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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二歪傳 (0-9)作者:暗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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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4 23: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鮑二歪傳
作者:暗之子
前言
自填完《趙瑛傳奇》的坑後,許久沒寫東西了。
近日在整理電腦時突然發現了閒置多年的《刑場歪傳》,這部未完成的作品是寫在《刑場正傳》之後。
本想乘興寫一部內容更豐富的刑場作品,但寫到一半時感覺很一般,一來風格與《刑場正傳》差不多,沒有什麼突破;另外由於加入太多國恨家仇、勾心鬥角的東西,描寫刑場的東西反而少得可憐,嚴重跑題。
於是就將其束之高閣,等有靈感再寫。
在開始構思《三姐妹》和《前秦虎女》後就把這部東東給忘了。
《刑場歪傳》的故事發生在北宋末年,同時還加入了金兵南侵、南宋北伐等背景,本想寫一部「波瀾壯闊」的刑場小說,不過結果卻相當令自己失望,看來要將過於複雜的內容描述得好實在是一項技術活,像我這種業餘水平恐怕是無法勝任了。
在挖出沉睡多年的《刑場歪傳》後,雖然一度激起重寫的念頭,可現在不比過去單身漢時代,工作忙又要顧家,完全沒有了這方面的靈感。
《刑場歪傳》已經成了曹操口中的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就這樣放上網上有點對不起讀者,重寫麼,既沒時間也沒靈感。
想來想去,最後決定把它變成「前秦三部曲」的最後一部,於是《鮑二歪傳》誕生了,原定的長篇也變成了短篇,雖有忽悠讀者之嫌,但總比一直呆在垃圾堆里強吧,希望大家喜歡。
鮑二歪傳 第一節:
鮑二,是安定城裡的一位無名小屠戶。
父親鮑老兒年輕時是一家屠宰作坊的幫工,賺得點小錢後便在家旁開一小店,照樣幹些殺豬宰羊的買賣,現在年紀大幹不動了,便將家當給兩個兒子打理。
大兒子鮑大勤勞肯干,雖生意沒做大,但也尋得三餐無憂,還在鋪子一側開一小酒櫃,擺上兩張桌,招呼三兩個口乾路人,也能賺上幾兩小錢。
倒是小兒子鮑二好吃懶做,三天兩頭便和酒肉朋友到處廝混,常氣得鮑老兒吹鬍子瞪眼。
今天他如往常一樣和大哥開舖幹活,還沒切上幾片肉就被外頭的熱鬧吸引住了。
此刻大街上是人頭攢動,如同過節一般熱鬧,鮑二忍不住跑出大街,逮著一路人便問:「今兒是大官進城還是紅花大會?大夥為何擠得忒緊?」路人答道:「上個月大軍在西山平叛,抓得那叛匪之妻押回安定受審,昨日知府下了判決,今日午時三刻處斬。」鮑二聽罷不由得心中一震,心裡罵道:「那該死的甘定六,難怪這兩天沒看到人,原來碰著好事了,也不出來說一聲,真不是兄弟!」半晌,鮑二看到一隊押送死囚的西秦騎兵從遠處走來,當圍觀的人們看到夾在隊伍中那個騎著劣馬的女人時,各種呼叫聲嘲笑聲便此起彼伏。
鮑二自然也是起鬨者的其中一名,他僅僅看到女人的一小片皮膚時便開始跟著起鬨了,等他好不容易從甲兵中間看清女人的樣子時竟吃驚得叫不出聲音來。
女人約莫二十八、九歲,身材高挑皮膚白皙,胸前的雙乳隨著劣馬的前進而上下抖動,看得鮑二是血脈賁張。
雖然女人那受盡折磨的臉上布滿傷口,但也看得出她長得十分清秀,若沒破相也稱得上是美女一名。
當鮑二的視線稍稍移向女人的身後時,一名持刀武士的樣子更讓他驚得目瞪口呆,原來此人正是甘定六,是城中的一名劊子,也是鮑二的酒肉朋友中唯一一個吃官飯的人。
甘定六平日若出紅差,事後必定會到鮑家的小酒店上喝上一杯,順便吹幾句牛。
甘定六本是城牢中的獄卒,後因刀法好被提為劊子。
不過在他任職三年里,除處決過兩三名相貌平平的中年婦女外,從未殺過年輕漂亮的女死囚,這也成為了鮑二等人酒醉飯飽之後拿來嘲笑甘定六的話題。
如今從這架勢看來這小子終於能揚眉吐氣,說不定昨天晚上還上過那個女人了。
想到這裡鮑二不禁羨慕嫉妒恨,本想對甘定六打招呼的聲音也吞回肚子裡。
「這毛蟲……,哪來這麼好的福氣。」
鮑二看著甘定六一行人遠去的背影,尋思也跟上去看,儘管心中不願看到甘定六在刑場上威風八面的模樣,至少也得欣賞一下那年輕女人厥著大屁股被砍頭的樣子,這種賞心悅目的場面他是從來不會錯過的。
正當他準備跟著人流一起前去時,突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拖了回來,還沒等他反應,一記響亮而有力的耳光狠狠地摑在他的臉上,打得鮑二是天旋地轉、眼冒金星。
「你這個白吃米飯的混小子!!又要偷懶不幹活!!」倒在地上的鮑二痛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原來打他的正是大哥鮑大,平素鮑二偷溜總是跑得飛快,這回為了看赤膊女人耽誤了時間,結果被鮑大逮了個正著。
「我,我這不想去看看嘛……」
鮑二話音未落又被暴怒的鮑大踹上一腳,罵道:「看!看!看!最近生意差得快要關門了,你這廝還有心思看!殺女人頭有什麼好看的,切豬頭肉才是正事,今天午前不把這肉切好送去,你甭想吃飯!!」鮑二沒轍,只得摸著紅腫的臉皮悻悻而歸,看不成大戲的鮑二腦袋裡仍不停地聯想著女人被殺頭時的樣子,一個不留神還把手指給切破了,痛得鮑二是哭爹喊娘。
等鮑二送肉歸來時已是午後,街上的行人也逐漸稀少,估計行刑早就結束了,鮑二心中不禁一陣沮喪。
這時一名身穿皮甲的壯漢騎著馬揚塵而來,鮑二一看便知此人是甘定六,大約跟平常一樣開完紅差便到此喝酒。
鮑二心中莫名地泛起一陣醋意,裝著沒看見就走進店裡。
「老二!給俺熱碗好酒!」甘定六還不等栓馬繩,一下馬便朝店裡打招呼。
「好酒賣完了,糯酒倒有一壇,自個打去。」鮑二沒好氣地說。
甘定六倒是真不客氣,邊倒糯酒邊大大咧咧地說:「俺說老二你今天怎麼來脾氣了,最近生意不好也不能把氣撒到俺這吧。俺這兩天不也來氣,難道找你晦氣不成?」
鮑二冷笑著說:「你能來什麼氣,昨晚不上了一大美女嗎?有氣還不撒完了啊?」
甘定六一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呆了半晌才拍桌大笑:「你這廝,今天咱們大隊從你家門口過被看到了吧?該不是你以為馬上那女人是俺來侍候的吧?」
鮑二愕然,回頭問道:「難道不是嗎?你這行刑劊子跟著那女人後面不是上紅差難道還陪襯不成?」
「這麼看來你今天沒到刑場啊,不然你就不會說這話了。」
「老子今天被大哥逮個正著,沒去成!」
「原來如此,難怪你今天臉色這麼難看。實話跟你說吧,今天操刀的可不是俺。」
「那……」
「是老仲,那女人的樣子你應該看到了吧,像這樣的好東西怎麼可能輪得上俺,還不讓那姓鄭的給占了。
俺今天只是當副手,押送女犯到刑場,人家爽完了,俺就把女人的腦袋掛起來,連上綁和拉屍體都沒份。」聽到這裡鮑二頓時醋意全消,還擺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樣子說:「那鄭伸也真是的,長得嫩的好看的女人他全占了,想兄弟你也算是年輕有為,當差三年卻只能殺老母雞,可真是難為你了。」甘定六將碗中的酒一飲而盡,嘆道:「這有什麼辦法,人家的後台可是龍武衛的柴大將軍,就是知府大人也得讓他三分。
自打他來了以後,殺女犯的活幾乎全讓他給占了,跟他混得好的,偶爾才會打賞些半老姑娘給你樂樂,像俺這種進來才幾年的,能賞你幾個老母雞就很不錯了。」「老六你少在這裡抱怨了,年輕的你沒份殺難道還沒份玩,平日你不老吹噓自己今天上了誰明日搞了誰嗎?」「除非是老鄭開恩,他享用完了才會給其他人嘗嘗。若遇上喜歡的,他情願整晚睡在裡面也不會讓別人碰一根毛。今天那個女的,身材不錯吧,結果就被他占了一個晚上,俺可是等得渾身發癢,結果只有看的份。」「老六你這是吃肉還嫌塞牙縫,跟我這種沒錢逛窯子討媳婦的比,你不強多了?我可是做夢都想當劊子呢。」「老二你可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呢,放著家裡有生意不幹還想去當劊子?就為了過這殺女人的癮?俺可是好心勸你,老老實實地幹活,早日討個嫂子,到時想咋上就咋上,何必到城牢里看別人的臉色。」「福個屁!老頭兒向來就偏著大哥,店裡的東西哪件不是他說了算,再過幾年老頭兩腿一伸,這店就是他鮑大的東西。
我這個當弟弟的還不是啥都沒有,這不,今天不就耽誤了一點點活嗎?居然還打了我一頓。
對外頭說是兄弟,其實還不是把我當長工來用,與其一輩子打工,還不如到城牢里吃皇糧。」「就是吃皇糧也不挑劊子,俺看你就是盯著劊子能殺女人和上女人,可一年到頭能有幾個女人讓你殺?好的又輪不上你。
再說薪俸也少得可憐,除非你能像鄭伸那樣上面有人罩著,不然干這活難有出頭之日。俺干這活只是沒辦法,若尋得機會俺情願去吃軍糧。」鮑二正要答嘴,只見鮑大鐵青著臉走進店裡,鮑二頓時嚇得臉無三兩肉,馬上溜回肉案上切起豬肉來。
甘定六則照樣大咧咧地笑道:「鮑老大咋這副嘴臉,俺向來不少給您老人家酒錢。」鮑大皮笑肉不笑地答道:「給咱酒錢歡迎,可跑來耽誤那混小子幹活咱可不高興。今天好酒已經賣完,這糯酒可是王大財主訂了,你可別亂喝。」看見鮑大沒有好臉色,甘定六隻好知趣地走了。
當晚,鮑二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早上那女人的相貌和身材如同幽靈一般纏著他的腦袋不放。
鮑二平素好吃懶做,鮑家又不是名門大戶,因此二十五歲的大小伙子依舊討不到老婆,血氣方剛的他難免寂寞難耐,腦里甚至幻想著和那女人同床共枕、纏綿快活。
可幻想終究是幻想,心中饑渴難解,又感喉乾舌燥,一氣之下自個走出大院,想打點井水喝喝。
當他走到井邊時,看到二樓紙窗仍透著明亮的燭光,間中還能聽到女人的喘氣聲。
鮑二心中一動,尋思大哥大嫂莫不是半夜發情了?
卻是他這位大哥鮑大,生得是孔武有力、勤勞肯干,父親鮑老兒已將小店全權交他打理,儼然是未來的小老闆,去年還討得錢屠戶的小女兒錢月穎當媳婦,真箇是事業有成,和他那個不成器的弟弟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位錢家小姐是錢屠戶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被父母寵著,沒幹過粗活,嫁到了鮑家自然也是「十指不沾泥」,平日只管小店的財政收入,大事小事都是打髮長工,還有她那名小叔子鮑二去干。
鮑二平日被父兄嚴管已是心生不滿,如今還多了一個不幹活的大小姐,日子更是難過,心中總暗暗地罵道:「看早晚不把你給乾死!老子就不姓鮑!!」錢家小姐本就長得水嫩,嫁到鮑家後吃好住好,幾個月的光景便長得白白胖胖,那珠圓玉潤的身材偶爾也會引起鮑二的歪念。
早在去年錢月穎嫁進來時,鮑二半夜方便時曾聽到鮑大二樓的房間有動靜,知道定是在行周公之禮,幾次想溜上去偷看,一來房間燭火盡滅,二來又怕被鮑大發現,一聯想到他那隻如鐵錘般的拳頭便渾身發抖,無奈只好作罷。
然而今晚居然房間裡亮著燭光,整晚慾火焚身的鮑二不知哪來的膽量,躡手躡腳溜到鮑大房間的窗邊,用沾了唾沫的手指小心地在窗角捅了一個小洞。
鮑二此刻激動得渾身發抖、大汗直流,當他把眼珠子貼近那小紙洞時更覺全身發熱。
只見鮑大躺在床上,錢大小姐則跪坐在鮑大的身上,兩人都是全身赤裸,因為房間裡點著燭光,又沒有降下布簾,這一幕可是被窗外的鮑二看了個一清二楚。
月穎本就長得白凈,如今在皮膚粗糙黝黑的鮑大映襯下更顯得水嫩雪白,半彎著的腰使那胖胖的肚皮折出了三四條白肉,兩隻豐滿的乳房正被鮑大興奮地用手把玩著。
平素天熱之時,錢大小姐光露出那蓮藕般的白臂、透著綢衣的身材已讓鮑二想入非非,如今竟脫了個精光,看得鮑二是神魂顛倒、血氣沖頂。
渾身是汗的鮑大臉露凶光,下身不停地用力向上挺,同時雙手使勁揉著媳婦的乳房。
而錢大小姐也十分配合地上下運動著,臉上露著既痛苦又享受的表情,半張的小嘴還不停地發出嬌喘。
看到嫂子豐滿雪白的肉身在眼前亂晃,鮑二也忍不住把手放到硬得像麵杖的命根上面不停地搓著,彷佛是自己在與嫂子交合一般。
估計戰鬥快要進入尾聲,鮑大突然抱著媳婦猛地翻了個兒,下身比剛才更快地往前拱,錢大小姐則由嬌喘變成了慘叫,鮑二也十分配合地加快搓「麵杖」的速度,三個人在屋內屋外同時地發起最後的衝鋒。
幾乎就在同一個時刻,三個人都發出了雷鳴般的吼叫聲,然後都一起軟癱了下來,不停地喘著粗氣。
不同的是,鮑大與錢大小姐抱著一起倒在床上,而鮑二躺著房外的地板上。
鮑二臉上露出了十分滿足的表情,雖然自己並不是這場肉搏戰的主角。
他似乎顧不上右手和褲襠濕透了的狼狽相,小心地爬起來後仍想繼續欣賞嫂子那雪白豐滿的肉身!
只見月穎挺著大奶子下了床,三下五除二就把蠟燭吹熄,房間一下子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鮑二不禁無比失望,接下來哥嫂二人的調情也沒興趣再聽,於是一手握著濕淋淋的褲襠,一手扶著梯椽小心地溜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鮑二歪傳 第二節:
「小翠,快點把小菜做好啊,今天可有幾個客人來吃酒。大頭,今兒早點把豬肉給咱拉回來,省得那該殺的老范起價!」一大早上,錢大小姐便叉著腰在大院裡發號施令,兩個長工點頭哈腰後馬上開始忙活了。
「這婆娘,裝啥正經,晚上還不是像個蕩婦般亂晃奶子……」鮑二一邊在卸板開舖,一邊碎碎地罵著院子裡那位威風十足的老闆娘。
今天錢大小姐穿了一件青色綢服和白色絲裳,肩上還披了一塊銹了花紋的「江南織」,煞是好看。
不過鮑二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在他的眼裡彷佛已經看到嫂子的皮肉透衣而出,尤其是那雙又圓又白的乳房。
「混小子又在做白日夢!!」就在鮑二下身剛剛有了點反應,腦袋便結實地挨了一「錘頭」。
鮑二捂著腦殼「哎喲」一聲,曉得又被大哥逮著自己偷懶,嚇得是肝膽俱裂,屁顛屁顛地干起活來,連鮑大暴怒的方臉都沒敢去瞧,只得暗暗地罵道:「操!等著瞧吧,老子早晚要騎著你們頭上撒尿!」安定城在關中算是一個福地,儘管三秦相爭數十載,城池數度易手,但安定城受到的破壞較少,百姓仍能過上相對平安的日子。
前秦和後秦都先後被滅,西秦成了安定城的主人,而負責這一區域防衛的正是鼎鼎大名的柴俊,自從他攻陷樂都、斬了南涼女將趙瑛後,這位前安定城的名劊子被晉陞為龍武衛的大將。
如今大權在握的柴俊對自己家鄉自然是愛護有加,安定城漸漸變得繁榮起來,但與此同時四周難民的湧入也增加了城鎮的治安問題,很多由饑民組成的盜匪經常橫行附近村落,堂堂龍武衛竟一時苦於應對。
為此柴俊決定在安定、新平一帶招兵買馬,一來為鎮壓饑民的暴亂,二來也為緩解軍事上的壓力,因為新興的夏國近幾年實力不斷地膨脹,已經對西秦構成重大的威脅。
又是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日子,鮑二照舊無精打采地開舖,突然發現大街小巷彷佛一下子沸騰了起來,說是龍武衛的柴大將軍要率親兵進城。
鮑二頓時雙眼發亮,早在三天前和豬朋狗友們喝酒時就聽甘定六說過,只是不知道具體的日子。
要知道柴俊這名字在安定可是響亮得很,說得誇張點他簡直是安定男人們的偶像,多少女英雄女豪傑都成了他的胯下之物和刀下亡魂,安定城的劊子們甚至將他老爹柴勝的神位供奉起來,每次出紅差都必定要在神位前燒上一柱香。
鮑二雖然身不在官門,卻一直都夢想著能成為柴俊第二,如今聽說偶像要來,哪管之後鮑大是否會老拳侍候,鮑二一溜煙就跟著人流往城門方向跑去。
不過既然有如此重量級的人物到來,大街上自然是布滿了維持秩序的軍人和官差,圍觀的百姓只能被擠到街道兩邊那窄窄的道上看熱鬧。
由於人實在太多,鮑二根本到不了城門那邊,只好擠在離自家店舖不遠的大路邊等,正是前有甲兵擋著,後有人流擁擠,鮑二被壓得像個活肉餅,尤其是旁邊幾個挑夫那一身汗酸味不停地襲來,熏得他幾乎要暈厥過去。
這便是一睹偶像尊容的代價,真箇是古今不例外。
挨了近一個多時辰,熱得渾身冒汗的鮑二終於看到大軍的前衛部隊,密密麻麻的旌旗上都印有一大大的「柴」字。
偶像終於要來了,鮑二馬上強打精神,努力地搜索著隊伍中的目標。
在前衛部隊通過後,幾個官府的傳令兵騎在馬上大喝:「知府大人、龍武衛大將軍到!!爾等還不下跪!!」沒等鮑二反應過來,周圍紛紛下跪的人群身體往下一動,硬是把他給扯了下來,鮑二隻好一邊跪一邊用臉拚命地往前挪,打算通過甲兵腿間的空隙來繼續觀看。
再過了一會,一位穿著龍紋金甲的大將軍騎著馬出現在鮑二的視線里,不用問此人便是柴俊。
看到偶像的出現鮑二的心跳頓時加快了許多,剎那間甚至幻想自己有一天也能如此威風凜凜地出現在人群當中。
而在他旁邊騎著馬並排前進的是一個穿著華麗官服的胖子,九成是知府大人了,不過最令鮑二吃驚的是緊跟著柴俊馬後的竟然是劊子鄭伸。
一個是幾萬大軍的統帥,而另一個只是市牢劊子,從身份上來說豈止差十萬八千里,而鄭伸的馬居然能跟在大將軍和知府的後面,由此可見柴俊和鄭伸的關係真是非同一般。
也難怪甘定六他們都稱鄭伸為「老仲」,意思說這安定城最有勢力的除了知府就輪到他鄭伸了。
為了看偶像這一眼,鮑二卻不得不在人流里呆上大半天,直至大部隊全部進入駐地後甲兵們才解除封鎖,等鮑二回到家時已是日落西山。
第二天晚上,鮑二剛剛收鋪,正一個人坐在小店裡喝悶酒,只見一人騎馬來到店門前,栓好馬繩便徑直進店。
「老二,你老小子喝酒也不等兄弟啊?哈!」
鮑二沒好氣地說:「誰曉得你,來又不打個招呼,要喝酒自個斟去。」「你這小子最近還真沒好態度啊,有種找你哥撒氣去……哎,你這臉是咋回事?」「鮑大那該殺的,說老子昨天不看鋪,回來就給老子來了一下……」鮑二摸了一下那依舊紅腫的臉蛋小聲嚷嚷道。
「哈哈哈!你小子還真去了啊,怎麼樣?見到柴大將軍沒有?」「見是見了,只是看不清,人太多又要跪著,得斜著眼看。」「有沒有看到老仲啊?」
「咳,看到,這小子的命咋這麼好。」
「這你就別比了,鄭伸那廝可是柴大將軍一手帶出,說是門徒也不為過。曉得不,昨天晚上知府大人給柴大將軍擺宴接風,這席上全是安定城上有頭有臉的人,獨獨這鄭伸是一牢頭劊子,這可是全天下都找不到的怪事。」「哼!有啥了不起,老子要是也能當劊子,不定比他差!」「哦?」
甘定六怪笑了一聲,然後稍稍壓低聲音說:「別說俺這個當兄弟的不照顧你,看你日思夜想地,現在機會來了,有興趣到市牢里當劊子嗎?」「真,真的?不會逗我的吧??」鮑二聽罷當場兩眼放光,嘴巴張得老大。
「誰有心思逗你,柴大將軍這次進城除了向知府要軍資外,還順便挑些兵漢,俺就是其中一個。」「你?他挑你幹嘛?難道他帳中要劊子不成?」「這話說得,軍隊也要隨軍劊子的,龍武衛擴了營,想從市牢中挑一兩個年輕的劊子隨軍,俺居然被他老人家看中了。」「有這等事?不過到了軍中也是當劊子,沒甚意思。」「說你呆子還真呆子,這柴大將軍年輕時就是在這安定城裡當劊子,如今人家已是一軍之首。就拿那老仲來說,這小子當初不就一隨軍劊子,狗屎運被柴大將軍相中,如今不也威風八面。說不定俺……」「行行行別做白日夢了,你剛才說我能當劊子又是啥回事?」「俺這一走不就有一空缺嗎?俺替你這小子到老仲那美言了幾句,總算點頭答應了。」「真的?那,那可真是……」鮑二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差點就想磕頭認甘定六當乾爹了。
「當然是真的,不過兄弟還是勸你一句,這牢里缺啥獨不缺劊子,像你這種進去也只是當跑腿,別說女犯,男犯要殺頭也沒你的份。
呆得時間長了,還要得老仲歡心,一年半載後或許還有機會。」「劊子不殺頭難道當獄卒不成?」
「劊子本來就是獄卒好不,只不過有了劊子這個名頭就有機會到刑場行刑,懂不?俺看你刀功還可以,也是一塊好料,算是給你留一個機會。
可別像牢子裡那幾個老不死的,鬍子都白了才殺一兩個老母雞。」「老六你少看扁人,說不定日後老子也能統領三軍……」「是啊,老二你可是人才,日後發財可別忘了小弟。」甘定六語帶嘲諷地說。
鮑二歪傳 第三節:
「回來了!」
「唔……」
身穿公人服裝的鮑二旁晚時分返回家中,自從鮑二吃了官飯後腰板彷佛直了許多,長工大頭和小翠看到他也露出了些許「尊敬」的笑容,連老爹對他的態度也好了起來。
對於鮑老頭來說家中有人能出入官府總是件光彩的事情,倒是大哥鮑大和嫂子依舊沒好臉色給他看,畢竟劊子這活兒是民間算是不入行的下賤工作,尤其是鮑二這種「實習」劊子論身份連城裡宰豬的屠戶都比不上。
鮑大對鮑二有活不幹偏要跑去當劊子感到十分不滿,簡直就是不務正業,因此每次見到他紅光滿面地回家總是面無表情地應答。
正如甘定六所說,牢頭有劊子名號的有四十多人,其中有一半平常乾的就是獄卒的活,若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他們有給犯人行刑的權利,更準確地說是男犯人。
至於處決女犯人他們只能算候補,至於剛剛入行的鮑二恐怕連候補都算不上,頂多只有給女犯剝衣、使用刑具和上綁的機會,若想品嚐一下臨刑女犯的肉身還得看老仲的心情,但是在刑場處決女犯的機會卻很少。
雖說有甘定六的介紹,但進來時也得展示一下切肉砍骨的刀功,這對於家中開肉鋪的鮑二來說是手到擒來,然後少不了花些錢銀孝敬一下老大鄭伸,鮑二自己沒啥積蓄,自然是問老爹討要,這也讓鮑大憤恨不已。
鮑二入行兩個多月,平素只是在牢房裡看守犯人,出紅差也只是在一旁看熱鬧,完事後和兩三個老劊子一起清洗刑場,連收屍掛腦袋都輪不到他干。
不過對於鮑二來說,比起過去總擠在人群中看殺頭,現在倒是能站在最好的位置看個一清二楚,雖然最近只是在殺男犯,但是人頭落地、鮮血飛濺的場面仍讓他感到十分刺激,心想啥時才能殺個女犯,哪怕是在一旁看也滿足了。
老劊子中有一名喚作李甲的,算是城牢中元老級的人物了,年輕時就已經跟著柴勝出紅差,殺過幾次女犯,其中有一個是前秦鎮壓饑民暴動時抓到的女頭目,年方二十,長得尚算清秀貌美,是李甲的最高戰績了。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自柴俊接了老爹的衣缽後,就開始冷落這位老臣子,好東西都給了新提拔的親信。
從此李甲再沒機會殺女犯,如今年紀大了更是只能幹雜活和看熱鬧。
不過李甲此人脾氣極好,沒有人脈的鮑二很快就跟他混熟了,閒聊時李甲自然也不忘回顧他年輕時的「戰績」,讓鮑二好生羨慕。
「小六說得對,你若討不得老仲的歡心,想殺娘們不一定有機會呢。就拿小老兒來說吧,這頭兒一換就沒機會了,連帶平日的好處也少了。小二你這麼年輕投個軍說不定還有點出息呢。」「投軍是玩命的活,甘定六這傻小子只看著柴大將軍風光,不想戰場上刀劍無眼,一不小心丟了命,還有個鳥出息。不怕,日子長著呢,就算沒得殺總有得看吧。」「你就這點兒出息啊,唉。你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洗好脖子等著殺啊?咳,你呀你呀!」李甲搖頭嘆息道,這眼神彷佛在看自家不成器的兒子。
也許真的是傻人有傻福,竟還真的讓鮑二給盼到了,卻說安定城有一迎春樓,店子雖不大卻客似雲來,全賴老闆春娘經營有方。
這春娘原本是桃紅院的妓女,後來被一財主贖了身,當了小妾。
可這財主不久破了產,氣得一命嗚呼,春娘離家後拿著財主剩給她的錢開了小店,生意做大後憑著自己在桃紅院的經驗和一些人脈也自個搞起了妓院、當了老鴇,將店名改為迎春樓,生意竟也漸漸紅火起來。
這春娘當年在桃紅院也是出了名的美女,如今雖然三十有六、身材發福,但風韻猶存,打扮起來也不會輸給樓中的年輕女子。
西城七重街有一王大財主,以販布販藥營生,是當地出名的好色之徒。
家中有妻有妾但依然流連於花街柳巷。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春娘竟與王大財主勾搭上了,兩人打得甚是火熱,王大財主甚至把迎春樓當成了家,每晚都和春娘享受魚水之樂,王家的女人們則把春娘當成眼中釘,恨不得生吃其肉。
然而好景不長,一晚王大財主服下春藥後與春娘交歡,未已竟口吐鮮血身亡,王家的女人們知道後馬上報官,隨後官差便將春娘抓捕,查封了迎春樓。
春娘百口莫辯,無法解釋為何王大財主服下的春藥變成了毒藥,再加上王家人私下送知府金銀,最終春娘被判了死刑,於初七押往城西刑場斬首示眾。
自從後秦攻占了安定城後,將領劉勃勃為了方便處決大量的戰俘,在西城的十字要道上也建了一個刑場,雖然規模比不上著名的平安門刑場。
但要執行一般的死刑也足夠用了,而且這裡交通方便,從城牢到刑場之間是一條蜿蜒的三馬車大路,既方便遊街也不用擔心人多而影響押送隊伍的前進。
刑場位於十字要道中央,故這城西刑場也被稱為十字刑場,是一座半人高的方形石制平台。
別看這石台子不起眼,劉勃勃占領安定短短半個月就在這裡砍了上千顆腦袋,平檯面上已被無數的鮮血沉積成淺淺的紅褐色,以致於百姓們稱這兒的冤氣要比平安門刑場要多百倍,平日閒置之時也無人敢近,怕染上晦氣。
後秦被東晉滅亡後,西秦乘機占領安定,柴俊覺得這個城西刑場的方位不錯,於是將其定為處決犯人的主要場所,為了方便懸掛首級,柴俊還命人在街口建了一座石牌坊。
除了車裂這種需要大場地的死刑外,平安門刑場反倒被冷落了。
龍武衛撤離安定城後,柴俊便將親信鄭伸安排在城牢中當劊子頭目,某種意義上算是他們柴家的接班人。
鄭伸手下有四名親信,人稱「四大金剛」,分別是哈朮赤、童發、沐義和審通。
哈朮赤是匈奴人,西秦與北涼交戰時被龍武衛俘虜,柴俊見此人聽話能幹,長得又壯實於是收入軍中,後來將哈朮赤配給鄭伸當手下,一起到安定城當差。
其餘三人和甘定六一樣,皆是安定城牢中的年輕劊子,因為討得鄭伸歡心,慢慢也成了他手下的親兵親將。
可以說在城牢這幫劊子圈裡,大部分的好處都落在以鄭伸為首的五人身上,其他的劊子最多只得菜頭菜尾。
不過對於這種不公平的現象劊子們倒是習已為常,因為這種做法並非鄭伸的專利,從柴勝柴俊父子,甚至更早的劊子頭目皆如此作風,或者說「天下烏鴉一般的黑」,處處城牢皆如此。
在得知春娘被判了斬刑後,城牢的劊子們好不興奮,因為這意味著那位風韻猶存的老闆娘將在他們面前展示她那豐滿的肉身。
在行刑的前一天下午,春娘從女牢處解出送往刑房,誰都知道這表示著什麼,於是鮑二等一干劊子都迫不及待地趕到刑房,準備飽覽一下春娘寬衣解帶的艷景,說不定鄭伸一高興還允許他們「品嚐」一下。
可等他們跑到刑房時,春娘早就脫了個精光躺在石床上面,四肢被鐵鏈牢牢地綁在床的四角,白白胖胖的軀體拉成了一個「大」字形。
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膚,這是映入鮑二眼裡的第一印象,過去他看過幾次女犯殺頭,不管是年輕的還是上歲數的膚色都比不上她;兩塊和身材一樣發福的乳房對稱地攤在胸前高高地隆起,像兩個剛剛從蒸爐里發起的大福包子!
在被兩邊拉開的大腿中間能清晰地看到下體那一團黑黑的深溝,顯然毛還沒有剃掉,看不到肉穴;還有那雙白裡透紅的腳掌,看上去就像剛剛蒸熟的餃子……「好啦好啦,沒啥好看的,滾出去滾出去!!」哈朮赤邊說邊將鮑二和幾個色老頭推出了刑房外面。
從這架勢上看來,今晚這塊美味他們這幫「下等人」是無緣品嚐了。
「老子還沒看清楚呢……」鮑二心裡暗罵,但又不敢發作,只得悻悻退場。
下更以後,鮑二仍對春娘那副豐腴的身軀念念不忘,正幻想著自己鑽進刑房去好好享受一番時,突然身體一個大前傾。
「叭」的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差點沒把門牙給磕出來,回頭一看才發現自己竟被那矮矮的門檻給絆了。
跟著一起出去的幾個老劊子笑得前俯後仰,李甲一把拉起鮑二,繼續笑著說:「老弟啊老弟,看你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犯得著迷糊嗎?趕緊討個媳婦回家看個夠,再不然花點錢上迎春樓去。」鮑二羞得無地自容,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但春娘那副軀體仍如幽靈一般占據著他的大腦,鮑二並非沒看過光屁股的女人,如此誘人的女性肉身他確實是第一次看到……不,不是第一次,其實還有一個人能與她比美,就是自家的嫂子錢大小姐。
想到這裡,鮑二腦子裡的春娘身軀立馬換成了錢月穎的了,就是那天晚上他從紙窗孔里看到的那副雪白豐滿的身軀。
「鮑大這廝,哪來的狗運!」鮑二恨恨地罵道。
「明天要出紅差,殺的是迎春樓的老闆娘。」鮑二回家後不忘報報自己將第一次出殺女犯的紅差,長工大頭聽到後臉上露出極為羨慕的表情。
「哦。」鮑大依舊面無表情地回答,他似乎知道操刀這種好事八輩子都輪不到那個笨弟弟。
「叔叔這麼快就可以殺女犯了嗎?沒那麼快吧?」錢大小姐偏偏還要往傷口上面撒把鹽。
「老仲操的刀,我嘛,和幾個弟兄從旁協助。」鮑二說話時聲音小得連自己都聽不見。
「豬都殺不好還想殺婆娘,哼!家裡的活不幹,當什麼劊子。弄不好就像牢里那幫老劊子,到死都是看熱鬧的命!」鮑大繼續往撒鹽的傷口上澆水。
鮑二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打話直接回自己房間蒙頭大睡。
睡到了二更天,鮑二自個醒了,只覺口乾,彷佛做了許多夢但就是沒記住。
鮑二藉著月光走到井旁大口大口地喝了幾瓢水,心想:「這會兒,鄭伸這廝已經把春娘給上了吧?說不定哈朮赤、審通他們也跟著上了,唉……」鮑二抬頭看了看鮑大的房間,黑黑的窗子彷佛又飄出錢大小姐那放浪的呻吟聲,聯想起今天發生的事情鮑二心裡越來越氣,正想回房繼續睡覺,突然瞟到肉鋪里的肉案上放著一頭傍晚大頭扛回來的豬,心中一個激靈。
鮑二到處張望見四下無人,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肉案旁,用力將豬翻了個個兒,一看還是一頭母豬。
一股熱血衝上腦的鮑二拿了一柄小刀,往豬下腹部開了個孔,然後自個脫了個精光,趴在這頭比他還要高大的母豬身上,把已經脹得發硬的命根往那個孔猛捅進去,只覺一陣興奮。
鮑二抱著那頭豬,感覺自己正伏在春娘那白白胖胖的肉身上。
「不讓老子看?老子不光看,還要上了。」鮑二邊罵邊抱著「春娘」激烈地雲雨著。
約莫幾個回合後,慾望便幾股幾股地噴出,整個人都感覺到無比舒坦。
意猶未盡的鮑二伏在母豬上來回撫摸許久後才依依不捨地下了肉案,看到那肉孔上灌滿了白白的東西,懶得去清理的鮑二乾脆用刀在肉孔的周圍再切出一大圈,然後整塊皮肉割出丟掉,心滿意足地返回房間呼呼大睡去了。
鮑二歪傳 第四節:
行刑當天,五更拂曉之時,鮑二就已經起床更衣,匆匆出門。
這也許是他生平以來起得最早的一天了,當然這與勤快無關,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死囚要開始做上刑場前的準備了,雖然不能享受春娘的肉身,但能欣賞她抹身扎髻也是快事一件。
今天大家都起得特別早,鮑二來到牢營時大夥都到齊了,不過兩位主角——鄭伸和春娘仍在刑房之中,不用說春娘的肉身又是由鄭伸一人獨享了。
「柴勝老大自不必說,即使是柴大將軍在之時也不會如此獨占。」李甲小聲地對鮑二說。
「就是……」這一點鮑二也有耳聞,很多劊子也對此感到不滿,不過那四大金剛像石獅子一般守著門口,縱然不快也只能忍著。
眾人在門外等了許久,房門才慢慢地打開,出來的是男主角鄭伸,看來這一晚上他確實是爽夠了,臉雖有疲色但神情愉快,連褲子和衣服都穿得東倒西歪,活像一個街邊喝高了的醉貓。
看到門前的四大金剛,鄭伸只是往房子裡做了個手勢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四大金剛自然也曉得這手勢的意思,四人互相打了眼色後,審通和沐義依舊守在外面,哈朮赤和童發徑直走進了房間。
看到大門一打開,鮑二便拉長脖子,恨不得眼球能像蝸牛般伸到房間裡面,只見裡面燈火通明,春娘如同昨天那樣伸長手腳睡在石床上,不過這回胯下的肉穴倒是能看得清清楚楚了,估計昨晚被鄭伸剃掉了吧,他可真會享受……還沒等鮑二欣賞夠只見房門再次「啪」的一聲鎖上了,不久裡面就傳出哈朮赤的笑聲和春娘的慘叫聲。
大夥都曉得發生什麼事情,其中一個中年劊子說:「我說這不對吧,萬一耽誤時辰……」長著一副跋扈嘴臉的審通馬上走近那中年劊子,瞪著眼說:「耽不耽誤我們說了算,沒看見天還黑著嗎?不服氣的你進去押那老鴇出來。」現場的空氣一下子凝固起來,所有劊子如同石化了一般安靜,唯一能聽到的是從刑房透出來的男女高音二重唱,鮑二此刻感到在這個圈子裡面,只有鄭伸為首的五人才是正編,其他全是臨時工,包括自己。
「曉得不,老仲是那迎春樓的老主顧,經常在那裡出入,聽說迎春樓的頭牌他全上過了,沒想到這回連老闆娘都搞上了。」也許是耐不住安靜,李甲小聲地向忘年交鮑二普及一下鄭伸的歷史。
哈朮赤和童發享受完後又換審通和沐義進去,四人玩兒完後才打發兩個監婆進去為春娘解鎖和梳洗。
這前前後後折騰了近一個時辰,刺眼的陽光已經透過囚窗射進營牢中來了。
經過漫長的等待鮑二已經開始昏昏欲睡,早知啥都看不到還不如乾脆在家多睡一會,正當他心不在焉地開小差時,審通突然喚他的名字:「那個啥,鮑二!進去給春娘上綁!」鮑二當場精神為之一震,剛開始還疑心自己在做夢,但看到眾人都用吃驚的眼神瞅著自己時,他才意識到中了頭獎。
看來自己的運氣還是相當不錯的,來了才幾個月就能看到殺美婦的頭,還能親手幫她上綁,說不定將來……「喂!新來的小子,喚你呢,還不進去!」
「來,來了!」還在做白日夢的鮑二被審通喝醒,屁顛屁顛地鑽進了刑房。
心臟「撲通撲通」亂跳的鮑二走進刑房後更是激動得手足無措,梳洗完畢的春娘此時正背對著自己,原本凌亂的長髮被監婆扎了一個高高的觀音髻,春娘後背的風景從脖子到腳踝全都清楚無遺地展現在他的面前。
平日看春娘身材胖胖的,沒想到腰部的輪廓十分明顯,臀部上方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一雙長長的腿緊緊地夾著圓圓的臀部。
白緞般的皮膚光看就能讓人感受到它的光滑,僅僅是一個背部就足以讓鮑二神魂顛倒。
前段時間出紅差鮑二都有為死囚上過綁,這麼簡單的活對他而言可以說是手到擒來,但今天面對著春娘那誘人的肉身,鮑二簡直是狗咬烏龜——無從下口。
鮑二顫抖的手先將麻繩套往春娘的頸部,接著抓起她的一隻手腕用繩子往上纏了幾圈,另一隻手腕也是如法炮製,雙臂便很自然地反剪了起來。
當春娘的雙臂拗向後背時,胸前那對碩大乳房的邊緣已是清晰可見。
正當鮑二準備紮起春娘那雙疊起來的手腕時,血氣上涌的他似乎再也把持不住。
讓在場劊子們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鮑二的雙手突然攬在春娘的胸部,大把大把地揉了起來,幾乎要穿褲而出的命根緊緊地頂著她圓圓滑滑的大屁股上,如同大街上那發情的公狗一般。
不過最令大夥吃驚的還在後面,沒等四大金剛出手阻止,春娘竟然用她那長而壯實的大腿往後狠狠地踹向鮑二,正欲仙欲死的鮑二沒防著這一手,結果慘叫一聲往後退了兩步,然後一個趔趄跌了一個四腳朝天。
「老娘雖出於風塵,但也並非生來任人魚肉。要上就在床上來,別在這裡弄髒老娘的奶子!」春娘回頭對倒在地上的鮑二怒吼。
「哈哈哈!!踢得好!」鮑二正欲爬起來教訓春娘,可身後的眾人卻笑成一團,沒人為他打抱不平,甚至還有人為春娘喝采。
審通一臉不屑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走上前一腳把剛剛爬起來的鮑二再次踹倒在地。
「他娘的沒用的廢物!!老子好心給你天大的機會,你倒來丟人現眼,給老子他娘滾出去!!」說罷又踹了一腳,痛得鮑二是滿地打滾。
還是好心的李甲扶起了鮑二,便宜沒沾多少倒是落得幾記重腳和嘲笑,又羞又氣的鮑二此刻真箇恨不得把春娘放在肉案上大卸八塊,好解其心頭之憤。
這時春娘的雙手已被審通綁好,正準備押出刑房。
春娘的乳房確實是碩大無比,把她整個前胸都填滿了,雙乳間夾出了一條長長的乳溝,圓圓的乳頭看上去像兩顆小肉粒,彷佛是用膠水粘在如銖錢般大小的乳暈上面。
發福的肚子微微地向前隆起,讓腹股溝的線條看上去更加清晰,最難得的是皮膚仍保養得像二十多歲的少女般白白嫩嫩,讓人到中年的春娘散發出成熟且誘人的女性韻味。
這一次的押送隊伍由五名劊子再加十名獄卒組成,哈朮赤帶隊,李甲和鮑二也在其中,儘管鮑二一大早就出了這麼個大洋相,但那個匈奴人似乎並不介意這些。
春娘被扶上一匹矮馬上,五名劊子同樣騎著馬跟在春娘的後面,其他獄卒則圍著馬隊步行前進,行刑的第一步工作——遊街已經準備就緒。
鮑二的怒氣似乎仍未消,心想鄭伸和四大金剛輪番進攻時,春娘連屁都不敢放一下,自己不過抓抓奶子捅捅屁股竟然吃了她一腳,這娘們未免太看不起自己了吧,可方才畢竟被老審狠狠地教訓了一通,有氣也只得咽到肚子裡。
鮑二盯著春娘那纏著麻繩的後背小聲地咒罵道:「光殺這鳥頭真他娘便宜,應該拿牛肉刀把那身肥肉細細地零割才好!」一行人剛剛走出營牢就看到有三個年輕女子在路旁等著,一見春娘便馬上哭著圍了上來。
「想幹嘛?滾開滾開!」
哈朮赤和幾名獄卒正準備上前驅趕,春娘連忙說道:「官爺,那幾個是迎春樓的姑娘,大概是想跟犯婦講幾句話。放心,她們不會造次的!」鮑二倒是吃了一驚,他一時之間沒法把眼前這三個衣著樸素的民女和平日在妓院門前塗脂抹粉的妓女聯繫起來,真箇是人靠衣裝。
不過認真地打量,這幾位姑娘倒有幾份姿色,若是化了妝指不定會更漂亮,看得入神的鮑二似乎忘記了疼痛,他那強大的「意念」彷佛已經隔空剝開了幾位姑娘的衣物,身上的皮肉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當年承蒙老闆娘收留我們才能活下來,本想這輩子都跟著你過日子,可沒想……事到如今,咱幾姐妹只想送你一程。」「萬萬不可,都是大姑娘們,怎可到刑場去看那殺頭的場面,你們能到這送我就很高興了。你們若是還念我的好,每年的今日燒一柱香給我。還有,以後別再進青樓了,知道嗎?」「可,我們啥都不會,不進青樓,又能到哪裡?」「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這年頭當妓女的幾個有好下場,你們手上也有點散錢,要麼做點小本生意,要麼找個好人家,別再吃妓女這口飯了。」那三位姑娘依舊哭著不肯離去,哈朮赤有點不耐煩了,揚著馬鞭大喝:「快滾快滾!!再瞎磨蹭便把你們一同拉去砍了!!」三位姑娘這才嗚咽著離開春娘,但她們並沒有遠去,而是一直目送著春娘。
鮑二回頭看了她們幾眼,心想這個兇悍的老鴇居然還有姑娘哭著為她送行,看來春娘在迎春樓還是有點人望的。
「哼,我說春娘,您老人家既如此向善幹嘛還收她們當妓女,這不自相矛盾嗎?」哈朮赤面帶鄙視對春娘說。
「或許這就叫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吧。我自己一直想尋個好人家過一個正常女人的日子,沒想第一位夫君早死,第二位死得不明不白,如今連自己的性命都搭進去了。」春娘苦笑地說。
「你這叫活該!」鮑二心裡罵道,比起審通那幾記,春娘那一腳其實並不算重,但對鮑二來說被一個死到臨頭的妓女踢上這一腳著實是奇恥大辱。
「老弟,別說小老兒不幫你。春娘這一腳是給你長個教訓,上綁押解時順便摸摸碰碰就好,像你今天這麼弄那可是壞了規矩。」李甲似乎看透了鮑二的心事,於是循循善誘地說。
「少來。」鮑二小聲地答道,同時用眼瞄了一下前面的哈朮赤,怕被他聽到。
「那他們呢?押解前還來那麼幾下又算什麼狗屁規矩。」
「是有點過份……但只要女犯沒下床,不耽誤時辰也不算壞規矩。往後點說,誰叫你不是四大金剛呢。」鮑二不吱聲了。
鮑二歪傳 第五節:
作為行刑日,今天的天氣相當不錯,陽光明媚同時有夾著些許秋風,一絲不掛的春娘既不會熱得全身冒汗也不會冷得瑟瑟發抖,隊伍已走過了五條大街,春娘的皮膚仍然乾爽得如絲綢一般。
路上圍觀的人們一如既往的擁擠,比起平日處決男犯,人群的數量至少翻了一倍。
鮑二看著大街兩旁被擠得像乾柿餅的好色之徒,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想當年自己也是為一睹女犯的肉身和容貌而擠得死去活來,回家還少不了被鮑大責打,如今卻是「翻身作主人」,正兒八經地跟著押送大隊,連女人身上的毛孔黑痣都能看個一清二楚。
都說劊子是不入流的行當,但唯有此時此刻才有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當然如果能親自操刀那就更完美了。
今天大街的氣氛似乎比平常的女犯遊街更為熱鬧,一來是因為春娘出眾的身材和相貌,二來是因為她的身份——妓女,一個比劊子更為下等的職業。
平常女犯,不管是民女還是女匪,偶爾也會贏得同情的目光,但妓女,得到的只有唾罵和嘲笑。
春娘自己也很清楚當一名妓女、老鴇袒胸露臀地示眾會惹來多難聽的話語,因此她一路上只管閉目養神,盼著早早到刑場,結束自己那多舛的生命。
為了方便圍觀的人群能看清楚女犯的肉身,負責押送的劊子們往往會分成一前一後,將女犯暴露在中間,同時也是方便人們向犯人身上扔東西。
不過今天投手們要集體失望了,因為除了哈朮赤騎著馬走在春娘的前方,其餘四人都儘可能地接近春娘,當然不是為了護花,而是想好好欣賞春娘雪白的皮肉和那對在胸前晃動的乳房。
「滾開!老子都看不見了!」
「那有這樣押送的,你們新來的?懂不懂規矩!!」大街兩旁謾罵的對象開始由春娘轉向了那四個擋住風景的劊子,結果演變成劊子和人群互罵,如同墟市一般,一直閉目養神的春娘這會也忍不往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老實點!」
鮑二操起水火棍往春娘的腰間捅了一下,春娘痛得叫喚了一聲,馬上止住了笑,鮑二並不罷休,還趁機用水火棍拔弄了一下春娘的乳房,春娘對此似乎並不在意,另一邊的劊子見狀也提起棍子捅她的乳房,兩人一左一右好似在搗米糕。
讓鮑二奇怪的是春娘沒有像在刑房時對這種無禮的舉動進行反抗,雙目依舊緊閉,臉上雖然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卻咬牙忍著。
看到鮑二那精彩的表演,觀眾們才開始由謾罵轉為叫好,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連哈朮赤都感到奇怪,回頭一看原來是兩個雜毛在用水火棍玩弄春娘的乳房。
「哈哈,你小子好生會玩!以為你是個呆子,看來腦子還蠻靈光的嘛。」看到哈朮赤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小動作,於是鮑二更是得寸進尺,開始用棍端來回摩擦春娘乳尖上的「小肉粒」,另一邊的劊子自然是有樣學樣,起初春娘還在強忍,可過了半刻鐘後終於發出了陣陣呻吟聲,額頭上布滿了汗珠。
「好!好啊!!!」下面的色男們發出雷鳴般的喝采聲,報了一腳之仇的鮑二頓時感到臉兒倍光,早上的窩囊氣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隊伍轉了半個西城後終於來到了刑場,原本從容地坐在馬上閉目養神的春娘被鮑二折騰了半天后累得整個人都伏倒在馬背上,插在手腕繩結上的斬牌也差點掉了下來。
鮑二此時是一臉的得意,如同春娘已經成了自己胯下之物一般高興。
至於赤著上身、露出胸前密密麻麻鬃毛的男主角鄭伸已在刑場等候多時了,刑台上除了劊子手外還有監斬官和三兩個侍從。
監斬官是府丞張如安,王大財主在安定城也算一個人物,和知府偶有來往,今天要處斬的是害死王大財主的兇手,監斬官自然也要請有點兒份量的人來擔任。
刑場四角的茶樓、客棧和店舖擠滿了早早就來占位的人,當年劉勃勃把刑場建在十字路中間時,附近開店的老闆還覺得倒了大霉,特別是殘殺戰俘那段日子簡直是門可羅雀。
可自從局勢穩定後,或者說自從有女犯上刑場挨刀後,他們的生意反而開始興隆起來,特別是陳麻子的客棧,只要有犯人行刑的告示貼出,能從窗口看到刑場的房子價錢就能漲上一半,處決女犯的話則可漲上一倍!
如果是名氣大的、身材相貌出眾的女犯,房子更是漲成天價,原本賠得連底褲都不剩的陳麻子短短几個月就變成當地最富有的客棧老闆。
春娘作為兩者兼備的女犯自然又讓陳麻子大賺了一筆,視線好的幾間房子早就被有錢人給占了,其中有一個還是遠道而來做生意的客商,看到處決春娘的告示後也不惜重金訂了一間房,打算見識見識當地女犯處刑的場面。
「真不愧是迎春樓的老闆娘,皮膚白奶子大,果然不錯!」當哈朮赤和另一名劊子將春娘押上刑台時,客棧樓上有幾個紈褲子弟便開始吹起口哨來了。
「早知如此當初上迎春樓就該多出點銀子跟老闆娘睡上一晚,也不枉此生。」鮑二和李甲等人也帶著刀跟著上了刑台,名義上是後備兼助手,實際上是看熱鬧加打雜。
「哈朮赤大人請放手吧,我可以自己來。」也許是哈朮赤掐得太緊或是春娘不想一直被人押著,她輕聲地提出了要求。
看到鄭伸點頭示意,哈朮赤兩人便鬆開了春娘站到一旁去了。
「春娘啊,春娘,平常光顧貴店時,我總在想你這位風采不減的老闆娘身材如何,畢竟你年輕時是桃紅院響噹噹的名妓。沒想今時今日竟以這種方式得償所願。」鄭伸雖然在刑房將春娘的肉身把玩了一整晚,但此刻仍意猶未盡地從她的額頭到腳趾都細細打量了一番。
「慚愧,如今已經年老色衰,痴長了一身肥肉,早就不是當年桃紅院的春娘了。」
「要木樁嗎?」鄭伸眯著色色的眼睛笑著問。
「不用,老娘挺得住。」春娘斬釘截鐵地答道。
被處斬刑的犯人一般都是自個跪在地上,讓劊子斬斷其頸脖。不過很多死囚,尤其是女犯在死亡來臨之際往往會因為過份恐懼而哆嗦不已、渾身發抖,令劊子無法下手。
應對這種場合有兩種方法,一種是讓助手劊子在後面固定死囚的身體使其動彈不能,另一種則是在行刑處放置一塊圓木樁,讓死囚把腦袋枕在上面,如此即使其身體抖動也不會影響劊子操刀。
春娘只是一普通民女,並非女大王或是女豪傑,鄭伸怕她臨刑前會害怕得發抖,故有此一問,而春娘的回答倒是讓在場的劊子們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受柴俊影響的鄭伸更是感到高興,像春娘這種姿色和勇氣兼備的女人,殺起來會讓他更加興奮和滿足。
不過鮑二並不關心這個,他倒是對鄭伸問春娘是否要木樁感到十分不滿,心想:「這混帳,怕娘們發抖幹嘛不讓我們幫忙架著,玩不了奶子至少也能摸摸那白白的皮膚吧。」在鄭伸和春娘對話其間,鮑二看到有幾個打份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夾在圍觀的人群當中,樣子有點熟,好像也是經常出入迎春樓的妓女。
不過和那三個哭著要為春娘送行的妓女不同,她們似乎是來看熱鬧的,而且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有說有笑,真箇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不過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王大財主那幫披麻戴孝的家人們,也許是花了錢疏通,他們竟聚集在護欄之內,王大財主家裡的大小老婆全部到齊。
大房邢氏揣著他的靈牌,一邊狠狠地盯著緩步走上刑場的春娘,一邊不停地咒罵著,其他二房三房很快也跟著罵來起來,那種女性尖銳的哭罵聲讓鮑二覺得自己置身於雞圈中。
張如安大概也覺得邢氏她們實在罵得太難聽,連忙拍著驚堂木喝令刑台下的女人們安靜下來。
看邢氏等人住了口,春娘對著台下大聲說道:「要罵就趁現在了,老娘現在就下去陪王大哥,你們是贏不了我的,想和老娘爭的話就跟著一起到閻王殿去吧,哈哈哈!」邢氏聽罷差點氣得暈了過去。
「犯婦人!還不快跪下,站在刑場上大聲喧譁成何體統!!」張如安再次拍著驚堂木。
「是。」春娘很爽快地跪了下來,但腰板依舊挺得直直的,雙眼從容地看著前方的監斬官。
「真不愧是迎春樓的老闆娘,果有女英雄的風範。」鄭伸再次夸道。
之後張如安便按慣例宣讀春娘的罪狀,在這段「垃圾」時間裡,鮑二抓緊時間欣賞春娘的裸體,因為再過一陣這副豐腴雪白的肉身就會被拖去亂葬墳成為野狗的美餐。
春娘反縛著雙手跪在地上使身體的脂肪向後拉伸,雙乳顯得更挺拔,臀部看起來更圓,大小腿互相擠壓使肌肉看上去更結實,有一種特別的曲線美。
美中不足的是那雙朝上的腳掌,髒髒的就像家裡肉鋪的豬蹄子。
「犯婦人,你還有何話要說?若有要求也可提出。」又是一句監斬官慣例的收尾說話。
「事已至此春娘還有何話可說,薄命婦遇薄情郎,情郎已死,春娘豈能獨活。只是以這種方式死去實在丟人,春娘別無所求,只求一刀斷頭,一了百了。」「準備行刑!」
「有勞了,鄭大哥。」春娘說罷從容地閉了雙眼,微彎著身子,擺出了引頸就戮的姿勢。
「好!放心上路,日後投胎就別當老鴇了。」鄭伸拔去春娘身後的斬牌,抽出鬼頭大刀,在用刀刃對準春娘脖子中央後便高高舉起。
這一刻刑場周圍瞬間陷入了寂靜,連台下那幫狠不得衝上去生吃其肉的王家大小老婆們也安靜了下來。
有幾個膽小的女人還用手捂著眼睛,只有邢氏始終怒目盯著春娘,她要親眼看著這個搶了她丈夫的女人頭顱被砍下時的慘狀,似乎這樣才能讓她解恨。
至於鮑二,儘管他是一位資深的刑場觀眾,但在近距離看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婦人被砍頭卻是頭一回,心跳的速度是越來越快。
鮑二此刻真是感到無比幸福,儘管操刀的不是他,但他卻緊張得雙手發抖、大氣直喘,命根子也不由自主地發脹變硬。
「斬!」時辰一到,張如安便丟出斬簽。
話音一起鮑二的心一下子蹦到了嗓子眼,彷佛要砍的是自己,頭頂一陣沖血竟有些許暈眩的感覺。
就在這半會兒的功夫,鄭伸的大刀早就落下了,那顆扎著觀音髻的腦袋順著刀光向前飛了出去,跌到地上還不停地翻滾著,滾至離監斬官桌子還有半尺的距離才停了下來,地上拖出一條長長的血印。
春娘臨刑前的英難氣概似乎跟著人頭一起離開了軀體,先是大股大股的鮮血從脖腔處噴射而出,然後全身不停地抽搐和掙扎,一雙奶子在她的胸前到處亂晃,最後身體失去了平衡,整個趴在了地上,兩條白白的長腿交叉地向後踢著。
圍觀的人們在這個時候總會出現兩極分化,行刑之前個個巴不得要占個頭位,行刑之後不少人怕得閉眼掩臉,有的還被血腥的場面和氣味嗆得當場嘔吐,當然也有為數不少膽大的人拍手和歡呼,其中包括那位邢氏。
春娘人頭落地時邢氏竟高興得手舞足蹈,當鄭伸提著春娘的首級示眾時,邢氏還聲嘶力竭地大叫:「殺得好!殺得好!!活該!!活該啊!!!」倒是她身後的「姐妹」們個個嚇得面無血色,有兩個還當場暈倒在地。
等鄭伸將人頭呈上監斬官處時,那團白肉才停止了抽搐,只有從脖腔里流出的血如數條紅蛇般緩慢地向四面八方蜿蜒爬行著,到達刑台的邊沿後一點點地滴到地上。
雖說殺頭這種血腥畫面鮑二並非第一次看,而且與在肉鋪里宰豬相比這種血腥程度並不算什麼,但整個行刑過程著實是相當震撼,特別是像春娘這種帶姿色的美婦人,即使是血淋淋的腦袋和抖動的屍身都好像有一種不可名狀的美感。
鮑二歪傳 第六節:
昔日的青樓名妓,今日的妓院老鴇,春娘,這位命運多舛的風塵女子在刑場上結束了自己三十六歲的生命。
午時三刻後,圍觀的人們逐漸散去,府丞張如安、劊子鄭伸則和王家的家屬們一同離開,邢氏在離開前還不忘對著春娘的屍身啐了一口唾沫。
在這曲終人散之際才是鮑二這幫「臨時工」出場之時,他們的分工也相當的明確,哈朮赤在現場指揮,李甲和一位劊子用草蓆包好春娘的屍身,準備運往城外。
鮑二和另一名劊子負責懸掛春娘的人頭;其餘獄卒則搬走刑場周圍的護欄、旗幟和清洗刑台上的血污。
看著老夥伴李甲在料理春娘的屍身時,捧著春娘人頭的鮑二又不禁泛起陣陣醋意,自己沒份上、沒份殺,現在連收屍的機會都沒有,新來的就是吃虧。
春娘那白凈圓潤的臉蛋開始變得灰青扭曲,原本好好地閉著的雙眼和嘴也變得半張開,脖子斷口上的血肉胡亂地交織在一起,看上去真的讓人倒胃口。
儘管如此,鮑二還是得一手提著人頭、一手扶著長梯爬上石牌坊上,誰叫自己是新來的,別人不願乾的活全都得包了。
幸好當年柴俊在建這個石牌坊時模仿平安門城樓那般裝了一排鐵鉤,因此懸掛首級的工作並不費時,只要把春娘腦袋上的觀音髻往鉤子上一掛就成。
等鮑二從梯子上下來時,李甲二人早就將春娘的屍身用草蓆包好,放在推車上往城門方向去了。
工作結束後劊子和獄卒們如常找了家小店喝酒吹牛,春娘自然就成了飯桌上的談資。
「值了,光是看春娘這副身板,不上不殺也值了。」「年輕人就是見識少,春娘身板是不錯,可是跟過去賽山鷹、鬼芙蓉比起來還差一大截呢。」
「少吹,你這老鬼少跟咱比劃,看你混得頭髮花白卻連老嫗的毛都沒碰過。」
「話說回來,老仲平常出完紅差總到這喝酒,這回卻是跟著王家的人一起走了。」
「那是當然,你道今天殺的是誰?那可是王家那幫娘們的仇人,咱老仲砍了春娘就等於是幫她們報了仇,大魚大肉侍候是當然的。」
「春娘也太可惜了,當年也是妓院的頭牌,當了老闆卻是越長越有味道,不想就這樣掉了腦袋。」
「讀書的不都說自古紅顏多薄命,你就別在這裡嘆息了,反正沒你的份,能看看就不錯了。」向來喜歡在酒桌上吹牛皮的鮑二今天卻有點心不在焉,那具裹著草蓆的裸屍始終讓他難以忘懷,心裡尋思著要是跟著一起出去就好了。
但是想歸想,鮑二沒有付諸行動的膽量,萬一玩弄女屍的事情傳出,被人嘲笑事少,搞不好會被掃地出門。
「老子啥時才能像鄭伸那廝這樣風光啊?」鮑二嘆了一口氣,自個拚命灌起悶酒來。
日落西山,鮑二拖著半醉的身體往家裡走去,心裡很想跟大頭吹吹牛皮,但一想到會被那刻薄的大哥大嫂拔冷水只好作罷,還是回家好好睡一覺。
快到家的時候背後有人向自己打招呼,回頭一看原來是李甲,看來他已經把春娘的屍身處置完畢了。
鮑二心裡雖然有點兒嫉妒李甲能料理春娘的屍身,但好歹也是能和自己說得上話的人,於是鮑二很熱情地招呼李甲到自家小店坐坐。
「大頭、小翠,給咱上一壺好酒,再來一盤熟牛肉!」兩人一坐下鮑二便如主人般向長工們發號施令。
「你還真能吃啊,這熟牛肉十天還沒人點上一盤。」鮑大照舊刻薄地數落他。
「老子付錢還不行啊!」鮑二「啪」的一聲把一串五株錢丟在桌面上。
話說劊子們每次在城西刑場出完紅差總不忘向附近的商家討要幾個吉利錢,雖然明知是勒索,但卻敢怒不敢言,以前有一家死活不給,結果劊子行刑完畢後直接把屍身丟到他們鋪子門口,說是曝屍十日。
從此之後商家們都爽快地進貢,權當是交保護費,再說行刑當天生意又好,大可加價賺回來,久而久之劊子事後討吉利錢就成了慣例。
鮑二有機會出紅差自然不忘跟著大夥去討,不然劊子那微薄的俸祿哪夠自己吃喝玩樂。
向來被大哥大嫂看扁的鮑二乘著點酒勁,把今天討回來的吉利錢全丟了出來,損失事少,面子是絕不能丟的。
「哼!」鮑大隻顧到肉鋪宰豬,不再理會鮑二。
「哎喲,我說二爺,最近發財了吧。」長工大頭看到桌子上的一大串銅錢是兩眼放光,點頭哈腰地端著酒迎了上來。
「發財談不上,至少比過去當長工好多了。」鮑二說到「長工」二字時故意提高聲調。
「你們兄弟為何如此……?」李甲禁不住關懷地問。
「別提那長狗眼的傢伙,來!喝!!」
酒過三巡,兩人的話題很快就回到春娘上了。
「我說老李,春娘這身板子不錯吧,有沒有想過上她?」
「說不想是騙人,別看小老兒年紀大了,下面這活兒還沒廢,若是有機會怎會不上?」
「哼哼,那你老實告訴我,今天你把春娘那屍體拉到外面亂葬墳,有沒有藉機爽上一把。」「你啊,想女人想瘋了吧?說起姦淫女屍,是有人會幹這種事,不過呢劊子要干這活定會被人笑話,再說今天這屍體也沒拉到外面去……」
「沒拉到外面?難道你還拉回家去不成?」
「這……」李甲這下子驚得酒醒,曉得自己說溜了嘴,只好湊到鮑二耳邊小聲地說。
「哎,實話告訴你好了,不過你可千萬別到處去說。你也知道王家那幫女人對春娘可是恨之入骨,聽說當初那邢氏還跑到知府家裡去,要求將春娘押到王家的靈堂里處斬呢。」「有這事?」
「知府大人自然不肯應答,不是嫌錢少,若是這事一傳出只怕官位不保。
人還是得押到刑場正法,腦袋也得按規矩示眾三日,唯一可以靈活處理的就只有屍身了。」「難道是……」鮑二也湊到李甲臉邊小聲問。
「把屍身拉到王家去?」
「是的,由王家的家丁帶路,我們把屍身拉到靈堂,靈堂邊上放一肉案,春娘的屍身就像……」李甲邊說邊向鮑家肉鋪那邊呶了呶嘴。
「就像那樣。」
鮑二轉過頭去看了看肉鋪那邊,只見一頭百斤肥豬躺在肉案上面,鮑大正拿著砍刀破開豬的肚子,將裡面的腸子一把抽出。
「得不到腦袋也要得心肝脾肺,那邢氏可是厲害得很,其他女人全嚇得躲一邊去了,就她在那裡盯著。」「誰操的刀?」
「還用問,當然是老仲了。聽說過去跟柴大將軍練過宰人的功夫,看他剖開春娘肚子就跟你大哥宰豬一般順手,三兩下的功夫便挖出春娘的心肝脾肺,還割了奶子,一同擺在了靈案上供奉。
拜祭完以後那邢氏好像還不解恨,竟還要老仲切下春娘身上的肉,剁碎了包餛飩。」
「真真是最毒婦人心,老仲今天可是從那活兒一直爽到肚子裡了。春娘這肉,難道你也有份吃?」
「哪裡,小老兒只有看的份,像我這種人哪能跟他們同桌吃飯,我要吃飽了還用上你這兒討牛肉吃。現在估計王家那邊已經開飯了吧。也好,春娘身子皮白肉嫩的,扔到外面讓狗吃就浪費了。」鮑二沒再打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肉鋪那邊,肘子、蹄子、排骨……,看著一頭完整的豬被鮑大熟練地解成一份份豬肉時,彷佛親眼看到春娘那白白胖胖的肉身被鄭伸切成碎塊……
「大頭,再來一盤餛飩!」鮑二扯起嗓子喊著。
鮑二歪傳 第七節:
鄭伸毫無疑問是安定城裡最富有的人,平日裡除了有獄卒和劊子們的進貢外,還有家裡經營的行當收入。
鄭伸的四位老婆分別經營著米鋪、鹽號、酒館、賭場和妓院等賺錢的行當,憑藉著自己的勢力近幾年還兼并了不少同行,讓生意越做越大。
他那經營妓院的小妾,最近還成了迎春樓的新老闆,原本就肥得流油的鄭伸又多了一項收入來源,真可謂是富可敵國。
鄭伸小妾名下的兩間小妓院名氣都不大,即便如此營牢里的劊子僅憑其微薄的收入也很難去享受一次,至於迎春樓這種上檔次的大妓院他們更是無福消受,當然,除了四大金剛。
鮑二和那幫酒肉朋友也逛過窯子,當然是那種連小妓院都算不上的「鳳巢」,像他們這種下層市民也只能去這種地方了,侍候他們的大多是上了年紀或相貌身材平平的無業婦女,鮑二儘管感到不爽,但也只能將就。
本想當了劊子就有機會嘗嘗免費「晚餐」,誰想卻連老母雞的毛都碰不到,想起當初甘定六的勸說鮑二也只好啞子吃黃連,有苦自己嘗了。
自從被春娘踹了一腳後,營牢的劊子們都有點看不起他,審通等人出紅差時都不太願意帶他同行,倒是哈朮赤不太介意,見鮑二動作還是蠻機靈的,幾乎每次都會帶上他,慢慢地鮑二成了這位蠻族領導的御用手下。
彭氏是一個失手殺了丈夫的女人,她的丈夫脾氣暴躁,動不動就對其拳腳相加,終於有一天彭氏忍無可忍,拿起麵杖就向丈夫頭上敲去,誰知這個倒霉蛋被擊中倒地後,腦袋撞向了地上的鐵鉚,竟一命嗚呼了。
雖然彭氏所為值得同情,但謀殺親夫畢竟是大罪,最後還是被判了斬首。
彭氏和其他女犯一樣,甫一押入營牢就被剝去身上的衣物,在換上囚衣之前第一件事就是由監婆將其送到鄭伸面前,由他來決定誰來執刑。
如果遇上相貌和身材好的,執刑人自然是鄭伸本人,看不上眼的才會賞給四大金剛,如果連四大金剛都瞧不上的,下面這幫劊子才有機會,這已經是多年來的慣例了。
彭氏年三十五,生過兩個孩子,雖然年齡比春娘小,但到底是勞動婦女,平日並沒有刻意去保養,相貌身材自然無法與之相比鄭伸一邊喝著酒一邊來回地打量彭氏,還不時用手捏捏乳房、拍拍臀部,擺弄了大半天終於下達「聖旨」:「哈朮赤,這個交給你了。」人選定畢,哈朮赤「謝恩」後,監婆才給彭氏換上囚衣,鎖回女牢,待十日後刑期一到便送到刑場斬首。
行刑的前一天,監婆將彭氏從女牢中帶出,送往刑房處給哈朮赤享用,大概是因為彭氏姿色平平,鄭伸和審通等人並沒有出現,不過其他劊子依舊準時到場,大概是盼著哈朮赤完事後也能給他們嘗嘗。
身穿白色囚衣的彭氏此時面無血色、目光呆滯,尚未上刑場已是一副死相,監婆將彭氏帶入刑房後便開始脫去她身上的衣服。
一眾劊子擠在門外瞪大眼睛,恨不得長上一雙能洞穿一切的透視眼。
那女人大概不太了解營牢的規矩,看到監婆竟在一大群男人面前剝她的衣服,便開始哭鬧起來,平日干慣重活的彭氏力氣不少,情緒激動起來那兩個監婆連架著她都有困難,更別說剝衣了。
門外的這幫餓狼看了大半天連彭氏的肩膀皮都沒瞧著,又不敢跑進去幫忙,只能罵罵咧咧地乾瞪眼。
裡面的哈朮赤終於按捺不住了,直上前去狠狠地抽了彭氏一個大耳光,彭氏腦袋一歪暈厥了過去,嘴角還流出一注鮮血。
「兩個沒用的豬婆!!連個娘們都按不住,下次來個母大蟲豈不讓人跑了不成!!」說完哈朮赤又各賞了兩個監婆一個耳光。
「沒用的東西,滾出去!!」哈朮赤脾氣在營牢里可是出了名暴躁,稍不如意便拳腳相加,兩個監婆吃了打立馬沖門而出,其他人也嚇得往後退了好幾尺,等他們再次靠近時大門早就關上了。
只聽得裡面傳出彭氏的哭喊聲和哈朮赤的叫嚷聲,眾劊子心裡不禁同情起那女人起來,要知道那個匈奴人獸性一發任你是母老虎不死也得掉層皮。
多年的經驗告訴劊子們,若老大不發一言那就說明今天晚上這女人歸其獨占,眾人好不失望,只得慢慢散去,一些人還忍不住小聲咒罵起來。
只有負責值夜的劊子還抱有少許期望,他們甚至還拿出酒錢來打賭,看晚上哈朮赤會不會「良心發現」,這已經成為了他們多年來的一種樂趣了。
第二天早上,鮑二和李甲等四人照舊跟哈朮赤出紅差,負責上綁的鮑二這回才有機會看到彭氏的肉身,和春娘相比確實差上幾個檔次,難怪鄭伸會如此大方將她「賞」給哈朮赤。
不過對於鮑二這幫饑渴的餓狼,彭氏那壯實和略帶肥胖的身板子也足夠讓他們的命根子注滿慾望了。
鮑二在按著女人的背部時,另一隻手不忘順便揩揩油,在經過春娘的教訓後他開始學乖了,知道當時即使春娘不踢他,四大金剛也會把他揍個半死。
於是鮑二在勒繩子時趁機抓住彭氏的乳房揉了兩下便收回,點到即止。
彭氏和大多數被判了死刑的民女一樣,在赤身露體遊街時總愛低著頭小聲哭泣,全身微微地發抖,手臂和乳房都布滿著雞皮疙瘩。
「膿包!」鮑二一向不喜歡臨刑前哭哭啼啼的人,哪怕對方是個女人。
細看之下,彭氏的手臂、臀部和腰部都有不少新添的傷痕,看來昨晚她被哈朮赤折磨得夠嗆,光是這份痛苦也足夠讓人哭出來了,殺頭對她而言也許是最好的解脫。
在彭氏嗚咽了大半天后,一行人終於來到了刑場,和喜歡在刑場上等著獵物的鄭伸不同,哈朮赤每次都隨隊而行,到了刑場後才脫去身上的公服,露出結實的肌肉和胸前那束密密麻麻的捲毛。
當鮑二和另一名劊子押著彭氏上刑場時,大概是意識到死期將至,彭氏的情緒有點兒失控,身體如篩糠一般抖動起來,沒法好好地跪著。
監斬官無奈,只得讓鮑二他們按著彭氏跪下,那天正好烈日當空,鮑二一邊要用力壓著彭氏,同時又要保持蹲著的姿勢,不一會已是滿頭大汗,汗水順著眼臉和鼻子往下滴,但又不能用手去抹。
彭氏的背部這時也滲滿汗珠,沾得鮑二的手掌滑溜溜的,使他不得不花更大的力氣來按緊彭氏,最要命的監斬官念了半天還沒把彭氏的罪狀讀完,鮑二只得暗暗叫苦。
在經過漫長的日曬煎熬後才等到開斬的時辰,當斬簽落下時,彭氏開始了更激烈的抖動,口裡結結巴巴地說著聽不懂的話,害怕得連小便都流出來了。
鮑二反應還算快,看見不對勁馬上挪開大腿,倒是他的搭擋倒了大霉,褲子被淋濕了一大片,氣得那傢伙破口大罵。
「操你奶奶的!!給老子跪好!!!!」只聽得一聲如猛獸般的叫吼聲,震得鮑二的耳朵嗡嗡作響,觀眾們似乎也被這叫聲給鎮住了,全場突然靜得如墳場一般。
發出那如雷鳴般喝聲的正是哈朮赤,彭氏當場被唬得一動不動,老老實實地伸直了自己的脖子,隨後鮑二隻見眼前寒光一閃,彭氏的腦袋便滾落了地面。
完事後鮑二照舊懸掛腦袋,李甲則照舊將屍體運往城外,長了見識的鮑二現在並不羨慕運屍體的工作,要知道鄭伸和四大金剛都有出完紅差到酒店吃酒的習慣。
像他們這種在現場幹活的小卒一般都能跟著他們喝上兩杯,順便交流一下「感情」,若討得歡心說不定日後能多得點好處。
斬了彭氏後,哈朮赤便帶著鮑二等人到平日光顧的酒店喝酒,但奇怪的是今天居然客滿,因為這家店的老闆是鄭伸的二老婆,哈朮赤心裡不快卻不敢發作,一直想尋機會討好上司的鮑二見狀馬上邀請哈朮赤等人到自己家的小店作客。
哈朮赤雖然看不起鮑家的小店,但要改去別家大酒店又太遠,而且去鮑二家吃自然是免費招呼,於是欣然前往。
卻說鮑二入行也快一年了,在這一年的光景里,鮑老兒因病咽了氣,肉鋪和小店的生意自然歸鮑大所有。
缺少了老爹這個緩衝地帶,鮑家兩兄弟的矛盾似乎越來越大,兩人在家中經常形同陌路,後來鮑二乾脆把營牢當老窩,大半個月都不回一趟家。
正在小店招呼客人的鮑大看見鮑二帶了一夥人進店頓時變了臉色,因為他每次帶豬朋狗友前來不是鮑二做東便是賒帳,所以鮑大對弟弟這幫酒肉朋友從來不帶好臉,弄得他們好不掃興。
不過正欲發作的鮑大一看到哈朮赤那張閻王臉馬上把到嘴的話吞回到肚子裡。
鮑大雖然不知道哈朮赤的名頭,但樣子倒是見過的,因為鮑家前面的街道也是從營牢到刑場的必經之路,所以哈朮赤那張臉對鮑大來說並不陌生。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兩年前的夏天,一天早上鮑大送肉到陳麻子的店,剛好碰上一個女匪要行剮刑,執刑的正是哈朮赤。
只見他一刀刀地從赤條條的女匪身上片肉,痛得死去活來的女匪渾身冒汗,汗水滲到傷口更是雪上加霜,看上去很彪悍的女匪一開始還死死忍著,到後來終於發出了陣陣的哀嚎!
那撕心裂肺的叫聲連身為屠戶的鮑大也感到寒心,但哈朮赤從頭到尾都面不改色,甚至還將一些割下來的小肉塊塞到口中咀嚼起來,吃得滿下巴流滿了血,還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那天之後鮑大一連做了幾晚惡夢,因此他對這個稟性兇殘的劊子印象是特別深刻,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只在惡夢中出現的人居然大搖大擺地到自家小店作客,鮑大自然又氣又怕。
鮑二招呼哈朮赤一行人坐好便照舊喊大頭上好酒好菜,看到鮑二又帶著豬朋狗友白吃白喝的錢大小姐忍不住從二樓下來,正要冷嘲一番馬上被鮑大制止住了。
「幹什麼攔著我?難道你還怕他們不成?」
「小聲點,今天就算了,沒看見中間那個蠻漢嗎?這人惹不得。」看到鮑大如此恐慌,鮑二更是得意忘形,一邊招呼哈朮赤還一邊向其他客人吹起牛皮,說咱頭兒今天出紅差是如何的神勇,那女人只被喝了一聲便乖乖地伸長脖子挨刀,接著又吹自己如何捆綁和制服那女人。
周圍的茶客無不向他們投向羨慕的目光,不過哈朮赤對此並不在意,因為他的注意力已經被從樓上下來的老闆娘給吸引住了。
正在口若懸河的鮑二看到哈朮赤目不轉睛地盯著錢大小姐,尋思這個匈奴蠻漢大抵是被自家那白皮膚嫂子迷住了,錢大小姐本就長得標緻、體態豐滿,最近剛剛有了身孕,身材越發顯得飽滿。
附近不少色男都是為了一睹錢大小姐圓潤的臉蛋而到店裡喝杯小酒,不過鮑大的坐鎮讓他們有色心而沒色膽,看過意淫過便罷,但哈朮赤顯然不一樣。
哈朮赤直勾勾地盯了半天后才回過頭對鮑二說:「去!叫那婆娘陪咱喝酒!」這話一出鮑二臉色都變了,他無法想像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雖然平常他那幫豬朋狗友喝高了也會對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不過鮑二都可一口回絕,但對於眼前這位哈朮赤,他可沒膽量去說這種話。
「發什麼呆!還不快去!!」哈朮赤咆哮道。
「是,是,這就去……」鮑二如同一個被一隻無形的手控制的木偶一樣,緩慢地向閣樓方向挪去。
「嫂,嫂子,可,可否移步小店?咱,咱老大想,想,想敬嫂子一杯。」鮑二邊說邊渾身哆嗦,挖空心思想了半天才把「陪酒」說成「敬酒」。
同時眼尾不停地瞟著臉色發青的鮑大,彷佛那鐵錘般的拳頭隨時會砸下來。
「什麼?就他那蠢樣也想敬我一杯?你回去告訴他,休想!!」錢大小姐叉著滾圓的腰,扯著嗓子罵道。
「噓……」鮑二嚇得連忙做手勢示意,擔心錢大小姐的喝罵聲會被哈朮赤聽到。
哈朮赤大概是不耐煩了,在猛地灌下一大碗酒後邁著大步往閣樓方向走去。
現場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起來,鮑二、酒客和長工們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安定城兩大蠻漢的對決似乎要一觸即發了。
「這位大人。」鮑大向前邁出一步,擋在錢大小姐前面,拱手向哈朮赤說道。
「這麼多位差官能光臨敝店實在是不勝榮幸,我們主人家本應好好侍候諸位,無奈內子已身懷六甲,行動不便且不勝酒力,若大人不嫌棄,小人願以鎮店美酒贈之,望大人笑納。」看到鮑大一反常態地客氣,眾酒客失望之餘也鬆了一口氣。
哈朮赤看了一眼錢大小姐那微微凸起的小肚子,再看了看態度不卑不亢的鮑大,沉默了半晌後才哈哈大笑。
「哈哈哈!好,好!是條漢子,好,酒我收下,今天就不打擾你們了。」哈朮赤說罷,向小店那邊揚了一下手,眾劊子馬上收拾傢伙準備離去。
長工大頭則抱出鮑家秘制的米酒酒埕,交到鮑二的手中。
同樣鬆了一口氣的鮑二正想與大哥大嫂道個別,但方才一臉和悅的鮑大轉眼間變得瞪眼張鼻,額頭青筋滿布,把鮑二嚇了個半死。
鮑二一字沒吐連忙抱著酒埕跟著同伴們溜出小店外。
「那是你家嫂子?」在返回營牢的路上,哈朮赤向鮑二問道。
「是……,是。」驚魂未定的鮑二呆了半天才回答。
「長得真不錯,真想好好地疼愛她一下,哈哈哈!」「那老大方才為何不請她過來?」旁邊一名劊子連忙接口。
「那女人確實懷了身孕,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再說那是咱鮑兄弟的店,好歹也給點面子,啊。」「是,是!」鮑二一邊抹汗一邊心懷感激地看著哈朮赤。
晚上哈朮赤等人在別家酒館吃喝了一頓後各自歸家,當鮑二挪著酒步回到家時發現大門緊鎖,門前的地上全是自己房間的衣服家什。
半分清醒的鮑二很快就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氣急敗壞的他瘋一般的衝到門前使勁踹了兩三腳,然後破口大罵!
「鮑大你這狗娘養的!!從小把老子當夥計使喚,現在當家了、毛兒長全了,居然要把老子趕出家了,好!!少狗眼看不起人!老子以後鐵定混得比你好,銀子多得使不完!你,你們兩個就等著給老子端盤子吧!!」鮑二乘著半分酒勁在門外瘋罵了半天,見裡面沒半點反應,外面靜悄悄的也沒人「欣賞」自己的表演,在長嘆了一口氣後,鮑二撿起了幾件衣服便往營牢方向走去,他知道從今天開始自己真的要以營牢為家了。
鮑二歪傳 第八節:
有道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鮑二雖被鮑大趕出家門,但自從他以牢為家後,倒是多了不少與四大金剛等人打交道的機會,平素和豬朋狗友外出吃喝也不受制約了。
特別是頂頭上司哈朮赤,每每輪到他出紅差時,鮑二總會在前一夜將一切安排好,行刑完畢後所有的吃喝玩樂全由自己一手包辦,費用來源主要靠對刑場附近商家的敲詐,因此這些商家對鮑二無不恨之入骨。
為了報鮑大逐門之仇,鮑二還經常帶哈朮赤等人到鮑家的小店吃酒,哈朮赤雖然沒有調戲錢大小姐,但總是用色眯眯的目光打量她,儘管她的身材已因懷孕而走樣。
酒間哈朮赤還和劊子們高聲談色,弄得櫃檯邊上的錢大小姐好不尷尬,鮑大則是敢怒不敢言,鮑二每次看到哥嫂那又恨又怕的樣子心情都特別舒暢,似乎比狠狠地把鮑大揍上一頓還解恨。
很快鮑二就成了哈朮赤手下的頭號人物,其他跟著哈朮赤混飯的劊子也開始對鮑二畢恭畢敬起來,稱呼也由「小二」變成了「鮑二哥」。
「鮑二哥」這一年似乎開始轉運了,一直負責收屍清場等打雜工作的鮑二終於得到處決犯人的機會,哈朮赤開始把一些死囚交給鮑二來解決,儘管都是男犯,不過好歹也走出了第一步。
鮑二平日雖好吃懶做,但到底是屠子出身,殺頭的活前一兩回手段還略顯生澀,過後便運斤成風、手到擒來了。
每次出完紅差,鮑二都故意拉大隊從家門口經過,想在哥嫂面前擺擺威風。
有一回大隊經過時鮑大剛好拉著貨物回店,一酒客指著鮑二說:
「喲,老大,你家老二如今有出息了。」
「有個鳥出息,人家不願吃的骨頭才丟給他啃,狗都不如!」鮑大說話時故意扯高聲音,讓鮑二聽得很不是滋味,他盯著鮑大的背影心裡暗暗罵道:「狗巴子眼等著吧,老子遲早把你們踢出家門外討飯去!!」一年的時光眨眼便過,起初充滿自信的鮑二漸漸地又開始心灰,雖說有了處決犯人的機會,但哈朮赤讓給他的大都是小偷小摸、山賊嘍羅之類的雜魚貨色,別說是女犯,有點頭面的男犯也輪不著自己。
可孝敬上司的費用卻是一毛都不能少,鮑二拼了命搜刮回來的吉利錢真正落入自己腰包的只有九牛一毛,每每看到手上少得可憐的銅板時他都彷佛聽到鮑大的嘲笑聲在耳邊迴響。
鮑二雖窩了一肚子火卻只能忍氣吞聲,正當他快要感到絕望的時候,轉機再一次出現了。
自赫連勃勃背叛後秦主姚興自立後,他所建立的夏國成了關中的一支新興力量,後秦被東晉滅亡後,勃勃更是將勢力擴張到長安一帶,之後長年與西秦在隴西爭奪地盤,國力漸衰的西秦經不起連年的戰爭消耗,大有被夏國吞併之勢。
就在鮑二轉行當劊子的第三個年頭,赫連勃勃派堂弟劉覺率軍與西秦軍在平原郡展開了激戰,最終龍武衛慘敗,大將柴俊失蹤,乞伏暮末只得下令大軍撤出關中,安定城知府主動開城向劉覺投降,夏軍兵不血刃地占領了這一關中主要城市。
由於數年前後秦占領安定城時,赫連勃勃手下的匈奴兵一度燒殺搶掠,給安定城的百姓留下了恐懼的陰影,如今進城的夏軍正是由勃勃的堂弟劉覺指揮,無法逃命的百姓只得緊閉門戶、合十祈禱,盼望著這位劉大爺能發點慈悲。
劉覺帶領親兵進入太守府後馬上將其變成自己的指揮中心,然後召集城中大小官員開始發號施令了。
正當官員和百姓們惶惶不可終日時,營牢的一幫劊子反倒輕鬆自如,因為這樣的場面他們見得實在太多了,雖說一朝「天子」一朝「官」,但劊子的地位倒是一直穩坐釣魚台,如同皇宮裡的太監一般,從沒聽說他們會失業。
但和過去三秦更替不同,這回匈奴人的進入卻令一向太平的營牢掀起了一陣腥風血雨。
當晚,以鄭伸為首的一眾劊子和獄卒都被太守召集到營牢中候命,與此同時整個內城都如臨大敵般布滿了全副武裝的夏軍,弄得周圍的氣氛十分緊張。
就在劊子們交頭接耳地談話時,一個身材魁梧的傳令兵來到營牢中,大聲地問道:「有沒有一個喚作哈朮赤的?立即前往太守府去見劉大將軍!」在大家都疑惑地把目光投向哈朮赤時,他從容不迫地拔開前面的劊子,走到那傳令兵跟前問道:「我就是哈朮赤,你家將軍喚我何事?」「喚你去便去,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就我一個人嗎?好歹多去幾個吧,是吉是凶總也好有人回來傳個話。」「大將軍說了,頂多讓你帶兩個人,身上不能帶傢伙,明白嗎?」「好。鮑二,李甲,你二人隨我同去!」
鮑二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滿甲兵,臉色早就嚇得發白,彷佛他們隨時都會衝進來將他們砍成肉醬,現在哈朮赤竟要帶他們一起到敵將的大本營中更是怕得三魂沒了七魄。
「還呆站在那裡干甚!還不快去!!」
「是,是……」
李甲見面如死灰的鮑二雙腿如同灌鉛一般一動不動,唯恐哈朮赤再次發怒,只好拉著他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事已至此只管一去。」鮑二無奈,只好低頭縮腰地跟著李甲走出營牢外。
此時已近三更時份,夏兵手上的火把映著他們那副凶神惡煞的嘴臉,在黑夜中更讓人感到害怕,鮑二的腦袋瓜子裡幾乎一片空白,雙腿如木偶般機械地跟在哈朮赤等人的後面走著,不知走了多久才進入到太守府內。
「大將軍,哈朮赤帶到!」
「小人哈朮赤參見大將軍。」
「小人李甲參見大將軍。」
在看到前面的一干人都跪了下來時鮑二的魂魄才返回肉身,馬上連蹲帶趴地倒了下來,嘴裡哆哆嗦嗦地說:「小、小人鮑、鮑、鮑二參、參見大將、將軍……」說罷額頭冷汗直冒,舌頭髮乾,按在地上的雙手不停地打戰。
劉覺似乎沒有在意醜態百出的鮑二,看到哈朮赤等人到後便很客氣地喚了他們起來。
「聽說你是涼州盧水胡族的人,對吧?」
「正是。」
「哈哈哈,真難得。我聽太守大人說這裡有咱匈奴部族的人時還半信半疑,如今看到你的樣子便確信無疑了。」之後劉覺開始用眾人聽不懂的話來與哈朮赤交談,談得興起時兩人還一起哈哈大笑。
看到現場氣氛比較融洽,鮑二緊繃的心才慢慢鬆了下來,他微微抬起頭,瞄了一下前方的劉覺,心裡不禁吃了一驚!
只見那劉覺身穿厚重的黑甲,頭上戴著氈盔,滿臉的棕黑色卷胡,雙眼如獵鷹一樣銳利,彷佛可以刺透別人的心,尤其是那兩個向外翻的大鼻孔,如同塞外的蠻牛一般不停地噴著白氣。
兩人用家鄉話交流了許久後,那大鬍子劉覺看上去越發的高興,還賜了座給哈朮赤,正當雙腿站得發麻的鮑二以為可以坐著歇一會時,哈朮赤卻對他們說:「這兒沒你們的事了,回營牢去吧。」鮑二和李甲得以平安返回時雖然鬆了一口氣,可緩過勁來的鮑二在路上卻開始大發牢騷了。
「什麼狗東西,去的時候怕被人暗算就帶上我們倆,現在攀上大樹了,卻把我們丟一旁,他娘的!」「那劉大將軍與哈朮赤同為匈奴人,大概不想留我們這些外族人在這裡聽他們談話吧。」「放屁!他們說的話我們一句都聽不懂,有啥可怕的。那大鬍子還賜了座,怕是要上好酒菜,哈朮赤這廝把我們支出去,什麼居心!!」「好了,你還惦記著酒菜,這年頭碰上這事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再說若是那哈朮赤真的被那劉大將軍重用了,我們的日子大概也會好過一點吧。」「你說那大鬍子明明是個匈奴蠻人,幹嘛還改個漢名。」「這你就不曉得了吧。」李甲又開始賣弄他的學識了。
「這夏國主和一百年前的滅亡大晉的劉淵一樣,祖先都是以前匈奴王與漢朝公主生下來的後代,因此以劉為姓。那劉勃勃原是姚萇手下的大將,後來據關中自立才改回胡姓赫連。」「那大鬍子劉覺幹嘛不改?」
「聽說那是劉勃勃建國時定下來的,他那一支改姓赫連的才有資格繼承王位,其餘親戚只能繼續使用劉姓,以示區分。」「操,那大鬍子也沒啥了不起的嘛,連當個大王都不夠格,還他媽裝什麼蒜!」鮑二臉帶不屑地說。
「這話以後就別說了,至少從今天起,他在安定城就是一個大王,敢惹他不高興一定會死得很慘。」
鮑二歪傳 第九節:
自從哈朮赤風光滿面地從太守府回來後,眾人都私下認為風水輪流轉的日子要來了,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夏軍占領安定城的頭十天還一切如常,當百姓們準備鬆一口氣時,暴風雨卻不期而至。
一向負責在刑場監斬的府丞張如安竟被押往城西刑場處斬,而代替他坐在監斬官位置上的是夏軍副將劉哈撥兒。
張如安在昨天被捕,不用半盞茶的功夫就被判了死刑,罪名是「私通秦軍」,妻子兒女皆被貶為奴隸。
這樣的罪名無疑讓安定城大小官員如芒在背、人人自危。
因為張如安所謂「私通」西秦的理由十分勉強,算起來幾乎所有人都有「私通」的嫌疑,可以想像只要劉覺和他手下的鷹犬看你不順眼都可以安上這一罪名。
不過當中最為懼怕莫過於「老仲」鄭伸,因為幾乎全城人都知道他是西秦龍武衛大將柴俊的門生,近兩年還常為柴俊籌集軍資和兵源,若說「私通」鄭伸真可謂是鐵證如山了。
自打那天后,鄭伸對哈朮赤的態度日益客氣起來,彷佛哈朮赤才是老大,其餘三大金剛對哈朮赤也以「大哥」相稱,名義上仍是劊子頭領的鄭伸慢慢地邊緣化了。
至於哈朮赤也是老實不客氣,天天免費光顧鄭伸名下的酒館和妓院,不管是酒菜還是女人他全是最上等的,鄭伸儘管心中惱怒也只能啞子吃黃連。
有一次哈朮赤去迎春樓喝花酒,酒興一起竟指名要老闆娘——鄭伸的小妾陳氏來陪酒。
陳氏本就對這頭蠻牛晚晚白吃白喝甚為不滿,而這次竟要讓自己像妓女那樣陪他喝酒,自然怒從心中起,於是喚了幾名壯實的家丁將爛醉的哈朮赤亂棍打了出去。
正當陳氏為自己出了一口惡氣而自鳴得意時,惡夢隨即而至。
約莫二更時份,幾百名全副武裝的匈奴騎兵突然殺往迎春樓,不問情由見人就殺,可憐一大幫嫖客和妓女尚未品嚐魚水之歡就成了刀下亡魂。
而鄭伸此時正與另一位老婆在床上快活,聞訊後當場嚇得肝膽懼裂,衣服都沒有穿好便帶著兩名家丁飛般前往迎春樓。
路上鄭伸一邊痛罵那個不長腦子的陳氏,一邊不斷地尋思如何給哈朮赤一個滿意的交待,等他們一行人來到迎春樓時眼前的景象讓鄭伸驚恐萬狀。
只見四層高的迎春樓此刻已經成了一支巨大的火矩,火光將附近的街道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樓下的地面上布滿了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屍體,鄭伸雖然料到哈朮赤肯定會帶人來報復,但卻沒想到他會做得這麼絕。
正當鄭伸等人嚇得發獃的時候,身著戎裝的哈朮赤迎著火光出現在他們面前。
「鄭老大消息好靈通,才剛發生的事情你老人家就知道了。」「這……」鄭伸看著面露兇相的哈朮赤,一時之間驚慌得無言以對。
「我是好意請嫂子喝酒,不領情就算了,還找人把老子打了一頓,我這只是以牙還牙,鄭老大是明白事理的人,應該不會怪小弟吧?」「是,是,燒得好……,是那婆娘不懂規矩,兄弟教訓得是……」鄭伸氣得是咬牙切齒,但是哈朮赤身後那一大幫蠻族士兵卻讓他絲毫不敢發作。
「大哥果是明白事理的人,既然如此,那這婆娘又該如何發落呢?」哈朮赤說罷,兩名士兵便押著一赤條條的女人上前,那女人身材高佻,頭髮散亂,胸部和小肚上有幾處紫黑色的瘀痕,似乎吃了不少苦頭。
女人一看到眼前的鄭伸便發瘋般喊了起來:「大官人,大官人救我!!」被押上來的正是鄭伸的小妾陳氏,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剝了個精光糟蹋,鄭伸更是怒火中燒,頭腦中不斷地浮現自己用刀將哈朮赤砍成肉醬的畫面。
「跪下!!」那兩名士兵用力將陳氏按倒在地上,痛苦不堪的陳氏依舊聲淚俱下地向鄭伸呼救。
「這當如何發落啊?」哈朮赤眯起小眼睛,繼續以挑釁的語氣問道。
「婆娘不明事理,自然該殺!」
「好!爽快!」
哈朮赤沒有給鄭伸喘息的機會,馬上丟給他一柄馬刀,然後讓士兵按下陳氏的肩背,讓她伸出了自己的腦袋。
陳氏原本指望鄭伸會來救自己,可沒想到鄭伸竟然會如此絕情,傷心欲絕的陳氏只得放聲大哭,細長的脖子隨著亂晃的腦袋不停地扭動著。
迎春樓附近的百姓擔心大火會蔓延到自己的房子,但又不敢上前去救,只得遠遠地觀望著,鄭伸前來的這一幕自然看在眼裡,他們都很好奇這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仲」將如何應對這場風波。
此刻鄭伸覺得自己身後的世界轟然崩塌,身上的血液也盡數凝固,眼前這一切對於他這個在安定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來說根本無法接受,這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絕望無助。
鄭伸慢慢提起手中的馬刀,怒火彷佛要從眼睛裡迸發出來。
當附近的百姓在猜測他是否會手刃哈朮赤時,鄭伸接下來的行動卻讓大家吃了一驚,只見他向前踏出一步,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揮了一刀,陳氏那顆披著散發的腦袋便「撲」的一聲跌落到地上,還向前滾了好幾尺!
當腦袋停下來時,陳氏的嘴巴仍在一張一合的,圓睜的眼睛裡充滿著哀傷,眼淚還不斷地從眼角中流出,似乎至死都不願相信鄭伸竟會如此對待自己。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鄭伸丟下帶血的刀,頭也不回地騎馬離去了,至於他帶來的兩名家丁也被嚇得目瞪口呆,看見老大窩囊至此,乾脆作鳥獸散,再也沒回鄭伸家中了。
迎春樓的大火足足燒了一個晚上,還殃及旁邊的兩家客棧和店舖,直到早上瓦礫場仍有殘破柱樑上的火未熄滅。
城中的仵作和差人們都忙著將死者們的屍體運往城外,獨獨陳氏赤裸的屍身被倒吊在一條未燒完的木柱上,腦袋也掛在旁邊一併展覽。
迎春樓的風波讓曾經說一不二的鄭伸顏面掃地,但事情並未因此而結束,僅在一天之後,劉哈撥兒帶著一群匈奴騎兵突襲了鄭伸占地十幾畝的豪宅,老人小孩、家丁傭人全命喪在蠻兵的刀下。
只有鄭伸和他那三位老婆被活捉,士兵將所有值錢的東西搜刮一空後便將豪宅付之一炬。
抓捕鄭伸的罪名除了「私通秦軍」外還多了一條「意圖謀反」。
原來鄭伸當晚受了侮辱後,馬上前往審通家中,打算遊說其餘三大金剛一起消滅哈朮赤。
鄭伸顯然是被氣昏了頭,但審通卻是神志清醒,如今連傻瓜都知道安定城的主子是匈奴人,而哈朮赤則是老虎前面的狐狸,誰失了心瘋敢去挑戰他?
審通表面答應鄭伸,待鄭伸前腳一走,後腳馬上派人通知哈朮赤,一來與鄭伸劃清界線,二來向新大哥表表忠心。
又是一個習習秋風殺人日,向來喜歡看光屁股女人被殺頭割肉的色男們如過節般聚集在刑場及道路附近,何況今天和三名女犯一起被處刑的是鼎鼎大名的「老仲」鄭伸,在匈奴人入主之前大概誰都不會想到鄭伸會淪落到此等地步。
大夥兒平日對這個橫行城鄉的惡霸本就恨之入骨,如今這個惡霸就要拋屍刑場,怎能不讓人們感到熱血沸騰呢。
不過準備狠賺一筆的陳麻子這回要失望了,因為今天處刑地點不在城西刑場,取而代之的是那個歷史悠久的平安門刑場。
比起受十字路限制的城西刑場,平安門刑場最大的優點就是地方廣闊,即使是車裂之刑也不在話下。
平安門刑場在閒置多年後重新起用以致很多人都猜測鄭伸是不是要被五馬分屍,這樣的猜測並非毫無根據,若是斬首或腰斬之類的常規死刑,男犯一般只光著上身。
可鄭伸卻和他身後的三位老婆一樣全身赤裸,而且還要特意押送至平安門刑場,怎能讓人不聯想到車裂之刑呢。
鄭伸和他的三位老婆如同平日上刑場的犯人一般騎著劣馬走在押送隊伍中央,鄭伸在前,三個女人在後。
和膚如凝脂、體態豐滿的老婆們相比,鄭伸卻似一山村野人,除了胸前那一大串馬鬃毛外,手臂和大腿上都生滿密密麻麻的小捲毛,倒是那對稜角分明的屁股白白亮亮。
那三個女人皆低頭垂乳,幽幽地嘆氣流淚,反而鄭伸卻昂著滿臉鬍子的腦袋不停地大聲叫罵,時而罵哈朮赤狼心狗肺,時而罵審通等人忘恩負義。
不過他視死如歸的氣概並沒有獲得圍觀人們的同情,換來的反而是嘲諷和謾罵,離得近的還向他們身上丟菜渣和石塊,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
百姓們對鄭伸這個平日欺行霸市的惡人上刑場自然是拍手稱快,只是以惡除惡,換回來的決不會是太平日子。
鮑二今天也在押送的隊伍中,看著平日對手下盡極盤剝之事的鄭伸上刑場卻高興不起來,原本以為哈朮赤會賞個女人讓他開開齋。
可是鄭伸的三個老婆全給了審通、沐義和童發侍候,自己身為哈朮赤的頭馬卻連女人纖細的汗毛都碰不到,心裡自然又氣又恨,看著眼前那三個膚白肉嫩的女人,慾火炙身的鮑二真恨不得立馬衝上去抓一把。
身旁的李甲瞧見他臉紅腮脹的模樣就猜了個八九分,小說地勸道:「這事急不得,好歹審通等人和哈朮赤是拜把兄弟,如今剛剛除掉老仲,也得靠他們穩住牢頭眾多兄弟,老二你來才兩三年,又沒熟人,想殺娘們還得再等等。」「真晦氣,每次都看著吃不到,老李,今晚咱到桃紅院去,老子請客!」「呵,太陽從西邊升起了,要去的話不找頭牌也別找大嬸,我可吃不消。」「沒問題!!」
快到午時時份,押送隊伍才到達刑場,這次的監斬官由劉覺親自擔任,還在刑台邊圈出一大片地方,裡面站著約莫十多名赤著上身的匈奴壯漢,每個人都帶著一頭體形高大的獵犬,獵犬看上去十分飢餓,狂吠的長嘴邊上不停地滴著唾液。
刑台左側豎著一根挺直高大的木桿子,在場的人一看便明白了,鄭伸要行的不是車裂,而是更為殘忍的剮刑。
從只有一根木桿看來,鄭伸的三名老婆大概只是斬首而已,這讓觀眾多少有點失望,比起砍頭他們更願意去看從女人身上割肉。
監斬官劉覺翹著二郎腿坐在披著虎皮的座椅上,在他的身後簇擁著數十匹駿馬,馬上坐著的都是劉覺手下的親兵。
近一千名士兵面向刑場外整齊地排列著,把刑場嚴密地包圍了起來。
以哈朮赤為首的四大金剛則赤著上身,下著黑帶紅褲,面帶笑容地看著滿身粘著垃圾和髒東西的鄭伸。
大概被垃圾丟得沒了脾氣,半路後鄭伸一直沒吭聲,可這會一見到哈朮赤等人馬上激動得血脈賁張,各種髒字蹦嘴而出。
隨隊的匈奴兵將鄭伸等人架下馬後便押上刑台,鄭伸被結實地縛在木柱上,那三個女人則一字排開跪在刑台上。
審通等人叉手在胸,一臉壞笑地打量著女人們的肉身,一旁的鮑二看著眼睛又開始發紅了,昨晚他特意在牢中值勤,雖然自己沒份處刑,但也滿心希望哈朮赤能讓他嘗個「二手」。
誰知哈朮赤不知犯了哪根筋,他一個女人都不碰,全讓給審通等三人,而審通他們向來瞧不起鮑二,晚上自然占著女人們不放,鮑二等一干獄卒劊子只有咽口水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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