說你謀害哥嫂,助紂為虐,勒索良民,強搶民女……」
「沒,我哪有干這事?是他們冤枉我!大哥大嫂是被蠻子抓的,我只是在刑場操刀罷了,至於什麼勒索,那是蠻子要我乾的,魚在砧板上我不幹不行。老六,你想個法子救我出去吧。」「這些話你留在公堂上再說吧,俺只是一區區隨軍劊子,哪有本事救你。」
「為什麼偏要抓我?幫蠻子做事的又不止我一個。」
「你以為只抓你一個?被軍隊抓到算你運氣好,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咱大軍入城後百姓都起來造你們的反了。你那二當家李亥被拿著鋤頭木棍的百姓攻入,全家都被殺光,咱們想攔都攔不了,李亥一家的腦袋現在還掛在被百姓搗毀的院子上呢。除他以外,還有不少平日幫匈奴人做事的官員和商人家都被憤怒的百姓給搗了,咱們花了足足三天才把他們給穩住。」
「小萍呢?小雁呢?她們怎麼樣了?那天晚上小萍連衣服都沒穿,你們不會把她……」
「別把咱們跟匈奴蠻子相提並論,咱們沒對嫂子做些什麼事情,不過現在和你一樣,被關在女牢裡面,等著上公堂。至於曾家的小姐們嘛,她們被娘家的人接回去了。」
「為什麼?」
「你道你為何這麼早被抓,大軍一入城就有百姓到拓拔將軍帳中告狀,說是家中的妹子被你小子強搶為妻,請咱們主持公道。」「難道是曾家的兄弟?」
「正是,還說你霸占曾家的產業,拓拔將軍早就打算入城後收攏人心,於是下令將你和常氏捉拿歸案,除了像李亥這幫倒霉蛋外,不少被百姓狀告的大小官員都被抓了起來。」
「那,那我的兒女在哪?小雁生的兒子跟我們一塊住的,也被抓起來了嗎?」「你那胖小娃子是吧,那天晚上和奶娘一起被士卒帶回營中了,念他年幼,現在呆在軍營中由那奶娘照顧。至於女兒嘛,聽曾家兄弟說那嬰孩已經夭折。」
「夭折?不可能,一定是被曾家這些禽獸給弄死了,老六,天地良心,就這些人還配告狀,快找人把他們抓起來好好查查這事!!」
「老二,你還是多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吧,這幾天不停有百姓到咱們這上狀紙,大多數是告你狀的,搞不好拓拔將軍會用你的人頭來安撫民心呢。」
「混蛋啊,怎麼會這樣!這怎能怨我,要怪就怪那些匈奴蠻子,是他們下的命令,跟我有什麼關係,幹嘛要拿老子來開刀?」
「強搶曾家姐妹是匈奴人逼的嗎?將何家滅門也是匈奴人逼的嗎?到處勒索店家,強占他人田地都是匈奴人逼的嗎?
知府大人和主薄大人雖然在大軍入城後也被抓了起來,不過這幾天過堂後都被放了,只是被貶為庶民和沒收財產。
拓拔將軍並非不講理之人,如果只是服從匈奴人命令而幹壞事則罪不致死,假如百姓們狀告你的事情都是真的,那麼就是你咎由自取了。」
「老六啊,老六!」鮑二突然哭喊著抱住甘定六的大腿。
「我,我知錯了,求你回去給將軍求求情,要我幹什麼都行,把我的家產田地全沒收都可以,只求他饒我一條狗命,我發誓從今往後都不幹壞事了。」
「看樣子,這些事都是真的了。老二啊,你幹嘛不一直窩囊下去,若你只是一名普通劊子,今天咱兄弟倆還可以到外面喝一杯敘舊。
俺真的很想幫你,可俺人微言輕,能進來看你已經不錯了,過幾天拓拔將軍就要把你提上公堂,到時看你自己造化吧。」
鮑二歪傳 第二十九節:
儘管鮑二被捕已經過了十天,可他仍然認為自己是在做夢,大概是因為現實過於殘酷了,當他被提上公堂時,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
從天堂瞬間掉進地獄讓他幾乎無法適應牢獄中的生活,睡不好吃不好,每天都以淚洗面,彷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頭髮都開始花白了。
在公堂上和他跪在一起的是常氏,這位婦人除了面容憔悴一點外,身材倒沒什麼變化,窄窄的囚衣倒讓她的雙乳特別的顯眼,兩人並在一起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父女。
主持審訊的是大將拓拔昭,這段時間除了出榜安民,處理入城善後工作外,他還特意對幾名「罪狀」較大的官員商賈進行審訊工作,輕則貶為庶民重則處斬,首級在城西刑場懸掛十天,並在城門下張貼他們的罪狀。
而鮑二夫婦則是這輪審訊中的最後一場,原因是鮑二實在是罪行累累,告他狀的百姓實在太多,於是拓拔昭決定把他們留到最後。
審訊當天衙門外頭裡三層外三層地圍滿了人,他們一看見鮑二夫婦上堂立刻喊殺聲四起,有幾個後生還捋手捋腳似乎想衝進去打人,在外面維持秩序的高師顯不得不命甲兵提起長槍,喝令百姓們安靜下來。
「台下的可是鮑二?!」拓拔昭一拍驚堂木,對著鮑二喝問。
「小,小人。正是小人……」被人喚了幾年俊爺的鮑二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
「你可知罪!!」
「將軍明察,小人不知身犯何罪。」
「不知犯了何罪?那本將軍就幫你回憶一下吧。來人,把證物傳上來!」這時一個衙役把一盤蓋著白布的東西捧了上來,正當鮑二納悶是啥物證時,白布一掀開,原來竟是一堆白骨,上面有一大一小的頭顱骨,周圍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骨頭。
「鮑二,你可認得這個?」
「小,小人怎會認得。」
「這可是從你鮑家大院裡挖出來的東西。」
「冤枉,小人從沒在家裡殺過人,怎會有這種東西。」「幾年前你在刑場上殺了你哥嫂,此事當真?」「將軍明察,確有此事,可小人只是劊子,我哥嫂是被哈朮赤抓去,處死也是他下的命令,我心中縱然不忍也不敢違抗命令啊。」「哼,居本將所知,當年在刑場上被殺頭那女的,是一個叫小翠的女子,是嗎?」「這……」鮑二心中一驚,尋思這事怎會抖了出去,除了哈朮赤和自己沒幾個知道啊。
「而真正的錢氏,連同她的孩子則是被你殺的,還埋在自家的後院裡了,是不是?」「冤枉,嫂子和孩子不是我殺的,是哈朮赤動的手。」「大膽!!死到臨頭還不說實話,傳證人!」
只見一個表情呆板的傢伙被帶了進公堂,驚魂未定的鮑二正想看看那個所謂證人的臉,沒想此人竟是鮑家小店的「掌柜」大頭。
「回大人的話。」渾身打顫的大頭在聽完拓拔昭的問話後說。
「那天小人買豬回來,看到大院一片混亂,小少爺被摔死在牆角下,而夫人她……」大頭說這話時還不忘瞟了一眼鮑二。
「夫人一絲不掛地躺在肉案上,而腦袋卻掉在地上,到處都是血,好嚇人。」「聽說是你和鮑二一起處理了錢氏的屍體,可有此事?」「是,是的。他叫小人把小少爺的屍體和夫人的腦袋埋在院子裡。」「那錢氏的屍體埋到何處?」
「吃……,吃了。」大頭費了半天的勁才從嘴角崩出幾個字來。
「他和小人一起把夫人的屍體解了,做成燒肉,自己吃了一部分,其他的當豬燒肉賣給客人……大人明察啊,小人是本份人,委實不敢做這樣的事,是他逼我的,還說不幹就到匈奴人面前誣我通敵,請大人明察啊!」「你,你這個狗娘養的!!虧我如此待你!」鮑二氣得七竅生煙,揮起老拳就要打向大頭。
說時遲那時快,旁邊的衙役不等他揮拳,兩棍便把他打翻在地。
「哼哼,鮑二,大頭所說可是真話?」
「將,將軍明鑑!」倒在地上的鮑二一邊摸著腰,一邊用近乎於哀嚎的聲音回答。
「大嫂和孩子確實不是我殺的,是哈朮赤動的手,在刑場上拿小翠充數也是他的主意。」「哈朮赤已經見閻王去了,你盡可把罪名推向於他,既然人不是你殺,為何一開始不說實話?再者錢氏身為你家嫂子,她死了你非但沒有半點傷心,竟然還下得了手剖屍吃肉,做如此禽獸不如的行為還敢說不知身犯何罪!!」鮑二此刻真箇是百口莫辯,知道真相的匈奴人全死光了,大頭只是看到大院裡的屍體,而自己威脅大頭幫忙處理屍體和保密卻是事實。
鮑二與自家哥嫂不和那是路人皆知的事情,因此大頭和附近的街坊都一口咬定人是鮑二殺的,就這樣第一條陷害大哥,殺害嫂子侄子的罪名就成立了。
接下來錢家屠戶、陳麻子、曾家兄弟和不少被鮑二、李亥勒索過的商戶百姓都紛紛上堂指證,整個堂審下來幾乎用了一整天。
鮑二已經無力辯駁,他知道說再多已是徒勞,正像甘定六所說,拓拔昭正打算殺一批匈奴人的鷹犬以獲取民心,自己當上「老仲」的那幾年結下了不少梁子,要不是背後有匈奴人撐著只怕早就被人五馬分屍了。
拓拔昭在結完所有的狀子後,開始下判決了:「犯人鮑二所犯下的罪是證據確鑿,不容抵賴。真可謂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
就算把你車裂一千遍也不足平民憤,不過吾主仁慈,曾吩咐過我等所到之處不可濫施酷刑,所以本將現判鮑二於三日後午時押往城西刑場斬首示眾,懸首曝屍十天!以儆傚尤!」儘管鮑二早料結果,可聽到拓拔昭的宣判後還是嚇得軟癱在地上,乾裂的嘴唇不停地打顫,彷佛地府的牛頭馬面已經在他面前現身了。
至於常氏則被定了個謀害親夫、與鮑二通姦、借姦夫權勢斂財等罪名,也被判了個斬首示眾,與鮑二同日執行。
在聽到判決後,常氏除了面色褪盡外,並沒有失態的表現,臉上依舊是毫無表情。
「俊爺,你可醒了?」
「哎,哎喲,是小雁嗎?卻才做了個惡夢,又長又嚇人。」鮑二睜開惺忪的眼睛,看到嬌美可人的曾小雁正赤著身子伏在自己的身上,臉上還帶著甜甜的笑容。
原來是做夢,果然是夢,鮑二一邊興奮地自言自語,一邊用手去撫摸小雁那苗條的身段子,可是總覺得什麼都摸不到。
正當他滿腦子疑惑時,一陣猛烈的敲槓聲引起了他的注意,一瞬間小雁的臉容和身子像微塵一般消散了去,周圍富麗堂皇的景象剎那間變得如漆般黑暗,柔弱的燭光也漸漸變成搖曳不停的火光。
「快起來!老雜毛,甘大人來了!」
「我操,怎麼又做夢了……」
鮑二睜開眼睛,牢獄那陰森森的景象和早上不堪回想的審判讓他心中充滿了絕望,他情願一直活在「現實」世界裡,而不願意回到殘酷的夢境中。
獄門打開後,甘定六走進來,看到鮑二倦在地上那痛苦的樣子,實在不忍心多看一眼。
「老六,你是來送我最後一程的吧。我是真的後悔,幹嘛這麼努力往上爬,反正照樣有吃有喝,就算殺不了漂亮女犯,有了吉利錢還可以上上窯子找姑娘。
說受氣,以為不受鄭伸和審通這群王八蛋的氣就天下太平,結果還是得受匈奴蠻子的氣。
這回城一破,指不定咱還能看看鄭伸和審通被魏軍殺頭的窩囊樣,氣解了咱兄弟一起喝杯酒慶祝去。可現在……」「什麼都別說了,老二,你也許怪俺沒跟你說好話,可看到那一拔拔上來告狀的老百姓俺還真的說不出口,誰能猜到你這幾年居然有這麼大的能耐。
你的事情已無力回天,俺唯一可以做的是向將軍請求把你那小孩認作義子,免得他小小年紀就沒爹沒娘。」「真,真的?」
「將軍已經答應了,放心吧老二,俺會把他養大的。」
「老六,真的沒喚錯你兄弟,那孩子就拜託你,鮑家有了後,這樣祖宗也不會怪我了吧。還有,孩子大了就對他說是鮑大的兒子,也別跟他說有我這樣的一個叔叔,要是問起,就說爹娘都被匈奴人殺了。」
「行。老二,俺這次來,還想跟你說件事。」
「咱這次上刑場是由你操的刀吧?」
「你怎麼知道?」甘定六吃了一驚,實在是少見呆頭鮑二如此睿智。
「都是吃劊子這口飯,想都想得到。其實我只是猜猜,如此便好,若是難逃一死,至少兄弟操刀能讓這心裡舒服點,不然那些牆頭草王八蛋肯定會對我萬般數落,我可不想死前還受這幫狗賊的窩囊氣!」
「既然你都知道,那俺也不多講,今晚俺帶了好酒,咱兄弟好好喝一杯,過兩天好上路。」
「小萍也是由你操的刀吧?」
「這……」
「不必介意,這也是好事情,與其讓那些狗雜種上她,還不如給自家兄弟。」
「老二,你要是不舒服,俺可以不理會那鳥規矩。」「不,老六你也別委屈自己,說是自家婆娘,當初討她不過是為了對付審通,之前就是一青樓女子,萬人騎千人上,身材還不是一般的好,用咱劊子的行話,那可是上等貨。
想你在外面多年,估計沒上過那麼好的女子吧?這回就當是兄弟賞你的,嘿嘿。」「別在這裡裝了,跟你這麼多年兄弟還不了解你,俺要真上了估計你得哭出來。」
「哭就哭!咱們在這裡當劊子多年,規矩還不曉得,你不上自有別人上,與其便宜那些吃牆頭草的狗,還不如便宜自家兄弟……」
「放心吧,兄弟俺在外面雖然沒碰上好貨,可也不至於饑渴難忍,到時俺就在刑房裡呆一晚上,誰也不讓碰,行吧。」
「真是好兄弟!到時別忘了給咱收屍。」
「這是一定,你就放心好了。」
鮑二歪傳 第三十節:
三天過得真快,彷佛眨眼就到,鮑二一直沒睡好,臨刑前的一夜整晚沒合眼,一直呆呆地看著小鐵窗外的月亮,彷佛靈魂早已出竅,他不停地回憶這幾年的風光日子,感覺只有那段時間他才真正活著,既然如今一無所有,死便死了。
鮑二到臨死之際倒有看破紅塵的感覺,在這漫漫的長夜他倒是在疑心甘定六會不會履行自己的諾言,自己光是想像常氏那雪白豐腴的肉身躺在石床的樣子便已經「熱血沸騰」了,那個長年在外打仗的楞頭青甘定六會把持得住?
他有點不太相信。
五更天剛過,朱代就迫不及待地命獄卒端了一盤酒菜上來,訕笑著說:「老子見你還算老實,最後一頓特別優待你,一個大燒鴨加糯酒。」鮑二先是灌了幾口,然後才慢條斯理地啃起鴨子來。
朱代見他半天都吃不上幾口,心裡一毛竟將鮑二手中的鴨子踢落在地,罵道:「你這廝,哪個砍頭鬼像你那樣吃東西的,嫌不好吃就他娘別吃!」鮑二既沒有回罵也沒有動手,好像無所謂一般將手往囚衣上面抹了幾下,準備出牢了。
「哼,鮑二爺,沒想到你也有今天吧?照我看你才是名副其實的豬腦袋,等會就看看甘大人怎樣砍你那玩意!」面對朱代的冷嘲熱諷,鮑二懶得答口,這些人的稟性他是最了解的,當年鄭伸審通之流失勢時,這些人前恭後倨的樣子實在是見得太多,回想起來這些人以往稱呼甘定六都以「小六」相稱,如今卻前一句大人後一句將軍,真箇是狗性不改呢。
想到這裡鮑二不自覺得笑了起來。
「喲,有啥好笑的,怕是死到臨頭嚇傻了吧?」朱代看見鮑二不生氣反倒覺得沒勁,只顧指揮著老監頭押著鮑二快點到刑訊室更衣。
所謂更衣其實只是去衣而已,像鮑二這種「罪大惡極」的犯人沒必要讓他體面地上刑場,兩個老監頭剝去他身上的囚衣,脫去腳上的布鞋,只給他留條髒兮兮的囚褲。
老監公拿塊濕布為他抹了抹身,隨便在他頭上扎個髻就完事了。
此時鮑二就像只木偶一般,任由兩個老監公擺布,梳洗完畢便要上綁,鮑二兩條變得消瘦的手腕一下子就被扭到後背。
在感一陣劇烈的筋骨痛後,雙手的皮膚像有千百條蛇在上面遊走,最後這些蛇聚在手腕處緊緊地纏在一起,讓雙手再也無法動蛋。
當那條帶著木刺的斬牌插在身後時,準備工作就算完成了,隨後朱代指揮著老監公把鮑二押往大廳,準備遊街示眾。
一行人來到大廳後停了下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是要等隨他一起奔赴黃泉的「夥伴」。
一直平靜的鮑二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雙眼不停地瞟向大廳另一頭那又深又黑的走廊,他知道常氏很快就會從走廊里出現,但潛意識裡又不希望她出來。
不過意料之中的畫面還是呈現在他的眼睛裡,只見在黑暗的走廊里有影子不停地晃動,有人由遠及近地走來,隨著人靠近火光照射到的地方,大廳里的人終於看清楚來者的模樣。
出來的人正是常氏,而且是以鮑二最不期望的樣子——赤身裸體地出現在大家面前。
儘管在牢里呆了快半個月,可是常氏的身材似乎並沒有瘦削下來,仍是那般雪白豐腴,一雙堅實對稱的乳房隨著常氏的步伐有節奏地上下彈動著,兩顆乳頭依舊如黑寶石般誘人。
常氏雙手和鮑二一樣被扭到身後綁好,背後插著斬牌。
和鮑二不同的是監婆把她的身子洗得很乾凈,頭髮也梳得很順,因此觀音髻紮起來特別好看,相比之下鮑二的髮髻像個用雜草紮成的稻草人腦袋般。
跟著常氏一起出來的除了監婆外就是劊子甘定六,當他走到大廳看到鮑二時,臉上露出了極不自然的神色。
鮑二心中一震,看著常氏那副滿不在乎且帶有些許得意的樣子,他弱弱地問道。
「昨夜,你,有干那事嗎?」
「死相,你第一天混劊子的活啊,這可是慣例。」「老二。」沒等鮑二發作,一直沒敢正眼看他的甘定六說話了。
「你也別怪兄弟不守信用,嫂子這副身材……,還真他娘的極品,俺確實只想呆一晚上,可下面這活兒實在忍不住,再說嫂子睡在上面還不停地喚著俺……,沒辦法,這火不出是不行了,不然俺得活活憋死。」「你……」鮑二沒敢罵甘定六,好歹人家還養著自己的兒子,話一出口就直接往常氏身上噴。
「你這淫婦!」
「死相!好像第一天才知道老娘是淫婦,老娘不是淫婦你還想從審大狼手上搶到我?再說平日你干別人的婆娘就行,今天別人干你家婆娘就不行,你這人忒小氣了點。
實話跟你說,人家甘兄弟的活兒比你的厲害多了,唉,只可惜今天要掉腦袋了,不然還想跟甘兄弟多戰幾回呢。」鮑二雖然火氣攻心,卻不敢發作,一來劊子料理臨刑女犯是慣例,自己當上老仲後這種事情都不知道干過多少回了;二來之前還裝得十分大度地向甘定六「推銷」常氏那誘人的身材,如今吃酸醋豈不自打嘴巴。
吃了啞巴虧的鮑二隻好憤憤地搖了搖頭,任著衙役將自己和常氏押出營牢外。
沒想到天才蒙蒙亮,營牢外頭就已經圍了一大群人,這幫人一看見鮑二夫婦出來就群情洶湧,罵聲喊聲響成一大片,維持秩序的魏軍不得不橫著長槍柄子來阻擋憤怒的人群。
被扶上劣馬的鮑二心裡感到一陣淒涼,平日裡街上的百姓看到他的隊伍路過無不恭恭敬敬地讓路,當時心裡還得意非常,像六月天喝雪水般暢快。
直到今時今日他才真真正正地看到,百姓對自己真的是恨入骨髓,如同當年審通等人上刑場時的樣子。
鮑二一路無言,垂著那變得蒼老的腦袋,彎著那消瘦的腰,任憑街道兩邊的人對自己叫罵和扔東西,腦子裡幾近空白,唯一在思考的東西就是盼著早點上刑場,結束那場可怕的惡夢。
倒是和他並排前行的常氏神態自若,腰板挺得直直的,腦袋不時地左顧右盼,彷佛路邊的人是在歡迎自己,她似乎並不介意自己的肉身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中,相反還覺得莫名地興奮,有時還發出得意的笑聲。
在接近十字街口時她還主動地向圍觀的人群打招呼:「喲,這不是老關嗎?還和幾個老主顧一塊來了。你小子平日裡不是總想看老娘裌衣裡面的風景嗎?今天你可撿到了,過了今天往後都別想再看啦!」說完還得意地晃了晃胸前的那對豪乳。
「這淫婦,真不要臉。」鮑二心中罵道。
在低頭走了大半天后這才扭著頭看了看常氏,沒想到這婆娘裸著身板騎馬的樣子還蠻好看,麻繩在她的手臂上勒成一節一節的活像一塊白白的蓮藕,胸前的那對晃起來時還真讓人看著都大腦充血,儘管自己都不知道看過多少回了。
「極品,真的是極品!」鮑二心裡暗暗地讚嘆。
「春娘跟她比都低了一兩板,可惜了,要是老子不往上爬,等魏軍抄了審通的家,說不定這副美妙的肉身就由老子來操刀了。唉,真便宜老六這小王八蛋。」街道上的百姓似乎也不忍心玷污常氏的肉身,儘管口裡在罵,可石塊、菜渣等東西只往鮑二身上丟。
「這個時候你還笑得出來,還真把自己當綠林的女匪了。」一路上吃了不少苦頭的鮑二看到常氏那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她。
「為什麼笑不出來?反正都要死了。再說看見你這滿身菜葉樹渣的,想不笑都不行呢。」「你難道就不怕死?」
「怕是死,不怕也得死。倒是你,一個大男人的垂頭喪氣,還不如審大狼,哼,老娘還真看走眼了,居然嫁給你這沒種的傢伙。」「誰告訴你老子怕了,看見老子拉稀了嗎?」被常氏這一刺激,鮑二倒來了幾分勇氣,腰板當下直了好幾分。
「只是老子沒你如此不要臉,死到臨頭還晃著奶子來調戲人。」「看見老熟人了唄,這些年哪個光顧小店的男人不想看老娘衣服里的風景,你這傢伙不也是嗎?反正都要脫光了遊街,我不晃他們也能看個一清二楚,不是嗎?」「曝屍時就讓他們看個夠。」
「哼,虧你還當這麼多年劊子,像咱們這麼招惹人的,估計屍體往那一擺就會給人砍成碎塊泄憤了吧。」鮑二苦笑了一聲,他大概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重蹈鄭伸和審通的覆轍,居然還傻傻地讓甘定六替自己收屍,看來能把自己的腦袋下葬就得感謝祖先了。
常氏大概是預料到屍身的下場,所以才在臨死前積極地展示自己的風采吧。
交談間,押送隊伍來到了刑場附近,鮑二和常氏都能清楚地看到牌坊上懸掛著大大小小的腦袋,都是這段時間被拓拔昭判了死罪的倒霉鬼,而邊上的兩三個空位則是留給他們的。
鮑二心中一陣冰冷,雙腿有點發軟,被衙役扶下馬時差點摔倒,眼前的景色他並不少見,可是平日裡都是他來砍別人的腦袋。
可今天卻輪到自己,這一刻他有點兒理解童發、沐義之流臨刑前拉稀流涕的窩囊樣,因為他著實有一股透心的恐懼遍布全身的感覺。
鮑二不想輸給審通,更不想輸給常氏這位女流,儘管渾身打顫,可他竭力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挺著腰板踏進刑場,可是雙腿卻絲毫不肯配合他的英雄行為,走一步拐一下,臉上的血色也盡數褪光,白得快要發青。
倒是常氏依舊神采飛揚,在衙役的押解下大踏步地走上刑台,引來觀眾們的陣陣叫好聲。
好不容易走上刑台的鮑二這回才明白,那些綠林豪傑臨刑前的氣概是裝不出來的,管你平日裡威風八面,一上刑場便知誰是真英雄。
恐懼籠罩全身的鮑二懶得再裝了,被衙役按跪在地上後乾脆貓著腰,垂頭敗氣地等著挨刀,而常氏則依舊挺著胸脯,臀部穩穩地壓在腳掌上,還微微地歪著頭打量前方的監斬官,那副架勢仿如賽山鷹再世一般。
負責監斬的是魏將高師顯,他似乎也很欣賞常氏那女中豪傑的氣概,邊捋鬍子邊仔細地打量常氏那玲瓏浮凸的身段,鑑賞了大半天后才開始宣讀二人的罪狀,最後就是習慣地問二人臨刑前的要求。
「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竟有如此膽量,實在難得,本將就讓你先講。」「我哪有什麼膽量,就是風浪見得多,方知人生苦短需及時行樂,男人玩夠了,銀子花夠了,我自己也樂夠了,別人沒有的我都有,而且還能在自己最漂亮的時候死去,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要說有什麼要求,這副身板子就不指望了,只要往那一擺,肯定被人剁成肉醬,我只求將軍能保住這顆腦袋,掛完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好地方葬了,我也就心滿意足了。」「這很簡單,本將可以答應你。」
「還有,腦袋砍下來後可要洗乾凈再掛哦,我可不想像平日上刑場的娘們那樣,滿臉是血地掛起來示眾,多難看啊。」「得,本將依你。」高師顯苦笑了起來,真不知道該罵她臭美還是該誇她夠英雄。
「鮑二,你呢?」高師顯轉而問鮑二。
「我……」仍在發抖的鮑二頭腦是一片空白,他實在不知道都到這份上還有什麼可要求的,兒子也有指望了,難道像常氏那樣要求「厚葬」自己的腦袋瓜子嗎?
鮑二瞄了瞄跪在自己旁邊的常氏,那副豐滿的身材讓他聯想起當年春娘臨刑時那悽美的樣子。
在呆了片刻後,鮑二竟提了一個讓高師顯哭笑不得的要求。
「我想看看小萍斬首時的樣子後再死。」
「什麼?你意思是讓劊子最後才侍候你吧?」
「想我鮑勝俊……」鮑二臨死前還要說一下自己改的風光名字。
「當年千方百計要當劊子,為的就是能靠近點看光屁股的娘們殺頭,哪怕不能親自動手。
老天爺真愛捉弄我,居然讓我平步青雲,到後來,我連女犯都不屑親自殺了,沒想到……,唉。
我這會也沒啥要求,小萍這麼好的貨色不能親手侍候真是太可惜了,至少,臨死前也想看看她人頭落地時的樣子。」在場的觀眾聽罷都不約而同地愣了一下,然後轟的一聲笑了起來,感覺人們不是來看殺頭而是來聽相聲,連常氏自己都被逗得大笑起來:「死相!還敢說老娘不要臉,我看最不要臉的是你。死到臨頭還要調戲老娘是嗎?」鮑二死到臨頭臉皮也變得老厚:「連腦袋都沒了,這臉要來有何用。老子就是想看,有種你蒙我的眼皮。」
「肅靜肅靜!!」高師顯連拍幾下驚堂木,待周圍的笑聲停止後,他才強忍住笑問鮑二:「鮑二,方才便是你的要求,本將得警告你,別以為橫豎一死就可以戲弄本將,否則馬上將你改押平安門車裂處死!」「哪,哪敢。小人就這要求,若將軍不肯成全也沒法子。」「好,這要求還不簡單。小六,等會時辰一到,先斬常氏。」「死相!怕死就直說,少來胡鬧。也罷,就讓老娘給你這沒種的傢伙示範一下啥叫『從容就戮』。
呆會好好看著,看看老娘這顆頭是怎樣剁下來的,到時去閻王那好好跟我描述一下,不然做鬼都不放過你!」刑場周圍又響起了陣陣笑聲和鼓掌聲,高師顯費了好大勁才讓周圍稍稍安靜下來。
隨著鼓聲越來越密,時辰眼看就要到了,常氏扭過頭對甘定六笑著說:「小六哥,呆會就拜託你了,早知你那活兒這麼厲害,老娘就改嫁給你算了,居然瞎了眼嫁了個沒種的,哼!」說罷常氏端了一下跪姿,微微向前彎著腰,伸長了自己的脖子,輕輕地閉上雙眼,等待著最後一刻的來臨。
方才熱鬧的四周也隨著時辰的臨近而變得安靜,和鮑二一樣,他們都想好好地欣賞一下常氏這位身材相貌出眾,又有英雄氣概的女子斬首時的「英姿」。
鮑二此時也忘記了恐懼,在候刑時目不轉睛地打量著常氏,常氏在跟甘定六打完招呼後便沒再說話,靜靜地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不過鮑二還是能看出常氏情緒的變化,隨著鼓聲越敲越密集,她那折起兩折的肚皮起伏速度顯然變快了,被麻繩紮成蓮藕般的手臂上也露出了雞皮疙瘩,乳暈邊緣那一排整整齊齊的小毛孔越脹越大,如同小肉粒般的兩顆乳頭也慢慢變長。
這畫面對鮑二而言十分熟悉,每次常氏和自己交歡時,手臂都會起疙瘩,兩顆像黑寶石般的乳頭也會因為發脹而顯得收縮。
「這婆娘,她到底是害怕還是興奮?」
鼓聲一停,傳令兵大呼時辰已到。
整個刑場的空氣頃刻凝固了起來,圍觀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高師顯看了看天空的雲彩,然後執起斬簽向前一丟,大喝一聲「斬」。
早就站在常氏旁邊候命的甘定六舉起大刀,瞄準那白白的脖子上透起的骨節,然後運力砍將過去。
鮑二的心似乎也提到嗓子眼,就覺得眼前白光一閃,常氏那顆扎著觀音髻的腦袋應刀而落。
「撲」的一聲跌在地上,骨碌碌地滾動起來。
失去了頭顱的身體猛地抖動了一下,脖子上那個大血窟窿馬上嘩嘩嘩地冒出如泉水般的鮮血,有幾注血水竟噴上了幾尺高,常氏那雪白的肩膀和乳房上也開始出現星星點點的血跡。
就在甘定六收刀的那一會,不停地晃著乳房的屍身終於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兩條白白胖胖的大腿在慢慢地向後踢著。
當脖子裡噴出的血量逐漸減少時,常氏的屍身才由激烈的掙扎變成輕微地抖動。
「好,好!!」
人群中有人鼓起掌來,其他人則像受了傳染一般跟著鼓掌,甘定六對自己的戰績也感到滿意,在用布抹了抹刀刃上的血跡後,彎下腰撿起那顆沾滿血污的人頭,遞到鮑二的跟前,說:「怎樣,老二,兄弟這一刀你還滿意吧?」鮑二先是看了一眼常氏那向上翻著的眼臉和嘴唇,皺了皺眉頭,再看了看人頭下面的切口,笑著說:「到底是入行早,比我切得還要平整,兄弟有這麼好的刀功,那我就可以放心上路了。」甘定六將常氏的人頭往地上擺好,走到鮑二的身邊,小聲地說:「老二,兄弟要動刀了,把眼睛閉上吧,我會很快。」「先等會。」鮑二意猶未盡地反覆欣賞常氏的頭顱,還有那具趴在地上展示臀部和大腿曲線的肉身。
「這婆娘,真好看,沒能親手殺她真是我劊子生涯的一大憾啊。」「老二,時辰已經到了……」
「老六,可一定要照顧我的兒子。」
「放心。」
「來,來吧。」
鮑二長嘆了一口氣,挺了挺腰板子,低下頭,緊閉著眼睛和咬著嘴唇,腦子裡一下子變得混亂,正當他突然想開口說點什麼時,刀鋒就掠過了他的脖子,一顆張口瞪眼的腦袋就這樣滾落在地面上。
正像常氏所預料的那樣,當鮑二和常氏的屍身被拉到牌坊下示眾後,不少痛恨鮑二的百姓在魏軍和衙役散去後都用各種各樣的方式來糟蹋他們的屍體,鮑二那眼睛瞪得賊大的腦袋懸掛在半空,無奈地看著地面上發生的一切。
甘定六如同之前和鮑二約定的那樣,十天後幫他收拾遺骨,由於屍體被破壞得太厲害,鮑二的碎肉和骨頭和常氏的交織在一起,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甘定六乾脆全部收集起來,連同兩顆開始腐爛發臭的腦袋一起送往城外。
在一個平日裡看得到日出日落的小山頭上,鮑二和常氏的屍首就葬在那裡,為了不被百姓們鞭屍出氣,甘定六既不豎碑也不上香,葬好後再也沒有上這個小山頭。
鮑二死後,拓拔昭打算任甘定六為新的牢頭,不過想起鄭伸、審通還有鮑二的下場,甘定六堅辭不受,而是選擇領一筆安家費,帶著鮑二的兒子一起返回雍州,遠離安定城這個是非之地。
在雍州,甘定六拿著手上的安家費經營著一間小飯館,不久便娶妻生娃,過上了尋常百姓的日子。
他給鮑二的兒子改了個名字叫鮑秉,甘定六沒有文化,想改個好聽的名字卻又不會,於是拿雍州刺史莊秉的秉字做名,望他日後能念書當官,別像他和鮑二那樣成為市井。
因此在鮑秉懂事之後他就特別小心,從不帶他到法場看犯人處刑,尤其是女犯,甘定六不想讓這孩子打起當劊子的念頭,即使是每年一次帶著他到安定城拜祭鮑大和錢大小姐的墳也從沒碰過犯人遊街。
不過作為總角之齡的小童,好奇心總是特別重,大人不帶他去看,他越是想去。
十多年後,北魏終於統一了北方,關中再度恢復了符堅時代的寧靜。
年過不惑的甘定六生意雖沒做大,但總算能養活一家四口。
一天他坐在櫃檯邊聽了一陣酒客們談話的內容,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語便可得知,今天午時有犯人要押往刑場處斬,而且還是一個年輕的女犯。
甘定六敏感地看了酒館四周,似乎沒看到鮑秉在店裡忙碌的樣子,心裡大呼不妙,便喚自己的小兒子過來。
「怎麼沒看到秉兒?」
「哦,兄長嗎?今天早上還在這裡,後來說是有點事要出去一會。」
「不會又去和街口那幫小童們玩耍了吧?」
「應該不是,是往鎮子方向去了。」
「難不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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