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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帝八女 (11-13)作者:張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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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4 23:02: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十一章 前世姻緣
也許程清穎騎的是馬,馬的腳程比人快,說不定此刻已馳出數十里。
燕馭驤這樣一想,當下一提真氣,再度向前飛奔。
他一口氣也不知奔出多遠,停下腳來,天色已微現曙光,眼前是一條大河擋路。
由於時候尚早,河面見不到船隻,燕馭驤心想程清穎絕不可能此時渡過河去,於是沿著河岸繼續前行。
這時太陽已升得很高,河面也有小船隻浮動,燕馭驤停下步子,向一船家問道:「請問船家,你可曾看見一位紅衣女子騎馬從這路過嗎?」
船家道:「相公僥倖問到我,因為我來得最早,相公說的那位姑娘早半個時辰之前乘船過河了!」
燕馭驤忙道:「她過河了嗎?」
船家點點頭,道:「不錯!」
燕馭驤急道:「那麼有勞船家渡在下過河,過河之後自有重賞!」
「相公滿面焦急,想必那位姑娘定是相公的親人啦,你們可是吵了嘴,那姑娘才負氣而行的嗎?」
「正是,正是!」
走下小船,船家用竹篙輕輕一點,小船便已離岸,一直向河心駛去!
那船家小心划著,快到河心之時,那船家忽然唱道:老爺身長在江邊,不愛金錢不愛玩。
昨夜華光來乘我,臨行奪下一金磚。
這首歌正是梁山演義中宋江夜渡得陽江時那船伙張橫所編的。
張橫專靠在水上做手腳,既殺人又劫財,乃是清陽江中一霸,如今這首歌由那船家口中唱出,用心如何,已不言可知了。
燕馭驤自然懂得歌詞中的含意,心想這真要命。偏我這個急驚風碰到這個慢郎中,看來得費一番手腳了。
就在這時,忽聽上流「伊呀」一聲,一艘快船如飛而下,船上一名大漢,手插腰間,問道:「老張,貨到了嗎?」
那船家笑道:「錢爺,分毫也不差!」
那錢爺笑道:「那就好啦,我們已經好久未發財了,想不到今日一清早便來了一本萬利,哈哈!」
右側又是槳聲響起,一人道:「錢兄如此得意,想必已可提貨啦!」
那錢爺道:「老李,你來得正好,我們正要動手!」
那老李道:「船到中流,英雄斷頭,哈哈,英雄斷頭。」
燕馭驤驚訝,從船沿望去,只見那老李是一個叫髯大漢,相貌威猛,想不到還能夠弄出兩句詩文來。
這時兩船齊行,燕馭驤這條船被挾在中間,他心中暗暗盤算道:「我不識水性,等會若動起手來,如何是好?」
不久,小船已到中流,只見那老張把槳一放,驀地從艙底抽出一把快刀,仰天打了個哈哈,道:「相公,你肚子也該餓了吧?」
燕馭田知其話中別有所指,卻故作不懂,道:「沒有啊!」
老張道:「我請你吃一碗『板刀面』如何?」
「大哥別說笑,在下真的不餓!」
「那麼吃碗『餛鈍湯』好啦!」
「你真是無理,我不是告訴你不餓嗎?」
「乘本老爺船,不餓也得餓!」
「你是強人所難了?」
「是又怎樣?」
說話聲中,手起一刀劈了起來。
燕馭驤身子微側,手臂一抬,「呼」地一掌將老張手上鋼刀劈落下水,那老張見來頭不妙,趕緊向後暴退。
就在這時,左右兩條船上的人已飛彈而起,分從一左一右猛攻而至!
燕馭驤喝道:「來得好!」
雙掌對它遙擊,那兩人被強風所擋,「噗嗵、噗嗵」跌下水去,老張見兩個同伴落水,身子一翻,也翻下水去。
老張突然落水,小船失了控制,便在河心打起轉來,燕馭驤用來劃了兩劃,哪知一點也不管用,小船順水而飄,直向下流飄去!
燕馭驤大為著慌,忽見老張從水裡冒出頭來,叫道:「乖乖,你也來洗個澡吧!」
燕馭驤呼地一掌劈去,哪知老張行動甚快,雙手一板,小船重心頓失,一個翻覆,連人帶船翻了下去。
燕馭驤趕緊閉住呼吸,任憑大水把自己往下面沖。他不識水性,只覺身子越沉越深,自己完全失去了主宰。驀地,一股大漩渦捲來,燕馭驟一陣天族地轉,隨水而去,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醒了過來。
他睜開眼睛一望,但見遍地桃花,香氣襲人,燕馭驤心想此時已是初夏,哪裡來的這麼多桃花?
他幾疑自己是在夢中,用手捏了捏肌肉,身上有痛感,深知眼下一切並非作夢,但黨全身酸痛,幾乎寸步難移。
燕馭驤咬了咬牙,向前走去!他走到一棵大白楊樹下,盤坐休息,沒多久,耳中響起兩個少女的聲音。
只聽其中一人道:「郡主吩咐我們要好好巡視四周,不要給歹人侵上岸來!」
另外一個少女道:「春梅姐,郡主也太小心啦,我們日日巡視,哪曾見過有人侵上來,我倆何不坐下來歇歇?」
春梅搖搖頭,道:「夏荷妹,那怎麼成?若是這事讓郡主知道,一頓家法下來,那可不是好玩的!」
夏荷道:「我是挨慣了,再挨上一頓也沒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呀……」
「我怎麼啦?」
「你是郡主面前的紅人,可從來也沒有挨過打!」
「你別亂說,今天郡主有個預感,她說定有歹人侵入,所以才吩咐我們格外小心巡視!」
夏荷正在答話,忽然一眼瞥見地上有一道水漬,驚道:「春梅姐,你瞧那是什麼?」
春梅目光一掃,道:「有人!」
夏荷寒聲道:「郡主所料不差,今天果真有人侵來了!」
春梅悄聲道:「別聲張,我們隨著水漬尋去,包管可以找到那人!」
夏荷點了點頭,兩人跟著水江走,不久便找著了在白楊樹下休息的燕馭驤,二女臉色不由都是一變。
春梅喝道:「你是什麼人?」
燕馭驤微起雙眼,道:「在下燕馭驤!」
「誰問你什麼名字,我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在下被壞人從船上推落水中,只想藉此歇息一會,待身體復元之後便立刻走路!」
夏荷冷冷地道:「這裡又不是旅店,哪能讓你休息!快滾!」
燕馭驤怔道:「姑娘,你要在下到哪裡去?」
夏荷道:「你從哪裡來,便到哪裡去!」
夏荷的話說得十分霸道,燕馭驤兩眼一睜,道:「姑娘說話未免太不講理吧?」
春梅道:「你的體力復元了嗎?」
燕馭驤點點頭,道:「差不多了!」
春梅道:「那便好,你從此地游到對岸去,對岸那邊有船,可以載你到你要去的地方!」
燕馭驤苦笑道:「可是在下並不識水性!」
春梅臉色一變,道:「那就怪了!」
燕馭驤問道:「姑娘覺得什麼奇怪?」
春梅冷冷地道:「你既然不會水性,那麼落水之後又怎麼不會被水淹死,莫非你有意耍賴了!」
燕馭取搖搖頭,道:「在下正人君子,從不知無賴為何物!」
夏荷叫道:「瞧你說話口氣,便是油腔滑調,十成不是個好人!」
燕馭驤笑道:「姑娘只依直覺鑒人,未免有些失真,在下乃兩湖盟主,焉能對姑娘要什麼油腔滑調?」
夏荷冷聲道:「姑奶奶不願和你逞口舌之利,你到底離不離開?」
燕馭驤正色道:「在下真的不識水性!」
反手拔劍,唰地一劍向燕馭驤攻出!
燕馭取人未站起,見夏荷劍招攻至,人已騰身而起,閃出五尺之外!
夏荷叫道:「原來是一位練家子嘛!」
燕馭驤道:「姑娘過獎了!」
夏荷高聲道:「別高興得太早,能擋一招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說話聲中,再度仗劍攻上!
她這次出手不比剛才,但見銀光閃動,轉眼攻了六七招!
燕馭驤東挪西閃,在她凌厲攻勢之下,毫不費力地躲過,春梅見狀,一聲嬌叱,仗劍加入戰圈。
兩人聯手而攻,威力頓時大增。
燕馭驤一再閃避,覺得太不是味道,叫道:「兩位姑娘再不住手,在下可要不客氣啦!」
夏荷怒道:「不客氣又怎樣?」
她非但沒有停手,劍招反而越來越凶。
燕馭驤究竟是個少年人,耐性有限,哼道:「你當我真不敢還手嗎?」
突然身子滴溜溜打了一轉,手臂一伸,「嚓」的一聲,五指已扣住夏荷的劍刃,微微一揚,喝道:「斷劍!」
「喀嚓」一聲,夏荷劍刃已掉在地下!
夏荷微微一驚,趕緊向後暴退。
春梅也是一驚,跟著向後退去,燕馭驤停手不追,笑道:「兩位姑娘別慌,在下並無傷害之意!」
春梅冷笑道:「夏荷妹,此人武功甚高,快去告訴胡老頭,叫他前來應敵。」
「嘿嘿!」
有人笑了一聲,道:「怎麼?你們兩個丫頭打不過人家,便想起我胡老頭啦!」
聲落人現,只見一個兩鬢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那老者手上拿著一根拐杖,步履沉穩地走了過來。
夏荷叫道:「胡老頭快來,這野人武功高得很!」
胡老頭哈哈笑道:「你們平常不是自命武功不凡嗎?怎麼今天一上手就打了敗仗啦!」
他笑聲宏亮,顯然內功極是不凡,此時已然走到燕馭驤前不及十步之處,「咚」的一聲,拐杖著地澗道:「小伙子,你從哪裡來的?」
燕馭驤道:「在下從水裡來的。」
胡老頭道:「那麼你便從水裡回去!」
燕馭驤苦笑道:「可借在下並不識水性!」
胡老頭吹鬍瞪眼道:「你既不識水性,緣何從水裡來時不會被水淹死?」
燕馭驤奇道:「怪了!你們為何都希望在下被水淹死?」
胡老頭驀地把拐杖拔了起來,道:「好說了!」
施施然向前走了兩步,又道:「你何不自問一下,擋得住老夫鐵拐一擊嗎?」
他說話的神態十分自信,燕馭驤不禁心中十分好笑。
燕馭驤微笑道:「老丈怎知在下不堪一擊?」
胡老頭冷然道:「老夫閱人無數,你別以為你身上掛著寶劍,便可裝模作樣嚇嚇人,哼哼,老夫便不在乎這一套!」
燕馭驤道:「在下並不希望嚇嚇人!」
胡老頭道:「那便趕快回去!」
夏荷叫道:「此間本是禁地,不容任何男人侵入,你擅自撞進,論罪自應一死,還有什麼話好說!」
胡老頭宏聲道:「老夫數三下,你若不走,老夫便要出手了!」
說話之間,第一聲已數了出去。
燕馭驤心想:「他們逼人太甚,看來難免要動武了,此時此地,我究竟和他們交手好?還還是不交手的好?」
他心隨念轉,胡老頭第二聲又數了出口。
春梅道:「不用數啦,他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
「三!」
胡老頭仍然數了出來,隨即大吼道:「好小子,你當真不走,那就不要怪老頭了!」
鐵杖一振,呼的一聲,向燕馭驤橫掃而至。
燕馭驤身子一仰,向後暴彈而退,大聲道:「老丈這般不講理,在下……」
胡老頭怒道:「你只管動手,難道老夫還怕你不成?」
說話時,又是一杖掃了過來。
燕馭驤再向後一退,胡老頭可不客氣,第三杖驀然出手,他一杖比一杖沉重,第三杖擊出之際,氣勁大作,猶如雷鳴。
燕馭驤哼道:「老丈欺人太甚,在下得罪了!」
雙手突然一伸,突然抓住胡老頭的杖尖。
胡老頭哼道:「小子,你不放手嗎?」
燕馭驍冷冷地道:「要在下放手容易,請老丈先放手再說!」
胡老頭怒道:「放屁!」
全身真力集於雙臂,真力已傳了過去。
燕馭驤自然也不甘示弱,立刻以真力相抗,霎時間,兩人雙足都陷下地去,胡老頭鬚髮俱顫,兩眼瞪如銅鈴,滿臉通紅,顯見他用上全力了。
燕馭驤面色湛然,雙手握杖,他的神色雖不如胡老頭那麼難看,但也覺對方內力強大驚人,絲毫不敢大意。
這樣僵持了一會,誰也沒有退讓。
突地,胡老頭大喝一聲,雙足頓時下陷五分,「嚓」的一聲,那根碗口粗細的鐵杖竟從他手上那一頭彎曲起來,顯見他已把內力運到十二成。
他大喝一聲:「撒手!」
只聽「喀嚓」一聲,那根碗口粗細的鐵杖竟齊中而斷,場中兩人迅速一分,各向後邊暴跌而退。
燕馭驤勝在年輕力壯,身子退了四五步,便拿樁站穩,那胡老頭卻一連退了六七步,雖然站穩了身子,口一張,噴出一口血箭,身子也搖搖欲墜。
春梅和夏荷大驚,兩人慌忙奔到胡老頭身邊,道:「胡老頭怎麼啦?」
胡老頭搖了搖頭,顫聲道:「我……不是……不是……他的……對手,快請郡主……」
話未說完,「噗嗵」一聲,人已跌坐下去!
春梅急道:「夏荷妹,你快些去請郡主來!」
夏荷應了一聲,如飛向來路奔去。
春梅趕緊取出一粒藥丸,替胡老頭灌了下去,一面朝燕馭驤狠狠地瞪視著,提防他趁危加害胡老頭!
燕馭驤運了一口真氣,但覺心胸間微微暢通,他心中不由放下了一塊大石頭,他自閉目養息。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足步之聲響起,只聽夏荷叫道:「郡主,那野男人還沒有走!」
燕馭驤心中微動,微微睜開眼睛一望,只見夏荷在前,另外兩名使女在後,最後一名天仙美女,四人一起飛掠而至。
那美女穿了一襲淡黃色的華裳,雲鬢高聳,峨眉淡掃,真的是增一分則胖,減一分則瘦,燕馭驤一時不禁看得呆了,想不到天下竟有這麼美麗的女子!
這時四女已來到燕馭驤面前,燕馭驤如夢方醒,立刻鎮定神智,高聲道:「郡主請了!」
夏荷驚道:「你是什麼東西,也配和郡主請了?」
燕馭驤哂然道:「郡主是人,難道在下便不是人嗎?」
夏荷哼道:「人也有高下之分,像你呀,連一隻癩皮狗也不如。」
燕馭驤看著郡主,郡主看著燕馭驤,竟都不理旁人在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兩人才從互視中掙扎出來,頓時兩頰通紅。
那郡主對四個丫頭道:「上,掂掂他的斤兩。」
燕馭驤見那郡主如此言語,又見四人頓時向他猛撲,他不由大吃一驚!
幸他應變快捷,身子一閃,躲過夏荷一劍,說時遲,那時快,秋香和春梅便又在此間不容髮之際,雙劍分從一左一右交相攻至!
燕馭驤心中大是驚駭,但作夢也想不到四柄劍能配合得這麼佳妙,匆忙間不暇多想,「呼」的一聲,人已彈了起來。
他在半空一望,只見四女停劍不動,面含冷笑地抬頭望著他。
夏荷哂道:「看來他不過爾爾!」
秋香道:「是啊,只一個照面他便擋不了啦!」
春梅冷笑道:「爾等不可輕敵,小心了!」
「了」字方落,燕馭驤已自空中掠下,四女一聲嬌喝,四柄長劍齊出,這一著,較之剛才那一招還要厲害!
燕馭驤身子剛剛著地,便受到這麼凌厲的攻勢。
他大喝一聲,雙掌猛然一壓,他趁著一壓之勢身體迅速打了一轉。
四女罷手環立,春梅冷冷地道:「總共才只三招,你便累得差不多啦!」
燕馭驤喘了一口氣,道:「你們大概用的是什麼陣式吧?」
春梅點點頭,道:「不錯,這陣式別說是你,就是大羅神仙也無可奈何!」
燕馭驤搖搖頭,道:「在下有些不相信!」
夏荷冷然道:「那麼你瞧好啦!」
四人再度發動,但見銀光閃動,霎時攻出十多招。
一人使出十多招,四個人便是四十多招。
燕馭驤冷靜地觀察,發現四人的攻勢全是由春梅所發動,心想我只要找春梅攻擊,說不定便會把陣式破解。
燕馭驤念頭一轉,一掌罩向夏荷。
夏荷已和春梅站在一起,燕馭驤那一掌用了十成力道,夏荷自然而然地向旁邊一閃,燕馭驤抓住了這個機會,勁力反震,狠狠地向春梅擊去。
春梅大駭,頓時向後退了兩步。
春梅一退,夏荷、秋香、冬菊都穩不住勢子,燕馭驤手臂一掄,「呼」地橫掃過去。
夏荷等人再也硬接不住,陣式為之一陣大亂。
燕馭驤一聲冷笑,掌緣順勢,只聽「喀嚓」兩聲,夏荷、秋香、冬菊的長劍頓時被燕馭驤劈為兩段,三女一聲驚叫向後飛退而去。
燕馭驤朗聲道:「承讓了!」
春梅等人如醉如痴,站在那裡作聲不得。
那郡主看了燕馭驤一眼,嘆了口氣,道:「春梅,你們太大意了!」
春梅垂首道:「是,婢子該死!」
郡主沉聲道:「退下!」
春梅等人向後面一退,那郡主緩步走了上來。
這時那胡老頭也調息得差不多了,微微睜開眼睛,道:「郡主,請聽老奴一言!」
那郡主道:「你說吧!」
胡老頭道:「老奴適才在一旁觀察,發覺此人功力似是還沒有用足,郡主與其動手,最好當心些!」
郡主點了點頭,道:「知道了!」
手臂一彎,解下一根潔白的彩帶,彩帶長約五尺,通體晶瑩,看來絕不是什麼布質,只不知是什麼製成的。
郡主微微一抖,一根柔軟的帶子忽然筆直挺了起來!就像一根長索。
燕馭驤想不到天下竟有人使用這種怪兵刃,不由呆了一呆。
郡主道:「把你的劍亮出來!」
燕馭取道:「在下和郡主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為何見面要動手?」
郡主冷笑道:「看你是個大男人,做起事來卻這般婆婆媽媽的,你不動手也由得你,我要得罪了!」
「了」字方落,彩帶「忽」地卷了過來。
燕馭取心想她能夠把彩帶使得揮霍自如,內力自是不錯了,晃身跨出五尺!
哪知他的身形剛剛著地,對方彩帶便又卷了過來,就好像事前已經料准他要閃避到哪個位子去一樣。
燕馭驤大吃一驚,匆忙間不暇多想,一提真氣,身子斜斜掠出,誰知情形仍和剛才一樣,他剛好站穩身子,那郡主的彩帶又到。
燕馭驤這一驚駭非同小可,只得舉掌拍去,他這一掌堪堪用了十成力量,但是那彩帶軟若無物,吃掌力一掃,只微微飄動了兩下,余勢未衰,仍向燕馭驤卷到。
燕馭取道:「郡主武藝非凡,在下不得不動兵刃了!」
郡主道:「你知道便好,還不趕快發招!」
燕馭驤長劍猛翻,銀光閃動,朝郡主削去!
兩人一翻一覆,一卷一削,互搏七八招,燕馭驤既無法削斷郡主的彩帶,郡主也無法捲住燕馭驤的寶劍。
燕馭驤心想:「你那彩帶又細又柔,便是讓你卷著,又能把我怎麼樣?反之,我還正好利用這個機會把你彩帶削斷。」
他這樣一想,寶劍隨著往前一送,「呼」的一聲,已被郡主彩帶卷了正著。
那郡主哼道:「算你手法再快,終於難逃這個命運!」
其實,她哪裡知道這是燕馭驤故意的。
燕馭驤笑道:「在下寶劍如今已被郡主捲住,郡主又待怎樣?」
郡主冷然道:「當心,我非要你寶劍脫手不可!」
燕馭驤搖搖頭,道:「只怕未必!」
郡主哼了一聲,腕上用力,燕馭驤只覺得劍身一緊,險些兒被她脫手,燕馭驤不由大駭。
他哼了一聲,腕上同時也加上力道,心想:「你要把那寶劍卷脫,我非要你彩帶削斷不可。」
兩人各有各的打算,很自然地暗中都用上力道。
郡主年齡雖比胡老頭輕得多,可是腕力之強,實是大出燕馭驤意料之外,他用盡平生力度抵抗,方始和郡主打了個平手。
由於兩人以全身功力相搏,其氣所激,燕馭驤把那寶劍已變得遍體通紅,更使人驚駭的是,郡主那根彩帶竟然變成了翠綠色。
寶劍通紅自然有熱氣發出,但郡主的彩帶成了翠綠,那又有種冰寒之氣發出,一寒一熱,雙方正好抵消了各自熱力與寒氣。
這時,那胡老頭眼睛睜大了,緩緩地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向場中走近。
春梅等人更是臉現驚色,面容肅然而立。
胡老頭走到相距場中約五步之外停下身子,顫抖著聲音大喝道:「住手!」
郡主力度一松,忽然滿臉嬌羞,朝燕馭驤望了一望,轉身便走,霎時走得不知去向!
春梅等人嘻嘻一笑,跟著奔了回去!
燕馭驤呆了一呆,不知怎麼回事?
胡老頭拱手道:「敢問小哥高姓大名?」
態度改了過來,語氣也緩和得多了。
燕馭驤頗為意外,道:「在下姓燕名馭驤,草字溫栩!」
胡老頭喃喃地道:「燕馭驤,燕馭驤,小哥可是天師教門下的弟子?」
燕馭驤一怔,道:「前輩如何知道?」
胡老頭好像沒有聽到燕馭驤問話,復又自語道:「那就對了,小哥請隨老朽一行!」
燕馭驤見他前倨後恭,大為不解地道:「前輩要在下到何處去?」
胡老頭道:「小哥,不必多問,到時自然知道!」
揖了揖手道:「請!」
燕馭驤滿腹猜疑,只因見對方沒有惡意,只得拱手道:「老丈請呀!」
胡老頭也不客氣,當下在前面領路而去。
燕馭驤在後面跟著,穿過桃林,眼前又是一番天地,只覺滿眼碧綠,花香撲鼻,真的不愧桃園仙境!
走完一遍碧綠原野,迎面是一座花間大廳,到了大廳,秋香和冬菊早已沖好兩杯茶在候著。
燕馭驤皺了皺眉頭,他覺得眼前之事透著許多神秘,只是此刻也不便問。
胡老頭道:「小哥請坐!」
燕馭驤道:「謝謝老丈!」
兩人分賓主坐定,胡老頭轉面對秋香和冬菊道:「你倆暫時迴避一下,待有事時再叫你們!」
二女點了點頭,轉身而去。
胡老頭嘆了一口氣,才道:「我剛才行為,小哥一定感到大大不解是不?」
燕馭驤坦然道:「在下正是此疑!」
胡老頭長長噓了一口氣,道:「這自然不能怪你,假若我們早知小哥的寶劍能使郡主彩帶變綠,我們定以大禮相待,也不會一再趕小哥下水了!」
燕馭驤怔道:「這有什麼關係?」
胡老頭道:「關係可大啦!」
他頓了一頓,又道:「在未說到正事之先,我想先請教小哥一事!」
「願聞其詳。」
「小哥娶親了沒有?」
燕馭驤想不到對方一出口會問這種話,一時只弄得手足失措,隔了半晌,始道:「在下尚未娶親,不過在下曾訂過親事!」
胡老頭點點頭,道:「這倒沒什麼關係,但不知小哥對我們郡主有何看法?」
「郡主人中之鳳,何勞在下實言?」
「這樣看來,小哥已經中意了?」
「中意?中什麼意?」
「其實,就是你不中意也沒有辦法!」
燕馭驤聽胡老頭此話,更加愕然!
胡老頭嘆道:「這件事呂老禪師十數年前已預知,凡天下百事,能騙得過老禪師的,可說絕無僅有!」
「老丈說話!在下有許多地方都感到不解!」
「當然。老朽若是不把話說明白,小哥怎能明白其中究竟,首先,老朽要向小哥介紹郡主的身份!」
「在下洗耳恭聽就是!」
「我們原是高昌國人氏,有一年蒙古大軍入侵,我們國破家亡,由一位老禪師領著逃到這裡定居!」
「高昌國,在下好像還未曾聽過!」
「高昌國地小民弱,但國中人民酷愛和平,從不遠涉國外,所以外人知之者甚少,但對蒙古人來說,卻是一塊向外侵略擴張的重要地盤!」
「居此地有多久了?」
「十五年了!」
「老丈口中的老禪師又為何不見?」
「他兩年前離此而去,這位老禪師真是一位世外高人,他離去之時便曾料到小哥今日會來!」
「有這等事?」
「不錯,禪師臨別曾贈下兩句偈語,那兩句偈語是:遇綠而起,遇驤而止,這不是說的小哥嗎?」
「他這話是指什麼說的?」
「便是指群主而言!」
燕馭驤暗暗稱怪道:「果真如此嗎?」
胡老頭搖搖頭,道:「禪師從來不以名號見示,他在高昌國時,全國百姓都管他叫善心活佛。」
「善心活佛是否中原人氏?」
「不錯,他正是中原人氏,由於他有兩句偈語提示,所以我們天天盼望你來到,也好替郡主了結一件心事。」
「老丈美意,可是在下在此之前已訂了兩門親事。」
「大丈夫立身在外,娶個三妻四妾並不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小哥可是答應了?」
「老丈話雖如此說,只是郡主若不答應,也是枉然!」
胡老頭拍著胸脯,道:「這個放心,包在老朽身上好了,小哥此刻是在旅途之中,但不知以何物為聘?」
燕馭驤想了一想,便從身上拿出一柄雙極魔刃,道:「這個可以嗎?」
胡老頭哈哈笑道:「有何不可?」
說完,隨又大聲道:「秋香、春梅,你們可以出來了!」
秋香和春梅應聲而出,兩人抿著嘴嘻嘻而笑,好像胡老頭和燕馭黎說的話,她倆都已經聽見了似的。
胡老頭喝道:「這成何體統?還不拜見姑爺!」
秋香和春梅聞言,雙雙拜道:「參見姑爺!」
燕馭驤大窘道:「這……」
胡老頭道:「姑爺不必客氣,盡可受她倆一拜!」
稍頓,他又道:「姑爺心意,可是認為此事還沒有肯定嗎?」
燕馭驤道:「老丈明白就是!」
胡老頭嘆道:「姑爺既然謹慎,老朽也不便再多說,姑爺請稍候,老朽便去稟過郡主再說!」
燕馭驤道:「如此麻煩老丈了!」
胡老頭轉對秋香和春梅道:「你倆好好侍候姑爺,老夫去一去就回!」
他進去約莫有半個時辰光量,手裡捧著一本皇曆,喜孜孜地走了進來。
冬菊笑嘻嘻地道:「我們現在可以拜見姑爺啦!」
四女也不管燕馭驤答應不答應,便推他上首坐了,鶯聲燕語般說道:「姑爺在上,婢子們給你請安啦!」
燕馭驤大窘,只急得俊臉通紅,一時真不知如何應付這種場面,還是胡老頭出面替他打四場道:「得啦,我們還是先說正事要緊!」
胡老頭道:「姑爺,郡主亦已首肯,雙極魔刃也收下來了,老奴剛才翻了翻皇曆,今天便是黃道吉日,不如今日就完婚!」
燕馭驤疑道:「老丈不嫌太匆忙了嗎?」
胡老頭哈哈笑道:「不匆忙,如是再等下去,便得待上百日,春梅,你和冬菊負責布置喜堂!秋香負責布置新房,夏荷隨我去採購些東西回來等著急用!」
春梅和冬菊、秋香各自去忙了。
胡老頭帶夏荷,正要跨出大門,忽然轉對燕馭嘉道:「姑爺閒著沒事,不妨到外面走走,但千萬不可走遠,老奴和夏荷馬上就回!」
燕馭驤道:「老丈放心。」
胡老頭一笑,和夏荷出門而去。
燕馭驤一個人坐在那兒也不是味道,他喝了兩口茶,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春梅忽然叫道:「姑爺到哪裡去?」
「閒坐無聊,在下想到外面走走!」
「但請姑爺千萬不要再走近左面道路!」
「何故?」
「婢子也說不出道理來,總之姑爺不要走左邊的路就是了。」
燕馭驤嘴裡應著,心中不禁十分懷疑。
出了大廳,那是一條筆直前行的道路,前面現出一道清澈的溪水。
水聲爆爆,再加上兩岸百花隨風飄忽,陣陣花香撲鼻而入,燕馭驤但覺心曠神恰,精神為之一爽。
他心中暗想:「這裡真不愧為人間仙境,等把天帝消滅之後,搬到此地來定居,那真不知哪世修的福了?」
想著,想著,眼前出現兩條路。
那兩條路正是分成一左一右,燕馭驤身子一頓,暗想春梅曾經囑咐我,左邊的路不能走,我還是向右邊走吧!
他剛剛挪動腳步,忽然發現左邊似有一行雜亂的腳步。
燕馭驤不禁心中微微一動,便又停下了步子,忖道:「若是左面的路不能走,那裡又何來的腳印?」
由於好奇心的驅使,他終於向左面那條路走去!
那條路甚窄,地面是沙土,所以腳印清晰可見,只見一大一小,燕馭驟當時判斷,這大小兩隻腳印必是胡老頭和夏荷留下的無疑。
因為這裡並沒有外人來,燕馭馭自信這種判斷十分正確,心想既是胡老頭和夏荷能走的路,我為什麼不能走呢?
他一邊走一邊想,突然一座大山擋路,費了好半天力氣他才爬了上去。
登高一望,他剛才出來的地方已被迷茫煙霧所淹沒,甚至連一點翠綠影子都看不到了。
燕馭驤大為驚奇,心想:「這裡有些古怪,我還是趕快回去,別迷路了。」
此時,只聽一陣說話聲傳入耳鼓。
只聽一人道:「老大,你那東西準備得怎麼樣了?」
老大道:「早已大功告成!」
「那我們可以動啦!」
「不,我們還得等候命令!」
燕馭驤心想:「他們發動什麼?在等誰的命令?」
他直覺聲音是在右側山中響起,便慢慢走了過去,誰知一聽,聲音又沒有了。
燕馭驤心中大奇,沉思有頃,忽然聽得聲音又在身後響起。
燕馭驤大惑不解,轉過身去,卻什麼也看不見。
此時又聽一陣話聲傳來,道:「老二,那妞兒實在長得不錯,任何人見了,也難免不動心!」
老二呵呵笑道:「天帝看中的人哪會有錯,別說那妞兒,就是她身邊的四名使女也不會差到哪裡去!」
「老二,天帝不是說要把大本營建築在這裡的嗎?」
「我上次去時天帝的確有這種心意,不過後來感到絕非易事,便打消此念。」
「但這裡也可以好好加以利用啊!」
「那是當然,據我看,天帝可能要在這裡建一座別墅,將那妞兒藏在別墅之中。」
老大笑道:「他真會享受!」
燕馭驤心想原來天帝已注意到這個地方,同時他對郡主也起了歹念,此事僥倖掌握在我手裡,不然郡主她們很危險。
有一件事使燕馭驤非常奇怪,便是那老大和老二說話之時,有時聲音在前,有時聲音又在後,燕馭驤暗想難道這兩人會隱形法術不成?
他找來找去,都找不著說話之人在何處?
他忽然想起來了,這兩人必然是在地底下,所以聲音才會這麼飄忽,不定,這樣看來,附近必有什麼地洞。
他這一猜果然猜對了,原來那兩人正是從地底下發出的聲音。
燕馭驤仔細一找,不久便找著入口之處,只見兩個人站著,但卻不知燕馭驤已站到身後來。
燕馭驤發出些微聲響,左面一人頓時喝道:「有人……」
右面那人身子一飄,但燕馭驤手掌已印在其靈台穴上,他一聲沒有哼出,便軟軟倒下地去。
左面那人朝左右望了一望,見同伴久無動靜,叫道:「老郭,發現什麼了嗎?」
外面沒有回應。
這人知道情況有些不妙,正待大聲示警,燕馭驤五指已扼住他頸項。
那人大駭,顫聲道:「好漢饒命!」
燕馭驤把他一提,提到山間一個隱密之處,問道:「你們這裡有多少人?」
那人為求活命,只得應道:「十個人!」
燕馭驤道:「那是說除了你和老郭之外,另外還有八個人!」
那人點了點頭,道:「是的!」
燕馭驤道:「那老大和老二是誰?」
「他倆是天帝左右手,原是兄弟兩人,老大曹石、老二曹足,人稱天煞雙劍!」
燕馭驤喃喃地道:「天煞雙劍乃宇內第一劍手,想不到也投靠天帝了?」
那人道:「天帝有的是錢,誰見了不動心!」
「你呢?」
「小人算得什麼?不過替天帝跑跑腿罷了!」
「你也許跑得太累了,還是好好休息一會吧!」
手掌一起,拍了那人穴道。
燕馭驤悄悄向前移動著,那兒有處洞穴,可容納一個人進去,燕馭驤等了一會,未見人出來,便走了進去。
洞中甚黑,不遠處似乎有燈亮著,燕馭驤正要跨進,忽見兩條長長的影子從燈光下倒投而出!
第十二章 天煞雙劍
燕馭驤知道有人來了,一吸真氣,人已緊緊貼在洞壁上,地方不大,只見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前面那人道:「他媽的,在這裡執行任務算是倒了八輩子霉,吃不好,又沒有女人,實在枯燥無味。」
後面那人道:「是啊,這裡眼睜睜放著五個女人,偏偏主上不許我們動,老子真有點急。」
前面那人又道:「老趙,我們想個法子好不好?」
老趙問道:「想個什麼法子?」
「那幾個妞兒每天不是都要出來巡邏嗎?」
「是呀!」
「這不就是法子了嗎?當她們出來巡邏的時候,我倆伏在暗處趁機抓一個來享用如何?」
兩人一面說一面向前走,這時已走到燕馭驤腳下,燕馭驤待他倆剛剛走過,驀然從上面翻下,雙足猛然一踢,兩人間哼一聲,仰天栽倒於地。
燕馭驤笑道:「你們到閻王那裡風流去吧!」
他把那兩人拖到暗處,然後繼續向前走去。這時山洞的路道已寬了許多,又走了一會,眼前忽然現出兩條路,左面一條有燈,右面一條卻沒有燈。
燕馭驤心想:「我該往哪條路走呢?」
燕馭驤仔細考慮了一下,終於向左面有燈之處走去。
沒走出多遠,他忽然發覺情形有些不對,原來就在這時,道路已盡,再也無路可行了。
燕馭驤任了一怔,心想:「我走錯了,難不成該往右面走嗎?」
他轉身一望,頓時為之大吃一驚。
原來迴路亦已斷絕,而且任他仔細搜尋,根本就沒有看到一條路,他立即想起天帝住的地方,不禁冷汗渾渾流下。
他站在那裡發獃,忽聽一人冷聲道:「小子,你是什麼人?」
聲音蒼老,似是那曹足的聲音。
燕馭驤念頭一閃,道:「在下奉主上之命前來!」
「既是自家人,怎麼不知此洞走法?」
「在下臨行匆匆,忘了問路!」
「那你也該問問門口的人!」
「在下便是問的門口老郭,是他告訴在下見燈便走,所以在下才會到這裡來!」
他剛才在外面知道有一個人叫老郭,所以胡亂扯了出來,誰知曹足居然相信了,曹足正要告訴他怎麼走法,忽聽曹石叫道:「老二,且慢!」
曹足道:「什麼事?」
「你就相信他的話嗎?」
「這裡十分秘密,除了主上派來的人之外,我想別人不可能知道這裡!」
「話雖不錯,但你也該看看,這小子倒不像是跑腿的人?」
曹足心中一動,道:「不錯,這小子一點也不像!」
「也許你會說,以貌取人,失之子羽,我們不妨問問他,主上身邊有幾名傳送命令之人?」
燕馭里一聽,不由暗叫一聲「糟啦!」
曹足大叫道:「小子聽見了嗎?主上身邊有幾名傳命令人?」
燕馭驤咬了咬手,暗想事已至此,管他這麼多,於是胡亂應道:「共有三個,現在連我四個!」
曹足道:「他說對了!」
曹石冷笑道:「別忙,還有一個問題要考考他!」
曹足道:「老大,你問他便是!」
曹石高聲:「小子聽清楚了,老夫再問你,其他三個都叫什麼名字?」
燕馭驤不禁一呆,半晌答不上話來。
曹石哈哈笑道:「老二,瞧見了吧,這小子露出馬腳啦!」
曹足道:「還是老大仔細,小弟十分佩服!」
燕馭驤叫道:「佩服個屁,以前那三個都換了,你們知道嗎?」
曹石怔道:「那我們兄弟為何都沒有接到通知?」
燕馭驤冷笑道:「你們知道在下是來幹什麼?」
曹石道:「你可是來告訴我們的?」
燕馭驤哼道:「不錯!」
曹石問道:「通知何在?」
燕馭驤道:「口頭通知!」
曹氏兄弟一聽,都不由怔了一怔。
要知天帝這人十分怪癖,有時傳達命令用書面,有時傳達命令用口頭,燕馭驤信口亂說,竟然被他說中了。
曹足道:「老大,你看如何?」
曹石想了一想,道:「別忙,等我再想……」
話聲未了,忽聽一人大聲叫道:「大事不好,老錢和老程不知被何人所害,都死在走道中了!」
曹氏兄弟一聽,面色一變,曹足憤然道:「必然是這小子乾的好事!」
燕馭驤強哼道:「你們憑什麼冤枉人?」
曹足哼道:「這裡從來沒有外人到此,你一來便出了事,你還敢強辯!」
曹石喝道:「趕快去搜理看,老郭他們是不是也遭了毒手?」
那人剛奔出,洞外奔來一人,道:「老郭已死,老王還活著,屬下已把他抱來了!」
曹石目光一掃,見老王被點了穴道,連忙替他解開,指著燕馭驤道:「可是這人下的手?」
老王點點頭,道:「不錯不錯,正是他!」
曹石冷笑道:「好小子我們險些上了你的當了!」
只聽一陣足步之聲,接著「嘎」然一聲大響,對面石壁竟向兩邊分開,現出一條通路來!
曹氏兄弟年齡都在五十以下,老大比較高,老二比較矮,兩人的長相都不俗,可惜兩眼都帶著煞氣。
曹石冷冷地道:「小子,告訴老夫,是誰要你來的?」
燕馭驤哈哈笑道:「沒人派我,我就不能來嗎?」
曹石怒道:「你和那番邦女子有何關係?」
燕馭驤知道他說的是郡主,但卻假裝不解道:「你說哪個番邦女子?」
曹石哼道:「你還假裝嗎?」
燕馭驤冷冷地道:「在下沒有裝的必要!」
「那麼老夫問你,你是怎麼到這裡來的?」
「在下遊山玩水,無意間撞到此地來的!」
「你在這裡亂說,先前說是奉命而來,此刻又說遊山玩水,誰人能信!」
燕馭驤雙手一攤,道:「不信算了!」
「老大,據小弟看,這小子是那番邦女子的手下,不會有錯了!」
曹足點點頭,道:「九成有這種可能!」
「那番邦女子既然派他來,顯見她們已發現咱們的行蹤,不管怎樣,咱們都留他不得!」
「老二,你的看法不錯,我也正有此意!」
「那便待小弟把他收拾了!」
說著,大步欺了過去!
燕馭驤冷笑道:「只你一個人上來嗎?」
曹足怒道:「難道你還嫌不夠?」
「在下久聞天煞雙劍與人動手,向來都是兩人同上,這回怎麼啦,閣下掛單了?」
「與你這小於動手,還用咱們兄弟聯手嗎?」
「大話說滿了,待會兩人再上那就不好意思啦!」
曹足大吼道:「你這小子狂吹什麼?看掌!」
「砰」的一聲,一股掌風已直拍而至!
他原本不願使用全力,因為受到燕馭驤言語相激,憤怒之下已用了十二成力道,狂風翻卷,聲威甚為嚇人。
燕馭驤大笑道:「閣下擅長用劍,如今棄劍用掌,正是舍長而就短,你輸定了!」
大笑聲中,亦自一掌揮了出去!
兩股勁力相觸,只聽「轟」然一聲,曹足晃了兩晃,燕馭驤卻紋風不動。
曹石驚道:「原來這小子還有兩下子,老二大意不得!」
曹足點點頭,道:「我知道!」
曹足想了一想,道:「此人年紀輕輕便有這等功力,難道江湖上又出現新人?」
曹足道:「除了燕馭驤外,未聞江湖上有什麼新人!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燕馭驤道:「你老爺叫燕馭驤!」
「燕馭驤?」
曹足皺了皺眉,道:「你可是燕溫栩?」
燕馭驤笑道:「燕溫栩是在下弟弟!」
老二曹足哈哈笑道:「那好得很,燕溫栩是主上所要之人,如今只要把你擒住,就不怕你弟弟不就範了!」
其實,他哪知道燕馭驤剛才說燕溫栩是自己弟弟,不過是有意逗他而已。
曹石也不知實情,道:「有其弟必有其兄,老二,大意不得!」
曹足點了點頭,「嗆啷」一聲,抽出寶劍。
燕馭驤哂道:「最好還是你們兄弟一起上吧!」
曹石聽了怒道:「小子你狂什麼?老夫弟弟已經足夠收拾你了!」
只見銀光一閃,一道森寒劍氣已灑了過去。
燕馭驤步子微側,寶劍跟著出鞘,「唰」的一聲,反向曹足腕脈挑去!
曹足心頭一凜,招式忽變,越來越快,而且劍劍都不離燕馭驤的要害部位!
燕馭驤喝道:「好劍法!」
驀地也是一變招式,劍幕忽然暴裂而開,接自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起,場中兩人驟然為之一分。
曹足倒提著寶劍,肩頭上流著鮮血,他的面色很難看,再看燕馭驤時,卻無事地站在那兒。
「老二,你受傷啦?」
「不礙事,這小子劍法好快!」
他寒聲說出,隨拿出金創藥敷在肩上,止住了血。
曹石道:「還能動手嗎?」
曹足道:「大概不礙事!」
曹石「驀」地抽出了寶劍,道:「我兩兄弟只好一起上了!」
手中寶劍疾挑而起,直棄燕馭驤命門大穴!
這一招的殺著自是無與倫比,燕馭驤哪敢大意,手腕一翻,「叮」的一聲把曹足盪開。
曹石澀聲道:「上天下地!」
曹足應道:「無所不能!」
地下的曹石更是毫不怠慢地連出兩劍,剛剛把所有空位都填得滿滿的。
天煞雙劍果然名不虛傳,尤其兩人聯手,更是配合得天衣無縫,滴水不進!
燕馭驤頓感壓力增強,於是臂一擲,身子斜掠,一瞬間反手連揮三劍!
天煞雙劍自出道以來,可說從來沒有人在兩兄弟手下走過二十招的,今天燕馭驤不但走過了二十多招,而且招招都爭取主動。
敵我雙方晃眼已過三十多招,情形依然如此,天煞雙劍大感不耐,厲嘯連聲,兇猛殺招連番而出。
這一來,燕馭驤所受的壓力驟然加緊,他陡然一聲大喝,劍招彎曲而起,疾快地灑向曹氏兄弟!
這一招,正是他把天師紫府神功第一式「天師撫琴」用到劍招上來,威力無與倫比。
曹氏兄弟一番暴彈而退。
兩兄弟全是眉心中劍,手中長劍也搖搖欲墜!
曹石顫聲道:「他……他天師教弟子……」
曹足道:「大哥,你沒事吧?」
話剛說完!「噗嗵」一聲,倒地而亡。
曹石忽然笑道:「好兄弟慢走……」
身子晃了兩晃,亦自倒地不起。
燕馭驤長長噓了口氣,道:「兩位安息吧!」
大步從那座石穴中走了。
老王他們雖然還沒有死,可是看燕馭驤這麼英勇,早已一溜煙似地跑光了!
燕馭驤欲走出那座石穴,但他轉來轉去就是出不去,原來老王等人怕他追殺,臨行做了手腳。
另一邊,胡老頭和冬菊買了東西回去。過了很久,胡老頭感到奇怪,問道:「春梅,你可知道姑爺去了何處嗎?」
春梅道:「他只說到外面走走,不過我告訴他不要走左邊那條路。」
胡老頭頓足道:「你為什麼要對他說這句話?」
「左邊不是沒出路嗎?他若往左邊走,我怕他一去不回來!」
「你越是這樣囑咐,他越起疑心,唉……」
「難道他真會逃走嗎?」
「逃走那倒未必,我只怕他一旦走了出去,要回來只怕要迷途。」
春梅一聽急道:「那……怎麼辦呢?」
「除了去找他之外別無他法,你們在這裡等著,冬菊和我一道去!」
說完,胡老頭帶著冬菊出門而去。
兩人沿著左邊道路而行,他們一步一步前走,偶而也發現燕馭驤腳印,但到山邊之時,腳印已經消失。
冬菊道:「他一定走上山去了!」
胡老頭點頭道:「他既到了這裡,當然只有上山一途,不過山勢這麼大不知他往何處去了?」
冬菊道:「我們不妨各走一條路,不管有沒有發現他,一個時辰之後都回到這裡來會齊。」
胡老頭道:「看來只有這樣辦了。」
當下右邊行去。
冬菊便向左邊行去,所走的方向正是燕馭驤行去所在,偏巧她一點江湖經驗都沒有,走了一會,便見滿山亂石,哪像有人的樣子。
她便走了回來,大約又過了半個時辰,胡老頭才走回來。
胡老頭問道:「你回來多久了?」
冬菊胡應道:「剛到!」
在她心想胡老頭又沒跟自己後面,自己就是亂說,他也不知道,不但如此,她還反問了一句:「老頭,找到人了沒有?」
胡老頭道:「找了整個山谷,連個鬼影子都沒看見,你呢?」
冬菊忙道:「我也是一樣,我看我們不如回去瞧瞧,說不定姑爺已回去了也未可知!」
胡老頭嘆道:「這是唯一的希望了!」
於是,兩人又奔了回去。
到大廳一問,哪有燕馭驤人影,這時胡老頭不禁也呆住了。
「怎麼辦?」
春梅顫抖著聲音道:「八成他是逃走了!」
胡老頭揮揮手道:「假如他要逃走,他就不會用雙極魔刃定情,再說,我也看得出來,他對郡主印象一直很好,根本用不著逃走!」
冬菊冷笑道:「這是你個人的看法,你看天色都快黑了,他如要回來,早就回來了,何用等到現在?」
春梅道:「現在爭也沒有用,還是等我請郡主出來商量才是!」
胡老頭道:「這也是。」
春梅正要移步走近,忽見郡主走了出來。
郡主道:「你們的話我都聽清楚了,胡老頭,你看法不錯。」
冬菊道:「不過眼下問題是,他究竟去了何處?」
郡主道:「你們瞧瞧,他會不會遇到別的事情?」
胡老頭道:「也許有這種可能,不過咱們此地四面都與外界隔絕,僅有一條路亦甚秘密,外面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郡主的臉色顯得很難看,她沉吟了一會,道:「收拾點零用東西,我們出去!」
胡老頭口道:「郡主……」
郡主揮手道:「不用多說了,我既已收了人家聘禮,那便是燕家的人了,他如有三長兩短,叫我怎能心安,自然是找著了人再說別的事情。」
胡老頭嘆道:「郡主既作了這種決定,老奴還有什麼話好說?」
四女很快收拾好行李,行李不大,但裡面都是值錢東西,其他東西都放在一間秘室里了。
那時天色已晚,他們匆匆用了些東西,便沿著小徑離開了這片桃林。
這時燕馭驤正被石道所困,他百般無耐,只好坐下來休息,心想:「我被困在此,郡主她們不知,或認為我已逃走,唉!這叫我如何向她們解釋!」
他越想心中越急,坐不一會又站了起來,情急之下,舉拳便朝四周亂劈。
一陣隆隆大響之聲充耳響起,岩石亂飛,陡然在右面洞壁現出了一處洞穴,那洞穴不大,堪堪能容一人經過!
他走到洞口一站,洞邊有輕輕風聲颳起,知道前面必有通路,便舉步前去。
不幾步,便見右側有光線,他大步奔了過去,原來竟是他初進洞之時的山洞。
他三步兩步趕到洞口,抬頭一望,但見星月在天,已是子夜時分了。
他喃喃地道:「想不到我在洞穴裡面呆了一整夜,此時趕去,郡主他們怕不急死才怪!」
心念一閃,如飛奔去!
來到房子門口,但見房中一遍黑,他頓時一怔。
燕馭驤大聲叫道:「胡老丈,胡老丈!」
聲音透人房中,久久沒有回應。
燕馭取忖道:「難道他們都去找我了?但房中卻沒有人留守!」
他這樣一想,當下向房子裡面走去。
房中一遍漆黑,他打燃了火摺子一照,卻見喜堂只布置了一半,走到後面一望,一些雞鴨都好生生地活著。
顯然郡主他們都去找他了。
他大感慚愧,順步走了回來,來到大廳,忽見燈光亮著,燕馭驤不由吃了一驚,暗想這裡剛剛還沒有人,我進去不久,誰便來過?
此時此地,他唯一可以想的自然就是胡老頭他們回來了,一步跨出大廳,呼道:「郡主,在下在此!」
忽聽一人冷聲道:「你是誰?」
只聽是一個男人口音,聽口氣,又絕對不是胡老頭,燕馭驤一怔之下,不由反問道:「你是誰?」
那人呵呵一笑,燕馭驤見來人一身奇裝異眼,絕不像中原人士打扮,那人身材高大,尤其長相兇惡,夜半看來更有一種懾人的威勢。
那人冷冷地道:「我先問你,你為何反而問起我來了?」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你能找到此地,我就找不著嗎?」
「你不是中原人士吧?」
「不錯!」
「你到這裡幹什麼?」
「我問你話,你還沒答覆。」
「你到這裡來時,可曾看到郡主?」
「這也是我所要問你之事!」
「你是否認識郡主?」
「這也是我所要問你之事!」
「你和郡主有什麼關係?」
「這也是我要問你之事!」
燕馭驤問他三次,次次都被他擋了回來,更令人惱火的是,燕馭驤所要問的,便也是那人所要問的。
燕馭驤不禁有些光火了,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先說你的!」
燕馭驤抵不住他這種牛皮脾氣,只得道:「在下燕馭驤便是!」
「你和郡主有什麼關係?」
「郡主乃在下妻子!」
那人聽得一怔,道:「羅雅多蘭是你的妻子?」
那人搖了搖頭,又哺前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羅雅多蘭怎會是你的妻子?」
燕馭驤朝大廳一指,故意道:「你來時沒有看見嗎?那喜堂便是我們成婚之後剛剛拆去的。」
原來喜堂還沒布置就緒,但燕馭驤卻偏說是成婚之後要拆去的樣子,那人初來未察,果然完全相信。
那人臉上先有不信之色,其後慢慢轉變成為一種殺機,他冷冷跨上一步,問道:「我問你,羅雅多蘭現在何處?」
燕馭驤道:「你已連問我兩個問題,若不答覆我所問,休想從我嘴裡知道片言隻字!」
那人目光轉了一轉,道:「好吧,你問!」
他忽然又道:「你大概要問的還是老問題,我不妨先告訴你,我名叫蒙塔珍,乃是高昌人氏,我自幼與羅雅多蘭有婚約,你知道否?」
燕馭驤哼道:「你說郡主自幼與你便有約,你有什麼證據!」
蒙塔珍道:「我當然有證據!」
「證據何在?」
「便在我身上!」
「拿出來瞧瞧看!」
「你不配瞧!」
「你根本胡說八道,有什麼證據?」
蒙塔珍冷冷地道:「有沒有證據,你都管不著,我問你,郡主現在何處?」
燕馭驤把頭一昂,道:「不知道!」
蒙塔珍臉色微微一變,道:「姓燕的,你究竟說不說?」
燕馭驤連聲道:「不說,不說,任你把地問穿了底,燕某就是不說,你又怎麼樣?」
蒙塔珍冷然一笑,道:「我自有辦法使你說出!」
說話聲中「哈」地一掌劈了過來。
燕馭馭手臂一揮,亦自還了一掌。
兩人這一掌乃是以攻對攻,以硬對硬,只聽「轟」然一聲,兩人都晃了兩晃。
蒙塔珍喘了一口氣,道:「想不到你這小子還有兩下子,但你該知道,不論怎樣,郡主都是我的!」
說話聲中,第二掌又劈了過來。
他前一掌所用的力道還不大,第二掌劈出的勁力可就大了許多,勁風呼嘯而過,颳起陣陣黃沙飛揚!
燕馭驤不屑地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和我爭郡主,告訴你,就是說上天去,郡主也是我的!」
手臂一彈,第二掌也劈了出去。
只聽兩聲震天大響過後,兩人都穩不住身形,一直向後退了五六步,方始穩住身子。
這一次兩人都受傷不輕,兩眼雖都瞪著對方,只是都在暗自運功調息。
四周寂靜無聲,微風吹過,陣陣花香透鼻而人,使人為之心曠神恰。
沒有多久,燕馭驤終於緩緩地舒展了一下身子,他究竟是習過上乘內功之人,恢復得比較快。
蒙塔珍睹此情形,不由心中大急。
他心道:「姓燕的小子恢復得這麼快,顯見內功在我之上,等下如再動手,我便不能和他硬碰硬了。」
燕馭驤冷冰冰地道:「你的傷還沒有恢復好嗎?」
蒙塔珍道:「沒有恢復好也是一樣,我照樣可以和你動手!」
燕馭驤笑道:「你別把大話說滿,少時動手失敗時,便要怨天尤人啦!」
蒙塔珍喝道:「住口!」
他的性子比較急,說過之後也不管傷勢如何?便向燕馭驤惡狠狠地欺過去。
「你雖大不識好歹,我勸你還是放棄和我爭郡主之念,說真的,我們已成過婚,你憑什麼硬要拆散我們夫妻!」
「我和郡主早有婚約,你憑什麼橫刀奪愛?」
「閣下既然這樣說,我倆只好再度一搏了!」
手掌一揚,掌勁自腕底穿了出去!
這一次蒙塔珍再也不和他以硬打硬了,當燕馭驤掌勁飄出之際,只見他龐大的身子微微向旁閃了一步。
燕馭驤笑道:「怕了嗎?」
掌心推移,掌勁毫不放鬆地跟著追襲過去,掌勢若雷,聲威甚為驚人。
蒙塔珍連閃兩閃,兀自閃不出燕馭驤的掌勁範圍,他哼了一聲,人已彈起半空,很快用了一個大圈。
燕馭驤只得將掌勁收回,停手不發。
當蒙塔珍繞到第二轉時,只見他的雙足一陣蹬踢,忽然,掌心如墨,呼地一聲疾劈而下呢!
燕馭驤大驚道:「西域青血掌!」
豪塔珍得意地道:「你也知道青血掌!」
相傳「青血掌」乃西域禪宗所創,不過禪宗乃當世高人,他創下這套武功之時,僅僅只用過一次。
那一次,因為武林有個大魔頭「雪嶺白猿」侯千石為禍武林,武林名門各派都制他不住,禪宗才出現。
燕馭驤想不到久已不在武林出現的青血掌會在自己面前出現,更使他料不到的是,蒙塔珍竟然會使青血掌。
當下心中也不敢怠慢,雙臂奮然而起,接了蒙塔珍一掌。
豪塔珍雖有這種不世武學,只因火候不到,此刻只能施出五六成功力,燕馭驤雙掌一抗,兩人剛好鬥了個平手之局。
但,因為蒙塔珍先前傷勢未愈,所以雙方一震之下,燕馭驤固是晃退了一步,蒙塔珍也不能在半空停身,斜斜落下地去!
燕馭驤寒聲道:「你是禪宗什麼人?」
蒙塔珍道:「你也知道我師父名頭?」
燕馭驤驚道:「你是禪宗弟子,想不到……」
他本想說,想不到禪宗會教出這種弟子,可是自覺這話說出對禪宗大為不敬,所以話到口邊又咽了回去。
豪塔珍道:「想不到什麼?」
燕馭驤搖搖頭,道:「你別問了,總之,我們之事現在不能解決!」
「為什麼現在不能解決?」
「因為你是禪宗弟子,我不想傷你!」
「你傷得了我嗎?」
燕馭驤憤然道:「那麼你就再試一試!」
蒙塔珍喝道:「當心了!」
手掌一伸,掌心如墨,挾著絲絲氣勁擊了過來。
要知他傷勢未痊,這一強行運掌,真力便感有點不繼,可是他為人天性倔強,硬是不管後果,勁力加大,猛推而出。
燕馭驤不屑道:「這是你自取其辱,那可怪我不得!」
單掌一掄,颶風如雷般擊出,兩股勁力一觸,只見掌勁翻滾不止。
蒙塔珍只覺胸口一窒,一口呼吸接不上,胸腹一熱,哇地噴出了一口血,向後退出七八步,跌坐在地上,久久爬不起來。
燕馭驤道:「得罪了!」
蒙塔珍恨道:「別高興太早!」
「難不成閣下還有反敗為勝之法?」
「今日不成,總有一日我要報這一掌之仇!」
「在下候著就是!」
他本想就此離去,忽又一想,此人究竟一向和我無冤無仇,若是因此傷重不治,豈不是害了他嗎?
燕馭驤這樣想,便從身上取出兩顆藥丸,用中食二指一彈,道:「張口吞下去,這對傷勢將大有幫助!」
蒙塔珍卻不領情,手臂一揮,恨道:「誰稀罕!」
燕馭驤呆了一呆,心想我已盡了心力,他既不領情,我亦無法,只得飛掠而去,轉眼走得蹤跡不見!
燕馭驤離開桃花林以後,他的目的自然在追尋羅雅多蘭郡主等人,一直追到第二天,他仍然沒有發現羅雅多蘭等人蹤跡。
他心中想道:「追羅雅多蘭郡主固然重要,但是要到武當派去報信也很重要,我何不一面去武當報信,一面去追人?」
於是改道向南,直向武當而去。
大約晌午時分,他來到了一個小鎮,肚子也有些餓了,便找了一家客店,挑了個靠窗座位,叫了些酒菜,準備吃喝。
忽聽一陣馬蹄之聲由遠而近響起,不久停在店門口,燕馭驤舉目瞧去,只覺眼睛一亮,原來進來的是兩個女子。
一看那兩個女子的打扮就可以明白,其中必是一主一婢,那婢子年齡較小,但卻生得十分乖巧。
那主人長得十分美麗,年紀也不甚大,嬌美之中透出幾分天真之態,使人見了,當真有種喜愛之感。
只聽那婢子道:「小姐,隨便用點東西算了,我們還得趕路呢!」
那小姐道:「說得也是!」
不要瞧她年紀甚小,在外面經驗倒蠻豐富,點東叫西,無不中意。
燕馭驤的酒菜先送了上來,他喝了兩杯,只聽那婢女悄聲道:「小姐,那賤人當真會朝這條路上來嗎?」
那小姐道:「你擔什麼心?還怕她飛上天去了不成?」
只聽那婢女又道:「不是婢子擔什麼心,而是那賤人太過姦猾,加之她眼線又多,只怕她已經往別的路上走了!」
那小姐搖搖頭,道:「不會的,看她的模樣,好像是到武當去的!」
燕馭驤心中又是一動,心想她倆說的「那賤人」究竟是誰?
燕馭驤又喝了兩杯酒,暗忖不管怎樣,「那賤人」既要上武當去,行程應該和我相近,我得跟去瞧瞧。
他慢慢吃著,旋見那小姐和那婢子已會過了帳,起身離去。
燕馭驤也不怠慢,跟著走了出去。
他把距離保持得很好,總若即若離地保持在十丈遠近。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太陽慢慢西沉的時候,二女才隱在一處山林之中。
燕馭聘另外找了個隱秘之處,兩眼望著來路,這時太陽已經落山,大地已罩上了一層暮色。
燕馭驤心想:「人怎麼還沒有來呢?」
思忖未落,只聽一陣隆隆車聲從前面前面來路響起,不久,車子慢慢駛了過來。
那是一輛普通車子,趕車的人卻人眼甚熟,他正是天帝屬下金衫白級使者王剛,燕馭驤一見,不由吃了一驚。
他想以王剛的身份,今日居然扮作了趕車之人,那麼車上的人身份如何,那是不言而可知了。
他這時不禁有些替那兩個女子擔心,因為他知道王剛的武功不弱,再加上車上之人,二女會不會是敵手,實在使人優疑。
不過燕馭驤現在更需要知道的是車上坐的究竟是什麼人?
這車馬已來近了,突聞一聲嬌叱道:「停止!」
接著只見人影連閃,那主婢兩人飛身而出?
王剛一拉韁繩把馬控制住,他目光一掃,滿不在意地道:「兩位姑娘有什麼事?」
那婢子喝道:「快叫車上的人下來!」
「為什麼?」
「那得先問問你們到哪裡去?」
「姑娘是官府里的人嗎?」
「不是!」
「那麼姑娘是剪徑的綠林好漢了?」
「也不是!」
「既然兩樣都不是,姑娘憑什麼叫咱們停車?」
「車子坐的可是貝祈綾那賤人?」
王剛一怔,暗中的燕馭驤也聽得一怔,心想:「她們找貝祈綾幹什麼?」
只聽車中一人道:「不錯,姑奶奶正是貝祈綾!」
捲簾一掀,貝祈綾已探身出來,她朝二女望了一眼,但覺二女都甚為陌生,不禁搖搖頭,道:「你倆真是找姑奶奶我嗎?」
那婢子罵道:「不要臉的賤人,你只知道以肉體去迷惑天帝,然後假公濟私去謀害人,你是誰的姑奶奶?」
貝祈綾叫道:「喲,這位小妹妹說起話來倒挺厲害嘛!」
那婢子卻是得理不讓,叱道:「住口,誰是你的小妹妹,和你稱姐道妹,怕不辱滅了我三代祖宗!」
這話說得很重,換了任何人,都得變臉作色了。
但貝祈綾硬是沉住氣,緩緩走了過來,道:「小妹妹別這麼說好不好,我姓貝的就是再賤,也不會把你辱沒成這副模樣呀,你說是不是?」
那婢子罵道:「不要臉,還在叫人家小妹妹!」
貝祈綾面孔一扳,道:「小賤人,你當真認為姑奶奶在和你拉關係嗎?」
那婢子嘴巴也厲害,厲聲道:「我們姓貝的都死光了,我也不會認你這家門!」
「這樣看來,你也姓貝了?」
「我這個貝和你那個貝不同,你那個貝臭而不可聞也。」
「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在人格上,我起碼比你高得大多了!」
她實在會說話,貝祈綾每說一句,都被她封了回去,而且幾乎使貝祈綾下不了台。
貝祈綾耐性再好,不禁也有些光火了,冷哼道:「小賤人,你說說看,你攔著我去路是何道理?」
那小姐忽然插口道:「還我全家命來!」
貝祈綾冷笑道:「敢問這姑娘貴姓?我在何處傷了你一家人?」
那小姐冷冷道:「我姓貝,草字宛岑家父劉昭太便是!」
貝祈綾道:「原來你是飛龍堡主的女兒?」
貝宛岑冷冷地道:「總算被你想起來了,飛龍堡被你帶人前去屠殺之時,恰逢我外出未歸,我們今日可是冤家路窄了。」
「原來你是劉昭太餘孽,姑奶奶今夜便一併打發你上路!」
「你這賤人可算是人間妖魔,本姑娘非替武林除害不可!」
王剛哈哈笑道:「貝小丫頭,你辦得到嗎?」
貝宛岑不屑道:「王剛!你是金衫使者,如今冒充一個車夫,怕姑娘不知道嗎?」
王剛姓名被人家識破,不由怔了一怔,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貝宛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們所作所為,哪一點瞞得過本姑娘,我再說一句,你們是去武當的對嗎?」
王剛大驚道:「這個你也知道?」
貝宛岑得意地道:「本姑娘不但知道你們要去武當,而且還知道你們去武當幹什麼?你信是不信?」
「你說說看!」
「你們帶著天帝之書信去武當,威脅武當掌門不可和任何派別採取聯盟,如不然,天帝便把武當派消滅,對不對?」
王剛一呆,轉臉對貝祈綾道:「貝姑娘,這……」
貝祈綾寒著臉哼道:「一定是我們內部有了內奸!」
王剛頹然道:「不錯,但這內奸會是什麼人呢?」
貝祈綾皺皺眉頭,道:「一時之間很難猜得出,只好回去慢慢細查了!」
貝宛岑不屑道:「你還有命再回去嗎?」
王剛哈哈笑道:「你自信有本事勝得我們?」
手掌一揚,「呼」地一掌劈山,眼前忽失貝宛岑所在,王剛心中方在暗驚,忽聽貝宛岑在身後叫道:「姓王的,本姑娘在這裡呢!」
王剛陡然一震,迴轉身去,「呼呼」又是兩掌辟了出去,這次他已學了乖,生怕對方又閃到身後,所以兩掌都不用力,卻把勁力留在後面。
這一次,情形果然又是一樣,他兩掌劈出,貝宛岑又轉到了身後,他立刻一個晃身,大吼一聲,幾乎把全部真力都貫注在雙掌之上劈了出去!
哪知他這兩掌又落了空,貝宛岑又在他身後冷聲道:「花拳繡腿功夫,也敢拿來現眼,躺下!」
「躺下」兩字剛出,王剛只覺身背炸痛欲裂,「不好」兩字都未及出口,身子已經栽出五尺之外。
第十三章 刀戈相見
貝祈綾大駭,慌忙奔了過去,只見王剛氣息奄奄,顯然是沒得救了。
她想不到對方武功這麼高,王剛的身手她是知道的,王剛在對方手下可說一招都沒使便送了命,那麼自己上去可能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貝祈綾一念及此,不由心膽俱裂,陡然站起身來,貝宛岑已五指鉤扣了過來。
貝祈綾大駭,向後退了一步!伸手從身上抽出彩帶。
貝宛岑罵道:「賤人,你迷惑天帝,不知害死了多少人,今天,你還想活命嗎?」
貝祈綾哼了一聲,彩帶猛揮而出!哪知對方的武功實在高出她太多,招式一出,彩帶便被別人抓住!
這種情形在貝祈綾來說,可說絕無僅有之事,只是一招,她便已經受制。
貝宛岑冷冷地道:「賤人,還有什麼能耐?」
貝祈綾用力一掙,哪裡掙得動分毫!
那婢子道:「小姐,宰了她正好替老爺報仇!」
貝宛岑道:「我當然不會放過她!」
五指一彈,彩帶彈回,其勢若矢,那彩帶就好像有人催動一般,一連打了三個旋轉,便反將貝祈綾全身縛住。
貝祈綾芳容失色,那婢子已挺劍走了過去。
忽聽一個人道:「宛岑姑娘劍下留人?」
貝宛岑冷冷地道:「燕馭驤,你早該出來了!」
燕馭驤笑道:「在下有眼不識泰山,想不到姑娘早已發現在下!」
貝宛岑不屑道:「你由店裡一路跟隨我們到此,你怕我不知道嗎?」
燕馭驤道:「姑娘明察,在下跟隨姑娘,其實並無惡意!」
那婢子哼道:「假如你有惡意,還能容你活到現在!」
頓了一頓,她又道:「我們在店子說話之時,你就留心偷聽,八成是要替這賤人乞命來了!」
燕馭驤道:「兩位姑娘明鑑,她的確有不該殺之處!」
那婢子道:「我們知道,她曾在天帝面前替你乞過命。」
燕馭驤大驚道:「姑娘這件事也知道,想必是從天帝那裡出來的人了?」
貝宛岑神秘地道:「那也不一定!」
她說著話,但是那條彩帶仍緊緊纏著貝祈綾不放。
貝祈綾掙扎了幾次都無法掙脫,不由乞憐地望著燕馭驤,道:「馭驤,救我!」
燕馭驤想她在外面樹敵太多,一心為天帝賣命,我本該不理她,可是她對我有過恩,於是拱手道:「宛岑姑娘,可否看在下薄面放了她?」
貝宛岑冷聲道:「你這個人真沒出息,她如今做的事,明明和你站在敵對立場,你還替她求情?」
燕馭驤嘆道:「姑娘有所不知,在天帝府中,她至少也曾對我有過恩惠,大丈夫知恩不報非人也!」
貝宛岑冷笑道:「難道你忘了,當段老爺追她之際,你不是也曾救過她嗎?你既救她在先,她救你在後,兩相已了。」
燕馭驤心頭一震,暗想這貝宛岑姑娘究竟是什麼來路?居然連我做的每一件事都知道,難不成她成天都跟在我後面?
他心念一閃,道:「那時我救她是基於另一種原因!」
貝宛岑道:「其實不管說什麼原因,你的用意都不外乎不願見到她死,不過,要我放她也容易,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燕馭驤道:「姑娘請說,什麼條件?」
貝宛岑道:「有朝一日,不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得替我殺死天帝!」
燕馭驤原以為她要提出什麼奇怪的條件來刁難自己,哪知竟是這麼一件輕而易舉之事,就是她不提出來!自己不是也要殺天帝嗎?
「姑娘在開玩笑吧?」
「你嫌條件太難?」
「太容易了!」
「那麼你答應啦?」
「在下此刻所行,無不以天帝為目標,自然是要把他除去,難道在下對他還會手軟不成?」
「也許我的看法和你不同,你答應我這個條件還不算,至少還得將指頭劃破,然後把血喝下去,以證真心誠意!」
燕馭驤笑道:「姑娘真把這件事情看得太嚴重了!」
他毫不遲疑地抽出寶劍,然後用劍劃破了一道口子,血流了出來,燕馭驤猛然一口吸干,誓道:「他日若不殺天帝,便猶如指上之血!」
貝宛岑笑道:「行啦!」
五指一松,把貝祈綾鬆脫,轉首對那婢子道:「小翠我們走吧!」
小翠應了一聲,兩人轉身如飛而去!
燕馭驤望著貝宛岑的背影出了一會神,暗忖不知此女是誰?不但功高難測而且行動也十分詭秘,尤其她要自己答應的那個條件,叫人聽了真是又滑稽又好笑。
正思念問,貝祈綾走了過來,道:「馭驤,你在想什麼?」
燕馭驤冷聲笑道:「我想我的,何用多問?」
貝祈綾道:「你還恨我?」
燕馭如哂然道:「我們之間能夠說得上仇恨嗎?」
貝祈綾忽然嘆了一口氣,道:「不管別人怎麼說我,怎麼罵我,怎麼恨我,但我對你卻是一片痴心!」
「只怕你說錯了,你的痴心對象是天帝,怎會是我?」
貝祈綾悲聲道:「我對他和你究竟是兩回事。」
燕馭驤怒叱道:「放屁!你一個女人要跟多少男人?」
貝祈綾一呆,道:「你……」
燕馭驤嘿嘿冷笑道:「我怎麼樣?我老實告訴你,你如想和我往來,從今天起,便得和天帝一刀兩斷,如不然……」
「你知道我母親和師父都是由他保護的。」
「保護?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是以你母親和師父要你就範,偏你把他當作好人!」
「這情形我早已考慮了!」
「當局者迷,最後你還是認為天帝是對的?」
「不!我總認為他對家師和家母並無惡意!」
「天下也未曾見過像你這樣不要臉的女人,認賊作父不說,還把身子奉獻給別人,哼……」
他直覺貝祈綾難以理喻,說到最後,也懶得說下去,便大步向前走去!
貝祈綾飛身一攔,呼道:「馭驤,聽我解釋吧!」
燕馭驤怒道:「我不聽!」
身子一閃,從右邊掠了出去!
貝祈綾哪裡肯舍,呼地又攔上前來,道:「馭驤,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上武當嗎?」
燕馭驤怒道:「剛才那個貝姑娘已把你的意圖說穿,你還羅嗦什麼?」
貝祈絞搖搖頭,道:「不,我另外還有目的!」
「什麼目的?」
「另外目的便是找你?」
「你找我幹什麼?難道我欠你錢沒有還?」
「你不要這樣對我,你應該知道,我愛你極深,只要天帝稍微有點對你不利舉動,我都希望設法告訴你!」
「那麼你現在要告訴我什麼?」
貝祈綾嘻嘻一笑,道:「先回答我,你是不是還愛我這個姐姐?」
燕馭驤想不到她會問出這句話,不由呆了一呆,以致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貝祈綾幽幽地道:「怎麼啦,你不愛我了?」
燕馭驤仍然沒有說話,兩眼望著貝祈綾,一時之間,不知把她當作妖女看待還是當作孝女看待?
貝祈綾忽然嘆道:「我知道,我所行所為不為武林人物所諒,他們恨我,他們在暗地裡罵我,但是這些我都不在乎!」
貝祈綾頓了一頓,又道:「我不但不在乎這些人,便是天塌下來我也無所謂,我……我只要你愛就行了……」
這話說得委婉悽惻,饒是鐵石心腸的人聽了也會受到感動,燕馭驤至性至情之人,突然之間對她大是同情起來。
燕馭驤正要安慰她幾句,忽聽一個冷笑道:「好肉麻喲!」
聲音來得奇突,燕馭驤喝道:「什麼人?」
那人冷冷地道:「淫賊,你還記得我嗎?」
燕馭驤這是第一次被人罵為「淫賊」他心中雖氣,只是一聽說話之人聲音甚熟,心頭一震,呼道:「你是程姑娘?」
那人道:「總算被你記起來了!」
說著,人已現出身來,程清穎滿臉寒霜,目視貝祈綾,道:「這女人是人所不恥的淫婦!想不到你和她也有一手!」
燕馭驤搖搖頭,道:「程姑娘,你聽我解釋?」
程清穎怒道:「還解釋什麼!你們說的話我都已聽到,哼!真是一對不要臉的狗男女!」
這話說得很重,燕馭驤可以忍受下來,貝祈綾就不同了,要知天下女人都差不多,為情為愛,那是什麼也不顧的。
貝祈綾立刻臉色一沉,喝道:「你是什麼人?」
程清穎哂道:「你配問嗎?」
貝祈綾不甘示弱地道:「我當然配問!」
程清穎怒道:「你憑什麼?」
貝祈綾把嬌軀一挺,道:「不憑什麼,單憑我是他的妻子名份,總夠了吧?」
程清穎臉色鐵青道:「你是他妻子?你們有媒有證嗎?」
貝祈綾哼道:「我們雖無媒無證,但我曾和他相好過,身上已經有了他的骨……肉……」
這話一出,燕馭驤驚呆了。
程清穎氣得臉色鐵青,全身發抖,咬牙切齒道:「這……是真的!」
貝祈綾冷笑道:「當然是真的!」
她頓了一頓,又道:「你剛才既已聽清我們說話,便該知道我這次來武當,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
程清穎聞言放聲大哭道:「好呀,你和別的女人糾纏!我還可以容忍,想不到你連這種賤女人也搭上,叫我如何甘心!」
言罷,飛身而去!
燕馭驤大叫道:「程姑娘,請等一等!」
說著,正要飛身追去,手卻被貝祈綾拉著,他狠狠瞪了她一眼,道:「你還想幹什麼?」
貝祈綾道:「讓她去算了!」
燕馭驤怒道:「這怎麼可以!」
貝祈綾指著肚子,道:「難道你連我肚子裡這塊肉也不要了?」
燕馭驤搖搖頭,道:「我不相信,這也許是天帝的,你卻往我頭上推!」
「天帝早已失去生殖能力,這是眾人皆知之事,何況,我們女人家對這些事總比你們男人清楚,就是要騙也騙不過人的。」
燕馭驤想了想,假如貝祈綾說的是真話,時間一久,她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這事也會被天帝知道,按照天帝為人,只怕貝祈綾也難逃一死。
他心隨念轉,當下問道:「假如這事當真,你準備作何處置?」
「你是大男人,這得要看你的啦!」
「我對此事毫無準備,也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你沒有別的去處嗎?」
「你捨得離開天帝嗎?」
「這不是捨得與捨不得的問題,天帝那人嫉妒心太大,若他知道這件事,我的命就難保了。」
「那麼你仍然對他有所留戀了?」
「我這次請命來武當,目的便是要和你商量一個萬全辦法,我這條命雖不值錢,但肚子裡面的肉卻是你的,你總不能不顧呀!」
「依你看,我們第一步該怎麼辦?」
「我問你,你可有安全地方沒有?」
「你是否準備藏起來?」
「不錯!」
「你這樣做,難道不要你母親和你師父的命了嗎?」
「我自有欺騙天帝的辦法?」
「什麼辦法?」
貝祈綾想了一想,道:「找一個和我相似之人,然後把她殺死,你便對外宣揚,說我已死了,這樣他就不會對師父和家母起疑了!」
燕馭驤搖搖頭,道:「你這樣做!既不道德也不安全!」
「為什麼?」
「為了你詐死,必須要找一個無辜替身,這不道德,所以我不願為,就算你這樣,天帝也未必會善待令師與令母,所以我說也不安全!」
貝祈綾沉吟了一會,道:「那麼依你之見呢?」
燕馭驤毫不猶疑地道:「先找個地方把令堂和令師安定下來,這地方必定要十分秘密,縱是天帝如何盡力也找不到。」
「你有這種地方?」
「我雖然沒有這種地方,但有個人早就答應過我!」
「這人是誰?」
「凌漓!」
「原來凌漓早就不可靠了?」
「連你算在一起,我們至少已知道了兩名內奸!」
燕馭驤和貝祈綾都聽得大吃一驚,仰頭望去,只見一人含笑而來,燕馭驤和貝祈綾見了,齊聲道:「凌漓,原來是你!」
凌漓笑道:「想不到吧?」
貝祈綾問道:「你是什麼時候出來的?」
「這點得請你原諒,你出來不久我就出來了,而且我一直跟在你後面,貝祈綾姐,你不見怪吧?」
「事已至此,我還有什麼好怪的,我們剛才說的活,想必你都已聽見了。」
「不錯,我都聽見了,不過我現在還有一個意見!」
「什麼意見?」
「在目前來說,你的形跡絲毫也不見顯露,正好到天帝面前多刺探一些事情,要是可能,一舉將他擊殺豈不為妙!」
「這件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只怕很困難!」
「祈綾姐,我很了解你的心境,說句老實話,你自始至終就把天帝看錯了,他若是真心要保護令師和令堂的安全,便不該占有你身子!」
「這是我自……」
凌漓搖頭道:「你想說這是你『自願的』是不是?其實這是你自己騙自己,誰不知道你是被他先用麻藥麻倒才失身的。」
「往事已矣,提它作甚?」
「只要你這一次另有表現,我相信天下人定會對你另眼相看!」
貝祈綾心中微動地道:「你看我該怎麼做呢?」
「我還是剛才的意見,接近天帝之時!不要放棄每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至於其他,關於裡面機關布置,最好也多加註意,以便馭驤舉事之時作個內應,做這些事,你比我方便得多了!」
「家母和家師那邊怎麼辦?」
「請放心,那裡我會派人照拂,如果發現情形不對,我會把她倆轉移到安全地帶去!」
貝祈綾懷疑道:「凌漓妹,聽你口氣,好像有十分把握?」
「家父以前是朝廷命官,後來被金天夏害死,家父生前總還有些朋友和部下,他們這些人如今都在支持我報仇雪恨!」
「你已有一定步驟?」
「當然,我們至少也有二十多人,保護令師和令堂那是綽綽有餘的!」
貝祈綾想了一想,道:「好吧,那就按照你的意思辦好了!」
她頓了一頓,又道:「馭驤,不過我希望你儘量爭取時間,因為我肚子裡面這塊肉不能拖得太久,時間久了會被他發現的。」
燕馭驤道:「至少也要三個月時間!」
貝祈綾皺眉道:「不能再快一點嗎?」
要知三個月時間正是一個女人「形跡」顯露之時,真要到了那時才能行動,貝祈綾在天帝那裡就無法立足了。
燕馭驤嘆道:「我會儘快爭取時間,假如你真的在天帝那裡立不住腳時,盡可與凌漓商量去辦,我此刻便去武當!順道也找一找神行丐,能有他出面,時間或會縮短一些。」
貝祈綾道:「好吧!那就這麼辦好了。」
燕馭驤把手一伸,道:「拿來。」
貝祈綾怔道:「拿什麼來?」
燕馭驤道:「你這次不是奉命到武當去下書嗎?你不妨把書信交給我,回去天帝問你,你就說書信已交到了。」
「假如他問武當態度如何,我又怎樣回答?」
「大可告訴他,武當絕對嚴守中立,不介入任何一方面。」
貝祈綾點了點頭,便從身上拿出一張羊皮紙交給燕馭驤。
凌漓道:「祈綾姐,那我們回去吧!」
燕馭驤拱手道:「兩位多多保重!」
目送她二人離去,直到人影走得看不見了,他才掉頭直奔武當而去。
兩天後的傍晚,他來到武當山下。
夕陽西下,百鳥投林,燕馭取抬頭一望,武當猶如一個巨人,巍然傲立在蒼茫暮色之中,燕馭驤不禁肅然起敬。
他緩步而上,轉過一道山嘴,忽見兩名道者迎了上來,一人道:「施主留步!」
燕馭驤聞言停下身子,道:「在下特來拜謁貴派掌門!」
那道士道:「時間太晚了,施主明天再來吧。」
「煩道兄行個方便!在下千里迢迢至此,實有要事與貴派掌門商談。」
「施主有何貴幹?不知能否將口信留下,以待貧道轉陳如何?」
「此事關係重大,在下勢必面告貴派掌門,尚望道見給個方便。」
那道者頗覺為難,就在這時,遠處出現一條人影,那兩名道者互祝一眼,左面那名道者道:「奇了,怎麼又有人來了?」
說話聲中,那人已來到近前,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那老者朝這邊一望,高聲道:「前面是哪位道士攔路?」
左面道者疾步跨前,宏聲道:「貧道天心與師兄天機在此,敢問施主有何見教?」
那老者道:「老朽公孫舉,有煩通報貴派紫真掌門,便說老朽求見。」
天心道長心頭微微一凜,祁連雙煞公孫舉和公孫護兄弟,一向形影不離,如今只有公孫舉到此,那公孫護卻不見蹤跡,亦不知是何用意?
他念頭一閃,當下道:「公孫施主來得太不湊巧了!」
公孫舉道:「為何太不湊巧了?」
天心道:「敝派掌門已在坐關,老早就有法諭交待下來,不見外客,公孫施主還是改日再來吧!」
燕馭驤一聽,暗想這天心道士未免太不誠實,我剛才求見紫真道長時,他只說時間太晚不見客,如今又說紫真道長正在坐關不見外客,本想說破,可是忍了一忍,沒有說出來。
公孫舉道:「老朽實有急事,無論如何也請通報。」
天心朝燕馭驤一指,道:「這位施主也說有急事欲見掌門,抱歉得很,掌門既有法諭不見外客,便是天塌下來,貧道也不敢通報!」
公孫舉既有「煞」名,性子和手段顯然又激又烈,但他此刻卻意外地忍了一忍,拱手道:「道士說的也許是實情,可是老朽……」
天機朗聲道:「別說啦,便是天塌下來也不能替你通報!」
公孫舉不禁勃然大怒,哼道:「老夫好言相求,你們反而搭起架子來,哼哼,你們不替老夫通報,老夫自己就不能去見了嗎?」
公孫舉說話聲中,一步跨了出去!
天機手臂一抬,「咣」然一聲,已把寶劍拔了出來。
天心也不敢怠慢,適時拔出寶劍,道:「武當山豈是客人撒野之處!」
公孫舉哼道:「你倆有本事便出來攔一攔!」
說著,直向山頭奔去!
天心哼了一聲,唰地一劍封出,喝道:「回去!」
公孫舉早有備,手一翻,便抓天心的寶劍,冷然道:「只怕不見得!」
他這一抓之勢十分快捷,天心不得不撤劍後退,但他退也不是真退!一退又進,劍招反而更加凌厲!
天機見狀,大吼一聲,挺劍上去。
武當兩名道士聯手,才堪把公孫舉擋住,而公孫舉招式怪異,在兩人聯手之下,仍是攻多守少。
燕馭驤暗想:「我又何必站在這裡旁觀,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念頭一閃,呼地飛掠而上!
待天機和天心發覺想追趕時,卻脫身不得。
燕馭驤奔行不久,只見一塊石碑矗然而立,上書「解劍岩」三個蒼勁大字!
燕馭驤怔了一怔,暗道:「向來『解劍岩』都有人看守,為何今夜竟連一個人影也看不出?」
忖念之際,他似乎聽見不遠之處有人聲傳來,他趕緊將身子一伏,隱入一旁草叢之中。
說話的兩個人走到高坡之處,停了下來,右邊一個道:「奇怪啦!怎麼還沒見人來?
左面的道士道:「也許時間還沒有到!」
「雖然時間不到,但今夜之事不比等閒!一點也馬虎不得,大家總還得商量商量,師兄卻守得不耐煩了。」
左面那人嘆道:「一切都已布置好,還有什麼好商量的,老實說,只要師兄一聲令下,還不是馬到成功!」
右面那人道:「天月師弟,你回去稟報師父,我在這裡守著好了。」
天月點了點頭,道:「天雲師兄當心些,千萬不要露了馬腳。」
天雲笑道:「放心!」
天月一縱,向山頭掠去!
燕馭驤暗暗吸了一口氣,心想:「他們在等什麼人?又說什麼一切都已布置好,難道……」
燕馭取念頭一閃,只覺眼前事態嚴重,悄悄往天雲撲去,當他快要到天雲身邊時,天雲亦已發覺,大喝一聲,道:「什麼人?」
燕馭驤把頭一伸,道:「是我!」
天雲一怔,道:「你是什麼人?」
燕馭驤嘆道:「正是你們要等之人。」
天雲喝道:「好小子,你敢詐我!」
喝叫聲中,呼地一掌劈了過來。
燕馭驤嘆道:「你怎麼和自己人動起手來啦?」
他意在速戰速決,嘴裡說著話,手上卻一點也不怠慢,天雲掌風呼呼劈出,他陡然一個轉身,人已繞到天雲身後,手臂一伸,掌心已按住天雲靈台大穴。
天雲顫聲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燕馭驤冷冷地道:「那得問你,你們等的是什麼人?」
「不知道!」
「難道你不要命了嗎?」
「你便是殺了我,我也不說!」
「不要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們是否在等天帝的人?」
天雲心頭一震,旋道:「不知道!」
燕馭驤笑道:「你這個不知道,無異便是承認了,是嗎?」
天雲啞然無語,半晌說不出話來。
燕馭驤冷哼道:「你不說話便證明我料得不錯,你好好休息一會吧。」
由指一點,點了天雲穴道。
燕馭驤隨手解掉天雲的道冠和道袍,往自己身上一技,一腳把天雲踢到一邊,便向山上掠去。
他已來到山頂,環目一望,但見迎面一座大殿,殿前大書:「武當道觀」四字,大殿四周卻一遍靜寂。
燕馭驤暗吸了一口氣,心想:「大殿之中不見道士,這些道士都到哪裡去了呢?」
他把帽子往額前拉了一拉,便向大殿走去。
忽聽一人喝道:「站住!」
聲音從右面響起,燕馭驤剛才沒有發覺右側有人,一時深悔自己實在太過孟浪,只好把身子停住。
那人又道:「你是誰?」
燕馭驤咬咬牙道:「天雲!」
因為他的身材和舉止都與天雲相似,故臨時動了念要冒充天雲,哪知一到山頭便走錯了路。
「天雲師兄,」
那人叫了一句,又道:「你怎麼忘了事反往大殿走呢?」
燕馭驤心中一動,道:「並非愚兄忘了,只因現在有了急事!」
那人道:「便是有了急事也該往右邊走,你忘了嗎?」
燕馭驤拍拍那頂道士帽子,道:「啊,我倒真的忘了!」
正待抽步退出,忽聽另外一人道:「天雲師兄,下面發生了什麼事?」
燕馭驤慢慢倒轉,道:「下面來了敵人,此刻正在和天心、天機苦鬥著,你們最好快去接應!」
聽說下面來了敵人,一人忙道:「不知來了多少敵人?」
燕馭驤答道:「兩個!」
原來在大殿兩旁伏著四個道士,那四個道士一走,燕馭驤很快退了回來,不過他心中卻想,為什麼大殿不能走呢?
他現在已不敢多想,好在他已弄清右面走的路,於是沿著大殿右側而行不多遠,忽見那裡站有四名道者。
那四名道者腰系長劍,一臉戒備神情。
道者停身之處的後面是一座獨院靜室,只見院外人影幢幢,看來不下三十人。
燕馭驤心想:「他們站在這裡幹什麼?那靜室之中又住的是什麼人?」
他腦中雖在想著,可是步子一點也不敢放慢,因為步子一慢,怕引起別人懷疑,此時已相距那四名道者不遠。
一人迎了過來,道:「是天雲嗎?」
燕馭驤的頭垂得很低,那道者果然把他認錯了。
燕馭驤點點頭,道:「正是!」
那道者不察,仍然向前走來,待走得十分接近時,燕馭驤猛一抬頭,他才發覺面貌甚是陌生,「咦」了一聲。
可是燕馭驤手腳甚快,根本不容他有第二句話出口,很快點了他的穴道。
燕馭驤點了那道士穴道之後,並不急著前進,反而裝模做樣與他講起話來。
另外三名道士見兩人只在原地講話沒有過來,不由心中大奇,便又有兩人走了過來,其中一人問道:「你們談些什麼?」
燕馭驤故意裝作談得非常起勁的樣子,待兩人走到近前,他雙手一起,神不知鬼不覺地也拍了兩人穴道。
剩下的一個道士已覺出情形稍有不妙,不過由於雙方距離過遠,加之又在黑夜之中,一時之間還不能肯定,便問道:「你們在談什麼呀?」
燕馭驤故作神秘地抬了招手,道:「快過來!」
那人道:「有什麼事?」
燕馭驤道:「要來便來,不來便算啦,又何必多問!」
那人想了一想,便走了過來。
那名道士由於早有警覺,所以步行甚慢!當他走到近處,忽然發現三名同伴都有些異樣,立刻停步不前。
可是這時燕馭驤已由不了得他,身如旋風似地一閃,人已到了面前。
那道士喝道:「你……」
燕馭驤不待他下一個字出口,屈指一彈,點了他的穴道。
那四名道士穴道雖然被點,心裡都十分清楚,四人心中暗暗著急,心想此人是誰?居然冒充天雲混進來,他來此有何用意?
此時,燕馭驤已來到前面,那是一遍林木。
走到近處,只見三三兩兩道士不斷地移動著,那些道士都看向那寂靜的禪院,臉上充滿了戒備之情。
燕馭驤走到一名道士面前,悄聲道:「情形怎麼樣?」
那道士絕未料到這種地方會有不速之客混進來房,故毫不考慮地應道:「人還沒有到!」
燕馭驤點了點頭,手拐用勁,點了那人的穴道,那人發覺之時已經退了。
燕馭驤又用同樣方法去問第二個道士,道:「怎麼樣?那人還沒有到嗎?」
那道士道:「是呀,按理應該來了!」
「是不是中途有什麼變化?」
那道士聳聳肩道:「這個誰知道呢?」
燕馭驤又是一碰,又點了穴道。
剎那間,他一連點了六七名道士的穴道。
這時環繞在樹林旁邊的道士只剩下二十一個人,忽有人覺察四周有了異樣,咳了一聲,道:「他們怎麼都在那不動了?」
一語呼出,立刻有兩名道土撲了過去,燕馭驤雙掌齊出,「砰砰」兩聲,立將那兩人震跌在地。
這兩人一倒,他們所剩不過十九人,一人沉聲道:「你是什麼?」
燕馭驤故意大聲道:「貧道天雲!」
那人喝道:「天雲師弟,你瘋了嗎?」
燕馭驤哈哈笑道:「不瘋,不瘋,我倒認為你們瘋了,才會做出……」
一人怒道:「上去兩人把他斃了!」
話聲甫落,忽聽一人幽幽嘆道:「紫玄師弟,你做得太過份了!」
聲音自禪院之中響起,餘音裊裊,顯見說話之人內功已達爐火純青之境。
院門「伊呀」而開,一位青袍道者已緩步而出。
這時候那十多人之中走出一名黃袍老者獰聲道:「敢問貧道哪點做錯了?」
那青袍道者搖頭嘆道,「這事已不用愚兄多說,你妄動無名,甘願受人利用,想篡奪我武當為其效力,紫玄師弟,你數十年修為毀於一旦,愚見真替你可惜!」
紫玄哈哈笑道:「好說,好說,其實你完全把我意思弄錯了!」
那青袍道者道:「你的真意乃在貧道這個掌門之位,怕愚兄不知嗎?」
紫玄道:「知道就好,你如果現在答應交出掌門之位,念在數十年同門交情,我絕對不會難為你!」
青袍道者感喟地道:「紫玄,你就是想登上掌門之位,你不好好對愚兄說!為什麼要用這種不正當的手段為之!」
紫玄道:「你說得好聽,假如我真的要你這樣做,你會答應嗎?」
青袍道者肅容道:「天命所歸,愚兄還有不答應之理!」
紫玄哼道:「那麼你現在肯讓嗎?」
青袍道者搖了搖頭,道:「你用奸計把本派兩百多名忠貞弟子囚於殿後石房,然後帶著狐群狗黨包圍禪院,企圖強迫愚兄退位,這等卑劣手段,為人所不齒,再讓位於你,叫我如何向歷代的掌門祖師交代?」
燕馭驤心想:「怪不得他們剛才不讓我從大殿進去,原來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過節?」
紫玄冷冷地道:「這樣看來,你還是不肯讓位嘍?」
燕馭驤搶口道:「當然不能讓位給你!」
紫玄怒道:「天雲你反了?」
燕馭驤哈哈大笑道:「你才反了哩!」
突把身上道土衣帽一脫,露出來本面目,宏聲道:「認識在下嗎?」
紫玄和他身邊的十幾名道土一見,都不由怔住了。
其中一名道士喝道:「爾究竟是何許人?」
燕馭驤沉聲道:「兩湖盟主燕馭驤!」
紫玄等人一聽,面色更是一變!
紫玄寒聲道:「你……你是燕馭驤?」
燕馭驤大步走了過去,道:「難道還有假冒的不成?」
青袍道者稽首道:「今夜之事多虧燕盟主相助,貧道紫真這廂謝過!」
燕馭驤笑道:「掌門客氣了!」
紫玄道:「這樣看來,天雲已遭你毒手了?」
燕馭驤諷刺道:「他偷懶得很,在山下睡覺!」
紫玄怒道:「貧道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為何要破壞貧道之事?」
燕馭驤冷笑道:「這得問你自己!」
紫玄怔道:「問我自己?」
燕馭驤道:「不錯,你為何要受天帝所用,為其當走狗!」
一名道士怒道:「小子,你膽敢出口傷人!」
燕馭驤冷冷地道:「武當待你們不薄,你們居然敢起叛意,我便罵你們一千句一萬句走狗你又能怎樣?」
那道士大怒,挺劍攻了上去。
燕馭驤待那道士舉劍刺進,也不見他如何作勢,手腕一伸,便把那道士長劍抓了過來。
那道士大駭,趕緊向後暴退。
燕馭驤哂然道:「別慌,像你這點身手,我實在還不屑殺你!」
另外一名道士對紫玄道:「稟師尊,我們不能再等了。」
紫玄暗暗吸了一口氣,道:「好吧,分十個人去圍攻姓燕的,其餘的隨我取紫真的性命!」
那十多名道上轟然道:「遵命!」
紫真道長嘆道:「紫玄你到現在還執迷不悟嗎!」
紫玄緩緩地道:「目的未達永不休止!」
紫真唏噓道:「無量壽佛!貧道真替你可惜!」
紫玄大吼道:「誰要你可惜!」
紫玄說話聲中,已帶著七八名道士向紫真掌門攻去,紫真掌門連退兩步,但紫玄仍不知好歹,依然往上攻去。
紫真掌門莫可奈何,只好展開手中劍和紫玄等人纏鬥,另一邊!十名年輕道士也瘋狂地向燕馭驤攻去。
燕馭驤笑道:「你們來得越多越好!」
只見他展開身法,在十名道士劍光猛揮之下,好像穿花蝴蝶,手掌揮處,便有一人倒下地去,三五個照面不到,那十名道士都倒在地下。
他出手迅疾,可是他並不存心要取那十名年輕道士的命,只不過順手點了他們的「軟麻穴」而已。
另一邊的紫玄見幾個照面不到,那十名弟子便被燕馭驤拍在地下,不由心頭大震,情知事情不妙,大喝道:「大家快退!」
他們趕緊收手後退,紫玄在前,便想向山下逃去,燕馭驤突然往前面一攔,舌綻春雷大吼道:「哪裡逃?」
紫玄怒道:「燕馭驤,你莫非想打落水狗嗎?」
燕馭驤冷哼道:「什麼叫打落水狗?我只是想問你一句話,你若是照實答覆我!我便放你逃走!」
「好吧,你要問什麼?」
「你究竟得了天帝什麼好處?為什麼要作出背叛武當之事?」
「你胡說,我幾時得了天帝好處!」
「你還想賴嗎?若非我已看出你們裡應外合的奸計,我怎會把天雲他們制服?」
「天雲究竟對你胡說了什麼?」
「豈止天雲,還有天心和天機,都不打自招了,你否認還有什麼用?」
紫玄一聽,不由面如死灰!
紫真沉聲道:「快坦白說出來!」
紫玄為形勢所迫,正欲說。
突然一名道士大聲道:「師父,我們不能說!」
紫玄一驚,住口。
燕馭驤道:「為什麼不能說!」
那道士道:「不能說,便是不能說!」
燕馭驤冷冷地道:「你們不說,我也猜得出來,天帝那獨夫以金錢和美女引誘天下英雄,除了這兩樣之外,他還有什麼別的本領能夠打動你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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