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博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7|回复: 0

武林情皇傳 (26-28) 作者:戈弓鳴

[复制链接]
  • 打卡等级:初来乍到

140万

主题

140万

帖子

14万

积分

信息监察员

Rank: 9Rank: 9Rank: 9

积分
146308

最佳新人活跃会员热心会员推广达人宣传达人灌水之王突出贡献优秀版主荣誉管理论坛元老

发表于 2025-4-25 12:51: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武林情皇傳】(26-28)
作者:戈弓鳴
2024-12-23發表於sis
第26章
帶著一絲隱憂,我隨眾人一起來到了後花園,此刻花園裡已是裝飾一新,道路邊、樹上、假山上、走廊里,綴滿各式造型各異、五顏六色的精緻小燈籠,暗夜中看去繁星點點,簡直成了一片燈的海洋。花園中的各色鮮花在紗燈的映射下爭芳鬥豔,顯得絢麗多彩。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歌伎,正坐在圍繞著花園的走廊上彈琴吹笛,聲聲悠揚悅耳。陳宗啟的筵席便布置在這一片花園中,下人在其中川流不息,端菜倒酒,忙得不亦樂乎。
我心想陳宗啟果然還算有幾分雅骨,此處的布置比之雕梁玉砌的華堂,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只是花園筵席中有一塊空地,不知陳宗啟如此安排有何用處。待李存勖、李雲清坐上主席,陳宗啟親陪下首後,眾人隨之坐下。壽筵便開始了,李存勖率先向陳宗啟敬酒,眾人紛紛附合,觥籌交錯之聲隨後響起。
酒過三巡之後,筵席場面開始有些混亂,一眾賓客開始呼朋找友,猜拳行令,王行烈也被林天南拉了過去,與京城其它武林頭面人物痛飲去了。一時間我這一席上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獨自飲了幾杯酒後,眼光不由自主的向主座上的李雲清望去。她此時正和陪坐在一旁陳宗啟的元配夫人和女兒飲酒敘話。陳宗啟和當今皇族李氏一樣是沙陀族人,雖然融入漢族已久,但原先的沙陀族風俗並未改變,男女之防遠沒有漢族如此嚴,因此李雲清和陳宗啟的夫人女兒今天也落落大方地出現在席間。偶爾她的目光轉向我這邊,看見我後便對我嫣然一笑,讓我心中狂跳不已。她美麗絕倫的側影充滿了我的目光所及,就算這花園裡各種各樣的鮮花一起盛開,也比不過她的嫣然一笑。自從在醉月樓初次見面之後,今天我是第三次見到李雲清了,每見一次,心中對她的思念便又多了一分,但我卻不知道自己的相思到底有沒有結果。
我突然感到有些氣悶,筵席上的喧囂使我感到有些刺耳,便站起身來向席外走去,想找個清靜的地方散一散心。我信步走到離筵席較遠處的一個小池塘邊,見四處無人,便停了下來,注視著池塘中悠閒自得游來游去的小魚。
不管外面多麼喧囂,這一片池塘永遠是那麼的寧靜,但水面上那被晚風吹皺的水波,每一縷都是那麼的意蘊豐富,而池塘中的小魚,游得又是那麼的無憂無慮。我心中一動,心中既有所思,便靜靜地站在這裡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突然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王公子何故在此?」我一下子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轉身一看,站在身後的竟是李雲清,不知她什麼時候來到我身後,我竟一無所知,雖然我心有所思,但六識尚在,李雲清能在我不知覺的情況下來到我身後,一身功力實已趨絕頂高手的境地。
此時的李雲清隨意地站在我面前,身上穿著雪白的輕羅長祆,肩上搭著杏黃色的披肩,如雲的秀髮瀑布般隨意地瀉落在身後,她麗質天生,完美無瑕的體態,能令任何人心迷神醉,我知李雲清不喜多禮,便微一欠身答道:「在下不慣筵席喧鬧,在此偷閒取靜,心中有所思而已。」
李雲清點頭道:「原來如此。」
隨後她與我並肩站立,一起凝望這片寧靜的小池塘。這是她第一次離我如此之近,我的肩膀幾乎貼上了她的香肩,感覺到她玉體所發出的誘人體香,以及她那均勻地呼吸聲,心跳不由加速。
李雲清開口說道:「自龍虎山一別不足十日,妾身卻感覺王公子似乎一日千里,進益之快超乎妾身預料,尤其是王公子的精神氣質,與當日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尤其是今天吟出「鳴高常向月,善舞不迎人」這樣的佳句,可見王公子文武雙修,造詣之深讓妾身敬佩不已。」
我心想李雲清之所以會對我有這種感覺,可能是我恢復了三成功力的緣故,此時我也不想嬌情過分謙遜,這並不合我的個性,因此我道:「七日前於龍虎山之巔,在下有幸聽聞公主殿下縱論時勢,深知公主殿下不論武功還是才學見識,強在下十倍不止,在下吟詩這點本事,實是不足掛齒。」李雲清微笑道:「王公子太過謙了。」
我說道:「剛才之言,句句出自肺腑。公主殿下當知在下不是逢迎之人。」L 微一頷首,沒有再說下去,繼續與我一起凝視這一片寧靜的池塘。過了一會她突然開口向我問道:「王公子,你認為普天之下,究竟是何物最為珍貴?」我愕然望著李雲清,不知她此時問這個問題是何用意。李雲清微笑道:「妾身也時常獨坐靜思,探尋人生的目的和意義,有許多問題一直沒有滿意的答案,妾身找了不少博學之人相互探討,但總是未能找到滿意的答案。剛才聽聞王公子言道,在此小池塘邊心有所思,便忍不住將心中的疑問說出,希望能與王公子印證一下。」
我心道原來如此,思索了一陣,心中有了答案,但我並沒有直接回答李雲清的問題,卻反問她道:「那公主殿下心中的答案又是什麼呢?」李雲清俏皮地道:「看來王公子心中已有定見,不妨先說出來,最後妾身再說。」
我徐徐說道:「在下以為,天下萬物可以稱之為珍貴者只有二件,一是已失去,一是得不到。」
這個回答是我思索了一陣才得出來的,我心中對此答案也是比較滿意。
李雲清的美目亮了一下,然後說道:「如果在一個月之前,妾身心中的答案與王公子一模一樣,但時至今日,妾身卻認為原先的答案或有不妥,心中已有了一個新的回答。」
我沒料到李雲清會如此說,驚異地問道:「是什麼?」李雲清道:「妾身以為,我們曾經失去的和我們所得不到的東西都不足為貴,緊緊握在手心裡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
我心中猛的一怔,李雲清這個回答確實是我沒想到的,讓我仿佛看到了另一片以前從沒有感覺到的天地,仔細想想確實如此,我不禁擊節贊道:「公主殿下見識果然不凡!世間萬物,美好的東西實在太多,我們總是希望得到太多,讓儘可能美好的東西為自己所擁有,但人生如白駒過隙一樣短暫,生命在擁有和失去之間不經意地漸漸消失,慾望太多反成了累贅,讓你心浮氣躁,永不滿足,最後只會失去自我。確實只有牢牢握在手裡的東西,才是最珍貴的,才叫幸福!」李雲清的眼神大放異芒,點頭歡喜贊道:「妾身想到這個答案之時,心中還有些朦朦朧朧,感覺未能盡解心中疑惑,現在聽了王公子一番話,分析得竟是如此透徹,比妾身看得更深更遠,妾身受教了,多謝王公子解去妾身心中的困惑。」我忙答道:「在下才要感謝公主殿下,能親自聆聽到如此深邃的見解,在下受益良多,今晚可說是不虛此行。」
李雲清搖搖頭正要說話,突然陳府管家急步走來,到李雲清面前躬身說道:
「原來公主殿下在此,太子殿下請公主殿下回去。」李雲清便朝我輕輕點了一下頭,然後便隨陳府管家回去了。
我呆站了一會,然後悵然若失地回到了筵席上。王行烈也在到處找我,見我回來便責怪我到處亂跑,說我今天表現不凡,不知有多少人想見識一下王家三公子,沒想到到處都找不到我。
王行烈正說間,人群中突然躍出二人,幾個起落便落在筵席中的空地上,然後齊齊跪倒在李存勖席前,朗聲說道:「陳府家將肖輝明、肖輝亮拜見太子、公主殿下!際此宴會之時,我二人斗膽獻醜,為太子、公主殿下及各位賓客對練幾式,為大家助興!」
這二人從外貌看明顯是一對兄弟,躍出和起落之勢動作優美,更難得的是整齊劃一,顯然是輕功了得,訓練有素,配合默契。
這一下筵席上的喧鬧漸漸靜了下來,眾人都知道宴前比試要開始了,紛紛各歸原位。原來晉自立國以來,一直提倡民間練習武技,以為強國之本,民間好武之風更是興起,尤其是宴會中一向有宴前比武以助興的習俗。今天是陳宗啟生日宴會,陳宗啟有心想在眾人面前展示自己的實力,便安排了這一段插曲。
李存勖欣然點頭道:「如此便有勞二位了。」
肖氏兄弟再次叩頭後站起身來,家人早遞上二把長劍,二人接過後左右分開,起手勢之後便舞劍斗在一起,兩人身形兔起鶻落,姿態優美,兩把長劍不時相交,發出清脆的叮鐺聲,所展示的劍法變幻無方,有如天馬行空,招招匠心獨運,二人斗到酣處,已不再是表演,直是性命相搏,有時劍刃便擦著對方的肌膚一掠而過,稍有毫釐之差便是血濺當場。旁觀眾人不少是武林好手,自是明白其中的高明之處,不時擊掌叫好。
王行烈在一旁向我道:「這肖氏兄弟二人是武夷派掌門靈虛道長的得意弟子,劍法已盡得靈虛道長真傳,所欠的就是火候了,假以時日,這二人必可躋身武林一流高手之列。」
王行烈的判斷和我如出一轍,武夷派以劍法見長,靈虛道長更是當世劍道高手,隱有與號稱當世劍道第一高手,武當掌門Y 真人分庭抗禮之勢。我心想如果純以劍法而論,肖氏兄弟確實是當今武林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但我無心繼續觀賞肖氏兄弟的精妙劍法,眼光又不由自主的向主座上的李雲清望去,此時我眼中就只有她的影子,我知道自己已經深深愛上了她。我為什麼會喜歡她?真正愛一個人是無法說出原因的,我只知道無論何時何地,無論心情好壞與否,我都希望她陪著我。此時此刻,我已經深深陷入我所編織的一張情網當中,而那情網的中心,就是李雲清。
人的一生要找三個人,第一個是你最愛的人,第二個是最愛你的人,第三個是最適合你、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首先你要找到你最愛的人,然後你就能體會到什麼是愛的感覺;因為了解了什麼是愛的感覺,所以你才能發現你身邊最愛你的人;而只有當你經歷過愛人與被愛,學會了愛,你才會知道誰是你最需要的和最適合你的人,她就是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如果正好這三個人都是同一個人,那麼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此。
但很悲哀的,不知是否造化弄人,在現實生活中,這三個人通常都不是同一個人,你最愛的人,往往最後並沒有選擇你;最愛你的人,往往又不是你最愛的;而最適合你,可以和你共度一生的人,偏偏卻不是你最愛也不是最愛你的那一個人。而師父在遇到當時的武林第一美女齊妃平後,便成為這許多不幸的人中的一個,那麼我呢?我究竟是比師父幸運,還是會重蹈師父的復轍?
正在思緒萬千之際,一陣如潮的掌聲將我驚醒,原來場中肖氏兄弟的表演結束了。兩人收起劍後,便再次跪倒在李存勖、李雲清面前,臉不見紅氣不聽喘,顯然內功造詣也不差。
李存勖哈哈大笑道:「二位好高明的劍法!如果我沒有看錯,二位是武夷派門下吧?」
肖氏兄弟中的兄長肖輝明回道:「承勞太子殿下金口御贊,草民愧不敢當。
太子殿下法眼如炬,小民二人的師父正是靈虛道長。」李存勖道:「原來二位竟是武夷派掌門靈虛道長的高足!難怪劍法如此精深。
我朝又出了兩位無敵劍士,真是晉國之幸。二位只要盡忠報國,我大晉必不會虧待於你。」
肖氏兄弟齊聲道:「草民肝腦塗地,也要報答皇上、太子殿下和丞相的知遇之恩。」
陳宗啟見肖氏兄弟果然不負期望,贏得李存勖和眾人的讚許,心中也是十分得意。
正在此時,一人突然從席上眾人中大步走出,徑直走到李存勖、李雲清、陳宗啟跟前,以手撫胸躬身行禮,操著不太熟練的漢語道:「契丹使者耶律洪天參見太子、公主殿下,恭祝晉國皇帝陛下萬壽無疆,太子、公主殿下福體安康。」我定睛一看,正是入席前所見幾個契丹人中的首領。
自古中國北方,歷來是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不斷對中國邊境進行搔擾,歷代朝廷都深感頭疼,即使是強盛如唐朝,在立國之初也只能靠妥協的辦法,維持和當時過境東突厥的和好關係,後來唐朝日舉益強盛,曠名君唐太宗李世民即位後,趁東突厥內亂,派出李靖、徐世績等名將率領大軍十多萬,分路出擊,大敗東突厥,並生擒東突厥的頡利可汗,一度十分強大的東突厥終於滅亡,分裂為回鶻、奚、契丹各部,各自為政,相互牽制,唐朝邊境因此保持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安寧。
到了唐朝末年,國力漸衰,契丹部卻漸漸強大。契丹本是鮮卑族的一支,散居潢河兩岸,乘唐室衰微,逐漸向中原方面拓展土地,成為北方強國,國內分為八個部落,分別是皆利部、乙室活部、實活部、納尾部、頻沒部、內會雞部、集解部、奚嗢部,每部都有酋長一名,稱為大人,然後各部又公推一位大人為統領,統轄八部。
此時契丹的統領為耶律阿保機,此人精騎射,善謀略,銳意改革,借鑑了唐朝的一些制度,將契丹治理得井井有條,國力日漸強盛,也助長了耶律阿保機染指中原的野心,但契丹八部的酋長人心不一,事事阻礙耶律阿保機的行動。因此耶律阿保機一不做二不休,與其夫人述律氏合謀定下一計,以共商鹽事為名,齊集八部酋長於自己所控制的漢城內,隆重設筵相待,飲至酒酣處時,阿保機擲杯為號,早已埋伏在兩旁的殺手一躍而出,將八部酋長及隨從斬殺貽盡,無一生還。
阿保機隨即分兵前往八部,八部既已群龍無首,只得俯首聽命,歸順耶律阿保機,阿保機因此一統契丹各部,成為契丹可汗。晉國有鑒於此,便想借重阿保機的力量與其它梁、燕二國抗衡,因此正與契丹交往甚密。李存勖和顏悅色地的對耶律洪天道:「貴使免禮,耶律可汗如今可好?」
耶律洪天躬身答道:「托皇帝陛下洪福,可汗一切安好。」接著他站直身子說道:「我們久居契丹,常聽人說中華之地自古豪傑輩出,能人異士數不勝數。契丹人最敬重英雄好漢,早就想來見識見識。這次有機會參加陳丞相的宴會,見識了許多英雄人物,剛才又見到這二位陳府家將對練劍法,果然武藝高強,名不虛傳。我這次帶來的幾個待從,都略知一些武功,想藉此機會向這二位武夷派的高手請教,順便為陳丞相壽宴助興,請太子殿下欽准!」※※※耶律洪元話音剛落,一名契丹青年武士越眾而出,一個飛旋便落到耶律洪元身邊,姿態之優美並不亞於肖氏兄弟剛才出場之時。他躬身向李存勖、李雲清行禮,口中操著和耶律洪元一個腔調的漢語說道:「契丹武士耶律重光拜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
我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入席前我所見的契丹人中的武功最強的那一個。而主席上的陳宗啟身為當朝第一宰相,與契丹交往已久,對契丹國中之事也知道不少,這時聽那契丹武士自稱是耶律重光,不由臉上微微變色,忙在李存勖耳邊輕輕說道:「太子殿下,這耶律重光是契丹國中第一高手、國師耶律明哲的第三個徒弟,此人年紀雖輕,但一身武功已得耶律明哲真傳,在去年契丹一年一度的殿前比武大會上,一舉挫敗契丹國內各路好手,奪得第一名,被耶律阿保機親口封為當年的武狀元,實力不可小視。」
席上賓客中也有不少人聽說過耶律重光的名頭,便私下竊竊私語,不一會全場都知道了。我心中暗叫不妙,原先的擔憂終於變成了現實,契丹使者此番前來,名為祝壽,實則不懷好意。要知晉、梁、燕三國軍中,武林出身的將領占了絕大多數,是三國軍中的基石。契丹深知要征服中原大地,首先就要征服中原武林。
因此此番以賀壽為名,想借陳宗啟壽筵席前比武的時機,派出國內第一年青高手,向中原武林挑釁,一是想試探如今中原武林的虛實,二是想藉此立威,打擊一下中原武林的氣焰。
契丹的這一手算盤打得真是精明,他們知道中原武林成名的盛年高手數不勝數,比契丹多了不知多少,便避虛就實,讓年青的耶律重光前來挑戰。耶律重光在契丹國內就實力而言已是頂尖高手,但在契丹國內名聲卻不是最響,即便輸了,契丹也不算丟臉。而中原武林只能派出年青人迎戰,若是不勝,一則丟了中華泱泱大國的風範,二則極有可能助長契丹窺視中原的野心,真是勝之不武,不勝為笑。契丹這一著真可謂是機關算盡。
李存勖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又聽陳宗啟說耶律重光實力不可小視,雖然肖氏兄弟近二年在江湖上連敗幾位成名高手,闖出了不小的名頭,被江湖中人稱為「武夷雙傑」公認是年青一輩中數一數二的劍法高手,但李存勖還是擔心他們不是耶律重光的對手,因此沉吟著遲疑不決。賓客中不少人也隱隱猜測到了契丹人的意圖,不由面有憂色。
不料肖氏兄弟中的大哥肖輝明性情急燥,自出道以來屢戰屢勝,還從未落敗過,此時見契丹使者盛氣凌人,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氣,便跪下向李存勖大聲說道:「在下願與契丹使者一較高下,請太子殿下欽准!」肖輝明既已開口應戰,李存勖只好應允,點頭說道:「請依二位所請。但二位動手切嗟之時,希望能點到為止,不傷和氣。」耶律重光和肖輝明同時向李存勖躬身行禮,然後退到場中央左右分開,肖輝明長劍出鞘,聲若龍吟,直指耶律重光說道:「閣下遠來是客,請先賜招!」耶律重光神色自若,微微一笑,似是對這場比劍頗有自負之意,好像可以穩勝無疑。他緩緩抽出一把彎刀,往下首一站,說道:「如此得罪了!」耶律重光語音未落,彎刀便化成一團白光,疾如電掣,向肖輝明急襲而去。
眾人還未看清,只見肖輝明已憑空拔起數尺,刀光便在他腳下一掠而過。接著肖輝明在半空中一聲長嘯,手起劍落,左刺兩劍,右刺兩劍,中間又疾刺一劍,連環五招,一出手竟是武夷劍法的得意絕技「奪命連環五絕殺」分刺耶律重光的五處命門要穴。原來肖輝明深知此戰關係重大,剛才又聽眾人說耶律重光乃是契丹國中第一青年高手,是以絲毫不敢託大,一上來就使出的看家本領。
肖輝明見此招劍法精妙,出口道了一個「好」字,彎刀中途一變,刀鋒自下而上,刀勢陡然逆轉,隱有風雷之聲,出手如此之快,竟能使刀勢隨心轉換,在間不容髮之際閃過了肖輝明的「奪命連環五絕殺」接著刀勢未盡,刀光在空中劃出一抹白痕,向著肖輝明的頸項挑去。肖輝明見耶律重光竟能在自己的「奪命連環五絕殺」之下反守為攻,不禁心下駭然,危急中趕忙一讓,只見刀光一閃,肖輝明的右手刀在他的額邊一擦而過。兩人的身形豁然分開,互相對視片刻後,同時一聲清嘯,轉眼間又斗在一起。
賓客中的武林人物見耶律重光的身手如此不凡,果然不愧契丹國中第一青年高手,肖輝明未必能從他手中討得了好去,不禁心中暗暗擔憂。林天南雖然不露聲色,但心中也有一絲不安,如果讓耶律重光在如此場合下得手,勝了肖輝明的話,中原武林就要臉面無光,做為武林盟主,林天南也不好向天下和朝廷交待。
此時場中兩人斗得正酣,身形不住變幻,疾處如駭電奔雷,靈處又似行雲流水,只見劍光刀光四射,有如水銀瀉地,花雨繽紛。我留神觀察肖輝明和耶律重光的身法和招數,比較二人武功之優劣,心中暗暗記下雙方的精妙招式,同時設想如果我是其中一人,便該當如何應對對方的招式。這是師父教我的提高實戰技巧的竅門之一。觀察了一會,我便知如若肖輝明只有這幾手劍法,定非耶律重光的敵手,勝敗只是時間的問題。
我不禁抬頭向李存勖望去,卻見李存勖臉色陰晴不定,而李雲清正向我望來,眼光中滿是期待之色。我明白他們都看出了肖輝明可能不是耶律重光的敵手,而李雲清眼中對我的期待之色,卻讓我心中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京都王家歷來是京城武林的泰斗,我自從練成百川脈之後,更是京城中名聲在外的「年青高手」一旦肖輝明落敗,下一個上場與耶律重光比試之人十有八九會是我。不論從哪方面說,我都是挑戰耶律重光最合適的人選。但我如若上場與耶律重光比試,眾目睽睽之下我就只能使用王家武功,不能再象上次在龍虎山斷崖與秦元昆相鬥時一樣,使用師父所傳武功了。高手相爭,相差只在一線,雖然耶律重光內力不及我,但我若用不熟悉的王家武功與耶律重光相搏,恐怕最後還是會敗在他手下。因此我只能寄希望於肖輝明能疊出奇招擊敗耶律重光,不要讓我下場;同時專心觀察耶律重光的招式,心中默想破解之法,做好萬一的準備。
這時耶律重光已漸漸占了上風,肖輝明不停左支右擋,神情凝重。突然耶律重光一聲大喝,刀法一變,疾如風雷,似狂風般向肖輝明捲去,彎刀扎、分、剪、崩連綿攻出,就象沙漠中狂風卷著沙堆移動一般,聲勢駭人。肖輝明在耶律重光的一輪猛攻下連退四步,左閃右避,仍是不能擺脫被動,臉色變得越發鐵青。肖輝明一聲冷笑,彎刀舞得更急更快,眼看肖輝明就要支持不住。旁觀眾人無不駭然失色,李存勖和李雲清也臉色大變,而耶律洪元和一干契丹使者則面露笑容,似是早就料到這個結局。
突然肖輝明一聲暴喝,左手不知何時竟多了一把短劍,剎時間短劍連使點、刺、挑、戳,同時右手長劍劍法一變,配合左手短劍連環向耶律重光攻出,一改先前長劍為主的打法,變成以短劍主攻,長劍為輔,招招兇狠致命,竟是要拼個兩敗俱傷。這是武夷派壓箱底的絕技「雌雄雙殺」劍法,最適合貼身近戰,派中只有嫡傳弟子可以修習,而且規定不到性命危急關頭不得輕易使用,以便在關鍵時刻能收奇兵之效。以武夷派的名聲和實力,武林中能副得派中嫡傳弟子使出這路劍法的人並不多,見過這路劍法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此刻肖輝明眼見情勢危急,如若在這種場合下就此落敗,不但自己以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武夷派也將名聲掃地,所以拼著在眾目睽睽這下暴露「雌雄雙殺」劍法的後果,不顧一切地使出了這路劍法。
耶律重光正要得手之時,不防肖輝明突然使出這一手,猝不及防之際一下子竟被肖輝明攻了個手忙腳亂,連連後退。肖輝明得勢不饒人,揮舞一長一短雙劍貼身攻上,劍光霍霍,不給耶律重光一絲喘息之機,逐漸將局勢又扳了回來。
圍觀眾人見肖輝明於危急之際突出奇招,一舉扭轉場中劣勢,不約而同地同時鬆了一口氣。耶律洪元和一干契丹使者臉上則不見了笑容。
這時場中耶律重光連退五步之後才將身形穩住,見肖輝明如影隨形,不要命地攻上,心知再不出全力,恐怕難破得肖輝明這路「雌雄雙殺」劍法。他冷笑一聲,忽然凝身不動,運足內力將一口彎刀霍霍地四面展開,在明亮的月光下,場中登時像湧出無數光彩奪目的銀虹一般,迴環飛舞,竟似一個一個的銀色圓環將耶律重光的身形團團圍住,不一會圓環漸漸變成紅色,顯是耶律重光將內力運於刀上,竟將這百鍊鋼刀激得通體發紅,月光下更顯詭異。
肖輝明見耶律重光這一手見所未見,聞所未聞,通體圍繞的紅色刀圈更似一張張大開著的血盆大口,只等著一有東西進入便會咬得粉碎、啖而吞之一般,便不敢貿然攻入刀圈中,急切間也想不出什麼破解刀圈的計策,只得在耶律重光身旁四周遊走,尋暇攻擊耶律重光的破綻。旁觀眾人見耶律重光年紀輕輕,便顯露出如此雄渾的內力,契丹國中不知何時武功竟進步如斯,無不深以為憂。
驀的只聽刀圈中的耶律重光又一聲大喝,帶動刀圈猛然向肖輝明迅疾衝去,動作之快出乎眾人意料。肖輝明在猝不及防之下來不及閃避,只得一咬牙揮劍迎上,抱著魚死網破之心向耶律重光的刀圈沖了進去。
旁觀眾人只見紅光一閃,刀圈中傳來一陣金鐵交鳴之聲,響聲過後,場中突然一片沉寂,刀圈也消失不見。
耶律重光站在肖輝明的身前,緩緩還刀入鞘。肖輝明手握雙劍,怒目瞪著耶律重光,臉上表情似是心有不甘,但腳步卻再也不能移動分毫。不一會他的雙手雙腿上同時出現了幾處血痕,鮮血突突直往外冒,手中雙劍也「咣當」一聲掉在了地上。這時就算不會武功的人也知道,這一場比試耶律重光勝了。眾人一片默然,李存勖臉色不豫,林天南更是面色發黑,眾人見耶律重光在陳宗啟壽筵之際竟出手傷人,無數雙射向耶律重光的眼光充滿了憤恨之色。但已經恢復了三成功力的我和王行烈、林天南等少數幾個眼力高明的人,卻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看清了耶律重光和肖輝明分出勝負的全部經過,明白耶律重光其實已經對肖輝明手下留情,他在勝負已分之後及時收手,肖輝明只受了些皮肉之傷已是萬幸,否則以耶律重光如此威猛的刀勢,劈掉肖輝明的雙手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肖輝明一身武功全在雙手之上,如若不是耶律重光及時停刀,他從此便不能再拿雙劍,只能成為廢人一個。看來耶律重光雖然狂妄,但心地還算善良,懂得得繞人處且繞人,我對他的惡感不由稍減。
這時場邊肖輝明的弟弟肖輝亮疾奔而出,趕快扶住搖搖欲墜的肖輝明,雙目瞪著耶律重光,眼中像是要噴出火來。肖輝明嘆了一口氣,向耶律重光說道:「閣下武功高強,肖某藝不如人,沒什麼好說的。」然後向肖輝亮揮一揮手,肖輝亮瞪了耶律重光一眼,有心想上前挑戰,但心知自己武藝還比不上乃兄,就算逞一時血氣之勇,也只是自取其辱,因此只好聽從肖輝明的吩咐,心有不甘地將他攙到一旁治傷。
耶律重光目送肖輝明下場後,轉身向李存勖躬身行禮道:「在下學藝不精,不慎失手傷了肖兄,請太子殿下降罪。」
李存勖擺手道:「比武之中刀劍無眼,耶律壯士不必在意。」耶律重光謝過之後,面向眾人朗聲說道:「在下僥倖勝了第一場,但中原武林臥虎藏龍,不知有哪位接著下場賜教,好讓在下不虛此行!」
第27章
在場的武林高手並不少,也並非無人能擊敗耶律重光,但這些人大都年級不小,若下場與耶律重光比試,不但有以大壓小之嫌,而且勝之不武,不勝為笑,這也正是契丹人處心積慮想要製造的局面。一時間眾人的目光一下子齊向我望來,王行烈也查覺到了,便轉頭望向我,目光滿是鼓勵之色說道:「東兒,我王家幾百年來能得武林中人尊敬,靠的就是俠義為先和天下為公,相信你今天一定不會讓爹失望。」
我心中一陣苦笑,看來我今天真是「眾望所歸」啊!此刻眾人的目光確實是都「歸」到我這裡,只是做為目標的我卻是一肚皮的不自在,心中有苦說不出,我意識到今天可能碰到了自冒充王其東以來最大的身份危機。
如若我被迫上場與耶律重光相較,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只能使用自己還不是很熟悉的王家武功與耶律重光一較高下了,雖然王夫人教過我一些,我進入王家後又偷偷惡補了一陣,但必竟還是比不上原先練了十幾年的功夫純熟,先不說沒有把握取勝,而且在場的王行烈和其它武林人物都是成名前輩和一方大豪,個個法眼如炬,一看之下便會查覺我的王家武功還沒練到家,這樣我這個假冒的王其東必然會引起眾人的疑心。
這段時間在王家內流傳著一個說法,就是京都王家三公子王其東自練成百川脈後性情大變,與以前相比判若兩人,不知這其中有什麼蹊蹺。這些流言繪聲繪色,再加上我現在的表現確實和以前王其東的為人大不相同,因此流言在王府內越傳越廣,我也漸漸聽到了一些風聲。我揣摩這些流言八成是我那三個「兄弟」所為,他們發現以前沉默寡言、只知練武的王其東在出了一敞遠門之後,不但莫明其妙地變成了百川脈,而且從此變得神采飛揚,疊出風頭,使得王行烈在選定接班人的態度上有了明顯傾向,眼見憑真本事奪位無望,便串通起來想出了這樣一個詭計,意圖利用身份問題扭轉目前奪位的不利局面,先合力將我扳倒在再說,至於下一步誰當家主以後再說了。
這些流言在各種「巧合」下,都傳到了王行烈那裡。但王行烈身為王家家主,「大王家主義」意識早已在腦中根深蒂固,認為王家傳人就應該與眾不同和超群不凡,尤其是對我這個王家百川脈的「傳人」身份更是深信不疑,在他看來,幾百年來江湖中只有王家出過王天剛一個百川脈,如果現在再出百川脈,就理所應當是王家之人,若是出在王家以外,對王行烈而言反而是不能接受之事。對於我和以前王其東相比顯然不同的變化,王行烈也認是那是因為他的「東兒」變成身具百川脈後應有的變化,而且這些變化正是王行烈所衷心期盼和喜歡的。因此王行烈在聽到這些流言後不但不信,反而拍案大怒,將向他述說流言之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並聲稱要將製造這些流言的「居心叵測」的傢伙碎屍萬段,這才將王府內針對我的流言暫時壓了下去。雖然我並不打算如王夫人所願長久冒充王其東下去,但現在還不是離開王家的時候,既然發生了這種事,無論如何我不能再給別人懷疑我的理由。但我要如何才能既擊敗耶律重光又不暴露我不熟悉王家武功的底細呢?
看著場中的耶律重光我心念電轉,剛才與肖輝明相鬥時,我充分發揮自己過目不忘的本事,將他的一招一式觀察清楚並熟記在心。他的這路刀法氣勢恢宏,當初設計出這路刀法的人定是受大漠中狂沙風暴靈感的啟發,故能讓一招一式隱有大漠風沙吞噬一切的氣勢。但王家武功博大精深,要破解這路刀法並非難事,而且我還有內力占優的便宜。只是高手相爭勝負只在一瞬間,我若用不熟悉的武功去對付耶律重光爛熟於胸的刀法,恐怕最後吃虧的還是我。而且耶律重光擊敗肖輝明的那招不知名的刀圈式,雖然我已洞悉其中奧妙,但一時還想不出什麼破解之法。如果就這樣上場,我實在是前景不妙。
突然間我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計策,雖然不是十拿九穩,但估計有七成以上的勝算。於是便向王行烈微微點頭,然後胸有成竹的站起身來,朝場中緩緩走去。
王行烈見我神態輕鬆,心知我已有對付耶律重光之法,便放下心來。眾人見我終於出場,便報以雷鳴般的掌聲,期盼我一舉擊敗耶律重光,挽回剛才肖輝明失利的恥辱。李存勖和李雲清也對我點頭微笑,目光中滿是期盼之色。
我朗聲向耶律重光說道:「在下王其東,請耶律兄賜教。」此前耶律重光見我出場後眾人如此興奮,心知我定非易於之輩,這時聽我自稱王其東,臉上露出一副「果然是你」的表情,向我說道:「原來是王兄,我在京城中早聞大名。今日既是以武會友,客套話便不多說了,王兄請!」說完便拔刀出鞘,擺出一副就要動手的架勢。
我擺手道:「耶律兄且慢,在下心中有一個計較,想和耶律兄商量一下,不知耶律兄能否一聽。」
耶律重光愣了一下,對我這番舉動全無心理準備,怔了一下後說道:「王兄有何見教?」
我道:「剛才耶律兄與肖兄比試,於勝負已分之際及時停刀收手,保全了肖兄的一雙手臂,對耶律兄這等胸懷,在下不勝欽佩。」耶律重光吃了一驚,他沒想到我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居然能看清他的所有動作,這份眼光端地非同小可,若無武學上的深厚造諧,斷難做到這一點,耶律重光自問自己便很難做到。由此觀之,今日與我的一戰,定是他出道以來對手最強的一戰。因此耶律重光努力調整好心態,然後緩緩向我道:「些許小事,不足掛齒。」
我接著道:「在耶律兄看來是小事,對肖兄而言卻是大事。比武之中刀劍無眼,在下若與耶律兄相鬥,以耶律兄的本事,在下出盡全力也未必能取勝,要想在關鍵時刻,象耶律兄剛才一般及時收手那是萬萬不能,想來耶律兄也是如此。
我中華乃是禮儀之邦,古人嘗言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耶律兄遠來是客,在下倒履相迎尚且不及,更遑論與耶律兄刀劍相交,以命相搏,這實在是在下所不願見之事。況且這是在陳丞相壽筵之上,而且剛才太子殿下也曾有言道,希望比武能點到為止,不傷和氣,因此在下有一個主意,想和耶律兄來一場與眾不同的比試,或許不會傷了在下和耶律兄的和氣,不知耶律兄意下如何。」耶律重光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臉上全是不解之色,沉思一陣說道:「那王兄想怎麼個比法?」
我哈哈一笑道:「武學之道,精深奧妙,包羅萬象,依在下愚見,心胸、見識、武技三者,乃是武學之道的精髓。在下今天想和耶律兄切嗟的,便是心胸、見識、武技這三者。」
耶律重光一臉茫然,看著我沒有作聲,旁觀眾人也沒有意料到我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而且想和耶律重光如此較技,也是一頭霧水。
我微笑著道:「學武之人,本身的武藝固然重要,但胸中的浩然正氣和對武學的見識同樣不可輕視。若習武者胸中沒有一片浩然正氣,只知仗著一身武藝為所欲為,甚至殘害天下蒼生,那便不是習武,而是淪於魔道了,必將為天下人所不齒,倒不如當初不習武,免得以後遺臭萬年。因此在下以為,心胸乃是武學之道最重要的一節。」
耶律重光聽到這裡,不由緩緩點頭,他今日雖是蓄意挑釁,但說到底也是立場不同,各為其主。而且他的師父,契丹國中第一高手和國師耶律明哲,也是一代武學大師,在國內亦有賢名,其心懷大略,胸中大有丘壑,耶律重光耳濡目染,心胸亦是不凡,故此對我的這番話極是認同。
眾人見我說出這番大道理來,無不深受震動,暗暗頷首,心想京都王家之人對武道的理解果然超卓不凡,李存勖、李雲清更是對我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望著我若有所思。
我繼續說道:「剛才在下觀耶律兄仗義停刀,心知耶律兄必是心胸開闊,風光霽月之人,在下不勝欽佩。這心胸一節,今日就暫且不提。那在下想和耶律兄切嗟的,便只剩見識和武技了。說到見識,在下以為其重要性尤勝武技,若對武學之道沒有獨到的見識,不能想前人之未所想,做前人之未所做,只知一昧埋頭修習前人傳下來的武技,就算武功練得再高再強,竊以為窮其一生,也可不能達到武學之道的最高境界。正所謂開創重於守成,想我中原武學源遠流長,但若沒有無數前輩嘔心瀝血,不斷推陳出新,將武學之道發揚光大,武學也不可能有今日這般百花齊放,長江後浪推前浪的局面了。」耶律重光又是一陣點頭。眾人見我妙語連珠,娓娓論道,口若懸河,說得耶律重光連連點頭,氣勢也漸漸弱了下來,正是兵法上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不由對我把握和左右局勢的能力佩服不已。耶律重光此時已隱隱猜到我心中想的是什麼了,便向我說道:「王兄的見識果然不凡,在下深感佩服。那依王兄所言,我們該如何比試法?」
眾人見一直狂傲的耶律重光首次表露出這種心悅誠服的態度,紛紛暗暗點頭。
我接著說道:「耶律兄若是想以武會友,辦法當不止抬拳動腿,刀劍相向一途。
依在下之見,耶律兄剛才的身手大家都已經見識過了,等會便由小弟試演一套武功,算是應對耶律兄的招式,耶律兄看過之後,若是認為足可匹敵,便再使出別的武功,然後小弟再試演破解之法,如此反覆下去,真到一方認輸為止。這樣我們既可同時比試武技和見識的高下,又可兵不血刃、不傷和氣。如若耶律兄認為口說無憑,非要真刀真槍比試一番,小弟也甘願奉陪。耶律兄你看這樣如何?」眾人一陣譁然,沒想到我會提出這麼一個有利於耶律重光的建議,對耶律重光而言,他只需不斷使出不同的刀法,只要我無法破解,他便算贏了,就等若是比武中他只攻不守一般,自是占了極大的便宜。眾人包括林天南在內都不由面露焦急之色,但王行烈、李存勖、李雲清等少數幾個知道我底細的人,心知我這樣做必有自己的道理,仍是對我充滿信心。
耶律重光也是面露不解之色,怎麼也想不清我為何要這樣做,他低頭沉思一陣,突地仰天長嘯一聲,對我大聲道:「好!既然王兄有如此氣概,在下如不答應,便顯得故作婦人之仁了。此番比試就依王兄所言!不論勝敗如何,在下交定了王兄這個朋友。」
我心中一陣輕鬆,耶律重光終於如我所願地同意了我的建議,如此一來我的勝算便有了八成以上。這樣的比武方式看似對耶律重光有利,其實卻是我在這種情勢下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於是我微笑著向耶律重光說道:「如此在下先獻拙了。」在眾人的注視中,我走到場中央,緩緩拔出長劍,向耶律重光道:「耶律兄請看。」
然後一聲清嘯,瀟洒自如地開始使出王家的「艷雨劍法」我這路劍法使得不緊不慢,在旁人看來,我是為了要讓耶律重光看得清楚才故意如此做為,其實對我而言,這已經是在不露破綻的前提下使得最好的了。我信手揮劍,將王家的「艷雨劍法」使得看似不成章法,但有識之士一看便知,我使的劍法正好克制住了耶律重光那路源自大漠中的狂刀。這路劍法是王家一位前輩夫人所創,招式輕靈飄逸,姿式曼妙,正所謂柔能克剛,雨能停沙,這路「艷雨劍法」不知是否巧合地,恰恰正是耶律重光刀法的剋星,而且我在演練這路劍法之時,根據耶律重光刀法的特點,自行加了一些招式和變幻進去,使之看起來就象是天生針對耶律重光的刀法而使出一般,使其完全發揮不出威力。
李存勖、李雲清、王行烈、林天南等人見我使出這路足堪克制耶律重光刀法的劍法,不由臉上同時露出了微笑,而耶律重光則是臉色越來越難看,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出了這路劍法的厲害,不論他的刀法如何變化,始終脫不出這路劍法的牽制。不多時他也查覺了我自行加入的那些變化,因為終究是臨時想出,與原先整套劍法的風格必竟不太一樣,雖然看起來有些彆扭和不倫不類,但卻是完全彌補了這路「艷雨劍法」中,可能為耶律重光刀法所乘的一些缺陷,更將其柔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耶律重光看來,我臨時加入的這些變幻比」艷雨劍法」本身更可怕。將前人傳下來的招式練得爛熟於胸,那並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難能的是不拘泥於固有招式,而是根據需要隨時變化改動,充分發揮整套武功的最大威力,讓對手防不勝防,這便是我先前所言的「見識」了。耶律重光自問這一點他不及我。
而且我現在揮舞劍法不緊不慢,沒帶多少內力,耶律重光還以為是我胸有成竹,不怕他全盤看透我的劍法,說不定我還有更厲害的劍招沒有使出來,因此耶律重光越看越心驚,臉色也越發難看。
此時我在場中舞劍舞得興起,出手更顯流暢。「艷雨劍法」本身的劍招便十分優美,我又自行加入了一些變化,使之揮灑之時更顯圓轉如意,有如矯夭飛舞,雨散大地,卻又瀟洒蘊藉,隱含仙氣。眾人只看得心曠神怡,胸懷舒暢,一時竟忘了此刻還是中原武林與契丹一較高下的緊張關頭。李雲清只看得美目生輝,林天南身邊的林婉清也像是初次認識我一般,睜大了眼睛說不出話來。
不久一套「艷雨劍法」堪堪使完,我停劍入鞘,負手看著耶律重光。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而耶律重光的臉色陰晴不定,沉默著沒有說話。
我略一思索便知他心意,他眼見不論見識還是武技,他都自認比不上我,但他心中還有最後一個希望,那便是擊敗肖輝明的那手「血殺連環」這「血殺連環」是耶律重光的師父耶律明哲於三年前所創,中原武林此前還從未有人見過,這也是耶律重光此次挑釁中原武林所恃的最大資本。此時此刻,我還沒有顯露出足以破解他「血殺連環」的招式和武功,他當然不甘心就此認輸。
我微微一笑,心想要趕快趁熱打鐵,擊碎耶律重光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不要讓他下決心和我下場比試。於是我便向耶律重光道:「耶律兄剛才取勝肖兄那一手,委實高明莫測,可見貴國中高人不少。在下自小好武,一旦發現什麼新奇招式就想弄個究竟。剛才見耶律兄大展神威,在下也禁不住技癢,便在耶律兄面前班門弄斧,試演一下此招,請耶律兄指正!」
耶律重光一時臉色大變,這招「血殺連環」變化甚為複雜,當初耶律明哲教他時,足足在他面前緩緩使了三遍,他才弄懂了個大概。他萬萬沒有想到我只看了他使過一次,便「大言不慚」地說要在他面前使出這招。殊不知天下武功殊途同歸,萬變不離其宗,只要明白了其中的原理,其餘的招式變化等反倒是微末枝節了。師父當年並沒有教我多少招式,反而教我天下武學至理,讓我舉一反三,觸類旁通便是這個道理。
多虧我及時恢復了三成功力。只看了耶律重光使出「血殺連環」一遍,便將其基本之處看得明明白白,雖然不及耶律重光沉浸此招多年,對各種變化爛熟於胸,但我要將它照箶蘆畫瓢地使出來,也並非難事。
在耶律重光詫異的眼神中,我右手潛運內力一拍劍鞘,腰間長劍便似出海蛟龍一般自行躍了出來,落在我手中。這一下長劍出鞘,竟然聲震花園,有如蛟龍咆哮著奔騰入雲,氣勢雄渾,眾人的耳中也一陣鳴響,功力稍差和不會武功之人便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耳朵。我決心要一舉擊潰耶律重光的信心,讓他知難而退,因此一出手便使上了十成內力,不再有所保留。
這一手立時震攝全場,眾人一下子大氣也不敢出,耶律重光更是不住叫苦,沒想到我的內力竟然精強如斯。我在心中將剛才所見的「血殺連環」招式默想一遍,然後氣運雙臂,將「血殺連環」毫無保留、疾如風雷般使了出來。
一瞬間我的身形便像剛才耶律重光一樣,被無數個漸漸變成紅色的光圈所包圍,只是與耶律重光不同的是,光圈上的紅色最後竟漸漸隱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道燦爛奪目的光華,耀得眾人眼前一片明亮,花園中無數支雄雄燃燒的牛油巨燭也在一瞬間失去了光采。原來我手中寶劍在我無上內力猛激之下,竟然由起初的發紅轉為亮白,幾乎超出了寶劍所能承受的溫度。由於不再有暴露不熟悉王家武功的擔憂,我放心地隨意揮灑,越舞越是流暢。在我氣勁帶動之下,花園中的空氣也似按捺不住一般,隨著我的劍舞隱隱流動,似有風雷之聲。
眾人在一片目瞪口呆之後忘情地轟然叫好,無論氣勢還是威力,我這一手顯然比耶律重光高明多了。耶律重光在一旁臉如死灰,沒想到我我在只看過一眼的情況下,竟能將這招「血殺連環」使得如此像模像樣,氣勢迫人,而且能讓手中兵器由紅變白,可見內力之強,這一手他無論如何做不到。耶律重光心知能將這招「血殺連環」使出這種境界的,目前只有創出此招的耶律明哲和大師兄耶律明基二人而已。直到此時,耶律重光已知今日的比武勝負已分,他所倚仗的「血殺連環」在我眼中已不足為奇,就算我不知破解之法,只要照樣使出這招「血殺連環」來,和他真刀真槍的硬碰硬,以我的內力之強,他也決計討不了好去。
李存勖、李雲清、王行烈、林天南等人見我勝局已定,無不相視而笑,心中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在眾人一片叫好聲中,我突然一聲大喝,身形竟騰空而起,帶動劍圈向花園中一座精鐵所鑄、足有一人高的雄獅像擊去。眾人只見一道耀眼的光華一閃而過,接著一聲乓然巨響過後,我又神定氣閒地站在了場中,而那座雄獅像竟已被我的劍圈絞成了碎片!
眾人見我一擊之下威力如斯,無不嗔目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接著眾人又發現我手中的長劍不知何時已經只剩下了一隻劍柄,更是失聲驚呼。原來剛才在我的全力一擊之下,手中長劍終是凡鐵,再也禁受不住從我手心不斷傳來的雄渾內力,在最後一次放出明亮耀眼的光華之後,一瞬間竟熔化成了鐵水,四散落在場中。便似一粒粒發光的夜明珠一般,好一會光華才漸漸隱去。
我隨手拋下手中殘存的劍柄,向耶律重光笑笑說道:「在下手中之劍遠不及耶律兄的彎刀耐用,讓耶律兄見笑了。」
耶律重光終於長嘆一聲,心知這場比試不用再比下去了。他見我如此武功,明明可以在比試中真刀真槍地將他擊敗,而且要將他擊傷也不是難事,但我卻選了這麼一個比武方式,讓他可以說是在保全顏面的情況下體面認輸。耶律重光心中以為我今天是故意容讓,不讓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丟臉,心中對我更是佩服。而場外眾人心中也是和耶律重光一般的想法。
此時耶律重光的臉上露出欽服的神色,他俯身向我行了一禮,然後說道:「今日我耶律重光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兄無論心胸,武功還是見識,均強我十倍不止。今天我耶律重光輸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此次前來中原,能夠認識王兄這樣的高人,在下不虛此行了。」
眾人見耶律重光終於開口認輸,不由爆發出一陣歡呼。眾人覺得今天我如此做為,既顯示了中華禮儀之邦、泱泱大國的氣概與風範,又讓耶律重光等一干契丹人輸得心服口服,事情做得如此漂亮,不由對我敬服不已。李存勖、王行烈、林天南等人更是露出嘉許之色。
我對耶律重光說道:「在下班門弄斧,耶律兄莫怪。天下武功本源自一家,縱然招式千變萬化,但殊途同歸,本質之處卻無有不同。就好似你我二人雖相貌各異,語言不通,衣著迥異,但一樣都是萬物之靈,一樣生於此世長於此時。」耶律重光點頭稱是。我接著正視著他說道:「既說到此處,在下心中有幾話想與耶律兄一談。晉國與契丹互為鄰國,唇齒相依,既共存於天地間,為天下黎民百姓計,在下以為自當各守一方,世代和好,永息干弋,使貴我兩國百姓修生養息,長享太平,此不但是我晉國之願,我想亦是貴國百姓之願也。」耶律重光臉色微紅,顯是心知此次藉機尋釁實是理虧,經此一戰,他已心知中原大地藏虎臥龍,能人輩出,契丹邊荒之地,若是妄想圖謀,無異於以卵擊石,非但不能得償所願,最後恐怕還會落得個元氣大傷。他長揖到地,沉懇地向我道:「聽王兄一言,勝讀十年書,耶律重光受教了。此番回去,定當盡已所能,為契丹與中華之和好出一份力。」
我沒想到耶律重光竟能如此痛快的接受我的意見,趕快扶起耶律重光,感動地說道:「耶律兄虛懷若谷,誠摯正直,在下佩服不已,正所謂不打不相識,今日能結交耶律兄這樣的朋友,在下也是不虛此行!」說完我倆扏手相視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眾人見我三言兩語,便讓原先傲氣十足的耶律重光一改先前態度,不但成了朋友,而且當眾自陳願為晉國和契丹之和好盡力,無不滿心歡喜。近來契丹雖與晉國保持關係,但卻暗中加緊充實國力,訓練士卒,窺視中原之心昭然若揭。晉國與契丹接壤,若是契丹發難,晉國便首當其衝,在座眾人均知契丹鐵騎的厲害,以晉國之強,尚不能說穩操勝券,因此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願和契丹交戰。耶律重光雖然目前在契丹國內官職不高,但以他契丹國師傳人的身份,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說不定能促成契丹與晉國達成默契,助晉國一臂之力。因此眾人聽到耶律重光當眾表態之後,均是臉含笑容。
耶律洪元和其它契丹人見我顯露了如此本事,連本方武功最強的耶律重光也在我面前甘拜下風,而且曉以大義,讓耶律重光心服口服,哪裡還說得出話來,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席上的李存勖瞧在眼裡,心知是見好就收的時候了。從長遠利益出發,此時晉國還是要和契丹搞好關係,不能讓契丹使者太過難堪。因此他便站起身來哈哈笑道:「今日陳丞相壽筵,恰逢契丹貴使來賀,與我大晉武林中人共同來了一場精彩的以武會友,兩方武功各有千秋,各擅勝場,精彩絕倫,不但給陳丞相壽筵平添了幾分喜氣,也讓我和眾人大開了一番眼界!來人,我要向出場的三位壯士敬酒,一是以示敬意,二是共祝我大晉與契丹兩國永遠和平共處、彼此扶持,共攘大業!」
眾人見李存勖一開口,便將一場中原武林與契丹使團之間的比試如此輕描淡寫地帶過,不傷契丹使者顏面,讓他們得以就此下台。在場眾人除一些年輕人外,大多是老於事故之人,心知今天契丹使團已經鬧了個灰頭土臉,我方已占足了上風,為了今後的大計,實不宜過分刺激契丹使團。李存勖如此做法,確是了結此事的最佳手段,因此便紛紛附合,一時間席上便是一片談笑之聲,似是剛才進行的只是一場普通的助興表演一般。一眾契丹人見了,想起耶律重光好歹也勝了中原武林有名的武夷派年青好手肖輝明,心裡好受了一些,而且目前契丹與晉國表面上關係也還不錯,雙方基於也都互唱高調,聲言要永久和好,否則這次陳宗啟生日,契丹也不會遣使來賀了。剛才耶律重光當眾所言之事,也可以認為是官方外交辭令,並不算十分丟臉,因此一眾契丹人慢慢臉色也沒有剛才那麼難看了。
這時李存勖已經站起身來,立時呈現出一派淵停岳峙的氣度,教人不禁心折。
他端酒走出,先到場邊看望已裹好傷口的肖輝明,敬了他一杯,溫言安慰了幾句,然後便走到我和耶律重光面前。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地和李存勖站在一起。我和耶律重光施禮後抬頭望去,只見李存勖滿面春風,一張清秀俊逸的臉上英姿勃發,望著我和耶律重光的目光炯炯有神,包含著無限友善與親切,我不禁想到,人說太子殿下李存勖英俊瀟洒,待人謙和,果然並非虛譽。
這時下人端上了酒,李存勖先向耶律重光敬了一杯,說了幾句客套話,然後舉杯向我,眼中出現了一絲不易為人查覺的期盼之色,說道:「王公子果然是將門虎子,人中鳳龍,能有王公子這樣的人在,實是我大晉之福。」從第一眼看到李存勖之時,我便隱隱感覺到他雖然貴為太子,但並不是一個紈絝膏粱子弟,而是胸懷天下,志向高遠之人,自古時勢造英雄,亂世出豪傑,當此天下三分,外有契丹之際,正是英雄豪傑欲出之時。由於我的六識超於常人,在如此近距離下,我直覺的感到李存勖心胸寬廣,為人正直,豪氣干雲,是一個可以結交之人,而且他雖身為晉國太子,但自小就胸懷大略,意圖做一番大事業。
此刻他眼中望向我的期盼之色,更證實了我的想法,因這正表現了在他眼中,我是一個值得他重視的人。
因為我今天當著他的面顯露出了太多過人之處,又做為京都王家的准下任家主,將來或許是武林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這正是他實現埋藏在心中的理想和目標所需要的,歷來中原大地,要一統江山,必先一統武林,李存勖身為晉國太子,哪能不知這一點。
我不由也被李存勖激起了心中的雄心,決定如有可能,我要幫助李存勖完成心中的目標,順帶也實現我心中的理想。男子漢大丈夫,既生在這世上,就應轟轟烈烈地做一番事業,傲立於天地間,方才不負此生。於是我也雙目炯炯地望著他,口中說道:「太子殿下過獎了,在下只是練熟了幾手功夫而已,哪及殿下文韜武略,樣樣精熟。在下雖然愚鈍,但心懷報國之心,太子殿下如有差遣,在下腦肝塗地,萬死不辭,願祝太子殿下一臂之力。」由於不知下次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李存勖,為了讓李存勖儘早明白我的意思,最後的那一句話我說得特別響亮。
李存勖眼中一絲詫異之色頓時一閃而過,似是明白我或許查覺了他心中的想法,對我敏銳的感覺又有了更深的認識。但此時此刻不是他和我放開暢談的時候,於是他哈哈一笑,與我舉杯共飲,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便回到了席上。
與耶律重光擁抱告別後,我在眾人敬佩的目光中回到了席上,在王行烈身邊坐下。王行烈見我又出了一次風頭,為王家露了臉,高興得滿面紅光,大力拍了我肩膀一記。
我笑笑坐下身來,旁邊眾人紛紛向我敬酒,賀我不負眾望,揚了中原武林之威。應酬中我不經意地向李雲清所在處望了一眼,卻發現李雲清正望著我,表情若有所思。
第28章
壽筵進行到差不多,李存勖和李雲清起身向陳宗啟告辭。
「老臣恭送太子殿下和公主殿下。」
陳宗啟慌忙跪了下去。滿園的賓客一見,也黑壓壓的都跪了下來。李存勖含笑道:「我兄妹有事在身,先走一步。眾位且在此盡歡。」我看著李雲清恍若天仙的身影在從人的簇擁下,漸行漸遠,心裡一陣失落。
行到園門口時,李雲清頓了一下,螓首微偏,有意無意的朝我這邊望了過來。
發覺了我呆呆的看著她,李雲清微微一笑,逕自去了。
李雲清的走,仿佛帶走了我的三魂六魄。我便再也沒有興致聽周圍的人胡侃下去。轉身走到花園水池邊,冷風一激,方才清醒了許多。沒由的想起當日在龍虎山遇仙的情形,李雲清該是那仙鶴般的女子吧。危澗幽峽,雲峰鶴谷才是她蹁躚迴翔的所在。遠遠的驚鴻一瞥,已不是我等凡夫俗子消受的了的。
正自走神,忽聽得王行烈道:「東兒,林姑娘跟你說話呢。你凈愣著幹什麼?」回頭一看,林婉清不知何時走到了我得身邊,有些發窘的望著我。想是走過來想聊幾句,我卻沒有回應。我微微一笑,道:「林姑娘見諒,其東失態了。」王行烈呵呵笑道:「其東,林姑娘可是林盟主的掌上明珠,當今武林中有名的俠女。你該多多請益才是。」
林婉清比上次見面時端莊了許多,十足一副名門閨秀的嫻靜模樣。聽得誇讚,微一欠身,道:「伯父謬讚了。說到俠義和識見廣博,婉清怎及得上王世兄。王世兄七步成詩,又力挫契丹高手,如此才華,才叫婉清傾慕呢。」得體得應答倒讓我有些意外。看來名門之後,確實有些門道。但先前林婉清水性楊花得印象已經先入為主,李雲清得影像又在我腦子裡充塞不去,雖則嫌惡之情稍減了幾分,我仍是淡淡的道:「其東怎當得林姑娘讚賞,醉月樓一別,林姑娘的仙姿,其東無日或忘。」
「哦?」
王行烈顯得頗為訝異,「原來你們早認識阿,那就越發妥當了。你們好好聊聊吧。」
說完便走開了。
「王世兄,你舞的那套劍法真好看,叫什麼名字阿?」林婉清盈盈淺笑道。
「是我們王家的艷雨劍法。」
「難怪呢。」
林婉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這麼好看。王世兄方才舞劍的時候很是瀟洒出塵哩。你可以再舞給我看一遍嗎?」
「下次如有機會,其東定會如林姑娘所願。」
即便是對林婉清沒什麼好感,我也沒有一口回絕。畢竟,讓美人傷心並非我的行事風格。
「下次啊?」
林婉清秀眉微蹙,「不如過兩天我去貴府拜候,到時候王世兄就舞給我看吧。」「她還真是直接。」
我暗暗付道。
「那好吧,其東隨時恭候林姑娘芳駕。」
「那可就說定了,不許賴啊。」
我爽快的答應讓林婉清歡欣不已,便掩口笑了起來。那一剎那,林婉清天真可人的樣子竟讓我有些心旌動搖。只是不知此時的林婉清和醉月樓的林婉清哪個才是更真實的她。或者都是,又或者都不是。
男的瀟洒飄逸,女的清麗脫俗。很快我倆便成了園內眾人目光的焦點。
「婉清跟其東兄說些什麼呢,說得這麼高興。讓我也聽聽成不成?」陳冠龍從一干文人學子中鑽了出來,看見我們,便走過來,笑道。聽出陳冠龍話里微微有些醋意,我一笑,正準備說話,林婉清卻搶道:「我和王世兄說些什麼,關你什麼事。又不見我問你跟許晴晴說了些什麼。」陳冠龍被一陣搶白,臉色就有些不大自然,乾笑了幾聲,道:「那是我多此一問了。婉清,我娘說好一陣子沒瞧見你了,這會兒正等著看你呢。」林婉清望了我一眼,小嘴一撅,道「我有什麼好看的。人家剛剛和王世兄說了沒兩句,你就跑過來打岔。」
陳冠龍呵呵一笑,把目光投向了我。
我想這個面子倒是要賣給陳冠龍,便緩緩點了點頭,道:「陳兄來的正好。
我剛巧有事要失陪一會兒,林姑娘便牢煩陳兄代為相陪了。」說罷,向林婉清告了個罪,不顧她挽留的目光,回到了王行烈的席位。
接著便被王行烈拉著介紹一干武林前輩。什麼神拳門門主羅老前輩,什麼百鳳刀掌門聞老英雄,又是什麼一劍照九州歐陽大俠……「久仰久仰」的話說了一大堆,我已是不勝其煩,臉上還得表現得十分恭敬。眾人見我如此謙恭,都十分歡喜,紛紛恭喜王行烈說王家終於「後繼有人」又是什麼「將門虎子」反正一干粗魯武人說來說去都是那幾句,說不出什麼新名堂來。王行烈自然是笑得合不攏嘴,我卻是頭大如斗。
席終人散,已經是二更時分。告辭出來候,陳宗啟一直將我們送到了府門口。
王行烈在我得攙扶下上了馬車。上車後,一直微有醉意得王行烈突然坐直身子,清醒了過來,目光炯炯,落在了我得臉上。和藹中竟還帶著三分嚴厲。我一驚,正不知何事。王行烈忽的開口道:「東兒,你很喜歡公主殿下不是?」我這一驚更甚,既感到不知如何作答,也萬萬沒有沒有想到看似粗直的王行烈感覺竟是如此敏銳。
王行烈見我沒有作答,嘆了一口氣,聲音有些沉重。「爹也是過來人,有些事情你不說,爹也瞧得出來。公主殿下天仙化人,才情稀世。如不論其他,倒也不失為東兒你的良伴。但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又豈是我等草民攀附得起的。再說我王家也不能做背信棄義之事。你已經和劉家定了親,就算讓你娶了公主,若蘭怎麼辦?又就算你兩個都娶,公主和若蘭孰大孰小,豈不是要惹天下人笑話。」停了半晌,又道:「如今中原板蕩,時局晦暗不明。這金鑾殿上的主兒是換得比走馬燈還快。爹是越來越看不明這世道啦。你娶公主,咱們王家就算永遠跟李家綁在一根繩上啦。將來若有什麼變故,我王家也必不能倖免。萬全之計,還是不能過分親密才是。只要咱們王家實力強了,到哪兒還不是別人拉攏得對象?」我心知肚明只有最後這兩句才是王行烈那番話得重點所在。不過,我倒是很能理解王行烈得苦衷。諾大一個王字世家,百多年來要維持威名不墜,家主難免要考慮得周詳些。相較之下,這種世家子弟個人幸福得犧牲,又算得怎麼一回事兒?
然而還有幾點畢竟是王行烈所不知道的。第一、李雲清在我心裡已經是瑤池仙子一樣的存在。能夠遠遠的瞻仰已經是莫大的福氣,稍近一些都怕褻瀆了那造化所鍾之靈秀。更加從來沒想過要擁有她。第二、我是李顯,不是真正的王其東。
功力回復後,我就會離開王家。到時候是不是要下決心追李雲清,要看情形。
「孩兒理會得,請爹爹放心。」
我默然半晌,才道。
王行烈見我表了態,頗為嘉許的看了我一眼,拍拍我得肩膀,便不再言語。
第二天起床,見窗外朝陽初升,忍不住起了到花園裡念一回劍的念頭。琴棋書畫四婢過來伺候我梳洗完畢,聽說我要去練劍,便到練功房幫我取來了寶劍。
一切停當,琴韻上上下下瞧了我一陣,掩口笑道:「少爺今天格外精神呢。」「那當然,少爺我昨天大展神威,大敗契丹高手呢。」雖不喜自誇,但在四婢面前也確實沒什麼好顧忌的。「真的?」四婢美目頓時齊亮了起來。「少爺你倒是說給我們聽聽啊。」棋韻性急,馬上就開始嚷嚷。「晚上吧。晚上你們都到我床上來,我好好講給你們聽。」
我笑道。四婢立時俏臉飛紅,顯然是想起了前幾次的荒唐。
看著四婢嬌羞乖巧的模樣,我不禁心懷大暢。「左右沒什麼事兒,你們就好好兒的待在閣子裡練上次我教你們的字吧。寫得好的,晚上除了有故事聽,還有額外的獎勵哦。」
王家的各種功夫,雖說我已經掌握的七七八八,但都還不太嫻熟。真正對起敵來效果如何不說,落在有心人眼裡我這個假冒的王其東恐怕馬上就穿了幫。因此我又刻意的將王家的各路劍法耍了幾遍,感覺要好了許多。師父教的那些功夫,自從下山以來,反而無暇去練了。而耶律重光那套「血殺連環」則一時還想不到破解之法。
一個人練得有些氣悶,就想到將倩兒拉來對練。那丫頭一向愛賴床,沒準此時還躲在被窩裡。
王府得內宅布局是王行烈和大夫人的主宅居中,東南西北四角便是四房夫人和各自子女所局的園內小園。中間用一個巨大的花園格開。王家眾子弟只有王其東和倩兒是王夫人所出(至少倩兒在名義上是)便和王夫人一起住在了東邊的院子裡。王其東生前好武,住地就取名為「聽劍閣」倩兒則住在相距不遠的「停雲閣」「停雲閣」的小丫頭見我進來,正張口欲呼,卻被我打了個手勢制止住了。
小丫頭會意,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此時正是晉王李克用在位,李氏本是沙陀族人,其父李國昌唐時因功被賜姓李。男女大防也就不如前代那般倡導。
我提氣輕身走到倩兒房門口,沒發出半點兒聲響,準備好好的作弄一下她。
此時,房內忽然飄出來一陣嘻笑聲。我一猶豫,正不知該不該進去,笑聲卻低了下來。
一會兒後,有人道:「今兒早上我去跟爹爹請安,發現爹爹心情大好。這可是今年來少有的事哩。我便問爹爹有什麼喜事值得如此高興,你猜爹爹怎麼說?」那聲音清甜柔和,正是王家的七小姐王雪晴。
倩兒笑了一聲,道:「這有什麼難猜的,肯定又是我哥哥在哪兒出風頭了。
每次只要我哥哥一出風頭,爹必然是喜氣洋洋的。」王雪晴笑道:「就知道瞞不過倩姐姐你。爹爹說,東哥昨晚在相府的壽筵上大放異彩,單憑一套劍法就壓制住了契丹人的氣焰,替我王家在眾人面前大大的露了一回臉。連太子殿下都非常欣賞東哥哩。」倩兒大喜道:「真的?」
呼聲里滿是喜悅和自豪。
王雪晴又道:「東哥這一趟遠門回來,整個人變了好多啊。武功強了不說,人也開朗了。爹爹替他高興,我也打心眼裡替他高興。只可惜我昨天沒能看到東哥談笑退敵的風采,一定是瀟洒的緊。」
倩兒笑道:「所以你就喜歡東哥了不是?」
王雪晴驚呼道:「倩姐姐你說什麼啊!東哥雖然不是和我一母所出,但也是我親哥哥啊。」
倩兒這才想起王雪晴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自知失言,忙道:「我跟你開玩笑哩,你可千萬別放在心上啊。」
王雪晴這才靜了下來,嗔道:「倩姐姐你也真是的。開這種玩笑,看我不……」
接著倩兒銀鈴般的笑了起來,該是王雪晴在搔倩兒的胳肢窩兒了。
過不多久,二女的笑聲漸不可聞。腳步聲響起,直朝房門這邊過來。我心念一動,閃身隱在了屏風後。待得倩兒送王雪晴出門,我瞅個空,一閃身進了倩兒得閨房。躺在倩兒得床上,我鼻子裡嗅著醉人得馨香,身下感受到佳人得餘溫。
倩兒回來,看見我躺在她得床上,嚇了一大跳,問道:「你什麼時候進來的?」我一翻身坐了起來,懶洋洋地道:「你們說話地時候我就進來了,還聽見某人差點說溜了嘴。」
倩兒瞪了我一眼,哼道:「說走了嘴又怎樣?你現在是冒充我哥哥上癮了,不給你製造點麻煩,怕是連你自己都不記得你到底是誰了。」我笑道:「其實戳穿了也沒什。反正不是給你爹打死,就是被你娘給毒死。
你知道那些生生死死地,我向來也不大放在心上。只是有人沒成親就要當寡婦啦。」倩兒大羞道:「你很希罕嗎?天下男人多得是,我嫁不嫁給你還不一定呢。」我奇道:「誰說我要娶你的?我剛剛說的可是若蘭。我死了,若蘭豈不是要作寡婦嗎?」
說罷,壓低聲音笑了起來。
聽到前面的話,倩兒的一張俏臉霎的變的慘白,見我笑了起來,方才明白過來我是在開她的玩笑,頓時撲到我身上,在我肩頭狠狠地咬了一口,道:「你敢!」反身卻把我抱得更緊。
玉人傾心,不由得讓我十分感動。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倩兒柔順得象一隻小貓,臉緊緊地貼在我的胸口。我愛憐地撫著倩兒的頭髮,體味著這來之不易的溫馨。
一時我倆都懶得說話。
一會兒後,倩兒在我胸口喃喃道:「倩兒以前不知道哥哥是什麼樣的人,對哥哥不好。倩兒現在知道錯了。倩兒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哥哥啊。哥哥千萬不要丟下倩兒一個人走,千萬不要。」
我大為感動,捧起倩兒的俏臉,在額頭上輕輕吻了一口,柔聲道:「李顯現在答應倩兒,以後即便是要離開王家,也一定會帶著倩兒的。會讓倩兒一輩子快快樂樂,再也想不起那些不開心的事。」
又道:「我也是很喜歡倩兒的啊。你忘啦,那天我們掉下去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一直很喜歡倩兒你啊。那可是遺言,是最真實最正經的呢。」倩兒赧然一笑,道:「我真是個傻丫頭,沒事兒就愛胡思亂想。這幾天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哥哥奮不顧身地跳下懸崖去救倩兒。倩兒救上來了,自己卻掉了下去。我真的好怕再象那樣失去哥哥了。」眼見倩兒如此,本來打算趁機告訴倩兒的若蘭的事,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了。於是笑道:「好啦,現在什麼煩心的事也沒有了。外邊兒陽光這麼好,倩兒想不想去陪我練會子劍啊?」
跟倩兒練完劍,日已將午,兩個人便在我屋裡吃了中飯。飯間沒有外人,倩兒就儼然一副妻子的模樣,讓我大為受用。
想起王行烈要我多多參與京城生意的事,將倩兒送走後,下午便到王行武處去了一趟,看看有什麼要交代的沒有。見面王行武先是誇了我幾句,說我昨晚為王家爭了光,最後才道:「這陣子京城裡市面十分繁榮,我們王家做的又都是平實生意,派下去管事的人也都老實肯干,倒是沒出什麼大的紕漏。其東你若是無事,不妨去各處轉一轉,熟悉一下各處的事務,也好為將來早作準備。」又壓低聲音笑道:「現在就連瞎子也看得出來,這家主的位置,是十成十落在你的身上啦,左右就是在這兩年。東兒你好好乾,大伯對你的期待可是非常的高呢。」
京城的事業是王家的根本,向來是個大優差,王行武想在我接掌王家後繼續保持對京城事務的處理權,話里便露出了拉攏之意。只是這份心思,我既不能明著拒絕,也不能說就一拍即合了,於是笑道:「大伯說笑了。爹爹春秋正盛,晚後王家要仰仗他老人家主持的時候還長著呢。其東忝為王家子弟,自當為王家盡心竭力,其它的卻是不敢妄求。大伯的濃情厚意,其東便放在心裡成了。」王行武聞言一愣,隨即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而這正是我想要的。
從王行武屋裡出來,迎面遇上了王其恭。王其恭將我拉到僻靜處,神秘兮兮地道:「東哥這兩天忙什麼去了。漱玉閣的汀芷姑娘等了你幾天,沒見你去,都問了我好幾回。」
前幾天事忙,竟將這事兒給拋在了腦後,想想今天也該去踐約了,便道:「這事兒倒給忘了。待會兒便走一趟吧。你要不要跟我一起?」王其恭連連擺手道:「人家汀芷姑娘邀請的是你。我去了她也沒有什麼好臉色,還動不動擺出一副冰美人的面孔來,讓人煞是氣悶。」我心想這王其恭倒識趣,便道:「如此我就不勉強了。只是我那寶貝妹子歷來很反感我去這等煙花之地,若是問起來——」王其恭乖覺道:「倩兒若是問起來,我就說東哥下面轉去了。
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之中。
到了漱玉閣門口,就發覺氣氛有些不大對勁。既沒有人在門口迎客,八面玲瓏的婉娘也沒有如往日一般在屋裡屋外穿梭著招呼熟客。莫非出了什麼事?我暗暗加快了腳步。
進了前廳,迎面便有幾個丫鬟,小廝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出了什麼事?
婉娘和汀芷姑娘哪?」
我一把揪住一個小廝問道。
「這不是王公子嗎?」
旁邊的一個丫鬟認出了我來。「也不知道那兒來的幾個人,長得倒是一副斯文樣,可就是橫得嚇人。這不,婉娘和汀芷姑娘都在裡邊兒呢。」漱玉閣非同一般的尋歡賣笑的風月場所,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達官貴人,官場上的人脈可說事相當的廣。究竟是誰這麼大膽子在這兒鬧事,我不禁好奇了起來。
「那你知道是為什麼鬧起來的嗎?」
「奴家不知,不過聽被從屋子裡趕出來的姐妹說,好像客人中有人破了汀芷姑娘的迷題,便要汀芷姑娘陪夜,汀芷姑娘不肯,這便鬧了起來。」「裡邊動武了沒有?」
「那倒沒有,不過這樣下去也說不定了。王公子,你可要想辦法幫幫汀芷姑娘。」
我點了點頭,便內進走去。既然事情已經僵持了好一會兒,來人也沒有動武,我倒不必太過著急。只是來人的目的要好好尋思一番了。
院子裡已經聚了很多人,有丫鬟妓女,也有一些看熱鬧的客人。礙於擋在門口的青衣人面色不善,都只敢遠遠的嚷嚷,沒人敢真箇靠了攏去。這時,一個華服男子排眾而出,一拱手道:「各位今天就賣我楊某人一個面子,讓我充個和事佬,這事就這麼算了。」
青衣人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華服男子正待再說,白光一閃,一把明晃晃的長劍已抵在了胸口。那男子的臉頓時脹成了豬肝色,一跺腳扭頭走了。
青衣人適才表現出來的實力引起了我的興趣,加上我有意要摸摸這漱玉閣的底,便決定先觀望一陣,到了萬不得已時,再出手相助。在人堆里找了個好位置,屋裡的一舉一動便清清楚楚。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保博网系统公告

《保博网积分兑换活动公告》

论坛近期与龍门娱乐联动进行积分兑换活动!

各位博友可以踊跃参与本活动哦,积分好礼多多!

邀友、发布实战帖子、活跃回帖都可以赚取积分奖励,积分可以兑换实物和彩金等!

具体详情请查看站内置顶公告!

DS保博擔保网

GMT+8, 2025-7-2 00:08 , Processed in 0.094886 second(s), 23 queries .

Powered by BaoBoWang

Copyright © 2014-2025, 保博网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