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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omeguy1
2024/09/15發表於: SIS,禁忌書屋
是否首發:是
字數:17,05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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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卷:燕歌行
第二百二十六章:審判
兩天後,唐禹仁來到薛府找我們一起進皇城拜見左統領。本來應該早幾天這麼做的,但她因為工作原因不得不推遲了這次會議,如今終於有空見我們。梁清漓和薛槿喬雖然有意同行,不過已經事先在這天約好了去見秦宓面談賑災案的進度。這也不妨大礙,因為按照唐禹仁的說法,等到寧王伏誅的消息正式宣告後,慶功宴上兩位統領都會出場,會有機會再見面的。
我們並肩出了門,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往燕京中心的皇城前行。正月過後,伴隨年關的種種裝飾都被撤下了,而回家過年的人們都陸續回城,填充了京城的街邊小攤,酒樓,房屋等每一個角落,人聲鼎沸。
唐禹仁與我閒聊了幾句後,頓了頓,有些狐疑地說道:「你似乎心情很好。」 我呵呵笑道:「是不錯。」
「發生什麼了嗎?」
我故作神秘地說道:「你應該猜得到的吧。」
我們在沉默中繼續行走,唐禹仁則皺眉陷入思考,過了一陣後說道:「與咱們前段時間干成的大事無關。」
「嗯,不錯。」
「那只能與你生活中的事相關了。」唐禹仁再次想了想,然後挑眉道,「你想通了那些心事?」
我咧嘴笑道:「知我者禹仁也,正是如此。我為此事糾結了好久了,如今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感到這麼輕鬆了。」
「哦?你是如何解開這份煩惱的?」唐禹仁轉過頭來好奇地問道。
我只是笑而不語,而他見到了我臉上微妙的笑容,似乎也意識過來,錯愕地說道:「你的意思是……兩全其美?」
「哈哈,正是。」
唐禹仁臉上難得地露出了混雜了難以置信與另眼相看的模樣,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後,突然失笑道:「我還是小看你了,不過你能終於踏出這一步,也不算太晚。若弟妹沒有答應的話,你必然是不會這麼做的吧?」
我苦笑道:「那是自然。除開槿喬的想法和我自己那彆扭的性子之外,我心裡始終過不去的坎主要系在清漓身上。只不過,我沒有想到她會就這麼答應下來了。」
唐禹仁想了想後,答道:「你我均是喜歡鑽牛角,謹慎思考的人。不過,若是你的伴侶願意包容這種關係的話,也許還是不要太過自討煩惱地去深究了。」 我摸了摸後腦勺打了個哈哈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對咱們這樣的人來說,刻意不去想,可是比什麼都難啊。」
唐禹仁點頭道:「槿喬呢?她又如何說?」
我回想起昨晚她坦然而勇敢的神色,與那此生難忘的由衷告白,忍不住笑了:「她竟然……也願意接受呢。你能想像麼?她那麼驕傲的人。」
唐禹仁垂首沉吟了片刻後,淡淡地笑了:「這卻是有些意料不到。槿喬她確實是個高傲得緊的人。且不說與她做屬下,做同僚,需要能力入得了她的眼,而這等人才本就寥寥無幾。能夠真正與她平輩相交的人,更是屈指可數。至於朋友……呵,在與你相識之前,她可沒有這種關係。」
我脫口而出地問道:「五十步笑百步啊,禹仁,你且與我說說,除了我之外你有幾個知心朋友?」
這句話似乎問倒了我的好友,令他皺眉想了想,然後嘖聲道:「尋常朋友倒是有幾個,秦喜,田道之,均算得上。不過知心朋友麼……也許只有你了。」 「所以說起眼界高,驕傲的性子,你可是與槿喬一模一樣啊。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她比幾乎所有人都信任你,你們倆也相識了快十年了,怎麼一直沒有更多的交際呢?」
唐禹仁淡淡道:「相熟不一定就會成為朋友,知己更是可遇不可求的。我與薛槿喬始終都是對彼此職責和能力上的欣賞與了解大於一切。反倒是你,才是那個好奇地想要了解對方內心的異類,卻又能夠不讓人覺得沒有分寸。也許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走進她的心吧,難怪她會這麼爽快地接受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且老實與我交代,如果咱們沒有被聞香老狗綁去青蓮聖城那段同生共死的經歷,你有多大可能會與我交心交底?」
唐禹仁認真地考慮了這個問題後,有些遲疑地答道:「我不知道。我不像你,能夠這麼輕易而坦誠地將自己的心意與真實面目毫無保留地示與他人。不過,你既然能揭下槿喬的面具,也許也能同樣地讓我放開來。你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更平易近人,讓人願意在你面前卸下偽裝。這甚至比你的才智與謀略更非凡。」 我指著他道:「你們這些人啊,一個二個的明明心事重得都要溢出來了,還是這麼藏著掖著的不願分擔給他人,還得我鍥而不捨地追著你們求知。雖然我也是心事重得不得了的人,但我好歹也會找人分享。」
唐禹仁微微笑道:「的確,這一點,我們也許都該向你學習。不過,若真有那麼簡單的話,我們也本就不會長成如今這個模樣,所以你的這份特質才難得可貴啊。」
我們一路聊到皇城內,再次進到永寧宮來。
左統領仍然在上次參見她時呆著的書房裡,見到我們進來後嫣然笑道:「你們兩個可真是我那叔叔的命中剋星。快與我說說,從冀州到懷化,你們的見聞與經歷。」
唐禹仁詳盡地講解了一番我們與李天麟會面後,見到凌秋函所談的條件,然後我則描繪了青蓮聖城內的種種見聞,包括新法堂的一切,胡剛,左護法,與寧王本人。
當我們講完了李天麟與寧王的驚天對決後,左統領閉眼揉了揉太陽穴,長長地吁了口氣。她靜靜地思考了良久後,才睜眼嘆息道:「比起武功的高下,理念的交鋒才是能夠長遠地影響本朝的東西啊。寧王他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至少,在我的記憶里,他從來沒有過如此激烈而極端的想法。不過,知人知面不知心,如今他死了,也沒再有人能夠明白他究竟為何會如此選擇了。」
唐禹仁沉聲問道:「大人,寧王說您在這個位置上也預見到了相似的問題。屬下見過野心家,也見過神棍,但從未有任何人像他這麼對那看似飄渺微茫的未來如此篤定,如此確信,沒有一絲一毫的疑惑和猶豫,以至於屬下自己都不禁在過去的數日裡思考,寧王的憂慮到底會否成真。您如何看待?」
左統領雙臂交叉,不置可否地說道:「他的擔心確實有幾分道理。事實上,咱們玄蛟衛才是最清晰地感受到武林與武者在過去幾十年里的膨脹速度的人。這是朝廷維持秩序,抵禦邊境侵襲的依賴,也是能夠威脅到皇室統治的龐然巨物。皇兄雖然明面上沒有說,可是這些日子來也已經在思考該如何從長計較了。你們兩個雖然是小輩,卻也見多識廣,頭腦靈活。你們覺得寧王的這些憂慮,有幾分真實的威脅?又該要如何處理?」
我首先開口道:「在下覺得,以本國昌盛的武風,也許在十年,二十年後尚無法見到影響,但是五十年後,有相當可能出現劇烈的階層分化。就如數百年前科舉這個制度被創造出來一樣,官僚的晉升渠道從根本上給改變了。從此之後,全天下的讀書人都按照科舉與功名所引發的種種規矩而行,因為那便是文官往上爬的最佳方式,哪怕是世家子弟想要最大化地發揮他們身世的優勢,也要往科舉場中鍍那麼一層金。」
「而武功則是不比科舉影響小的另一個獲取成功的方式。也許它實際上還更為重要,因為它上能夠決定大燕軍隊的戰力,下則關係到生老病死這人生本質的進程。有誰不會想要能夠身體更健康,更強壯,更容易無病地活到七八十歲呢?但是天下所有的好事,大頭向來都掌握在當權者與權貴的手中,他們有更多的資源,更好的天資,而最重要的是,寒門子弟與貧苦之家就算出了天才,也幾乎不可能跳出這已被定下方圓的規矩,只會被吸取進朝廷成為已有的秩序的一部分。長久下來,天下會變成什麼模樣,在下難以推測,卻也不希望那是不可避免的未來。」
左統領目光如炬地看向我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朝廷本身腐朽了,那麼這份傲視天下,無可違逆的暴力,將會成為打不破的枷鎖,令凡夫俗子再無法揭竿而起,推倒重來?確實有這種可能,但更可能的,也許是這個巨獸本身會在不堪重負之時自生矛盾,四分五裂,其中墮落腐爛的部分會被淘汰,而那些具有生命力與革新能力的,則會成為新的統治者,改朝換代。便是武功未有今日普及的過往,也往往如此。白丁雖然是數量最大,也是潛力最大的群體,但也因此過於無序,需要依靠少數人的引領方能選定方向。無論那是高瞻遠矚者,還是武功蓋世者,不外如是。」
我輕聲道:「也許如此。但是這種輪迴真的足夠好麼?是不是還有別的道路,能讓百姓有機會參與到決定自身命運的進程里呢?在寧王的想像中,武功會被散播到天下的每一個平民百姓手中,如此便多出一條路來讓每個人都能夠多一份選擇。也許那樣的話,也會讓這些白丁成為掌權者不得不慎重對待,甚至下血本拉攏的力量。而不是如今只能作為棋子籌碼上盤。」
左統領蹙眉道:「這真的做得到麼?即使做得到,又該這麼做麼?培育一個合格的三流武者所需的資源,你也應該有所了解。大燕養不起這麼多的武者,它也根本不需要這麼多武者。更不用說,這麼多人習武,其實對平頭百姓來說,並不是好事。」
「俠以武犯禁。實際上,不是俠,任何人,只要在朝廷所允許的範圍外擁有武力,那便是罪。只是在下不知,到底是該嚴控武功讓只有一小撮人能夠凌駕於規則之上,還是讓芸芸眾生都有機會掌握武力,然後在這可能引發的混亂中尋求新的平衡。」我平靜地說道。
在大燕目前的格局裡,當一個人的武功達到二流之境時,只要他不犯下什麼殺人搶劫,落草為寇的大錯,便有相當程度能夠在大燕已有的規則里獨善其身了。不過,這是建立在絕大部分人窮其一生都無法達到三流境界的基礎上。如果所有人都是二流高手的話,到底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我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也許到了那個地步,寧王所期望的世界與其相應的新秩序也會被塑造。
「韓良,你對寧王的這些理念見解十分深刻,也應該意識到這些想法所蘊含的危機。」 左統領的臉色有些嚴歷,但頓了頓後,又嘆息道,「但是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為何你會忍不住認同。你畢竟出身貧苦,自然而然地會被這種欲要推倒已有世道的想法所吸引。而破壞,總比建設簡單。當天下有足夠多的人這麼想時,我們就危險了。」
唐禹仁鄭重地說道:「大人,這些理念已經被傳出去了。這便是寧王留下來的最後一招。這是陽謀,卻也是無可抵禦的潮流。便是沒有他,總有一天,人們也會質疑貧富貴賤之間的天然不公的。那時,朝廷又該如何解決這份矛盾?」 禹仁啊禹仁,這個問題,哪怕是千年後的現代地球,也始終沒能找到根治方法呢,你這麼問,也是有些太難為左統領了。
左統領煩惱地揮了揮手道:「這些時日來我一直思考著這個問題,連本職工作都落下了。你以為皇兄為何要頂著朝堂的諸多勸告對北疆用兵?北疆的草場、皮毛、礦石、湖泊,都是能夠緩解神州土地產出的資源。而若是能打通草原前往西域,顧蘭,陀涅等小國武力不足為慮,卻坐擁成千上萬頃良田,養得起一個前所未有的大國。雖然現在大燕的武者已經有些過多了,但真到往西域輸出軍民的那個時候,恐怕會根本不夠用。」
「自古以來,要緩解人口增長與資源分配的這個難題,大者有三招,一則對外擴張,二則內部重新分配,三則科技,呃,格物工藝有所進步,讓諸如農耕技術的改善與創新使更多的農作物被種植,更多的財富從有限的資源里被創造出來。」我挑眉說道,「在下卻是沒有想到,陛下原來是早就意識到這個問題,選擇第一條道路了。」
內部分配會觸犯到已有格局的利益劃分,也許是連皇帝都難以推行的革新,而科技的發展更是一半看天,一半看人。雖然我這樣的外來者也許能夠帶來先進的知識和技術,但是這本就是逆天而行的行徑,違反了我從一開始被超越者投放進來的目的。
左統領搖頭失笑道:「你呀,莫不是以為皇兄是好大喜功才會對北疆用兵的?哪怕是他,若沒有足夠的朝堂支持,也無法僅憑一己意願強行發起如此規模的戰爭。世上不乏眼光長遠者,這些年來不僅是北疆有大動作,東南的海域也逐漸地被朝廷的船隊掌控了。在不遠的未來,那些來自四海的商賈,都會發現來自大燕的使者與軍艦即將拜訪到他們自家的門口。」
我與唐禹仁對望了一眼。他開口道:「屬下倒是贊同韓良歸納出來的三條出路。那麼,除了對外用武,是否還會有更多在本朝內部促使更均勻的財富分配的指望?右統領提過,您似乎在幕後大力推行燕武院放鬆門檻廣招人才?」 左統領頷首道:「是有此事。這也是林尚書與楊宰相領頭做出的變革。呵,此舉倒是受到了不少武林派官員的極力反對,秦宓,郭振北,乃至龍頭天箭兩幫在朝堂之上的支持者,都出力反對此事。這是可能會動搖到他們作為武林權貴的根基之改革,不怪他們如此旗幟鮮明地極力反對。而此役之後,薛槿喬在派內的威望將會直追除了崑崙四傑之外的老一輩弟子,也不知十年,二十年後,會否是她在朝堂上代表武林派與軍部爭辯。」
我忍不住說道:「左統領,在下可真羨慕不來您們這些大人的工作,不僅要對付官場外的妖魔鬼怪,還得跟自己人勾心鬥角。」
唐禹仁重重地點了點頭,深有同感。
左統領沒好氣地說道:「我看你們倆對付起青蓮教和叛軍時,陰謀詭計那是信手拈來,正是為皇兄做這些煩心事的好助手,卻偏偏對這些事避之不及。算了,人各有志,禹仁聽我這些嘮叨也不是第一次了,說些別的你們在意的東西。三司推事的結果快要出了,你們若是在京城再呆半個月的話,便能第一時間聽到判決。」
聽到這話,我與唐禹仁均是來了精神。我試探性地問道:「統領可是有內部消息?此案將會如何判決?」
「你希望該如何判決?」
我沉吟了片刻後,誠懇地說道:「若我是個一心為公的人,那麼我希望此案的審判結果來自於公正,公平,全面的重審與對於當年真相的還原。那樣的話,無論結果如何,都能讓天下人對朝廷的司法機關多出幾分信心。但那是我娘子的心胸與境界,我卻沒有她那麼高尚。從個人的角度來說,我只希望導致了她一家人悲劇的魁首受到該有的懲罰,哪怕過程需要由官場上的籌碼來堆砌而成,那也是可以接受的。」
左統領似笑非笑地說道:「公正,公道……便是嘴上說著不在意,你實際上也跟禹仁如出一轍。放心吧,這次重審之下翻出來的實情確實足夠惡劣,而朝堂里除了想要將此事就此蓋過的,也有不少樂得算舊帳的人。何況,有著功冠三軍的李天麟和薛槿喬兩人立場鮮明地站在這次重審過程後,當年那些手腳不幹凈的人想要再次穿針引線,也得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梁姑娘的仇,算是能夠得報了。」
聽到這話,我深深地行禮道:「多謝統領相助。」
唐禹仁同樣地與我鞠躬行禮,令左統領微笑道:「禹仁,你又為何做此姿態?」
唐禹仁站直身子來,肅穆地說道:「這一禮不僅是為了弟妹,也是為了所有相信世間公道的人而拜。屬下明白雖然這也許不是大人的本意,但是無論動機如何,大人都扶助了『道義』這面旗幟。在屬下這等不知進退,死不悔改的人心中,沒有什麼比它更重要了。」
這一次,左統領沒有像以往那樣出言諷刺唐禹仁死硬的態度,而是輕聲說道:「能夠隨風搖擺,軟化身段去迎合現實,是朝堂官員們深入骨髓的本能。堅持道義,堅持道理,也只是他們用來粉飾自身行徑的藉口而已。但是總有些人能夠超越這令人窒息的泥潭,為信念而戰。也唯有這種人,才能夠讓那虛幻縹緲的人心,凝聚成不可忽視的力量。」
左統領秀麗的臉龐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認真與讚許:「沒有你們的堅持,沒有你們為大燕立下的汗馬功勞,此案不會有重開之日,更不會有由真相判定結局的機會。所以不必謝我,因為這是你們自己爭來的,也是你們應得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得償所願
既然得知了這等好消息,我自然邀請唐禹仁一起回薛府吃個晚餐慶祝一番,而他也難得地沒有拒絕。不過在那之前,我還拉著他一起在朱雀區的酒樓一起搓了一頓。這次我們身邊沒有有心人竊聽,得以暢快地交談了良久,從青蓮聖城的見聞,到青州與冀州的戰事,到不遠的未來北疆的征伐,最後再回到了咱們自身的生活。
唐禹仁抿了口茶後,岔開話題對我問道:「你準備該如何向薛伯父提起此事?」
我怔了怔,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後腦勺道:「這是個好問題,我得跟槿喬和清漓商量一下。畢竟,想想就知道,就算我尚未婚配,伯父他也肯定不會贊同我們倆的。」
唐禹仁觀察著手中的茶杯,提議道:「你們對他攤牌後,如果他一口回絕,要我去幫你們做說客麼?」
我有些刮目相看地說道:「好傢夥,你是誰?唐禹仁給你藏哪兒去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有你這麼個受伯父賞識晚輩在場,會不會更好一點。嗯,也有可能槿喬她會覺得在你面前發生這些家事,更難接受吧。」
唐禹仁不為我的玩笑所動,只是淡淡說道:「這不是我擅長的事,但你與槿喬都是對我重要的人,若能助你們一臂之力成就一段良緣,那去做點我不擅長的事也無妨。」
「我有點受寵若驚了,禹仁。什麼叫做兄弟,這就叫做兄弟啊!」我大力地拍了拍桌子,感嘆道,「這份心我很受用,真的,謝謝你。不過,我對槿喬有信心。只要她出面的話,哪怕薛伯父再不快,也應該能夠讓他明白女兒的心意。」 「嗯,倒也是。或許,若是弟妹日後對你左擁右抱心生不滿的話,那時我也可以為你出面斡旋一二。」唐禹仁臉上露出了他標誌性的冷笑,只不過眸中的嘲弄被幸災樂禍取代了。
「哈,我應該不會有這方面的擔憂……吧。」
回家的路上,我們倆特意買了幾件好吃的準備帶回薛府,進門後,卻發現府內侍從來去匆忙,似乎在準備什麼東西。
我與唐禹仁走到不住抹汗指揮幾個搬著貨物的小廝的崇山身邊問道:「崇山叔,在忙活什麼呢?」
「哎呀!韓公子,唐公子,你們回來了!小姐和梁姑娘今早拜見秦大人回來後便心情好的不得了,說是今晚要擺宴慶祝。具體是慶祝啥,我就不知道了,只聽小姐說跟那越城賑災的舊案有關。這段日子我也聽聞這案子由三司重審,鬧得沸沸揚揚的,許是她們從秦大人那兒聽到什麼好消息了。」
我與唐禹仁對視了一眼。秦宓作為刑部尚書的親妹妹,必定已經如左統領一樣掌握了此案即將頒布的結果,提前告知了今早前去拜見她的倆女。
進到堂屋裡,發現裡面已經擺設成酒席的模樣,並且裝飾得喜氣洋洋的。薛槿喬與梁清漓正站在一旁觀看著幾個侍從打理堂屋的事物。
見到我們進來後,梁清漓迎上來道:「夫君回來了,唐大哥好。」
「弟妹好。這是?」
薛槿喬招呼我們坐下,笑道:「韓良,禹仁,你們回來了。既然去拜見了左統領,那麼你們應該也同樣從她那兒聽說了三司推事的好消息了吧?不然的話,沒有什麼緣故,我可是少見到你主動拜訪薛府。」
唐禹仁點頭道:「確實。不過,恭喜你,弟妹,梁家雪冤,罪魁禍首繩之以法的日子不遠了。」
梁清漓語氣壓抑不住自己的激動,強自鎮定地說道:「多謝唐大哥。奴家曾經想像過無數次這個場景,卻沒有想到真的有可能實現時,自己竟會如此手足無措,甚至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柔聲道:「不用急著去逼著自己冷靜下來,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消化這個好消息。」
「嗯!是的,來日方長。」梁清漓緊緊地握住我的手,重重地點了點頭。 唐禹仁也難得地寬慰了梁清漓幾句。閒聊了一陣後,他話鋒一轉:「不過除了賑災案之外,我還聽聞了另一則喜事,不得不前來祝賀一番。」
言罷,他直直地看向薛槿喬,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薛槿喬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不變,只是臉蛋染上了一層嬌羞的艷紅,乾咳了一聲道:「是……是有這麼一回事。咳咳,沒想到韓良連這也告訴你了。也是,你是他過命的好兄弟,會與你說這些事也不足為奇。」
薛槿喬狠狠地剮了我一眼,似乎在怪罪我嘴上沒遮攔,如此輕易地告訴了唐禹仁。我正欲為自己辯解幾句,唐禹仁已經搶在我之前開口了:「這怪不得阿良。早在數月前,我便懷疑你是否對他有意了。相比於你平時的城府,這些女兒家的心事藏得沒有你想像得那麼深,卻也挺好的。」
我忍不住點頭贊同道:「禹仁這點倒是說得不錯,槿喬,年紀輕輕就跟禹仁一樣,喜怒不形於色,可不一定是好事。」
梁清漓也輕笑道:「槿喬如此坦率之人,也會對心中一縷情愫有所煩惱,其實十分動人呢。」
我們三人一本正經地討論起女兒家的懷春之心,讓薛槿喬再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羞惱之意,娥眉倒豎,鳳眸如劍,氣勢洶洶地說道:「好啦好啦!都別再說了,不然的話待會兒誰也不准上桌吃飯!」
我與梁清漓均是笑著點了點頭,唐禹仁則無視了薛槿喬通紅的臉龐,繼續說道:「在朋友與同僚面前臉紅無所謂,不過在長輩,尤其是伯父伯母面前,可不能如此臉皮薄。雖然本朝不禁男子娶多個平妻,卻也罕有你這個身份的女子不做正妻的。你想好了該如何對伯父伯母解釋自己的選擇,罔顧非議堅持心意麼?反之亦然,若這是你本心伸張的意願,又有什麼應該為之羞恥的緣故?」
這番話讓梁清漓若有所思,讓我不住地咂舌,也讓薛槿喬停了下來,蹙眉深思。良久後,她氣呼呼地說道:「你這人,說的話都是有道理的,但是從來都這麼讓人難以下咽。」
這倒是真的。我的好友在洞察人心這一點,是我所認識的所有人中之最,便是顏君泠和奧麗維婭,恐怕也差他半籌。不過論到體會別人的心情,委婉地表達他的意思,則排不上號了。饒是如此,他的懇切關懷也無法被這直白到粗暴的言語所遮掩。
唐禹仁淡淡說道:「只要你明白意思便足夠了。既然你不願深談,也無妨,這畢竟是私事。弟妹,我相信阿良能夠處理好你們三人之間的關係,不過日後他若是讓你受了什麼委屈的話,不用怕槿喬她權高位重,可來與我商量。」 他媽的,前言撤回,這人就是惟恐天下不亂,想見我後院起火而已。 我剛喝進嘴的一口茶差點被噴出,好不容易吞下後不住地咳嗽。薛槿喬挑眉白了他一眼,而梁清漓一邊拍打我的後背,一邊憋著笑答道:「多謝唐大哥,奴家曉得。」
在一片打鬧中,晚宴很快便被準備好了,而薛慎與蔡夫人此時也從房間裡出來,與我們寒暄了一陣。薛慎自從得知女兒的傲人戰績之後,臉上的笑便沒止過,讓我有些懷疑他上早朝和跟同僚交談時,是不是真的能夠藏住這個小秘密而不到處炫耀。
數杯溫酒下肚後,薛慎已有三分醉意了,紅光滿面地對我們說道:「女兒啊,為父確實是看走眼了。也許你師父才是對的,有些人生下來便是要叱吒風雲的,而為父為你準備的安排,只會讓你困在京城的這潭池子裡。以後你要做的事,不必顧忌我和你姨娘太多,放手去做就是了。小韓,小唐,日後槿喬還望你們多多扶持。」
唐禹仁舉起酒杯說道:「放心吧伯父,槿喬她比我們誰都清楚該怎麼做,無論是門派還是家族,都不會令您失望的。」
薛槿喬也淺淺笑道:「不至於,不過爹爹,我身邊確實已有信得過的,值得聽從的好友與知己了。只要有這樣的人在身邊,我便不會失了方向。」
薛慎不住地喃喃說道:「那就好,那就好……當然,小梁,咱們也不能忘了今晚慶祝的主因,恭喜你大仇得報。」
「多謝伯父,也多謝槿喬與大家的幫助,沒有你們的話,奴家斷然無法為父母雪冤。」梁清漓感激地說道。
我注意到薛慎在聽到梁清漓對薛槿喬的稱呼時,表情明顯有些訝異,卻似乎沒有因此感到不快,反而是對待梁清漓時帶上了幾分刮目相看的意思。
而作為梁清漓的伴侶,我甚至不需要多麼有洞察力,都能察覺到她此時複雜得一塌糊塗的心情。有如釋重負,有快意,有迷惘,也有深入骨髓的疲憊。像是一根繃緊了多年的弦終於鬆弛下來了一樣。聽到我們的努力不會被辜負,我也由衷地為自己的愛人感到欣慰。
薛慎開懷地喝了不少酒,很快便不勝酒力,被蔡夫人攙扶著回房了。而除了他之外,也許有些令人出乎意料的是,梁清漓一改往常的克制,喝得秀美的臉龐上一片通紅,也半點運功讓自己清醒一些的意思也沒有。
我扶著她的腰,輕聲在她耳邊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喝醉了的樣子,你不會是在借酒澆愁吧?」
梁清漓噗哧地笑了出聲來,依在我身上說道:「奴家並無憂愁,卻也沒有想像中那麼暢快,只是感到……發悶。有時候好好地醉一場,能讓醒來時的思緒更清晰。」
我對上她醉意朦朧的雙眸與她對視了幾秒後,站起身來果斷地說道:「看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禹仁,槿喬,失陪一下,去去就回。」
我扶著梁清漓回房幫她洗漱了一番,然後再讓她躺在床上,並沒有點亮油燈,而是在幽靜的黑暗中坐在她身旁。我輕輕地撫著她的秀髮,說道:「你是想說會兒話,還是先睡覺?」
「奴家又不是小孩子,夫君回去與槿喬和唐大哥繼續喝吧。」 梁清漓雙目合上,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抖。
「我跟禹仁都不喝酒的,只剩槿喬一個人,恐怕她也喝得沒意思。」 「……夫君腦子一團糟,想要將腦袋中的那些思緒都隔絕掉時,怎麼做呢?」 我想了想,說道:「看書,玩遊戲,或者運動吧。從本質上來說,要麼你自己消化掉這些情緒,要麼分散心思,暫時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事。喝酒便是助人如此。我對分散自己的注意力這件事,非常在行。」
「哪怕不是為了暫時忘卻傷心事,僅僅是不想去思考麼……」
我笑道:「那是,還有人什麼原因都不需要,僅僅因為喜歡,就能每天喝到酩酊大醉呢!」
梁清漓仍然沒有睜眼,但還是被我逗笑了。我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直到她在我身旁沉沉地睡去了,我才抽身而去,回到了堂屋裡。
薛槿喬正在與一個侍女說話,見到我來了,便揮手讓她離去,對我問道:「清漓睡下了?」
「嗯,剛睡著,不好意思。禹仁呢?」
薛槿喬哼聲道:「你覺得呢?才與我說了不到一刻鐘的話便起身告退了。」 我在她身旁坐下,饒有興趣地說道:「我一直對你們倆的關係很費解,因為你們雖然彼此知根知底的,又有這麼深厚的戰友情,卻好像一直沒有當上朋友。這麼多年了,還是跟同僚一樣,少有公事之外的話題。」
薛槿喬挑眉道:「很奇怪麼?我十分尊重禹仁,他也是我認識的最厲害的人物之一,無論是朝廷還是民間的能人,除了你之外,沒有任何一個有他這麼足智多謀。且他意志堅定,心懷正氣,是個無比可靠的戰友。不過他是個孤傲的人,性子太硬,也太尖銳了,與我合不來。反而是你能與他當上生死之交,知心朋友,才令我驚訝呢。我是萬萬沒有想到當初向他引薦你時,會發展出這樣的結果。」 我忍不住笑道:「在故事裡,兩個惺惺相惜的高傲之人,不正是適合當好友麼?哈哈,不過我倒是能夠理解,有時候感覺不對,契機不對,就是再理所當然能夠當上朋友的人,也跨越不了那層隔閡。所以才叫緣分吧!」
「……不錯,也許就是緣分。不然的話,也難以解釋我怎麼會一顆心就掛在你這麼個沒正經的傢伙身上呢?」薛槿喬的嘴角噙著笑,目光也柔和了下來。 一時間,我們都沒再開口,而是就這麼靜靜地注視著彼此。
薛槿喬穿著淡紫色窄袖羅衫與月色繡花鑲邊裙,佩戴著一條精美的彩錦雲肩,烏黑濃密的長髮綰起,以兩根純青的玉簪穩固著一個漂亮的盤髻。比起過去數月每日見到她的簡練造型,這還是上次在京城以來第一次見到她穿回華服,竟有些久違了。
而哪怕是知悉了面前這個女子的性子,當她如此刻般寧靜地看著我時,我依然會為她雍容典雅的驚人美貌所攝。那對平素自然而然地顯得清冷的丹鳳眼此時沒有任何冷意,清澈的眸子一望到底,卻依舊神采逼人,令她的視線明亮得有些刺眼,明明並不尖銳的視線,卻仿佛刺入了我的心中,讓我每隔幾秒便會下意識地錯開視線,觀察她臉上的其它部位。
挺翹的鼻樑,光澤溫潤的臉蛋,還有那玫瑰色的柔軟雙唇……
我已有很久很久沒有如此細緻地觀看她的容貌了,更有很久沒有被她清艷的容顏,被她的一顰一笑如此深深地吸引,以至於在我反應過來之前,我已不由自主地拉近了我們倆人之間的距離,讓原本並肩坐的位置,一下子陷入了有些曖昧的空間。
這是個相當冒犯的舉動,但我沒有因此感到羞恥,薛槿喬也更沒有半分退卻的意思,只是狹長的鳳眸稍稍眯起,朱唇勾起的角度弧度稍稍大了一點。僅是這麼點細微的表情變化,麗人原本盡顯溫婉與寧和的微笑中,突然帶上了三分令我內心悸動不已的驚人嫵媚。
似是在邀請,又似在矜持。
我應是讀懂了她眸中的意思,又或者是醉了……亦或者,我在前一夜的表白,正是為了能夠在這一刻順從心中的衝動。所以我往前傾身,合上了我們之間剩餘的距離,貼上了她溫熱的雙唇。
她發出了一聲輕輕的低吟,紅唇微張,欣然迎上了我的親吻,並且伸出雙臂繞過我的腋下與頸脖,將我牢牢地擁住,毫無避諱地將她傲人的雙峰貼在了我的胸膛上。在那片無邊的溫熱與妙不可言的柔軟中,我感受到她猛烈的心跳聲,在說明著這個女子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平靜。
薛槿喬的氣息中帶著幾分酒意,不覺苦澀,與她身上的淡淡清香混雜在一起,不說甘甜可口,卻也形成了一份獨特的風味。而她嘗到熱吻的甜頭後,更是恣情地將靈舌探了過來,貪婪地尋求著與我更深度的結合。
我們就這樣緊緊地互擁,交換著津液,摩挲著唇舌,忘我地分享這個綿長而濃情蜜意的吻,恨不得將我們之間的所有縫隙都被彼此填充。
良久之後,我才戀戀不捨地與她分開,大口地喘了幾口氣。而薛槿喬不愧是高手,雖然秀麗的臉蛋上紅彤彤的,氣息卻一點也不紊亂,只是笑容嬌艷地攬著我,仿佛還在回味方才那片深入骨髓的溫柔。
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一次……似乎比第一次還要棒。」薛槿喬輕聲說道。
我笑道:「上次是情不自禁的衝動,而這次是得償所願的圓滿,確實有那麼幾分更令人陶醉的意味。」
薛槿喬微微嗔道:「什麼衝動,得償所願的,聽起來好像我一直對你意圖不軌似的。」
我挑眉沒有言語,只是臉上的表情似乎充分地表達出自己的不信,令薛槿喬臉色艷紅地捶了捶我的胸膛:「不要太得意了啊!」
「嘿!我可沒說那是你的反應啊。說不定是我覬覦你的美色良久,如今終於讓你落入我的掌中了。」我哈哈笑道。
她啐了一口道:「你與禹仁都是同一類人,不為美色所動的。哪怕凌秋函那等天仙般的人物都沒能讓你們失態,我是不信你這瞎話的。」
我搖了搖頭道:「凌秋函美歸美,卻與我無關。而你卻是薛槿喬,這一點,就足以讓我動心了。」
薛槿喬目不轉睛地盯了我一陣後,左右張望了一眼,然後牽著我站起身來。 「怎麼了?」
她一手拉著我,走了幾步,聽到這話後回首理所當然地說道:「回房啊。不然,你還準備讓章伯他們見到咱倆卿卿我我的模樣麼?」
第二百二十八章:姻緣
當我牽著薛槿喬的手走進她的臥室後,一切仍顯得有些缺失真實感。 直到我與她並肩坐在床頭,見到她將雲肩與發簪拆下,令烏亮的長髮如瀑布般跌落下來時,我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將那柔順細膩的髮絲從指尖滑過,為她將長發收攏成束。
薛槿喬轉過身來,將一縷盪在額前的髮絲撩到鬢間,輕笑道:「清漓說你最喜歡她將頭髮放下來,披頭散髮的模樣?」
「確實有這麼回事。我有些……與大燕風尚格格不入的品味,哈哈。那些繁瑣精美的髮髻,在我看來,遠遠不如自然地讓長發放下來盪在身後那麼漂亮。」 薛槿喬玩味地問道:「那麼,你認為我現在更好看?」
我認真地看了她幾秒:薛槿喬的身形在油燈昏黃的光芒下,朦朦朧朧的,濃密的秀髮半邊梳回身後,半邊靠在肩前,輪廓融入了陰影中。而這幽暗的臥室只是放大了麗人艷紅的唇色,與白皙的瑩瑩玉膚。我的視線更是不能自己地從她精緻的五官往下看,掠過她小巧的下巴,與她線條明晰的鎖骨,直至那猛地勾勒出優美弧線的峰巒。
那是由我親自體會過的,比盈盈一握更豐滿的傲人美妙。
然後我強行拉回視線,對上她幽邃的雙眸道:「像你這麼美的女子,無論是什麼髮型,什麼著裝,都會有別樣的風情和麗色。不過,在我個人意見中,確實更喜好你此刻的模樣。」
薛槿喬嘴角勾起,伸出手指搭在我的下巴尖上,調戲道:「方才你看我的目光,是我從未見過的啊。真的是頭髮讓你如此欣賞嗎?」
我乾咳一聲道:「除了無可挑剔的姿態與容顏之外,槿喬你的身材自然也是令人羨慕的。作為一個懂得欣賞美,並且與你兩情相悅的男人,若我對你的身子毫無動念的話,那既是失責,又是失敗。」
薛槿喬失笑道:「你呀,哪怕是說起這等粗俗之事,也能這麼一本正經的,也是本事。」
「粗俗麼?便是聖人也說過,食色性也,不是麼?」
「嘻嘻,也許吧。那麼,你準備如何欣賞呢?」
對上薛槿喬挑逗性的灼熱目光,我將手放在她衫衣的襟邊,輕聲問道:「今晚便……可以麼?」
薛槿喬在我指尖碰到她細膩的肌膚時輕輕地哼了一聲,點頭道:「嗯……我已經等了足夠久了。」
有了這份確認,我便沒再浪費時間,助她將羅衫與長裙褪下,同時將自己的衣物也三兩下脫下,很快便只穿著褻褲與她相對。
薛槿喬似乎有些害羞。她裡面穿著一條素色抹胸,以兩根細細的絹帶系在削瘦的肩上,托著麗人頗有分量的玉峰。而無論是勻稱的藕臂,修長而結實的大腿,還是纖細的腰肢,目光所及之處,薛槿喬裸露的肌膚色澤沒有分毫偏差,通體是牛奶般的乳白細膩,有如上等的瓷器。除了得天獨厚的美貌之外,還虧得她深厚的內家功夫調養身子,才能養出這等光澤玉潤,吹彈可破,沒有一絲瑕疵的嬌嫩肌膚。
相對之下,我經常在外風吹雨打,雖然有了幾分內功滋潤,卻總有幾分被陽光曬成土色的感覺,是標準的老農膚。
薛槿喬被我腹部依稀可見的不規則疤痕吸引了注意力,輕輕用指肚刮過:「這是你與聞香散人戰鬥時留下的傷痕吧?還會痛麼?」
「還是挺痛的。據說修煉到牝牡玄功第五層時,就會能夠開始將這內傷根除了,不過那至少都得等到五六年後了。」
她抿了抿唇說道:「那麼,至少讓今晚讓你忘了疼痛吧。」
言罷,她將身子貼了上來,攬住我的脖子,再次與我分享了一個悠長而甜蜜的吻。
在我與她忘情地擁吻時,我們身上的褻衣褻褲也不知何時被褪了下來,所以當我們終於再一次依依不捨地唇分時,彼此終於赤裸相對,軀體之間再無任何間隔。
麗人白潤的肌膚因為動情的緣故染上了一層嬌艷的粉色,那對圓潤光滑的玉筍隨著她的呼吸微微地顫抖,峰巒頂端的玫瑰色蓓蕾早因外界的刺激突立,不需刻意挺直腰身便違背重力地傲然聳立。而她久經鍛鍊的緊實小腹沒有一絲贅肉,平坦而光滑,小巧的肚臍下兩條大腿充滿了力量感的同時又絲毫不缺乏柔美,結實而圓滾。而在那向外擴開的豐滿臀部中間,則留了一小撮烏色的草叢。 當我的雙手終於攀上薛槿喬飽滿的雙峰時,無論是我還是她都忍不住發出聲音來。我是驚嘆於那飽滿豐厚,卻又幾乎要溢出指隙的細滑觸感,而她則是泄出了甜膩的呻吟,為敏感的處女地被我小心翼翼的把玩而強忍著身體本能的反應。 很快,我便不滿足於只用雙手去愛撫戀人完美的身子,而是讓她躺了下來,然後手嘴並用,從她的臉頰,紅唇,到她的頸部,她的鎖骨,她的玉峰,她的腰肢,一直吻到她的恥骨上,令薛槿喬雙腿繃緊,攥緊了被單。
而我卻沒有直接往薛槿喬的秘密花園進攻,而是溫柔地將她微微發抖的雙腿分開,將她肌膚晶瑩剔透的蓮足捧在身前,再次開始仔細而輕柔地親吻、撫摸她柔韌的小腿,緩緩順著那骨肉均勻的小腿肚一直上到她豐腴的大腿。
當我終於將她修長緊實的大腿與渾圓飽滿的豐臀每一寸都探索完之後,薛槿喬抓住我的手,細聲說道:「別……別再親了。我,我等不及了。」
我抬起頭來,見到無比妖嬈的一幕。薛槿喬的臉頰白裡透紅,光潔的額間布滿了細汗,幾綹髮絲貼在臉前。而她眼帘微垂,紅唇似火,眸中的渴望幾欲噴薄而出。
這炙熱的情慾不僅令麗人的丹鳳眸多了三分顛倒眾生的媚意,更是反映在她的身子裡。我感受得到她胴體散發出來的驚人熱度,從這個角度更隱約見得到她兩腿之間開始汩汩流淌的蜜液。
「……你真美。」這句話下意識地便脫口而出,令薛槿喬頓了頓。
她見到我有些呆呆的模樣,原本尚有些羞恥與難耐的神色突然舒展開來,變得高昂而愉悅。她嘴角勾起,抬首示意道:「那還在等什麼呢,情郎?」 不知為何,見到她今晚如此多個新穎而艷麗的樣子都只是讓我驚嘆與仰慕,便是方才那勾魂攝魄的媚意也只是讓我心跳加速而已。但是此刻見到她明明赤著身子,香汗淋漓,卻仍然驕傲得像是只降落在梧桐樹上的高貴鳳凰,對我半是邀請,半是挑釁時,我的心卻陡然化了。
我俯身下來深深地望入她的雙眸,輕聲說道:「在你所有的面目中,無論是對外還是對內,你驕傲的模樣,就如此時的得意,也許是最讓我心動的。這份神采讓我這個自視甚高的傢伙,也心甘情願地為之折服。」
薛槿喬咬了咬下唇,捧住我的臉認真地說道:「而唯有你,才讓我願意將這些本性中需要在外人面前壓抑、掩飾的東西毫無保留地釋放出來。來吧,我要你。」
我順應著愛侶的呼喚,將胯下已堅立得有些難受的陽根抵在她粉嫩的丘陵上,抱住她的大腿,緩緩地將莖頭推進那潤濕的花徑中。薛槿喬咬住下唇,大腿猛地繃緊,連帶著花道內本就狹窄的空間驟然收縮,令我感到一陣酸酸麻麻的電流串過下體。
我輕柔地撫摸著她的大腿外側道:「放鬆,放鬆,沒關係,我會慢慢來的。等你準備好了跟我說,我再動。」
薛槿喬注視著我的雙眼,舒了口氣後點了點頭,然後呢喃道:「好……你繼續吧。」
我再次開始一寸寸地探入那崎嶇的羊腸小道。也許是常年習武的緣故,薛槿喬雖然腿長臀圓,身段勻稱,蜜壺卻緊緻得不可思議,以至於會令抽插活動難以順利進行的程度了。而她花穴內又濕又熱,僅僅是讓陽根留在裡面便被那不住收縮蠕動的膣肉吸附著,讓我直呼厲害。
還好,我耐心的前戲與此時舒緩的節奏讓她慢慢放鬆下來,與我唇舌嬉戲。我也一點不著急,只是愛不釋手地撫弄著薛槿喬完美無瑕的肌膚,而她也配合地攬住我的頭,任由我在她光滑的頸項與臉頰親吻,在她柔軟的玉峰間摩挲舔弄。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後,我感覺到下身緊箍般的力度舒緩了不少,便在她耳邊悄聲道:「要再進去一些麼?」
她鼻音濃厚地哼道:「嗯。」
於是我再深入了幾分,又幾分,直到我與她的小腹毫無間隙地貼在一起時,那水乳交融的美妙讓我們不約而同地泄出一聲滿足的呻吟來。
保持了這個親密無間的姿勢過了幾秒後,薛槿喬的小腿不知不覺地勾了上來,無聲地催促著我開始運動。我會意地按住她的大腿根,緩緩地開始前後活動。麗人的花道在這份耐心十足的愛撫和準備下,越來越順暢,而我作為侵入其中的外來者,在每一次挺進和退出的過程,卻依舊感覺到每一分緊緻濕熱的吸引力,仿佛在挽留,又仿佛是在懲罰著這份冒犯。
先前的些許不適此時也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蝕骨銷魂的歡愉。比起肉體上的刺激,更讓我心醉神迷的是那份靈與肉,身與心的交融。當我深入到底時,當我與她十指交織時,當我在變換角度,透過夜幕與她相視時,我都深切地意識到,我們都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付於彼此,沒有一絲一毫的保留。
最後,薛槿喬反客為主,將我推倒在床上,跨著我忘情地騎乘了數十合後,我終於忍耐不住,緊緊地攀著她圓滑飽滿的臀丘一瀉千里,將這段時日來積攢的精華盡數注入了她最深處的花房。而她也相應地猛然抖動了幾下,心滿意足地從雲巔再次降落下來,美美地躺在我胸前低聲喘息。
良久後,薛槿喬有些不情願地從我身上翻落回床上,側身過來攬住我,輕聲說道:「方才真棒……如今,我是你的人了,一生一世。」
我低下頭去吻了吻她潤濕的紅唇,開心地笑道:「我愛你,槿喬。我會讓你幸福的。」
我與她清理了一下身子後,情意綿綿地說著悄悄話一直說到深夜,然後在彼此的親密擁抱中沉沉睡去了。
我一反往常地並沒有做夢,但是前一晚所發生的一切,卻比我此生做過的任何美夢都更美好。一直到日上三竿了,我才逐漸從睡眠中醒來。
被窩裡還縈繞著薛槿喬身上淡淡的清香,懷裡的佳人卻已不見了。
我坐起身來左右環顧了一周,發現她正坐在梳妝檯前對著鏡子梳頭髮。京城的二月早晨並不溫暖,而房間裡的火盆也早已被熄滅了,因此沒有了被子蓋在身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連忙將上衣穿上。
薛槿喬卻僅僅穿著一件輕便的褙子,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早,看你睡得那麼香,我便沒將你叫醒。」
我來到她身後與鏡中的她對上了目光:「很久沒有睡得那麼踏實了。畢竟度過了美好的一夜。你呢?睡得好麼?」
「美好的一夜……嘻嘻,我也是啊。」薛槿喬的雙眸眯成月牙兒,會心地笑了,「都說初試雲雨後,會身子酸痛不堪,我卻感覺精神得很呢。」
我俯身下去親了親她的臉頰道:「你可是世間有數的武功高手啊,自然無法與尋常女子相比。」
薛槿喬轉過頭來,蜻蜓點水地啄了啄我的嘴唇後,有些遺憾地說道:「可惜沒想起事先將白帕墊好,不過我見那床單上也沒幾滴落紅,倒也罷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白帕?幹嘛?墊著好搞事後清理?」
「當然是為了驗身啊。」薛槿喬像是看傻子一樣說道,「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尋常民女,這都是洞房之後需要遵循的事項啊。」
「哦,明白了。不過,我向來對這種事不怎麼在意的,沒想到你還會有這份心思。」
薛槿喬挑眉道:「這是女兒家證明自個兒清白的流程啊,不得不走,否則日後若是沒得清清楚楚地顯示出自家的貞潔,娘家地位再高,也難免會有人指指點點。當然,咱們未曾婚配便有了夫妻之實,也是件會讓那些死板的人大為搖頭嘆氣的事。」
我失笑道:「雖然能夠理解這麼做的原因,但是這種傳統實在是……難以評價。」
薛槿喬點了點我的臉頰道:「像你這樣的人少而又少,大多數的人都是對此很在意的啊。貞潔可不是這麼能夠一筆帶過的事啊。」
「哈哈,你知道這種處子落紅實際上來自什麼嗎?在女子的私處里,有一層像是皮膚般的薄膜,大部分人初次洞房後,便會捅破這層膜,令下身出血。不過這可不是什麼天然驗身的東西,僅僅是跟指甲,毛髮般的人體成分而已,許多人,也許包括你,若是會騎馬,或者進行猛烈運動的話,都可能牽扯到這層膜然後將其扯破,甚至有不少人生下來就沒有這層玩意。要這麼做來驗證貞潔的話,可太不靠譜了。」
薛槿喬驚訝地說道:「原來是這麼回事麼?我卻是從未聽大夫提過。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我打了個哈哈道:「我知道的雜七雜八的東西可多了。」
薛槿喬這時又狐疑地問道:「說起來,我確實納悶很久了,你這人很多事後表現得與你的出身和經歷一點也不匹配,無論是想法還是作風都有不少離經叛道的意思。且不說你那身符籙的本事,路欣和三妹這兩人更是,以天下之大,我也從未聽聞過有她們這等能耐的異人。你到底還藏了什麼秘密?」
我想了想,說道:「我說我腦袋裡藏了些不屬此界,來自天外天的知識和記憶,你會相信麼?」
薛槿喬嘴角撇了撇道:「你是說仙人下凡麼?我倒是讀過些類似的故事。說實話,既然青蓮教能挖掘出這麼離譜的傳承,那仙人的道統也應該不止這麼一個吧。不然的話怎麼解釋三妹這身道法?」
既然薛槿喬提起了這個話題,那我也沒理由刻意隱瞞,簡略地解釋了一番自己的來歷。畢竟,我本就準備日後對她說明一切。而有了上一次向梁清漓坦白的經驗,這次再解釋,簡明易懂了不少。
聽完之後,薛槿喬良久未能出言,只是怔怔地看了我一陣後,突然嘆息道:「你啊, 竟然一點謊話的意思都沒有……我得跟清漓聊一聊,你原來是個這麼奇特的人麼?」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慢慢消化,不必為此事煩惱多少。反正,你始終認識和了解的,都是同一個我,而這個『我』的來歷跟腳,說完全沒影響那是假的,但對你我來說,其實也沒有多重要,是吧?」
薛槿喬沉默了片刻後,神色柔和了下來,輕笑道:「也是。無論你是鄉村小子韓二,還是天上下凡來渡劫的仙家人物,我都已經是你的人了,只要你還是我喜歡的那個男子,那也沒差了。」
我們陸陸續續地將衣服穿好後,薛槿喬站在我身前細心地為我壓平褶皺,整理好衣袖,然後退後一步,滿意地點頭道:「還是有幾分英氣的嘛。」
我伸出手去為她理了理頭髮,然後也有模有樣地點評道:「不愧是我媳婦兒,氣質和容貌都無可挑剔。」
薛槿喬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沒正經的。想要在外稱呼我為你的媳婦兒,怕是得把咱們的婚事定下來先啊。不過這先後順序與宴席婚禮,可得講究講究。雖然本朝並不禁止並嫡,但也並不提倡,咱們三個得商量商量怎麼樣行事最好。呵,無論如何商量,爹爹估計都會大發雷霆就是了。不過,他就交給我來對付吧。」
我皺眉道:「先後順序?這樣不好吧?就不能辦一次大的婚禮,一起娶了你們倆個麼?還是說不合禮法?」
薛槿喬嗔道:「自然不合了!那是書生弄文時做的白日夢,你我與清漓都是有臉面的人,而且青州戰役之後你們都是有朝廷授印的官員了,可不能這麼亂來。而且爹爹是禮部侍郎,要真這麼做,哪怕他承認你是我的良配,也肯定不會贊同這麼做的。」
我想了想後道:「咱們好歹是搞定了這次寧王反叛的首要功臣,我請你師叔出面為咱們三個背書,辦個低調點的婚禮,總行得了吧?」
薛槿喬無奈地說道:「你也太異想天開了,不過這倒真的可能是師叔會答應的事……他很欣賞你和清漓呢,而且他也是個膽大妄為的角色。」
我握住她的手道:「如果這麼做的話,你會因為需要與清漓一起分享這個場合而感到不快麼?如果你或她會這麼想的話,那我肯定二話不說,雙手贊同舉辦兩場婚禮的,一人一場。」
「若是擔心我的話,真的沒必要這麼大費周章,這本來就應該是清漓先來的儀式。你有這份心,我就很滿足了。何況,就如你所說,心意相通的愛情才是最重要的。你比我更清楚官場的那些惡意中傷和讓人嚼舌頭的難堪,怎麼對同時娶我們倆如此執著?」薛槿喬有些疑惑地問道。
我正色道:「我也明白這不合規矩,但如果僅僅是花幾個在外人看來無比重要的人情便能辦成此事的話,我也願意接受。這是我們從此之後不分彼此,情定終身的隆重儀式,對你與清漓,更對我,有著無法言喻的分量。我不想要這個開端對你們有任何的區別對待,也想要自己能夠與最愛的人一起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迎接新的身份和人生。」
「既然說了我原本不是此界的人,那麼有些規矩,我便不想要遵守。婚禮這種有著特別意義的儀式,應該以自己想要的模樣去辦,這是我想要堅持的東西。」 身為超越空間穿梭時空的契約者,在這樣的場合里還需要因為顧忌燕朝的條條框框而伸張不了自己的願望,那也太憋屈了。
薛槿喬摸了摸我的臉,嫣然笑道:「好吧,我算是有些相信你確實不是此界中人了。那便與清漓一起談談吧,她若願意的話,我且與你瘋一把。」
雖然知道她不會為了刻意為了照顧我的感受而說謊,但我還是下意識地確認了一把:「真的嗎?你如果真的會覺得尷尬或者不快的話,可別顧忌我,一定要老實說出來啊,別就這麼讓我任性放飛自我了。」
薛槿喬掐了掐我的臉頰嗔怪道:「你當我是什麼人了?在你面前,我不需要這麼做,咱們不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麼?放心吧,我理解你為何如此執著了。」 談妥了此事後,薛槿喬想要與我攜手一起出臥室,將我們之間的關係光明正大地示眾,而我考慮到未來老丈人的感受,還是請求她先與父親將自己伴侶的選擇挑明了,咱們再公然表示出來。然後,我像是做賊一樣,先是小心地聆聽了一陣,然後再出門飛快地避開了所有的侍從逃回自個兒的臥室。
在名門望族的府邸上偷偷摸摸地與大官員的寶貝千金大小姐行那苟且之事……靠,怎麼這麼一形容,我跟那種民間故事裡的負心漢一樣的?
進門之後,坐在梳妝檯前的梁清漓正在梳理頭髮,見到我之後轉過頭來與我問好。
「早,夫君。」
一樣的清晨,一樣的梳妝檯,一樣在梳發的動作,不一樣的愛人,讓我恍惚了一瞬,然後暗呼慚愧。昨晚才與薛槿喬確認了關係,現在又跟鬼鬼祟祟地摸回家不敢面對正妻的花心大蘿蔔似的……
「夫君徹夜未歸呢。槿喬她還好麼?」梁清漓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我更是心虛。對於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她恐怕是心知肚明。
「她好得很呢。你呢?我好像是第一次見到你喝得這麼醉,沒有宿醉吧?」 梁清漓將梳子放在桌上道:「自從開始練武之後,奴家便沒有嘗過宿醉的滋味了,今早也不例外。呵呵,夫君看起來欲言又止的樣子,不必這麼焦慮啦,奴家只是想逗逗夫君而已。」
我走到她身旁嘆了口氣道:「具體的就不跟你細說了,你要想聽的話跟槿喬聊聊吧。我告訴她我的來歷了,這件事,她肯定會想與你交流一番的。」 梁清漓有些驚訝地說道:「這麼快?奴家原以為夫君會等到塵埃落定之後才揭露這些私事的呢。她怎麼想?」
「沒我想像中那麼大驚失色,但也很難一時間完全消化。說實話,這種難以令人置信的揭曉,我很難想像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你有著同樣的經歷,倒是能與她說道說道。」
梁清漓掩嘴笑道:「確實,奴家偶爾與三妹暗示此事時,她都語焉不詳地敷衍了過去,能有槿喬一起討論夫君那奇異的來歷,實在是一件好事。」
「還有一件事需要與你商量。」我頓了頓,認真地問道,「你對咱們的婚事有什麼想法?我的意思是想辦法辦一場讓咱們三人一起成婚的典禮,槿喬認為以咱們的身份,這種公然違逆禮法的行徑不是易事,應該你先她後。你要是也不想這麼做的話,那我也不堅持。」
梁清漓思考了一陣後問道:「奴家與槿喬的想法相似,夫君為何想要這麼做呢?」
「因為這將會是我們的婚禮啊!將會是我這一輩子裡最重要的日子之一。你與槿喬都是對我無比重要的伴侶,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先後典禮,也不是我想要有的差別。而無論見識了多少異域的天地與時代,了解了多少不同的風土人情,我也不願在這種重要的場合里被大燕的禮法所約束,從而放棄自己的意願。」我正色對她說道,「尤其是在自己有能力無視這種規定的情況下,除非你或槿喬不願這麼做,我是沒有理由放棄自己的理想婚禮的。」
「這也是夫君的任性啊,不過,夫君說得對,婚姻雖然關乎到家族之間的聯繫,但至少在這份典禮上,應該以自己的想法做主。」梁清漓思考了幾秒後,有些認同地點了點頭,「那麼,咱們喚槿喬來一起商量該如何舉辦婚事吧。」 言罷,她又耐人尋味地瞟了我一眼:「而奴家也能聽聽她對於嫁給你,對於如何說服薛伯父,又有什麼樣的想法。」
我不自在地乾笑了幾聲,一時想不出該怎麼回答這句話,只得藉口要去帶薛槿喬來談話,落荒而逃。
恐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無法徹底讓自己心安理得地享有這份齊人之福,對於兩位伴侶的這種調侃,既做不到厚臉皮地完全不當回事,也不願太過嚴肅地對待她們的玩笑。也許,正因為知道會引起我的這種反應,梁清漓才會如此短短數分鐘內便不止一次地以此逗弄我吧。
不過,老是這麼為自己所選擇的道路而糾結也太矯情了,就把這份愧意當作無論如何也不會再讓她們失望的動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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