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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比利亞的雄鷹 前傳:荊棘之路(16) 作者:chlch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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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5 00:07:2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伊比利亞的雄鷹】前傳:荊棘之路(16)
作者:chlchll
2024/09/03發表於第一會所
梅迪納算不上一座豪華的城堡,比起居住,它更應該說是一座功能完備的軍事要塞。
梅迪納城是通往北方納瓦拉王國,以及東部阿拉貢王國的必經之路之一。而梅迪納城堡則位於一座陡峭、易守的山丘之上,從這裡一直控制著穿越半島中心的交通路線。城堡背後緊挨著一片陡峭的斷崖,有些城堡的建築直接就建在斷崖半腰突出的石岩上,連城牆的一半都是與斷崖連在一起的。
這樣的一座城堡,就是易守難攻的重鎮。
而隨著伊莎貝拉與費爾南多的那場世紀婚禮,這裡已經不再駐紮有王國的士兵。它被分封給了梅迪納伯爵,作為女王的封臣管理此地。
這座城市以城堡和宮殿而聞名,尤其是那座羅馬拱門,它被認為是古羅馬城牆的一部分,它表明著在一千多年前,這裡是羅馬統治的領土。 【注1】
伊比利亞硝煙瀰漫的歷史,讓整座梅迪納城看上去就像個巨大的兵營。不但由石頭建成的房子異常結實,而且城牆也高大而堅固,上面甚至沒有任何窗戶或空洞,只有大門可以打開。
這樣做的好處是這座城堡的防禦極其優渥,壞處就是這座城市就這麼被束縛起來,幾百年過去了始終沒有再擴大規模。
而這座城市在朝陽升起的光芒中,迎來了又一個普通而喧鬧的早晨。
昨天幸運地沒有下大雪,這讓城裡的街道沒那麼泥濘而難行。當已經做完早祈禱的修士們終於走上大街,購買那些他們可能一用就是兩個月的日常物品的時候,整座城市都已經甦醒了過來。
伴著冬天的寒冷和蕭瑟的,是如火如荼般忙碌奔走的商人和那些想儘快找到份活計好過日子的平民。
踏過街道兩邊已經結冰的骯髒陰溝,幾個頭上戴著護耳帽,全身哆嗦成一團的市民在人群里穿梭著,他們可能是一些從徹夜不眠的下等小酒館裡出來的腳夫。而另一些低著頭正躲閃著巡邏護衛的,則是些剛剛交易完一筆逃稅生意的私商。
城防軍隊長馬丁懶洋洋的帶著自己的幾個手下在街道上走著。
梅迪納城防軍是由駐紮在梅迪納的王軍改編而來,原先是為了防備阿拉貢和納瓦拉王國而建立的。但隨著兩國逐漸結成同盟,這支失去了作用的軍隊很快就陷入了荒廢怠戰,除了收稅和維持治安以外什麼都做不了。
但馬丁對於城防隊長的薪水心滿意足,而且他還因為最近娶了個有錢的寡婦小日子過的更舒心了。
雖然不少梅迪納人都知道,這個城防隊長經常到城外的一個村子裡和某個年輕女孩「探討人生」到三根半夜,不過人們除了在茶餘飯後用他這段風流軼事解悶之外,倒是都對這個為人還算公允的隊長沒有什麼惡意。
正在心裡想著晚上要不要去情人那裡放鬆一下的城防隊長突然注意到,就在前面不遠處的一條小巷子口,有幾個人正夾著一個老人向巷子裡走去。而被架著的那人不知是因為昏迷還是怎麼,整個人軟綿綿地拖曳著雙腿,任由對方架著向巷子裡走去。
「喂!怎麼回事?」
就在馬丁想著是不是應該去叫點人手的時候,另一個年輕一些的城防軍士兵也看到了那幾個人,立刻大呼小叫地就追了上去。
冒失的蠢貨!馬丁心裡暗罵一聲,有些惱怒地跟了上去。這個年輕人是他家裡的一個遠房親戚,被送到他身邊謀了個職位。人還算聽話,就是有點笨手笨腳,還有點莽撞。
就像現在這個時候。
他按著腰間的佩劍,小跑著跟在那個年輕人的身後走進了小巷。
這條小巷並不很深,馬丁甚至知道前面拐角後面是條死路,所以他很快就放輕了腳步,慢悠悠地拔出佩劍拐過牆角。
隨後他就看到那幾個強壯的身影正一字橫排站在拐角牆下等著他,其中就包括那個被架住的老人。
圈套?
馬丁的心頭立刻一陣恐懼,可正當他要高聲呼喊時,那個年輕士兵突然轉身,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進了隊長的胸口,另一隻手則用力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現在最後的麻煩也解決了。」那個馬丁的「遠房親戚」用力一拽,拔出手中的匕首,隨後走到那個偽裝被綁架的人面前低頭行禮:
「菲歇大師,現在梅迪納的大門屬於您了。現在城裡所有的關鍵位置全部安插上了我們的人,只要一聲令下,隨時就能控制這座城市。」
「別急,我們必須隱蔽地完成這件事。」奧爾良公爵的宮廷教師,紀堯姆·菲歇整了整身上的衣服,用法語說道,「奧爾良公爵需要梅迪納,但不需要一座空空蕩蕩的梅迪納。明白嗎?」
「明白了。」
說到這兒,這個人把手按在胸口的十字架上發出一聲低呼:「上帝保佑法蘭西與納瓦拉,公爵萬歲。」
「公爵萬歲。」
—————————————————————————————————
阿爾弗雷德和芙蕾雅並肩站在床前,看著躺在床上,依然保持著昏迷的父親。
阿爾弗雷德的手裡拿著一份文件,那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東西,不過因為文件落款一片空白,所以只要沒有簽字,這份文件就毫無意義。
而在兩人的旁邊,一身黑衣的奧爾良公爵路易,正慢悠悠地轉著圈。
雖然這位法國貴族的長相英俊,談吐優雅,但阿爾弗雷德卻很清楚地知道這張皮囊下是何等可怕而殘忍的靈魂。
「你最好動作快一點。」路易看向阿爾弗雷德,「你耽誤我們的時間已經很多了,別忘了,你那個私生子弟弟正在給我們找麻煩。」
奧爾良公爵的心情並沒有他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悠閒。事實上,那個安蓋特的亞歷山大,可算不上一個安分的傢伙。
組建軍隊、清剿盜匪……顯而易見的是,那個私生子正在試圖和梅迪納爭奪伯國的話語權,這是公爵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你下不定決心,那就讓我幫你。」
路易說著就要奪走阿爾弗雷德手上的文件,卻被對方用力地擋住。
「不要!」阿爾弗雷德憤怒地低吼著,可隨後,他的聲調頓時變得哀求而無力,「求求你,放過我父親,他已經老了……」
話音未落,旁邊的芙蕾雅立刻伸手奪走了阿爾弗雷德手中的文件。在阿爾弗雷德發出驚呼之前,就伸手抓住伯爵的衣領,用力一扯,露出了他掛在脖子上用金鍊穿著的一個碩大的厚實指環。
「老東西,早該咽氣了。」
安蘇雷斯家的小姐嘴裡吐出惡毒的話語,看著圍繞指環刻著的一圈手寫字跡的簽名,她在旁邊的印鑑泥上抹了一下,然後把指環用力狠狠的按了下去!
路易長長的吐出口氣,到了這時他才覺得之前所做的一切終於有了回報,想到雖然中間多少遇到了些麻煩,可終於完成了這個計劃,他欣喜地抬手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上帝保佑,美麗的小姐,你的決定太正確了,」他從芙蕾雅手指下慢慢的抽動文件,感覺到阿爾弗雷德似乎依舊不甘的視線,他低聲說道:
「想想看,你馬上就會是納瓦拉親王了。你的妹妹將會嫁給一位王子。何況伊莎貝拉遲早會對你們這些貴族下手,到時候你覺得誰會為了你們去得罪女王?主教們嗎?」
阿爾弗雷德頓時覺得胸口有些發重,他喘了口氣想讓自己平靜下來,可這沒有用,那種沉重壓得他越來越難受。
他知道路易是對的。幾乎所有貴族都知道,女王一直在致力於削弱王國境內的舊貴族勢力,而隨著女王統帥的再征服運動一路高歌猛進,收復伊比利亞似乎近在眼前。
一旦女王收復了伊比利亞半島,那意味著這片土地上再無人可以阻擋女王的屠刀。
儘管是卡斯蒂利亞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但安蘇雷斯家的榮耀卻早在這許多年的動盪中悄然殆盡,剩下的就只有對多年前那些光榮的追憶。
偏偏梅迪納伯爵是個女王的堅定支持者,為此甚至不惜主動分割了自己的領地!
所以他才會選擇和奧爾良公爵合作,並簽署那份至關重要的文件。
所謂將領地獻給梵蒂岡只是個幌子,那份文件上最關鍵的內容是:阿爾弗雷德·安蘇雷斯自願放棄梅迪納伯爵領的繼承權,進入教會擔任聖職,同時芙蕾雅·安蘇雷斯成為領地的繼承人,並宣布一份聯姻有效。
聯姻的一方是芙蕾雅本人,另一方則是納瓦拉女王卡塔利娜的第三個兒子,胡安王子。
納瓦拉王國,矮人之國,橫跨庇里牛斯山脈的南北。在它最鼎盛的時候,矮人們憑藉著先進的冶煉工藝,疆域一度抵達與占領伊比利亞半島的魔族最北端的領土向接壤的地方。
那時候的納瓦拉王國甚至完全不把幾經流亡,已經幾乎沒有落腳之地卡斯蒂利亞放在眼中。
只可惜這個輝煌並沒有維持多久,隨著納瓦拉的迅速衰落和卡斯蒂利亞再次崛起,雙方的強弱地位不但迅速交換變化,到了後來更是已經到了完全不成對手的地步。
特別是在最近這幾十年,隨著伊比利亞雙王對納瓦拉王國採取了商業封鎖的策略,尤其是納瓦拉王國最重要的礦產地畢爾巴鄂落入卡斯蒂利亞手中,本就因為貧瘠而不得了依賴出口鐵器換取糧食的納瓦拉王國更是雪上加霜。
為此,納瓦拉女王卡塔琳娜不惜與法國貴族讓·阿爾布雷結婚,希望以此得到法國人的幫助。
而那位讓·阿爾布雷,或者納瓦拉的胡安三世,是路易的表親。
但東西橫貫整個納瓦拉王國的庇里牛斯山脈,不但占據了這個王國三分之一的土地,更讓整個王國被分成了上下兩部分。
多年以來,上納瓦拉一直被阿拉貢所控制。法國人一直難以將手伸過庇里牛斯山脈,影響到位於南麓的王國首都潘普洛納。
因此奧爾良公爵選擇了梅迪納,將這裡作為納瓦拉王國對抗雙王夫婦的踏板。
至於讓芙蕾雅繼承領地,則是出於一條古老的貴族習慣法——
一個有正式爵位的貴族女子,必須按照上帝的意志自己選擇丈夫。
這種甚至近似某些異教時代的騎士習慣法在多年的塵封之下早已被人忘記。路易自己也是在翻閱了大量資料後,才找到了這條合法將梅迪納併入納瓦拉王國的條文。
梅迪納雖然貧瘠,卻有著一座極易開採的天然煤礦,同時有數條主要的商路途徑此處,並連接阿拉貢的產糧區,埃布羅河谷。
煤礦可以增加收入,而有商路就可以通過走私商人從埃布羅河谷進口糧食——阿拉貢的精靈們一直在幹著這種走私生意——這些都足以讓納瓦拉獲得喘息之機。
忙於南方戰事的卡斯蒂利亞無暇顧及這個北方的小小王國,女王也不會為了一小塊伯爵領將精銳的王軍和騎士團從南方調回。單靠阿拉貢的軍隊,要在庇里牛斯的群山里和彪悍的矮人們打仗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條文也好律法也好,不過是藉口。真正阻止兩國吞併納瓦拉的,是在庇里牛斯山脈另一側虎視眈眈的法國人。
除此之外,路易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目的。
他知道法王查理八世正在積極籌劃一場對義大利的遠征。但是在西西里晚禱戰爭之後,阿拉貢王室就牢牢地控制著西西里島,而那不勒斯王國也由阿拉貢王室的支系統治。
查理不希望阿拉貢人干涉義大利戰爭,因此試圖通過納瓦拉和梅迪納,給那對雙王夫婦找點麻煩。
所以路易不惜暴露自己撒旦教團成員的身份,也要利用教團的力量進入卡斯蒂利亞,甚至在埃爾曼佐隱藏一支軍隊。
「那麼,尊敬的梅迪納女伯爵閣下,請允許我暫行告退。」公爵施施然地朝芙蕾雅行了一禮,甚至裝模作樣地吻了吻她的手背,隨後推出了房間。
阿爾弗雷德沉默地看著昏迷中的伯爵,片刻後,轉向他的妹妹,剛要開口,就被對方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哥哥。」她低聲說道,「但你別忘了,父親到最後也沒有忘記那個女人不是嗎?我甚至懷疑他的心裡除了大哥和那對私生子之外,還有沒有我們的位置。」
阿爾弗雷德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妹妹永遠比他聰明,永遠比他會動腦子,甚至靠著她的性別,就從他手裡搶走了領地的繼承權!
這讓他心裡莫名湧起一股無名之火。
「我父親發瘋了,魔鬼纏住了他的靈魂。」在阿爾弗雷德開口之前,芙蕾雅就朝著門口聞訊趕來的幾個僕人說道,「我想他需要安靜。在他身邊擺上一本聖經,除此之外,禁止任何人探望他。上帝的福音會會幫助他擺脫那些可怕的東西。」
說著,她嘴角勾著笑容,提起裙擺,邁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房間。
她沒有注意到,阿爾弗雷德垂下的右手,正死死地攥著拳。
—————————————————————————————————
梅迪納人目瞪口呆的迎來了一個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翻地覆的早晨。
最開始是幾個人注意到了城頭墜下的卡斯蒂利亞旗,和正在豎起的納瓦拉旗,隨後這個消息便隨著市民們的憤怒蔓延開來。
卡斯蒂利亞的城市民兵,是這個王國歷史最悠久的軍隊之一。儘管多數時候,他們被作為會戰中的工兵和配角來使用。
城市民兵的大多數是裝備簡易的長槍手,但也有更加精銳的弩兵。國王通常也會規定城市弩兵的最低數量,有時市政廳也會組織弩箭練習和比賽,以保持良好的訓練水平。
因此他們很快就在吶喊聲中湧向城牆。然而一個令他們目瞪口呆的情況出現了:
那些原本守衛城門的城防軍居然把刀槍對準了他們!
「殺掉這些反抗的人!」
一聲有力而憤怒的聲音響起。沖在最前面的幾個人立刻被措不及防的刺倒在地,鮮血噴濺慘叫聲頓時嚇住了幾個沖在最前方的市民,他們正想舉起手中的盾牌和長矛,可立刻又被後面的人猛推向前面的刀槍,一時間城門口一片混亂,死傷遍地!
儘管許多市民都自備有武器,但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沒有城防軍那樣精良的盔甲,更多人只有一頂頭盔、一面盾牌,於是很快,戰鬥就呈現了一邊倒的局勢。
戰鬥或者說屠殺很快就結束了。那些最勇敢的市民幾乎都沒有躲過城防軍的利刃,剩下的人則亂糟糟的擁擠在一起,手裡拿著各式武器顫抖的和那些窮凶極惡的士兵們對峙著。
「住手,梅迪納人!」女人的聲音從人們的後方響起。市民們很快愕然地看到,芙蕾雅正騎著一匹馬,在幾個騎士的護衛下持韁奔來。而隨著那個暗殺了梅迪納巡門官馬丁的新任城防隊長朝著芙蕾雅行禮之後,他們才終於醒悟過來,梅迪納已經在這個早晨換了主人。
「梅迪納人!我是你們的領主,現在我命令你們停止抵抗!」
芙蕾雅用力地扯住韁繩。今天她沒有穿裙子,甚至沒有穿稍微方便些的衣服,而是穿上了一身樣式獨特的盔甲。
這是套特意定做的盔甲,鑲嵌琺琅和金絲花飾的繁瑣華麗的紋理和完全與主人的身形相配的大小,讓這套盔甲在她身上迸發出了異乎尋常的奇特魅力。
然而這身盔甲卻並沒有讓她得到預想中的回應。看到那些人猶豫的樣子,她心裡猛地升起一陣憤怒。
這群賤民在幹什麼?
「我們的領主是莫迪洛老爺!」
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聲音從人群里傳來,這立刻得到了一些人的呼應。雖然他們不敢大聲反對,但是那種憤怒的眼神卻讓芙蕾雅感覺到一種被人蔑視的憤怒。
你們怎麼敢?
「你們這群下賤的……」
女孩嘴裡低低的詛咒了一聲,可當她感受到身後法國人的視線後,只好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緩和些:
「我的父親,梅迪納的莫迪洛·安蘇雷斯,在昏迷之中得到了一個來自上帝的啟示!
「主告訴他,我應當繼承他的爵位,成為世俗的新娘,而我的丈夫將是上帝最虔誠的信徒和使者。他會把上帝福音帶給眾人,我則是他的妻子。這是主的安排,更是上帝的安排!
「所以,按照上帝的意志,我的哥哥阿爾弗雷德自願將領地轉讓給我,而我,將把梅迪納作為我的嫁妝,作為我遵循上帝意志的虔誠,奉獻給我註定的丈夫,納瓦拉的胡安王子!他不但將成為我的丈夫,也將成為梅迪納的伯爵!」
人群中頓時響起了一陣低低的討論聲。交頭接耳中,並沒有芙蕾雅想像中的興奮與歡呼,他們看向這位女領主的眼神,依然充滿了懷疑與不信任。
這些市民的許多人都已經習慣了自己是個卡斯蒂利亞人,習慣了接受女王的統治。他們中許多人的父輩都曾跟隨卡斯蒂利亞的國王們與南方的魔族戰鬥過,這些都讓阿斯塔瑪拉家族在他們心裡建立了崇高的威望。
突然之間,要他們轉為一群北方異族的封臣,不論是情感或信仰,都讓人難以接受。
「胡說八道!」
老人憤怒而蒼老的聲音響起。一身白色法袍的奧洛夫主教怒氣沖沖地走了過來,而他身後則跟著一群貴族。
「上帝的啟示?你怎麼敢妄用聖父的名義,將一塊基督徒的領地轉讓給異族?我們是上帝的僕人與羔羊……」
話音未落,就聽到城防隊長和一名騎士耳語了幾句。隨後隊長立刻發出了興奮的喊叫,隨著他的聲音,城防軍士兵們揮舞起手裡的長戟,如同一股旋風般的圍攏過去,在那些貴族還沒明白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他們完全包圍在了水池邊。
「哦,奧洛夫主教,約德男爵,法萊里勳爵,克勞威爾騎士,人可真全啊。你們難道要反抗你們的領主嗎?」
芙蕾雅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貴族,突然心底湧出了幾分快感。
對,就是這樣,就應該把所有人統統踩在我的靴子底下!
「我們只是想見老爺!」鬚髮花白的克勞威爾騎士走了出來,如鐵塔般強壯的身體擋在了貴族們的前面,「作為老爺的騎士和朋友,我想我有權見到老爺一面。」
「你是我的騎士和封臣!你應當效忠於我!」芙蕾雅恨恨地揚起手裡的鞭子,指著克勞威爾,「你這個軟弱的希臘雜種!如果不是我父親救了你,你早就死在鄂圖曼人的刀劍下了!」
老騎士的眼角狠狠抽了抽:「我為老爺服務了十五年!你怎麼敢質疑我的忠誠?我效忠的是梅迪納伯爵,而不是一個試圖背叛王國,將領地交給異族人手裡的篡位者!」
「沒錯!」約德男爵也站了出來,「我的家族效忠梅迪納伯爵已經一個世紀,作為貴族,我有權……」
「有權?有權?」
這個單詞徹底點燃了芙蕾雅心裡的怒火。就是這個該死的有權,一次次束縛著她,一次次讓她不能稱心地做一件事情!
你們還以為自己能騎到我的頭上?
她猛地揚起手裡的鞭子,猝不及防的約德男爵根本來不及反應,頓時被抽倒在地。
「老東西,很遺憾地告訴你,本小姐正式剝奪你的爵位和權力!不止是你,還有你們所有人!把他們統統關進地牢!」
「你瘋了!」
克勞威爾瞪大了眼睛,身體更快一步地想要拔出腰間的武器,但很快衛兵手裡鋒利的刀刃就架在了他的肩頭。
不止是他,一串密集的長戟立刻讓貴族們不敢稍動。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你們這些老東西早該去死了!你們必須聽本小姐的!」
馬上的芙蕾雅尖聲大笑著,一邊笑一邊拍著馬背,常年被壓抑的宣洩讓他覺得現在的一切都是那麼美好,看著之前高高在上的老人們在自己面前瑟瑟發抖,興奮讓她不由發出陣陣大笑。
「把這些人統統關進監獄裡!他們的財產全部歸你們了!」
「是,大人!」
城防隊長頓時發出興奮的喊聲,不止是他,衛兵們的眼裡也帶上了興奮與血腥。
此時,這些貴族在他們眼裡已經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爺,而是一塊塊閃閃發光的金子。
—————————————————————————————————
在繁華的梅迪納有一個很獨特的地方,它位於靠近內堡的西南角,因為長期照射不到陽光始終籠罩在一片陰鬱的陰影里。
那裡是所有梅迪納人都不願意接近的地方,因為在那裡散發的不是金錢的銅臭,也不是淫靡的味道,而是可怕的腐敗和死亡的氣味。
建立在這裡的地牢雖然和其他任何城堡地牢沒有什麼區別,但是它卻因為專門用於囚禁貴族、富商等體面人,而成為了一個在城裡充滿傳說與噩夢的地方。
可怕的老鼠是這裡的獄卒,慘叫是這裡的號角,人們畏懼著這裡,畏懼著被投到那個黑暗的地方里去。
可是突然的,一大群衣著華麗的貴族就成了這裡的客人,這些人被推搡著扔進地牢,在謾罵和詛咒聲中還有被長戟刺傷者的慘叫和哀號。
「這就是貴族,看到了嗎?我們可以任意鞭打他們,我們現在才是梅迪納的主人!」
城防軍隊長驕傲的對手下的士兵喊著,他得意的宣示著自己的權力,這立刻得到了身邊一群士兵的迎合奉承。
「讓這些貴族們下地獄去吧!沒收他們的財產,搶走他們的盔甲和馬匹!那些統統屬於我們!」
隊長大聲叫喊著,而這股風氣很快隨著他的叫囂逐漸開始在士兵中向旋風般席捲而過。士兵們興奮地呼喊著,如同一股旋風一般又衝出了地牢。
他們要去這些貴族的家裡,搶奪走他們的財產和珍寶。
於是地牢很快又恢復了寧靜,只剩下那些貴族們因為受傷發出的慘叫與呻吟,以及監獄長特略·唐·卡彭德那張泛著白化病人特有的蒼白與鐵青的臉。
說起來這位監獄長要比被他看管的那些人更加可憐,儘管監獄中大多數犯人都沒有活著走出去的機會,但也不乏個別的例外。
但對於監獄長來說,他才是真正被囚禁在監獄裡的那個人。
原因無他,監獄長那顆光禿禿的腦袋和白化病人特有的那對近似透明的淺藍眼睛,幾乎就是他被安置在這個暗無天日的職位上的所有原因。
他在梅迪納幾乎是個被人遺忘的傢伙,不會有人記得,他曾經是托萊多城的王家狩獵官。
因為那個職位是老伯爵向女王推薦的。但是那個對他有恩情的,在女王面前保住他這個膽大包天的狩獵官的伯爵老爺,已經病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
多少年過去了?十年?特略已經記不清楚了。自從很多年前來到這裡之後,他就已經徹底放棄了再回到那座繁華城市的希望,除了每天例行公事似的巡視,他就是不停的在這座四面用石頭堆砌起來的牢籠里吃吃喝喝,或者在有興趣的時候,命令人悄悄的從外面找些妓女讓他解悶。
但是現在……
搖了搖頭,監獄長朝著一個手下吩咐道:
「給那些貴族找個醫生來,我不希望他們死在我的監獄裡。」
說著監獄長整了整身上的黑色袍子,轉身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準備回去自己的房間,那裡有一個手下從外面找來的漂亮妓女。
他的腿在幾年前得了風濕,那是因為一直常年在不見天日的監獄裡留下的病根,從此後這種倒霉的慢性病就一直在折磨他。
推開那扇破舊的木門,特略的眼睛在屋內掃視了一圈,卻意外地沒看到妓女的身影。
「人呢?」
他有些惱火地想要轉身,可一柄搭在他肩頭的匕首讓監獄長不由地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特略·唐·卡彭德?」長發女人持著匕首,慢慢地從門後的陰影中現身。一件緊身的束腰皮甲,馬褲長靴,整個人精幹而明練,仿佛一朵帶刺的玫瑰。
「……你是誰?你是怎麼進到這裡的?」
初來乍到的震驚後,監獄長很快冷靜了下來,並用嘶啞的嗓音反問道。
「你好像並不害怕?」
「如果你要殺了我,你早就有機會動手,但是你沒有。」白化病人的聲音聽上去仿佛在撕開一張亞麻布,「那就說明有得談。告訴我,你是誰?」
看著眼前立刻冷靜下來的監獄長,阿莎一邊在心裡暗嘆亞歷山大的預料,一邊輕輕張開那對紅潤的薄唇:
「為上帝執劍……」
「……永不屈服敵人。」特略意外地接下了這段有些晦澀的拉丁語,「你……」
「特略·唐·卡彭德,我問你。」阿莎緩緩收回了那把搭在監獄長肩膀上的匕首,「你效忠的,是安蘇雷斯家族,還是梅迪納伯爵,還是莫迪洛·安蘇雷斯?」
女人的話讓監獄長那張蒼白的面容上不由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不過當他看到眼前的女人從胸前脖子上掛著的一個皮囊里拿出的一件東西時,他先是露出好奇的眼神,然後當他看清那個環形印璽上刻著的文字時,監獄長那張蒼白的,仿佛冰封一般的表情終於出現了變化。他的嘴裡霎時迸發出了一聲難以置信的低呼:
「我的上帝啊……」
那枚戒指的內側,刻著一段拉丁語的文字,內容與兩人方才念出的一模一樣。
那是安蘇雷斯家族的家族格言。
「安蘇雷斯家族的戒指……你是亞歷山大少爺的人?」
「亞歷山大告訴我,梅迪納的監獄長和主教,是可以信任的人。」阿莎輕輕勾起嘴角,
「現在,梅迪納需要您的忠誠與盡職。」
—————————————————————————————————
沿著鑲嵌著鐵柵欄的低矮小門進去,亞歷山大能感覺到一陣隱約的涼風迎面而來。
狹窄而陰暗的走廊里,掛在高處牆壁上的火把時不時的隨著風孔吹進來的海風不住搖曳,發出「呼呼」聲響。
這裡就是另外一個世界,當人們走進來時,他們甚至會覺得已經有一隻腳踏進了地獄。
陰暗而充滿恐怖氣息的走廊,永遠見不到陽光的潮濕角落,泛著惡臭的牢房和可怕的懸掛在牆壁上的鐵鏈和釘枷,這一切讓亞歷山大覺得陌生卻又熟悉。
「大人。」
當他終於站在牢房的一間看上去稍微得體一些的房間前時,他看到那個白化病人正恭敬地向他行禮。
「奧洛夫主教和其他貴族呢?」
「他們被我安置在最好的牢房裡了,我給他們找了醫生,但主教……他受傷了,你最好去看看他。」
說著,典獄長那張蒼白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奧洛夫主教和他一樣,都是老伯爵最忠誠的幕僚和朋友,兩人共事了很多年。
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掌握著一個共同的秘密。
比起那些骯髒陰濕的監獄,這間屬於監獄長的私人房間雖然同樣陰暗,卻更加乾淨整潔。細亞麻編織的涼毯,泛著光的蠟燭,亞歷山大甚至看到了幾副對一些小貴族來說都未免有些奢侈的純銀餐具。
而在房間的中央,則是躺在毯子上,臉色通紅的梅迪納主教。
即使亞歷山大不是醫生,也能看出主教那因為病重而異常紅漲的臉色。儘管如此,主教依然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那個兼任醫生的年輕修士遞到他嘴邊的熱水,奮力的讓自己顯得清醒些。
在他的左肋處,緊緊裹住的亞麻布底下隱約滲出了些許血跡。
亞歷山大一眼就認出這是因為傷口發炎而引起的高熱,這種疾病在另一個世界只需要一針抗生素就能解決。但現在,主教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的身體。
「傷口是城防軍士兵在驅趕他的時候給他留下的……主教太老了。」監獄長在亞歷山大耳邊低聲解釋道。
「孩子?」看到亞歷山大的身影,奧洛夫有些費力地轉過頭,氣若懸絲,「萊爾兄弟,扶我起來……」
「你得躺著主教,否則會要了你的命的!」亞歷山大強硬地打斷了主教的話,將他按回了床上,「你必須好好躺著。儘管我不是醫生,但我看得出來你病得很重。如果你想儘早進天堂我不會阻擋你,但如果你因為這種可笑的原因丟下職責進入天堂,我也不會原諒你!」
「孩子……你可真是膽大妄為……咳咳咳……」主教無奈的露出個虛弱的笑容,但很快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那位萊爾修士不得不用力拍打著主教的後背,讓他舒服一些。
亞歷山大無聲地將視線投向那個修士,看到對方搖了搖頭,心情頓時跌落谷底。
「好了,我沒事……如果主真的要讓我蒙召,那也不會是這個時候。」從修士手中的杯子裡喝下兩口水,勉強平息下來的主教看向了修士:
「我的兄弟,我想請你暫時離開一下,我要和這個孩子單獨談談。」他看向特略,「監獄長,你也留下吧,我想……該讓他知道這件事了。」
監獄長那對幽藍的眸子裡掠過一絲不明所以的神色,隨後無聲地稍稍頷首。
很快,萊爾修士就被請出了房間。屋裡只留下了亞歷山大,奧洛夫主教,以及監獄長。
「靠近些,孩子……」主教有些虛弱地伸出一隻乾枯瘦弱的手,朝亞歷山大招了招。亞歷山大快步走到床邊,蹲下身,輕輕握住了主教那隻宛如枯樹一般枯槁的手掌。
「上帝賜福的聖子……」
主教虛弱地把手搭在亞歷山大的臉頰邊上,輕輕撫摸著,「我早該意識到的……你的命運怎麼是我這個小小主教能影響的……你註定要走向屬於你的命運……」
亞歷山大靜靜地感受著那隻手中傳出的寒冷與冰涼,等待著主教的後續。
「你的父親,莫迪洛·安蘇雷斯,曾經是女王的御前掌旗官。哦不,那時她還不是女王,是伊莎貝拉殿下。」
聽著主教的話語,亞歷山大隻覺得腦袋嗡的一下,一個匪夷所思的答案瞬間出現在他的腦海里:
「難道……」
「對,當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當年莫迪洛伯爵和伊莎貝拉殿下瘋狂地相愛了,以至於他們一度想要私奔離開托萊多。
「可是後來,王位爭奪戰爆發了,在混亂中,伯爵護送著女王逃離了王宮,躲開了恩里克國王的追捕,帶著她逃到了梅迪納。
「我記得那一天,夜很深很深。那時我還不是主教,在我的祈禱堂里值守。當我被劇烈的敲門聲驚醒,推開門之後,看到的是你的父親,以及一個大著肚子的女人。
「她和你一樣,有一頭銀色的頭髮。」
亞歷山大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頭頂:「難道她就是……」
「對,是從托萊多消失的伊莎貝拉殿下。」奧洛夫重重地咳了兩聲,「你父親跪在地上,請求我救救那個難產的女人,我第一次見到我這位朋友用那種低聲下氣的語氣請求我……於是我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
「我第一次違背了教義……為一個未婚先孕的女人接了生,生下了一個男孩。」說著,主教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個苦笑,「你父親對我說……給這可憐的私生子起個名字吧。
「我說,那就叫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安蘇雷斯,希望這個孩子能擁有勇氣。」
自穿越以來第一次,亞歷山大第一次體會到了目瞪口呆的感覺。他只覺得自己全身都動彈不得,僵硬得像塊石頭。
「那……阿維娜呢?她又是……」
「我不知道。」主教搖搖頭,「你母親生下你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後來你父親回到了梅迪納,還帶回了另一個懷著孕的銀髮女人。你父親沒有對任何人說,但我知道,她是女王身邊的一個忠誠的侍女。」
「她是阿維娜的生母。至於她父親是誰……我也不知道。」主教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算不算一個合格的母親,但她是個忠誠的侍女。
「一開始,我希望能隱藏起你的身份,讓你在無爭之中活過一生,可現在看來……我錯了。」主教的嘴角掛起一絲笑容,「自你從墳墓中死而復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的命運從來不屬於我,也不屬於任何人……我能做的就是當一個小小的引路人,或者狂妄地說自己如同約翰將為主基督的榮耀走在前面一樣……」
說著,主教費力地轉過身,那對渾濁的眼睛裡陡然亮起,仿佛臨死前的迴光返照:
「你註定要成為你自己,能成為你一直盼望成為的人物……就像我在你眼睛裡看到的那些東西一樣。」
「什麼東西?亞歷山大下意識地問道。」
「平等。」主教輕聲說道,「那就是我從你眼睛裡看出的東西。你不會因為某個人是貴族而對他卑躬屈膝,也不會因為某個人是平民而對他耀武揚威……就像主基督注視我們一樣,你平等地注視著我們每一個人,就仿佛站在高處一樣……」
亞歷山大再次沉默了下去。他知道,主教的話語精準地命中了他的內心。
那是被他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情緒——儘管為了偽裝融入這個時代,他在盡力地扮演「亞歷山大」,可對於看著他長大,等同於半個父親的主教來說,又怎會看不出來?
對於一個習慣了21世紀,習慣了在世界上最強大也最偉大的國家中生活的人,怎麼可能徹底融入15世紀的世界?
「孩子,我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人能理解你,有沒有人能真正明白你的內心,但是……別懼怕。我知道你有時候很勇敢,可有時候也害怕。其實懼怕也是一種勇敢,一個懼怕死亡的人為了上帝榮光去面對死亡才是得到救贖的光榮所在……」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主教的話,他剛剛平復的呼吸又激烈起來,過了好一陣他才長長地喘了口氣,用力說道:「記住孩子,去做你想做的事,該做的事,去得到這個世界上不論是教皇還是國王都想得到的東西,不論是任何一個貴族或平民都渴望的東西……去吧孩子,去引領這個時代,在伊比利亞用你的翅膀掀起一場風暴……以騎士之名去戰鬥……不要畏懼……不要忘了……你是上帝賜福的聖子……」
說著,主教疲憊地輕輕閉上眼睛,嘴裡念叨著:
「別怕,孩子……戰鬥,勇敢地戰鬥……去找到你心裡的答案……別為我做贖罪祈禱……如果這是上帝的意志……那就這樣……」
隨著主教的聲音越來越低,亞歷山大隻感覺那隻放在他臉上的手越來越輕,越來越無力,終於,伴隨著主教喉嚨里發出的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那對雙眼之中慢慢失去光澤,直到終於徹底凝固。
亞歷山大如同一尊雕塑一般,蹲在主教的床邊一動不動。片刻後,監獄長才默不作聲地走上前,輕輕合上了主教的雙眼,伸手從他的脖子上取下了一枚十字架。
「主教囑託我在他死後,將這枚十字架贈於你。」白化病人的聲音有些嘶啞,聽不出什麼情緒。
「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是麼?」
亞歷山大突然回過頭,直直地盯著他那對藍色的眸子。
片刻後,特略無聲地頷首:「當你父親和女王親熱的時候,我總會為他在門口放哨……一直以來我都保守著這個秘密。自從你父親將我從教堂的孤兒院帶出來之後,我就一直對他忠誠。」
「哪怕為他獻上生命?」
「哪怕為他獻上生命。」
短暫的沉默之後,亞歷山大的眼睛慢慢地迸發出光芒。他突然站起身,從監獄長手中接過了那枚鑲嵌著白銀的精美十字架。
也許這真的是上帝的安排……他註定要來到這個時代。
這是星曆1943年的伊比利亞,中世紀的黑暗剛剛褪去,達文西的蒙娜麗莎尚未露出微笑,米開朗琪羅的大衛還沒有屹立在佛羅倫斯。
鄂圖曼的蘇丹虎視眈眈地窺伺著歐羅巴,而遙遠的新大陸剛剛揭開她神秘的面紗。
他命中注定,要來到這個黎明的前夜,引領這個全新的時代。
他轉過身,望著監獄長露出一個微笑。
「我叫亞歷山大,亞歷山大·安蘇雷斯·阿斯塔瑪拉。現在,讓我們想辦法去救出我的父親。」
「我希望有一天,能聽到你在卡斯蒂利亞的宮廷里,稱呼我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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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梅迪納塞利的羅馬拱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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