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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島Berde (Vol2-15-18完)作者:Frandica_Alanz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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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5-4-24 23:48: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西方島Berde】(Vol2-15-18完)
作者:Frandica_Alanzo
2024.8.22發表於:第一會所
Vol.2 Chpt.15騎士少女與雪原巨熊 阿爾辛娜心情頗為輕快,因為她的大客戶即將來取走她新畫好的兩幅畫。現在裱好的畫正用綢布包著,放在一旁特製的固定架上,在她的私人馬車裡。 從內城的禁區到外城的畫室,這個路程並不算十分遠,只是阿爾辛娜並不想讓客戶看到自己的裙子被什麼東西沾到。
車夫恭敬地打開車門,等待阿爾辛娜從裡面下來,又走到另一側去取下她的畫。阿爾辛娜掏出鑰匙,發現門並沒有鎖,便推開門徑直往裡走去,順手指了指展廳里的桌子,讓車夫把畫放到那上面。
她走上三樓,那裡是她的休息室,正巧碰見阿納絲塔夏從閣樓里出來,懷裡抱著一包厚重的衣物,這樣的衣物一個一直生活在王都周圍的人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見到。
「中午好,安娜,上哪兒去呢?」她用隨意的語氣和阿納絲塔夏寒暄。 「貴安,阿爾辛娜小姐……不,克雷肖女士。我只是要出去一下。」她抱著東西有些艱難地屈了屈膝,便想要離開。
「這麼厚的衣服,王都沒那麼冷吧?不怕中暑麼?」阿爾辛娜笑著打趣道,她注意到阿納絲塔夏換了一身更輕便的白色亞麻布衣裙,還披了一件棕色的馬甲。 「噢,這是我從南方帶來的,這套衣服……不便宜吧。」阿納絲塔夏尷尬地賠笑,「我打算送去打打蠟,我知道這裡有普拉瓦領的裁縫會做這個的。」 「好呀,那你小心點。」阿爾辛娜讓開身位,把阿納絲塔夏放進了樓梯間。 「勞您關心了……」
————
為什麼……這兩人是一個前腳,一個後腳……
在酒館和她的叔叔起了矛盾,那個五大三粗的傢伙嚷嚷著一大堆我聽不懂的話,還把她推倒在地上,她回來後沒多久就抱著一堆可疑的衣服從姐姐的作坊里出來,一個小時後那個叫巴布勒的男人就到了……
「曼奇尼婭。」薇雅悄悄出現在了我的身旁,雖然剛剛分了神,但我還是驚訝她的隱匿魔法已經熟練到能不被我察覺到了。我們都墨守成規地不從身後接近彼此,以免訓練出的本能讓對方受到傷害。
「瓦爾戈涅走了,然後是巴布勒。」
「巴布勒已經進去了。」我不滿地咂了下嘴,自己的姐姐勾搭這種不三不四的男人可算是件糗事。
我們交換了位置,薇雅留下來盯著巴布勒的動向,我則是趕去洛德維茨酒館。 佩莎來自雪山裡的夢魔村落,巴布勒的地下娼館裡也都是些南方常見的魔物,或者說除了南方的雪原深處和雪山里,這些魔物連在貝爾蒂都說不上常見了。我沒猜錯,洛德維茨家族肯定參與——不,主導了這樁買賣的上莊。
瓦爾戈涅手下有一夥傭兵,本是來自貝爾蒂各地的魔物獵手,早在二十多年前帕拉格涅掌權時,這支隊伍就被拉了起來,在雪山里狩獵有價值的魔物。因為執掌了領地的管轄,帕拉格涅男爵不再親自參與狩獵行動,這伙傭兵便由瓦爾戈涅全權指揮,成為了他的親信。
十數年前,在格蘭尼察邊境牆抵禦魔物潮的戰役中瓦爾戈涅失去了左腿,又因南方的寒冷染上了骨痛,半年後被帕拉格涅男爵送往王都養病,男爵夫人以自己的名義買下了當今的洛德維茨酒館,交由瓦爾戈涅經營。
瓦爾戈涅的傭兵部隊從未停止活動,他便親自承擔了在王都的傾銷,並以此結識了黑市的魔物商人巴布勒,他靠著這種喪心病狂的生意大發橫財,瓦爾戈涅也通過這個渠道得以花天酒地。
目前尚未清楚這支部隊還存余多少,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有一支押運魔物的小隊,大概是五個人,因滯留在王都得以幸免於難。
洛德維茨酒館的二樓開有側窗,對著酒館背後的小巷子,我確定四下沒人,便脫掉鞋子,用一隻手提著。借著耳飾上的寶石,我念起簡化咒文,在腳底和另一隻手的手掌上生成史萊姆黏液,隨後藉助強化魔法一躍而起。
該死,忘了自己還穿著裙子了……
我跳起離地面超過了三尺的高度,我的面前已經是第三層的窗戶了,落下去的時候裙擺便飄了起來。
「討厭!」我抱怨道,只能用拎著鞋子的手捂住裙擺。
還好,牢牢地粘住了,魔法沒有因為我的分神而損耗太多,我利用擬態出的黏液攀附在牆上,從窗子裡爬了進去。
「嘖,好想打噴嚏。」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層全是木板隔間,有著過於濃郁的香水味。
我發動了輕聲法術,讓自己的腳踩在不太結實的木質夾板上的聲響變得最小。 我慶幸那個瘸子走不了太快,我在樓梯間裡藏好了身,他才推開酒館的大門。 阿納絲塔夏比我到得還要早,她穿上了那套厚重的衣服,坐在櫃檯前面,在和那個女侍大姐姐講話。似乎……是在教她怎麼用銃……
瓦爾戈涅從大門走了進來,他十分震驚,抄起椅子和盾牌就沖向了阿納絲塔夏。我正準備跳出去擊倒他,他就愣在了原地。總之,他被阿納絲塔夏用銃指著,兩人爭吵了起來。
啊,這個傢伙講的南方話我一個字都聽不懂!阿納絲塔夏講話又好像劇場裡的演員,好像兩人在爭論關於洛德維茨家族和雪族的什麼什麼……亞蘭佐老師對不起,真不應該在您的課上睡覺!
大概是被阿納絲塔夏激怒了,瓦爾戈涅不要命地向她撲去,阿納絲塔夏果斷地開了火,打碎了他的假肢,隨後從裙擺下取出了一支改短過的馬銃,我連忙穩住了自己,把險些彈出的身子縮了回來。
我從未體會過這個女人這樣的一面,她此刻無比的從容,而且果斷得嚇人,恐怕要是我突然竄出去的話,我也會落得和那條假腿一個下場,她使用銃的熟練度要遠優於我,而且用一隻手裝上子彈的動作也利落得可怕。
「唔,應該,也不需要我再怎麼保護她了吧?」
看著瓦爾戈涅一瘸一拐地從正門走出去,我也總算鬆了口氣,便從方才進來的窗口折返,出去跟上瓦爾戈涅。
倚著一根不方便的拐杖,他自然不可能走得太快,但他偏偏走得很急切,那張被他充作拐杖的椅子很快就不堪重負。
「曼奇尼婭。」
我蹲在路邊,雙手托著臉,等著笨拙的瓦爾戈涅搗鼓好他那條壞掉的假腿,薇雅冷不丁地出現在了我身旁,一隻手搭在了我的頭上。
「唔,姐姐那邊呢?」
「不是很高興地走了。」
看來今天姐姐沒什麼興致,只是和那個叫巴布勒的傢伙談了些事情。 我眯起眼,想像自己是一隻貓咪,只管享受薇雅的撫摸,隨意地讓她把玩我的辮子。
從南方的雪原回來的這些天,我還沒從恍惚和疲憊中回過神來,在學校開課之前,我的確應該好好度個假。
但是令人疑惑的事情還是很多。
「可惡,她為什麼不肯乖乖待在姐姐那裡呢!」
「咕嚕嚕,咕嚕嚕……」
薇雅模仿起了貓咪放鬆時的嗚聲,我斜著瞟了她一眼,看到她似乎玩兒得很開心,那張總是沒有什麼起伏的臉上掛著只有我才能讀得出的笑意。
「對了,阿爾辛娜小姐發現了我,她讓我把這個給你。」
薇雅從縫在裙褶中的隱藏式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指頭匣子,這種微小的匣子通常是盛放耳環這類細小的珠寶用的,也有些做工精巧的會被做成吊墜,在裡面存放微型畫像。
我打開匣子,裡面是一小截紙條,那張只有約一節手指大小的紙條卻可能能售出兩枚金幣的高價,因為那是莉莉公主委託姐姐研製的感應紙,只要用特製的墨水在上面書寫,它就能通過魔力氣息感應出字跡。
以往的技術都是使用感應者的血液在法術捲軸上刻畫法陣,再利用魔法陣參與複雜魔法材料的一系列熬制工作,最後生產出紙張,只要再用注入魔力的水在感應紙上面書寫,用感應者本身的血液浸透紙張,書寫的部分就會排開沾上的血液,從而顯現字跡。
「再怎麼說,這裡恐怕離得有點遠吧?」
這裡並沒有像是格蘭尼察那樣巨大的魔法水晶作為中繼樞紐,姐姐那點微弱的魔力在這樣的鬧市中恐怕只有不到十尺的識別範圍,於是我試探著在指尖凝聚魔力,觸碰那張紙。
「唔,有字跡了……」
原來是刻意簡化了熬制流程麼,這樣的感應紙就會無法過於精細地分辨魔力氣息,而我和姐姐的魔力氣息幾乎是最接近的了。
薇雅配合地接過我手中的指頭匣子,她的感官比我要敏銳得多,因而不藉助強化法術就能看清紙條上的字。
「保護……安娜,不管——犧牲誰?但,無恙?」
詞綴是第二人稱,而且是複數……
「嘖,也就是說,如果這個傢伙想要報復的話,要我們除掉他。」
我站起身來,現在的事態似乎超越了我所能預料的範圍,雖然現在跟著這個只有一條腿的傢伙也是為了提防他之後折返回去做出傷害阿納絲塔夏的事。 「安娜,我可不知道你是個這麼魯莽的女人。」
「現在做掉他,或許一勞永逸。」
薇雅冷不丁的話語讓我感到後腦有些發麻,我連忙搖了搖頭,嚴肅地望著她的臉。
「不,薇雅,這再怎麼說,也不是我們的仇怨,不應該由我們插手……而且,你殺過人嗎?」
她搖了搖頭。
「曼奇尼婭,別小看我。這種事情,比做掉一隻獸人簡單。」
「但,人類可是不一樣的……」
「我不在乎,你也別在乎我。」
她半眯起眼,歪了歪腦袋,似乎是在反過來質疑我。
「我、我……我殺過人……」
我咬了咬牙,低下了頭,畢竟親手殺人的感覺,多少對我來說還是有過困擾,我也並不希望薇雅和讓娜她們知道。
「做傭兵的時候嗎?」
「對,就在兩年前,是一夥偷獵犯,我戳穿了其中一個人的喉嚨,是個女人,好像還懷著孩子……」
「告訴你姐姐了嗎?」
我搖了搖頭,薇雅上前來抱住了我,我回頭望了下,瓦爾戈涅還在那裡,便鬆了口氣,也抱了抱薇雅。
「都過去了,薇雅,也不是那麼難受的感覺,畢竟不這麼做,我現在也沒法抱著你了……那女人說,要把我的手腳都砍斷做成洩慾玩具給團伙中的其他人用……」我苦笑了下,這種用噁心的憎惡來洗刷自己手上鮮血的感覺只會讓我更感到噁心。
「你打贏她了?」
「很遺憾,沒分出勝負。大叔們把其他人都幹掉了,把她綁了起來交給我處決。」
「你能做到的話,我也可以。」
「我了解你,薇雅,但是我不希望……」
我還沒說完,薇雅就拍了拍我的背,放開了我,示意我轉過身去。那是瓦爾戈涅已經把兩條椅子腿固定在了自己殘破的假腿上,讓他能夠繼續一瘸一拐地走路,我們便保持著距離,低調地尾隨。
「我想,能避免的話,怎麼都還是要好一些……」
「真奇怪,一點也不像你,曼奇尼婭。」
我是個好鬥的傢伙,學院裡的女孩們都深知這一點,雖然說得上聰明,但是能用拳頭解決的,那就用拳頭解決就好了。可一定要做到殺戮這一步嗎?人畢竟又不是魔物,儘管那些人還不如被他們狩獵的那些魔物……
「你很喜歡娃娃吧?」薇雅岔開了我的思緒。
「嗯,薇雅你來過我房間的吧?」
「曼奇尼婭,你會自己買娃娃,有幾隻還是從別的女孩那裡買的,還有外城的小攤。我只有姐姐送的娃娃。」
我笑了笑,她的意思其實很明了:也許我比她更像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我也比她更善良,因此那些事情可以放心交給她來分擔。
但,那麼喜歡娃娃的我,自然會愛惜這麼像娃娃的薇雅。
「佩莎,還有很多和她一樣的,我們不只是在保護阿納絲塔夏。」
「是嗎,薇雅?我以為你不在乎。」
我用力揉了揉太陽穴,在這種層面上,動腦子的事還是交給姐姐和帕里雅夫人就好了。如果姐姐那邊沒有什麼危險,那她要我保護的人,理應當和她一樣重要。只是她特地叮囑了,即使阿納絲塔夏會遭遇危險,也不能讓我和薇雅犧牲掉。 「曼奇尼婭……」
「怎麼了?」
我帶著疑惑看向了薇雅,她卻閃過眼神,搖了搖頭。
「沒什麼吧。」
我知道,她只是不坦率地在表示擔憂,畢竟她知道對巴布勒的骯髒交易的厭惡,還有對把佩莎她們俘獲到王都來的洛德維茨人,還有對阿納絲塔夏……我已經為了她做過一次傻事了。
瓦爾戈涅鑽進了巷子裡,走過了幾條街,我們便跟隨他來到了他的據點。這裡緊挨著貿易區,又瀕臨著巴布勒的黑市,並不算寬闊的道路上儘是些閉門營業的昏暗店鋪,只有處在岔路中間的一家酒館敞開著大門。
現在才是下午,沒什麼人來喝酒,瓦爾戈涅徑直走到了裡面,我們便悄聲來到靠近櫃檯的窗戶下,背靠牆蹲低身子,用法術強化了聽覺,監聽著瓦爾戈涅在裡面的一舉一動。好在,在我們還在思索怎麼應對可能出現的路人疑惑的眼神時,瓦爾戈涅就把他的計劃全盤托出了。
「咋,老二,給魅魔把腿掰了?」像是酒保的人譏諷地說道。
「操!是帕拉格涅娜那個小妞!那個野種沒跟她那個混帳父親一起死在那鳥不拉屎的雪地里,倒是跑回來搶了我的場子!」瓦爾戈涅正在氣頭上,他的咆哮過後接著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好在你沒有把錢存那兒,不然可都是她的了。」酒保像是不可置信,仍是在打趣著。
「是麼?就應該讓你的屁股也吃一顆她的銃子兒,這樣你才知道詩菈赫忒娜那個魔女給帕拉格涅生的小魔女是怎樣一個野種!」
咕嚕嚕嚕——砰!
這樣的聲音反覆了幾次。
「消消氣,喂,去把老二的腿拿來,快別讓他瘸著了!哈,說到這,我倒想讓她那張漂亮的臉蛋兒吃幾發我的銃子兒。」
我捂著嘴,忍著沒讓自己作嘔出聲來,薇雅則拍了拍我的背。
「真不要臉。」我比畫著嘴型,薇雅則是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這倒不用再想了,我給你這個機會,你要想破了她的處爽一爽,我也不攔著,不過後手的事你得自己處理。」
「哦?就今天麼?」
「現在。」
————
我跳到了房頂上,一路尾隨著那伙全副武裝的傭兵,攥著銃柄的手在不住地冒著汗。
「該死,這個傢伙居然這麼魯莽。」
裝上了新的假腿的瓦爾戈涅領著四名傭兵穿梭在巷子裡,朝著洛德維茨酒館的方向前去。他們都身披盔甲,拎著南方樣式的圓形盾牌,盾牌後安置著武裝劍,有的人腰間懸掛著發射網罩的手弩,那是捕捉魔物時用的裝備。
我努力保持鎮靜,與他們的步頻保持一致,自己踩在瓦片上的腳步與他們的甲片相撞產生的噪音重合。好在他們之中沒有精通魔法的傢伙,我得以大膽地釋放魔力,等待薇雅尋著魔力的痕跡跟來。
除了一把袖珍銃和五枚彈丸,還有作為耳飾和吊墜的魔法寶石,我沒有再攜帶其他的武器。魔物獵手的盔甲和盾牌都雕刻了特製的魔法陣,對於魔法的抵抗力甚至優於騎士團的盔甲,並且能夠通過往裡面注入魔力發動防禦魔法。如果是像施洛戴克家族的重騎兵所用的那種,應該是冰屬性的魔法,這樣恐怕我的子彈都難以在上面留下劃痕。
「要是能有一把大一點的銃,不,我需要一整套裝備……薇雅,快一點……」
不能讓他們把阿納絲塔夏抓到。如果現在先他們一步跑去酒館裡把她帶走……她會走嗎?以她的性格恐怕會傻傻地在那兒待著,那就算用把她打暈了扛走的話……
並不是行不通,只是那之後這群傢伙又會霸占洛德維茨酒館,不,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嗎?
「開始就該把她關起來!」
我的下顎打著顫,這樣輕巧的碎碎念卻讓我咬到了舌尖,刺痛的感覺讓我的思緒清晰了些,我的手一直在冒汗,卻把銃握得很穩,而且肚子裡的感覺好像不是緊張時的冰冷,而是——脹熱的感覺,蔓延到我的全身、我的頭腦。
這是姐姐交給我的任務,是件髒活,要除掉瓦爾戈涅這個威脅,只有對姐姐忠誠的我和對我忠誠的薇雅能夠用得上。這和奧塔維拉和維斯坎蒂都沒有關係,甚至可能無關貝爾蒂王國,這是屬於克雷肖·特麗莎女士——我的姐姐的。我是屬於她的騎士,我只可以打贏。
好久沒有這種大難臨頭的感覺了,我仿佛找回了第一次和傭兵大叔們進入森林裡獵殺魔物的感覺,緊張到恍惚,卻在揮舞著劍,看著血腥和碎肉隨著我的劍刃飛出時,發出驚喜的歡呼聲。
「維羅妮卡,這就是屬於你的工作,要聽姐姐的話——」
讓這個把佩莎、把其他無辜的夢魔綁架到這個骯髒的城市裡遭受骯髒的虐待的傢伙血償!
也許這樣也無法根除巴布勒埋在貝爾蒂地下的觸鬚,但至少阿納絲塔夏在王都能夠安全,姐姐——不管她有什麼計劃,至少我能出一份力吧,動腦子的事只要交給她就好了。
在一片靜謐的巷口,我嗅到了熟悉的氣息,便單膝跪下,掀起裙擺右側的角,將裙子掀起塞入綁在右腿上的銃套後,確保自己的雙腿不會被裙子阻礙。 「好在今天穿了襯褲。」大腿根部被花邊勒緊的感覺不怎麼舒服。
我拔出銃,抓在左手,深吸一口氣,從銃套邊取出錐形的彈丸,放入膛內,填充進魔力讓彈丸膨脹再換回慣用的右手,將這隻手的小臂架在大腿上,左手從上方摁住手腕,穩固姿態,靜靜等待瓦爾戈涅走入射程。
「剛剛好,傑奎塔。」
這裡離洛德維茨酒館還有一小段距離,即使打不過還可以逃走,去把那個傻瓜女人打暈然後帶走……
「呼……」
他的後腦已經在底下了。
「還不行,維羅妮卡——」
等他們都走過去——
碰——
我開了火,這似乎是直覺,我的感官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敏銳,仿佛看見彈丸旋轉著飛出,扭曲的空氣形成軌跡,卻有另一道更為銳利的軌跡直射而來——是瓦爾戈涅的目光,爾後盾牌反射的光線刺痛了我的雙眼。
咚——
子彈蹭過盾牌的邊緣,打在了他的額頭,嵌在了「丁」字形的金屬甲片上,緊接著那面圓形盾牌便朝著我的臉呼嘯而來,我只得翻身從屋頂跳下,以一個前滾翻卸掉衝擊,順勢扯下脖子上的吊墜攥在手中,緊急之中凝聚魔力打出,逼退了衝上前來的一名傭兵。
唰唰——
他們紛紛拔劍,擺出警戒架勢,我則蓄滿魔力,用嘴叼著銃快速裝填上彈丸,保持著單膝下蹲的姿勢與他們對峙。
「哪來的野丫頭?」
瓦爾戈涅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傭兵,昂首闊步,身著鎧甲的他完全不見了之前那般狼狽,那面盾牌不知何時回到了他的手上,方才盾牌擊中的屋檐掉下了碎掉的瓦片,他翻下頭盔上的「丁」字形甲片,遮擋住面部,只露出一雙狹長的深綠色眼睛。
「萬歲洛德維茨!」
「該死……」
我猜他們是這樣喊的,喊聲伴隨著劍刃敲擊盾牌的脆響,他們的武器與金屬甲片上便覆蓋起了白霜,我站起身來,把銃收回,這時候我的子彈必不可能對他們造成任何威脅。
「身手了得,樣子也很不錯,而且很年輕……」
那雙細長的眼眸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便有了種自己成了碼頭邊被懸掛著叫賣的大魚的厭惡感。
「是處女嗎?」他問身旁架著盾牌的傢伙,同時斜眼看著我。
「像,但說不準。」是在那家陰暗的酒館聽見過的聲音。
「呵,你可不曾看錯過!這丫頭我要了,你估不准價就乖乖收下我開的價格。」
瓦爾戈涅獰笑著,向前邁出一步,他收起武器,張開雙手向我走來。 「本小姐的話,可不是你這種賤民能出得起價的。」我對這個噁心的傢伙冷笑道。
「你欠下我一條命,就得用你的人來償還。這是我們信奉的規矩,不管你有多尊貴,你也一樣會在男人的胯下求饒。」
他敲了敲罩在鼻樑上方的甲片,那顆變了形的彈丸隨即落下,被他的假腿踩進了石板縫隙間的泥土裡。
「嘁,傭兵大叔都是一個死樣子……」我向後退了兩步,朝他翻了個白眼。 「你,和帕拉格涅娜那個婊子是什麼關係?或者你的僱主,是她的什麼人?」他停下了腳步,我的臉幾乎都被他龐大的身軀投下的陰影遮住。
「如果我告訴你,她是我的初戀,你相信麼?」我帶著戲謔說道。
他愣了一下,回頭與方才那人對視,那人又與身旁的人對視,隨後他們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這小妞居然喜歡女人!」
「喲呵呵!她現在可不止欠老二一條命了!至少一條半!」
「哈哈哈哈哈!看看她是喜歡神父的束棒,還是老二的肉棒!」
「都一樣!都會讓她跪在那兒,痛得哇哇大哭,要找媽媽!」
「我真是後悔,居然在薇雅面前同情你們這樣的敗類——」
這些混蛋,哪怕燉了做成肉醬,都不會有一點香味,他們的惡臭味會讓所有的香料都甘拜下風!讓鼻子不通氣的傢伙都能馬上把前天的晚餐一併嘔出來! 我被徹底激怒了,這樣骯髒的玩笑開在我自己身上——從沒有哪個男人敢這麼做!少女的自尊和作為見習騎士奧塔維拉的臉面一併讓我惱怒,這種怒火與我的魔力一併從我體內迸出,化作落雷擊打在他們中間炸開。雖然及時躲閃,魔力凝結的白霜還是被我的法術震落,鎧甲上的防禦法術也被一併擊潰。
隨著霜凍落地的還有我攥在手中的吊墜和耳飾上的寶石,不堪負荷的魔法寶石通通被化作雷電湧出的魔力碾碎成了粉末。
我再次拔出銃,對著瓦爾戈涅的面門激發,卻因為過激使用魔力導致的眩暈沒能打瞎他的眼睛,彈丸只是在他的頭盔上撞出了凹痕,把他擊倒,他很快便捂著腦袋爬了起來,細長的眼睛終於因惱怒而變得清晰,他的身上結出更厚的冰霜。 「讓我好好教訓這個小鬼!你們幾個,去把那個魔女給老子抓住——」 「咚——」
「啊啊啊啊——」
嗖——
瓦爾戈涅迅速回頭,用臂甲猛地彈開向他後腦飛來的銳利金屬——我心愛的短矛,我跳起將它接住,直逼向還沒取出武器的瓦爾戈涅,他慌亂地用盾牌防禦我的突擊。
薇雅及時趕到,她穿戴好了脛甲和臂甲,還有大臂、雙腿和頭上的武裝環,那是和女騎士的制式裝備相似的裝備,不過是維斯坎蒂家族的長女為她的寶貝妹妹下血本打造的魔法道具,其魔力屏障的防護要遠優於騎士團的裝備,也更輕便。 與之配套的還有她的好幾把不同樣式的佩劍——她帶了一把帥氣的闊刃籠手劍,還有一面小型的圓盾,我很少見她使用盾牌,大概是專門為這种放不開手腳的地形準備的,方才的動靜是她用施加的厚重法術的盾牌砸暈了一名傭兵,又用帶有法術雷電的劍刃電暈了穿著金屬甲冑的另一人。
薇雅把盾舉在身前,劍刃舉過頭頂,驕傲地以丁字步挺立著,以嬌小的身姿對峙兩個虎背熊腰的洛德維茨傭兵。冰冷的劍尖從她的頭頂探出,宛如游隼的炯炯目光,逼視著兩人的咽喉。
「沒長毛的賤種小鬼!我要讓你們和魅魔一起,跪著舔我的老二!」 巨熊般的瓦爾戈涅嘶吼著,獰笑著,他掄起的短劍像是要把我連著磚石牆壁和地面一併撕裂,我連忙發動強化魔法,用金屬矛杆硬吃下這一擊。
「鐺——」
我連忙縮回手臂,把衝擊引向我的胸口,順勢向後倒下,以背部著地再挺身一腳踢在他的護襠上,鞋跟與金屬碰撞發出悶響,他忍著下身的酸麻用盾砸向我的腹部,我側身翻滾勉強躲過,急忙用魔法在身下吹起風,借力從趴著的姿勢單手倒立起來,另一手放出法術雷電附著在矛杆、奮力扎向他的腿部。
冰霜防護隔絕了雷電魔法的流竄,但那一刺還是打偏了他假腿的關節,讓他不得不停下步伐,調整好假腿,我也得以重新站立,恢復戰鬥架勢。
「你們可是招惹了——比發狂的魅魔還要可怕得多的存在!」
我對瓦爾戈涅發出挑釁,另一邊的薇雅也與其餘兩名傭兵交手起來。 「姐姐,讓我為你討伐這個怪物……佩莎,讓我為你和你的同族報仇……安娜,還有你這……算了,讓我再保護你一次吧……」
Vol.2 Chpt.16 騎士少女與青年教師 「砰——」
窄巷上方傳來的聲響讓薇雅拉忒剎住了腳步,她大口地喘著氣,撫著胸口,讓自己儘量恢復平靜。她把印象中聲音傳來的方位和感應到的熟悉的魔力重合,看了眼眼前分岔的路口,便不假思索地選了看似通向那裡的一條。
「維羅妮卡,你這個笨蛋!」
「瓷娃娃」的臉上多了明顯的驚恐,慌亂使她的魔力感知紊亂了起來,而面前的巷子又恰好是條死路,她不得不折返回去。
方才的響聲是維羅妮卡的魔力銃,她很熟悉那個動靜,兩人約定好了要在巷子中打一個包夾伏擊,可現在維羅妮卡已經暴露了自己,而自己還沒有找到她和敵人所在的位置。
「曼奇尼婭,我的魔法成績——可是墊底的呀!你又不是不知道!」 薇雅急得幾乎要哭出來,得知瓦爾戈涅和手下的傭兵要即刻披掛前去洛德維茨酒館,維羅妮卡便當即吩咐她要回去穿上裝備,拿上她的短矛,只有把洛德維茨傭兵們包夾在街巷裡,她們才有勝算。
這裡離洛德維茨酒館已經很近了,維羅妮卡——她一定是感知到了自己已經靠近才貿然開的火。薇雅一邊聚集精力感應著搭檔的魔力,一邊平復著呼吸。 太魯莽了……自己的魔力感應和維羅妮卡差了一大截,自己按照大致的方向反向推進,到了維羅妮卡能感應到自己的位置,可自己還沒有感應到維羅妮卡的魔力,直到魔力銃引燃了壓縮的魔力——太魯莽了!
「萬歲,洛德維茨!」
傭兵們的吶喊聲從街巷的另一頭傳來,讓薇雅找到了方向,她不自覺鬆了口氣。
好在這些大老粗們看到對手是一個小姑娘便輕敵大意……
不,這些專門捕獵長得跟小姑娘一模一樣的夢魔的傢伙怎麼可能這麼容易輕敵——空氣中飄散出刺骨的魔力便證實了這點。薇雅眉頭一緊,卻又很快鬆開。 他們很慎重,那麼,就再慎重一點,至少在自己趕到之前不要對維羅妮卡發起攻擊,但是維羅妮卡這個魯莽的笨蛋——
「轟隆——」
薇雅正這麼想著,一聲巨響伴隨著激烈的魔力波動從不遠處擴散開來,這種感覺仿佛落雷轟在了自己的身側,她一邊張開嘴,試圖平緩耳中刺耳的嗡鳴聲,一邊給盾牌和劍附上法術。
如果不趕緊把維羅妮卡的矛送到她手上,她此刻無異於赤手空拳,難以施展有效的魔法,也難以應對全副武裝的敵人。
但,空氣中那股刺骨的魔力似乎消散了……
————
茶歇時段,年輕的文史教師亞蘭佐從辦公室里出來,到樓下的食堂點了一杯加濃的咖啡,把裝滿了量杯的牛奶倒入其中。他脫下眼鏡,一邊把牛奶和咖啡攪拌均勻,一邊揉著有些酸痛的脖子,望著近乎寂靜的走廊和訓練場出神。 「學生們都沒回來,你還工作呢?」兼做咖啡師的烘焙師姐姐向這位新晉的年輕老師搭起了訕。
「是唉,您不也還在崗位上麼?」亞蘭佐回答道。
「我和你一樣啊,在這裡資歷最淺,得留下來給那些老傢伙們做飯,還有給我們可敬的老師磨咖啡~ 」
(註:貝爾蒂的王家騎士學院不僅是培訓新兵的教育機關,也同時是騎士團的指揮中心和元老會的駐地,兼具行政職能,因而即使是學生教官盡數出動的當下仍有文職人員和行政武官留守辦公;另外王都騎士團主要屯紮在城外軍營)。 聽到這滿是挑逗的語調,亞蘭佐差點被咖啡燙到舌尖,他於是戴上了眼鏡,略微打量了下眼前比自己略微年長的女性。
「您應該……結婚了吧?」他很確信對方手上戴著戒指。
「哎呀,亞蘭佐老師,怪不解風情的!要是男人都跟你一樣坦率,那結婚之後倒是輕鬆不少。誒,老師您還沒結婚呢?」
「顯然……」
「那家裡給您訂婚了嗎?啊,或者說,您求婚了嗎?沒有?有對象了嗎?有中意的小姐嗎?嘶,都沒有嗎——」
顯然,這並不是這位教師第一次被如此盤問,他苦笑著,輕輕搖頭應對著,安靜地呷著咖啡,心裡為自己連安靜休息的權利也被剝奪了的遭遇暗自憂傷。 「喂,你在為難我的得力下屬,快回去幹活兒!我訂的麵包還沒交給我!」 聽到熟悉的呵斥聲,亞蘭佐老師背後一陣發涼,麵包師卻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對他拋了個飛吻,便轉頭回到了麵包房。
「赫爾馬尼主任,下午好……」
「別在意這小妞的碎嘴,茲兀小子。你要是還沒喝夠的話,我再給你沖一杯。」
來者是年齡比兩個亞蘭佐老師加起來都略年長些的教導主任赫爾馬尼先生——一個身材魁梧、兩鬢髮灰的大叔,頭髮和鬍子都打理得很精緻,腦後掛著條優雅的小辮子,深邃的眼眶下有一雙銳利的藍色鷹眼,這雙眼睛並沒有和亞蘭佐一樣落下近視。
在這個由騎士武官主導、由騎士團上層主管行政的學院裡,文化教導方面他是絕對的權威,但除他之外,學院裡就只有這學年新來的亞蘭佐一位文化課老師了。
亞蘭佐對自己的上級十分恭敬,他擺手謝絕了主任的好意,只是往還是太苦的咖啡里倒了兩大匙砂糖,端起杯子用力呷了一大口,再借著吞咽的功夫長嘆了一口氣。
「最近加班很忙啊?」赫爾馬尼自顧自地磨起了咖啡,漫不經心地向下屬詢問道。
「忙啊,沒有學生在我還得來學院裡坐著!教綱要編寫,給學生們的年表要修訂,還要給那邊出考題,哪個都是費眼睛又費腦子的活兒!還有吧,王家魔法師會又拒批了我的申請……」
赫爾馬尼瞟了這個愁眉苦臉的年輕人一眼,他一頭烏黑的秀髮在這個國家顯得很是稀奇。
「難怪你怎麼給機會給這些小妮子嘲弄,沒放你出去拈花惹草呢。」 「就算放出去,在這內城裡也沒我什麼機會吧?」
亞蘭佐很清楚這位上級的習性,這個老傢伙精力異常的充沛,平常的愛好只有劍術,比劍術更愛好的則是女人,從花季少女到和他年紀相仿但風韻猶存的少婦都是他的菜,因而他鄙夷地回望了他一眼。
「如果只是享受樂趣,倒沒有什麼可芥蒂的。你樣子又不差,也還算壯碩,文質彬彬,又年輕,有些少夫人,或是總受凌虐的小姑娘,他們可好你這樣的。好,別打岔,我看得出來,你是個刻板的小頑固,你對我的蔑視從你的脊椎骨里透出來,根本不用看你的臉就知道你很厭惡這些。」
赫爾馬尼強硬地拿掉了亞蘭佐手上那杯過濃的咖啡,給他遞上自己新調好的一杯,這杯喝起來便令人愉悅得多了。
「你別看不起我,作為一個丈夫,我該做的都做了。我妻子在比你大不了多少的時候就病逝了,給我留下一兒一女。我也還年輕,還有那種慾望,我也想過再婚,可孩子們不樂意,那我只好背著他們。唉,我兒子爭氣了,我的領地該交出來給他打理了,他也給妹妹撮合了個好婚約,我們鄰近的領主,他們也兩情相悅,那我也沒啥摻和的。你說,該做的我都做了,我玩玩女人,有什麼傷天害理的?」
「話是這麼說……」亞蘭佐搖了搖頭,沒有再辯駁。
「是嘛,這份工作,對我而言可有可無,我可不缺這點薪水,就想找點活兒干。你要的話,我都給你,你拿去找個……」
「好了,主任!我也是有骨氣的!」
兩人無言地對視了彼此一會兒,赫爾馬尼率先挪開了視線,給自己倒上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按理來講,這筆錢說多不多,少可也不少哇?和中級公學合卷考核,這可是從沒有過的,怕是那邊看中了你的履歷。按理來說,你和那邊的地位是一樣的,把你調過去教書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按理說你們薪水也是同一批發的……」 亞蘭佐苦笑了幾聲,放下了手裡的咖啡杯,抬頭望向了天花板。
「我倒是想啊!薪水是一樣,領的補助那可是天差地別吶!」
「什麼補助?你多拿那份錢是我給的,因為我跟那幫老混蛋說我干不動了,要雇個幫手,他們不樂意,我就說,我就領一半薪水,他們才妥協。」
「啊?還有這回事兒?真是感激……啊不對,我的補助只有每年多兩個月的薪水,而且我的薪水也是比作為教導主任的您少的……」
「什麼!那群傢伙,豈有此理!公學那邊給錢給那麼大方,他們,咳咳——」 過於激動的赫爾馬尼被咖啡嗆到了,但他很快灌下了更多的咖啡,止住了喉中的瘙癢。
「主任您……」
「沒事……咳、咳!好了……咳!」
亞蘭佐安靜地等到赫爾馬尼平息下來,兩人的心情也終於緩和了下來。 「錢夠花麼?」
「倒是有盈餘……」
「嘖……咱還是聊回小姑娘吧……」
「也不是不行……」
赫爾馬尼和亞蘭佐同時長嘆了口氣。
「我清楚,一般的姑娘可入不了你這小頑固的眼。到你這年齡還未訂婚的姑娘,要麼是做著些你嫌棄的活兒,要麼是在高級公學裡埋頭鑽研的學者,你也清楚那些女孩的喜好。你在的這個尷尬的位置,只能托家裡關係給你介紹些年紀小的姑娘。」
「唉,學院裡這一幫已經夠我受的了!尤其是那個叫維羅妮卡的女孩兒,還有個平時很乖巧,卻總跟著她一起瘋癲的薇雅拉忒。二年級的姑娘們倒是很溫馴,不過有個叫讓娜的姑娘好像對我們課綱外的歷史內容很感興趣,她下課後總纏著我問這問那的,真是活潑……」
赫爾馬尼冷笑了下,又給雙方的杯子裡倒滿了咖啡,與亞蘭佐碰了杯後一飲而盡。
「你說的這三位,可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最好由著她們來。」
「這些千金小姐們有哪個是我惹得起的呀……若不是作為她們的老師,我根本抬不起頭。」
赫爾馬尼搖了搖頭,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走廊中飄過的一抹紫色身影所吸引。亞蘭佐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看到一位身著華麗衣裙的婦人,側顏被遮陽傘的花邊完全遮掩了,卻能從繁複的衣裙中看出她略顯嬌小的身姿婀娜、優雅,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穿過眼前的半片訓練場,登上了恭候她的馬車。
「茲兀小子,你可知道,在這小小的王都里,竟同時有兩個女人令我魂牽夢縈!」赫爾馬尼故作深沉。
「這位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嗎?」亞蘭佐一語道破。
「小姐,她快三十歲了,卻並沒有結婚……」
講到自己鍾情的女士,赫爾馬尼主人不自在地搓了搓鼻子,他的目光無法再專注地望向與他交談的年輕人,而是在周圍的物件和陳設上遊走了起來。 「正因為她不婚的主張,她對情慾的追求可以說是相當坦率。她的確是位極具韻味的佳人,而且尚處於最具有魅力的年紀……」
亞蘭佐皺了皺眉,他對比自己年長的女性並不感冒,尤其不想落入被人玩弄的境況。
「聽起來,她應該與主任您的主張相近……」
「噢不不不不不——」赫爾馬尼連連擺手,示意這個初入場合的年輕人不要冒失。
「她可是這個國家最狡猾的女人,捉摸不透,可她也因此才令人著迷。我知道你很少關注流言蜚語,可若我告訴你,敗在她裙胯下的男人,甚至他們的夫人,可都不曾有過對這位小姐的半點詆毀……」
「嘖……」亞蘭佐也意識到情況不對,想要從這個危險的話題中逃脫,可赫爾馬尼卻講得饒有興致,他不得不陪著。
「你沒看清她走出來的位置麼?喏,元老會的樓,她可是那個奧塔維拉。」 「啊?」亞蘭佐略受震懾,卻好像不關己事一般,又品嘗起了咖啡,等著主任早點把話講完。
「貝爾蒂還在大陸上的時候,這家人就已經是咱們主子的左膀右臂了。內閣換來換去,首席的座位前卻總是擺著奧塔維拉的勛徽,而對面坐著的,又總是叫作維斯坎蒂。」
「嘶,這兩家的小女兒,好像都在咱們班上……」亞蘭佐一時難以把貴族家那串冗長的名號理清,再和那些如出一轍的精緻的臉蛋對上。
「沒錯,入學檔案有寫,」赫爾馬尼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講,這個國家的武力與律法,奧塔維拉的話擲地有聲而花錢的事又得看維斯坎蒂的臉色。這兩家明面上政見不合,可私底下誰知道是不是沆瀣一氣?不然貝爾蒂搬到島上這五百年哪能這麼順風順水。」
話題好像從女人上升到了這個國家的政治根基,亞蘭佐揉起了太陽穴,工作的勞累使他沒法在他向來不關注的領域集中思緒,赫爾馬尼也只好作罷。 「總之,這位奧塔維拉小姐,她是位可愛的妖精,也是位狡猾的魔女,日後也會是公主——女王陛下的首席,我最好還是對她敬而遠之。可每次她在這片場地走過,那身影卻仿佛讓我中了夢魔的魅術……」
「啊,那,另一位呢?」亞蘭佐有點生硬地中止了話題,他實在不願過多窺探這些藏在雲霧裡的山峰。
「噢,另一位,相比之下可算是唾手可得。」雖然語氣和神情都輕蔑了不少,可赫爾馬尼反而少了剛才那股興奮勁兒。
「外城有一家南方人開的酒館,裡面領班的大姑娘,她應該與奧塔維拉小姐年紀相仿。上周我溜出去散步,恰好進了那家酒館,早上人少,那姑娘招待的我。我姑且問了她的名字,因為她的面相讓我感到親切。若是一個人的名字像我一樣叫赫爾什麼的,那這人十有八九來自比黎曼匿更靠東邊的那片沙漠。」
「瑪地卜拉嗎?那邊人口似乎不是很多。」亞蘭佐喃喃道。
「不,那半島上的沙漠,幾乎和貝爾蒂肥沃的中部一般大,那裡有多少礦洞和加工廠,我敢說那姑娘的父母就是從事這些工作的,還送她上過學。唉,不用想都知道是家人死於礦難,又背著債務,她才被賣了過來。唉,指不准還是我的地盤上出的。」
赫爾馬尼哀怨地嘆息了起來。
「那姑娘啊,就是典型的沙漠裡的美人兒,像是血紅色的玫瑰,艷麗、火辣,卻柔情。環境再差、命運再悲慘,你都能看到她挺拔的樣子,那鼻樑骨挺立的堅毅……和你小子一樣,都是硬骨頭。唉,她總讓我想起我已故的那位……」 說到這裡,赫爾馬尼的眼睛裡竟閃爍起了淚光,亞蘭佐也沉默著,他不經意間被主任說的這位堅毅的女性所吸引,畢竟不為命運所折服的堅強的確是他所欣賞的品質。
「明白了吧,茲兀小子,你若是懷著善意,與這樣的女孩共度一夜,並不會使你感到羞愧,你反而會受她的溫存鼓舞,而她也會欣賞你這樣的人……但,我也能理解你,我到了外城就仿佛被什麼魔法束縛住了手腳,我在那兒喝酒的感覺像是每塊脊椎骨都給釘在了一起,明明花點微不足道的錢就可以得到,我也卻拉不下臉去和她提起……」
不如說驕傲就是這麼一回事兒,在自己欣賞甚至於愛慕的姑娘面前,赫爾馬尼這樣的老男人也更難以提起這種把自己降級為一般嫖客的請求。
「我看到她身上的淤青,想到她被人欺負,所以之後幾天我跑遍了內城的幾家銀行,取出了我手頭所有的現錢,再賣了幾件古董。我要買下這間酒館,實在不行至少把她買下來。前天,我再去找到她,向她提出邀請,想先與她歡愛一番,再給她一個驚喜,可她卻取出了一枚戒指,告訴我她馬上就湊夠錢了,而且已經和一位深愛她的客人訂了婚,就不再出賣身體……」
「沒想到是這種結局!」
亞蘭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色,赫爾馬尼卻愁眉苦臉了起來。 ————
「趕上了……」薇雅長出了一口氣。
維羅妮卡已經接住了她的短矛,和瓦爾戈涅交上了手,以她的能力至少能拖住他一會兒。
剛才的落雷在鋪地的石板上擊打出了一片焦黑,從瓦爾戈涅身上傳出的寒冷氣息來看,維羅妮卡用盡全力釋放出的雷擊魔法擊碎了這群傭兵身上的某種防禦法術,這才讓自己的突襲能夠得手。
「自信的笨蛋。」誤打誤撞,很符合維羅妮卡這種由著自己的直覺亂來的性子,薇雅冷冰冰的面容下暗自露出了微笑。她其實很清楚,自己的搭檔是個伶俐的傢伙,不過沒有人能理解的聰明看上去就是愚蠢到家了。
身上的強化法術褪去,在外城的街巷中的長途奔跑已經令薇雅感到疲憊,但她面前還有兩個全副武裝的傢伙在對峙著,她只能抖擻精神,重新給自己加上強化法術,趁著籠手劍上附著的雷電還沒消散,給倒在地上的那兩個傢伙再加上一重「保險」。
「喂,這小妞好像比剛才那個還狠?」「夥計」對「酒保」嘀咕道。 「呵呵,找對買家的話,這個小娃娃能比那個卷頭髮的多賺上兩倍。」「酒保」說著狂妄的話語,臉上的表情卻不敢有半點鬆懈,他感覺到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了快兩個頭的小姑娘那張完全沒有表情的臉下掩埋著的輕蔑,即使她舉過頭頂的劍正像毒蛇的利齒一般指向自己的咽喉。
「顱骨里滿是狼糞的東西。」
薇雅冷酷的譏諷令兩名洛德維茨傭兵面露驚訝,他們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似王都里的貴族千金的小姑娘嘴裡竟然吐出了粗鄙的南方方言。
「普拉瓦……」
「酒保」的口中咀嚼著這串音節,卻來不及多想,眼前的姑娘主動發起了進攻。
「萬歲——」
口號還沒喊出,薇雅便已經縱身躍起,猛地用圓盾從上方砸向了盾牌的上緣,驚人的力量竟然輕易地拉下了他持盾的手臂,將自己的盾牌勾落,她右手的劍刃緊接著從左臂的上方掠過,「酒保」不得不弔起武裝劍,以靠近自己握持的手的強勢劍身封住向自己咽喉劃來的劍,可交劍後薇雅又在瞬間翻轉手臂,將外側劍刃朝內,對著他的面門精準地刺出。
「呀呵!」
「酒保」持盾的手猛地發力,像是揮出了一記上勾拳,把薇雅的盾頂起,小圓盾的上緣因此頂偏了刺出的劍,劍刃有驚無險地刺在了眼睛上方的頭盔上。 「萬歲洛德維茨!」
與此同時,一旁的「夥計」大喊出口號,霜凍瞬間覆蓋了他的甲冑與盾牌,逼人的寒氣令薇雅意識到了側方的威脅,她便連忙收劍後撤,「酒保」卻緊追上來,以跨步和臂展的優勢輕鬆在一步內把薇雅的身體重新納入了攻擊範圍。 武裝劍從右側打出一記上撩,直逼薇雅沒有防備的左肋,薇雅急忙翻下左臂,以堅實的腕甲防禦住肋部,持劍的大臂猛然發力,劍刃便在她的頭頂畫了個圓,強硬地斬向「酒保」的頭部,被他用盾牌招架。
身著甲冑的傭兵捨身再向前跨步,盾牌撞在了薇雅的軀幹,把她頂撞出踉蹌,一旁的「夥計」默契地越過搭檔的身位追擊而來,失去了架勢的薇雅並不貿然與對方交劍,而是借著失去平衡的趨勢,以左腿為軸,旋身將右腿踢起,有力的踢擊竟踢開了刺來的劍,處在後方的「酒保」不得舉起盾牌擋住同伴飛來的劍身。 「**!這小姑娘的骨頭都是什麼做的!」
見薇雅穩當地收回腿,迅速切換回準備架勢,將劍收抵在右肩,將小盾探出,「夥計」大罵道。
在狹窄的巷子裡,兩名體型碩大的傭兵無法同時擺開架勢,於是他們施加好冰霜法術,默契地保持著前後半身的距離,緊逼向薇雅。
這種狹小的空間反而使薇雅的武器更能發揮出優勢,極擅劍術的她此時便能專注於線路上的博弈。她以穩健靈活的跨步輔助雙手的運動,保持著安全的距離或上前威脅,左手的盾和劍的籠手在她的身前不斷遊走,將她的上半身完全籠罩在防禦面下,一次次擋開兩人揮刺的劍。
而在這個完美的弧面之外,闊劍的劍刃如同精靈起舞,隨著她的手腕輾轉著,不經意間便騙過盾牌的防守,鑽入防禦的隙中,直逼兩人的面門和咽喉,兩人竟然不知不覺間被帶入了薇雅的節奏,幾輪交手下來,本想把薇雅逼退到開闊地的洛德維茨傭兵竟發現他們又回到了原地。
「媽的,要是沒有穿盔甲,我們兩個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這小姑娘到底是什麼來頭……普拉瓦什麼時候生出了這樣的天才……」
幾輪的交戰,身披甲冑的傭兵已經開始氣喘,滲出的汗液很快被身上附著魔力吸走,補充到被薇雅擊中的位置,重新結成冰霜。一直使用著強化法術維持著優勢
「進攻無效……」
薇雅回想起在學院裡與男生們一起訓練的時候,他們也往往全副武裝,手持鳶形盾牌。
「對付身披金屬甲冑的敵人,雷電魔法一定是最有效的手段……」
持續時間短、不穩定、魔力消耗大,以此換來強大的威力,即使維斯坎蒂家族花重金打造的武器具有極好的魔力傳導性,像維羅妮卡這樣的法術天才也沒法讓雷電在劍刃上停留超過半分鐘,而本就不擅長魔法的薇雅則更難以維持高強度的雷電質變了。
「有經驗的老手一定會在接敵前給自己施加上防禦法術,貝爾蒂常見的體系中,法術力場構成防禦法術的基礎,姑娘們的輕裝防具就是貝爾蒂魔法學研究的核心產物,它們會自動消耗穿戴者的魔力以產生力場。而小伙子們,你們將要面臨的是更頻繁、更持久的作戰,你們必須節省魔力……」
只需要通過力場將雷電質變的魔力引導向劍尖或盾牌,身體就能避免觸電。但洛德維茨傭兵使用的魔法似乎是一種完全不同的體系,他們的甲冑上覆蓋的冰霜便是魔力質變的產物,將魔力壓縮在霜凍結晶中,遇到攻擊時便釋放出來,將魔力甚至物理攻擊彈開。
「維羅妮卡的全力一擊,只能勉強破開……」
薇雅深吸了一口氣,向右臂集中魔力,調動著周圍空氣中的魔力,將其通過自己的手臂引導向劍刃,卻沒有讓其發生任何質變,只是讓其纏繞、呈螺旋一般轉動著。
「別跟她拼力量,連老二都未必是這小怪物的對手,只有老大才能跟她碰一碰。」
「夥計」提醒到,他走到「酒保」身前,把右腕收至右腰,左手收在臉頰側發,讓盾罩住自己的半張臉和咽喉,處於後方的「酒保」則丟掉了盾牌,雙手握持武裝劍。
交鋒再次開始,洛德維茨傭兵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眼前的小姑娘的動作明顯地變得大開大合了起來,她如蝴蝶扇翅般翻騰的劍招變得直來直去,仿佛是在揮舞著棍棒,而劈甩出的劍刃又被她接著慣勢反轉收回,從另一個角度再打出「全斬」。
「普拉瓦的……馬刀……」
兩個南方人都暗自吃驚,因為這正是他們熟悉的打法,可落在甲冑和盾牌、磕碰在劍格和刃面上的籠手劍仿佛變成了一把戰槌,敲碎甲冑上大片的冰霜,又給予鈍擊,兩人感到仿佛在赤手空拳地與這個靈活的小個子戰鬥,儘管力度欠缺,但被擊中時的痛感不斷干擾著兩人,而他們的攻擊又屢屢被薇雅偏開。
「『厚重』,這是薇雅你也能做到的。」
維羅妮卡輕輕握住薇雅的右手,引導著她往劍刃中注入魔力,再讓魔力纏繞、形成螺旋。
「噢!這樣運動的魔力,感覺和防禦法術的力場很接近呢!」讓娜瞪大了她的一雙寶石般的大眼睛,她簡單地嘗試了下,也在自己的劍上模仿出了相似的魔法力場。
「但是,這樣或許能夠有效地偏開對手的劍,可也變得很難傷到人了,不是嗎?」讓娜試探著用劍砍向自己的腕甲,果然受到了劍上的力場的阻隔。 「哼哼,這是因為——唉,好麻煩!薇雅,保持住……」
維羅妮卡鬆開了手,走到薇雅面前,用雙手舉起了盾,以弓步站立著。 「……我已經用好防禦法術了,薇雅,全力攻擊我,噢,前輩你站到我後面來吧。」
「噢,好的!」讓娜有些疑惑地站到了維羅妮卡的身後。
薇雅集中精神,把長劍抵在右肩,猛地跨步展出,因衝擊破散的螺旋朝著劍斬出的方向襲去,撞在維羅妮卡的盾面上,竟讓她失了衡,向後踉蹌著,倒在了讓娜的懷裡。
「呼,手臂都麻了……看,讓娜,這是我們做不到的,因為我們不可能像薇雅那樣揮劍,也沒有她的魔力那樣的特質。」
擠壓、不穩定,這是薇雅的魔力的特質,維羅妮卡發現了這一點,從而薇雅掌握了新的戰鬥魔法,獨屬於她的「厚重」屬性,讓揮出的劍宛如戰槌一樣沉重,這對洛德維茨的霜凍防禦法術有著奇效。
「啊!」
「夥計」的右腦遭了一記重擊,好在冰霜幫他擋下了衝擊,薇雅抓准機會,往失去了冰霜防護的右腦再次出斬。
「破綻!」
「夥計」大吼一聲,如蠻牛一般對薇雅衝撞,薇雅急忙後撤,「酒保」則趁她亂了腳步奔襲而來,他的劍靈活地繞開了薇雅及時回防的右側和臉部,以臂甲抵住她的劍,持劍斬向她的左臂。
「得手了——不!」
本以為能夠削下她的左臂,臂環上的數顆寶石卻突然亮起,劍刃僅僅是淺淺地劃傷了她的手臂,便蹭著那個臂環滑開了。
「防禦力場!」
「酒保」來不及收回劍刃,薇雅就反撲上來,精準地斬中他的右腕,薇雅緊接著以手腕帶動劍身,靈巧地打出一記有力的反挑,再次精準地擊打在對方的右腕上。失去了冰霜保護的部位挨下了堅實的一擊,「酒保」的右腕當即脫力,鬆開了劍柄,僅憑左手難以控制沉重的武裝劍快速做出反應,薇雅便階級拉近距離,以劍的籠手猛擊的他的下顎。
「什麼?!」
見同伴如被拆毀的牆一般倒下,砸在石板鋪設的路面上發出「咚」的聲響,「夥計」面露出驚恐,可那個如怪物般的小姑娘緊接著朝他沖了過來,他只得使盡全身解數與她纏鬥,可她獨自面對兩人都能不落下風,只與一人交戰更是應對自如。
在薇雅步步緊逼的壓迫下,高大的洛德維茨傭兵很快露出了破綻,被薇雅擋下了進攻的劍刃,同時俯身斬中了膝蓋,薇雅起身時又順勢對著方才擊中的膝蓋來了一記蹬踹,令這名熊一般的傭兵失去了平衡,跪倒在地,隨後被小盾猛擊了頭部……
「呼哈、呼……」
抬起膝蓋接住倒下的傢伙的臉,看著他向側面倒下,薇雅逐漸感覺到了疲憊,眼前開始眩暈,這是魔力快要耗盡時的預兆,她趕忙停下了身上所有的法術。 「體力……還能再打一會兒……」
要先給這幾個傢伙的喉嚨都刺上一劍,薇雅這麼想著,看了眼與瓦爾戈涅陷入苦戰的維羅妮卡,走到剛剛倒下的「夥計」的身前,抬起來持劍的手…… 「光榮——洛德維茨!!!」
一聲怒吼在街巷中炸裂,周圍的玻璃都被震碎,薇雅感到失去了聽覺,很快耳中只剩下了嗡鳴。她想要抬頭朝維羅妮卡的方向看去,卻失去了平衡,栽倒在了洛德維茨傭兵的胸口。
昏迷前最後的恍惚中,她看到了她最喜歡的那束帶著波浪的金色秀髮,被巨熊般的男人攥在手中,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女孩被他粗暴地拎起……
Vol.2 Chpt.16x 貝爾蒂的兵器與魔法體系 Hello ,大家好啊!這裡是屑芙蘭。
寫完薇雅帥氣的戰鬥戲之後顱內高潮到現在,想趕緊肝出下一章,可很快就碰了釘子:維羅妮卡和瓦爾戈涅的這場Boss戰我完全腦補不出她們打鬥的動作和一整套的過程。我以往寫的打鬥戲都更偏向於現實中的劍斗,再加上純度較低的魔法元素(當然法術對轟在後面也會有的),在一方穿上盔甲而另一方几乎完全沒有防護的情況下要復原一個有來有回的戰鬥過程那基本上就是:做夢。 這一期間章算是開闢一小期設定集,淺淺地談一談我對於貝爾蒂的兵器和魔法體系的一些設想。
首先可以提供的思路是,貝爾蒂所處的世界的文明與生產力水平大致相當於17-18 世紀的歐洲,只不過在科技上存在著更多的魔法相關的技術,也包括相關
的材料學和演練技術,還有魔法陣及其蝕刻技術。反而關於火藥和化學等相關的技術在這個世界的發展是滯後的。
(由於本人的理科知識相當薄弱,因而我只能提供一個大概的現象描述。) -上一章中出現的武器
不知道大家對上一期打鬥的觀感感受如何?因為還是覺得過於細緻的動作和技術闡述讀起來還是過於單調,因而這一期我把很多繁複的戰鬥過程以更精鍊的語言簡略地帶過了,取而代之的是加入了關於戰鬥魔法和防禦魔法的新設定。 薇雅所屬的維斯坎蒂家族是貝爾蒂的大家族,和維羅妮卡與阿爾辛娜所屬的奧塔維拉家族共稱王國的左膀右臂。奧塔維拉常年占據首席內閣的要務,而維斯坎蒂是最大的銀行家和資歷最老的財政大臣。除此之外,還有把控著王國唯一的對外通商港口的東方黎曼匿家族,這三大家族是貝爾蒂僅有的擁有公爵頭銜的家族。
以上就當是閒扯的題外話,重要的是維斯坎蒂家族極其注重劍術的培養,連薇雅的姐姐帕里雅夫人實際上也一直在接受劍術訓練(阿爾辛娜相比之下就是位肥宅千金了hhhhh ),因而薇雅從小就沒有浪費她繼承下的天賦,加上來自南方
右伯爵普拉瓦家族的劍術老師的指導,她自幼便接受兩種體系的劍術訓練,可以說她在學會說話前劍就已經使得很好了(畢竟她五歲才開口說話)。
貝爾蒂的中部,大概從維斯坎蒂和奧塔維拉這兩個名字中可以看出來,是一個風格上比較近似於現實中的義大利的存在(維羅妮卡和薇雅拉忒這兩個名字也可以說富有義大利內味兒),但出於西幻世界設定上的靈活性,包括貝爾蒂本身的移民國家屬性,這裡出現的武器的種類可以說是在歐洲的範圍內五花八門的了。 像長劍(Longsword )、義大利迅捷劍(Italian Rapier)(亞蘭佐老師和
赫爾馬尼主任的「娛樂」項目)這些比較有辨識度武器這裡就不多贅述了。上一章中,薇雅使用的是一把義大利/ 德國樣式的籠手劍(Busket Hilted Sword )。
這種武器是16世紀發展、17世紀流行、18世紀仍廣泛採用,在拿破崙時期主要作
為騎兵武器,電影中蘇格蘭高地士兵手持蘇格蘭闊劍(Claymore,也稱蘇格蘭籠
手劍)在風笛聲下衝鋒的場面也很經典。('Many's the lad fought on that day.
Well the claymore could wield'——Skye Boat Song,推薦King's Singers的
版本哦)。
作為一種兼顧手部防護的斬刺武器,途中所示的窄刃籠手劍其實重量並不低,而以Claymore為代表的闊刃劍可能重量還會更高,身高只有約160cm 的薇雅因為
自身天賦的原因在強化魔法的加持下能夠以相當恐怖的力度和速度揮舞這把武器(冷知識,實際上雙手武器往往在速度上比單手武器更勝一籌,而單手武器則會因為身位和臂展的原因在距離上更有優勢)。
在面對全身披掛的洛德維茨傭兵時,薇雅很聰明地選擇了帶上一面小圓盾(Buckler ),這也是貝爾蒂的女騎士們常佩戴的隨身武器(如圖所示) .配合
脛甲、腕甲和在大臂、大腿還有頭上的魔法防禦環,她的裝備已經給她提供了相當完善的防護。
女孩子們通常是作為女性要員的親信隨從而被培養的,她們往往和被保護人是姊妹關係,大多為貴族出身,常常需要隨行出席各種正式場合,因此她們往往不能披掛全身鎧甲,也不穿戴手甲,甚至要穿著裙子和高跟鞋戰鬥,這些都是她們的訓練內容,這也是為什麼維羅妮卡有自信穿著日常穿的裙子就去與瓦爾戈涅對峙。
相比於男性騎士和傭兵們的全身鎧甲,魔法防禦環更為輕便,面對一般刀劍能夠起到十分良好的防禦效果,缺點則是它們會被動消耗穿戴者的魔力,因而在持久度方面比光是穿著就能提供防護的鎧甲還是要遜色得多。
更多作為護衛的女騎士們不像男騎士們主要應對魔物來犯和可能的衝突、戰爭,她們更需要練習快速制服人類敵人的技巧,因而她們的訓練更偏向爆發力,對於持久度要求較低,這也造成了裝備選擇上的差異(雖然女孩子們也會在如外出任務等場合選擇穿戴胸甲和頭盔)。
關於洛德維茨傭兵們的裝備,可以參考的樣式實在太多,這裡還是主要留給讀者們自行想像,我只提供一張波蘭翼騎兵的樣圖,來大概解釋一下他們頭盔的樣式。
波蘭翼騎兵臉部的甲片平時會用螺母固定在額頭上方,就像是一個十字架裝飾,開戰時取下反過來固定在臉前起到防護作用。洛德維茨傭兵們的頭盔樣式與波蘭翼騎兵有些類似,貝爾蒂的騎士和傭兵們非常強調作戰時的視野(因為他們最常見的敵人實際上是魔物),因而頭盔很少遮擋面部。洛德維茨的頭盔繼承自在大陸時期的騎兵頭盔,有一個上翻的「T 」字護甲,參戰時直接翻下來就可以保護到面部(固定原理可能類似打火機的蓋子,I don't know exactly)。
-貝爾蒂的魔法體系
不同於東大陸的人類文明經歷了長達千年的大大小小的退魔戰爭,貝爾蒂島上仍有相當多活躍的魔物,並且被刻意地保留了數量,加上精靈(spirits ,不
是elves 那種黃油常客……,相關設定日後會完善)的存在,貝爾蒂島上的魔力
相當充盈(儘管如此,咱還是比較低魔的世界觀……)。
人類天生就具有魔力,不過相較於魔物要少得多。魔族的設定在這個世界觀中是魔力濃度足夠時,因為周圍的人類文明發展而產生「進化」誕生出文明的高等級魔物,因而它們大多具有與人類相仿的外觀,但實則起源各有不同。夢魔可以說是最常見且人類了解最多的魔族,它們通過讀取人類的夢境、在夢境中與人類交流(也包括交歡)而學習人類的知識與語言,從而形成自己的部落文化。 順帶一提,較為詳細的世界觀設定(包括東大陸的地圖)會在第三卷的第0章發出。
說回魔法,簡單來說就是對魔力運用的技術。人體內的魔力有限,但自然界充斥著魔力,因而主流的魔法體系均為通過引導自身的魔力而聚集、引導自然界中的魔力,對其進行諸如指引、質變為主的操縱。天賦較差或沒受過足夠訓練的人甚至無法有效地匯聚魔力,因而能夠成為高級魔法師的人很是稀缺(男主的魔法秀才的含金量!)。
魔法陣和蝕刻技術本質就是對魔法導性材料的應用,把複雜魔法的操作簡化為「注入魔力」這一簡單的行為。維羅妮卡的姐姐阿爾辛娜就是魔法材料的運用高手,尤其擅長魔力感應相關的法陣製作,她也以此提取出了維羅妮卡和阿納絲塔夏身上殘留的魔力痕跡,並推斷出她們與雪魔女的接觸。日後還會有更多她的奇奇怪怪的發明亮相。
以上一章中薇雅的「厚重」質變(沒錯,我就是魂遺老!)為例子,她通過操控自身魔力使周圍的魔力彙集到魔法導性材質的劍身上,再通過往劍里注入魔力並加以操縱以讓彙集的自然魔力呈螺旋形纏繞,從而產生一個物理上的簡易力場。
讓娜和維羅妮卡都具有較好的操縱魔力的天賦,因而她們的劍上纏繞的魔力相當穩定,這個簡易力場便阻礙了劍刃的劈砍。
而薇雅本身的魔力適應性極差,這個簡易力場在她近乎暴力地揮舞劍刃時就會破散,魔力便「跟不上她的劍」,形成了一種魔力在推動她的劍刃的效果,而在劍刃前的魔力又經受追趕的魔力的壓縮,讓她的劍刃在擊中物體的時候產生極大的衝擊力,形成重錘撞擊般的效果。
聰明的維羅妮卡同學正是仔細分析了同伴的魔力特性,並輔助她發展出了獨有的戰鬥魔法。
東大陸的魔法體系在近幾百年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因為退魔戰爭的成功,反倒使人類領土上的魔力變得稀少了,東大陸不同風格的流派便都轉向研究對逸散魔力的重新吸收、對自身魔力的精準操控上,同時對於導性材料的技術研發還有其他方面的科技或戰爭科技發展都成了東大陸諸國的熱潮。魔力銃也正是這種理論指導下的產物,我們下一個條目會講。
綜上,大致局面就形成了,東大陸有著更為深刻和多樣的魔法學派、更廣泛的魔法學研究和魔法學技術,更為強大的科技(工業?);而貝爾蒂則有著更強大(至少在島上是)的魔法師和威力更強的法術,同時擁有豐富的魔法礦產和強力的魔力武器。可想而知,東大陸或許要點出合成火藥的科技了?
貝爾蒂王國的大陸魔法學機構設在黎曼匿城,由黎曼匿公爵直接負責,其主要執行者是歸依於黎曼匿公爵麾下的茲兀家族,這個家族為貝爾蒂提供了大量的翻譯人才。
-關於火器
科技樹上,東大陸的合成火藥技術可以說是嶄露頭角,這個世界最早的熱能武器,也就是所謂的火器,便是由魔力驅導的。
魔力銃的原理相信前面的章節中已經解釋過了,簡單來說:就是把彈丸塞入銃膛,往裡面注入魔力,魔力會在銃管內外的蝕刻法陣的引導下壓縮凝聚,在到達一個臨界點後爆炸,彈射出彈丸。
膛線?物理意義上,還沒有發明出來。
魔力銃的使用對於使用者的魔法操控能力和魔力提純度有很高的關係,畢竟魔力中的雜質很可能導致壓縮的魔力被提起「引燃」,因而越為純凈的魔力就越適用於這種武器。亞蘭佐和維羅妮卡都是操縱魔力的高手,因而他們能夠使用短銃,但是需要魔力量更多的長銃,幾乎只有先天具有純凈魔力的雪族人能夠使用。 阿納絲塔夏是個魔法廢物的原因也是因為她的魔力純凈度過高,難以讓聚集的魔力產生任何質變,魔力在她的體內流動也溫和而平緩,這讓雪族人具有了極好的耐寒體質,也讓他們幾乎用不了什麼魔法,但是這種純凈度極高的魔力讓他們能夠比任何人都更適合使用魔力銃。
一句話總結,能不能打出去、什麼時候打出去、會不會走火或者啞火全看操控者的魔法水平,畢竟不存在扳機這種設計。「扳機」什麼時候扣下,全憑使用者的魔法感知。
Vol.2 Chpt.17 騎士少女的謝幕演出(其實謝幕之後還會有返場……)
情況很棘手……
雖然拿到了武器,但我拿這個大塊頭沒有一點辦法。他的影子幾乎能遮過我的頭頂,而且全身都披著鎧甲,只露出一雙眼睛還有咽喉處的些許縫隙。 薇雅只給我帶了一雙臂環,好不容易躲過瓦爾戈涅一連串的進攻才把它們穿上,除此之外我的雙手、頭部還有軀幹都完全沒有防備,我的雙腿也一樣裸露在外面,貿然使用踢技的話很可能被他甲冑上的冰霜凍傷。
最棘手的是,這南方傭兵特有的冰霜魔法,我全力使出的落雷僅僅是擊破了他們的防禦。現在是冬季,這種魔法的效果和耐性都要強得多,而如果是在南方的冰原里,恐怕一次施法就能讓這些冰霜維持在甲片上整整一天都不掉下來。 洛德維茨人正是利用這樣霸道的防禦法術和牢靠的陣容,先是逼迫阿納絲塔夏的族人成為他們的附庸,又在雪族的狼騎兵和魔力銃火力的掩護下抵禦住了數次雪原的魔物潮,趁機在雪原深處修建起了格蘭尼察邊境牆,將比普拉瓦、施洛戴克和列衛三位伯爵的領土之和都要龐大的雪原納入治下。
這些傭兵大概都曾是軍隊中的佼佼者,跟著瓦爾戈涅這個傢伙一起替帕拉格涅男爵做著那些髒活。領地被攻陷,他們中的其他人也下落不明,要麼死了,要麼各自散夥……
我好像理解了為什麼姐姐要除掉這個男人,這十有八九是巴布勒那個混蛋大叔的陰謀,只要除掉瓦爾戈涅,他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以更低的價格收取「貨物」。
總之,以現在手頭上的傢伙要怎麼打敗這個全副武裝的男人,我完全沒有頭緒——但我不知道是緊張還是興奮導致的,我的牙根已經咬得,後排的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乒——乓——咚——
瓦爾戈涅靜立著,似乎不急著對我出手。他的背後傳來一陣陣兵器與甲片碰撞的聲響,他卻露出了在我看來有些猙獰的笑容。
「不打算殺了我麼?」
我也強擠出了微笑,我猜我的臉現在一定很難看。我向後勾起腳,彎下腰取下有點礙事的皮鞋,光著腳也比穿著它們繼續打下去要強,但我無比地渴望能穿上自己的脛甲。
「呵,沒想到,你們兩個小丫頭還挺有能耐。」
瓦爾戈涅朝一旁吐了口唾液,從他身前飛過時很快結成了冰碴,撞在牆上散成了碎片。
「根本打不贏你啊,大叔!」
我無奈地聳了聳肩,把鞋子放到了牆角,用腳尖給它們擺擺整齊。薇雅塗的粉紅色的趾甲油,顏色還挺好看的……
「我看得出來,你比夢魔更難對付,也會比她們更難馴服——你一定是哪位夫人的騎士、她的血親,讓你流下一滴血,我便要用命來償還。」
我攥緊了矛杆,此時我再也笑不出來,恐怕額頭上的皺紋都已經給我的眉頭全擠出來了。這傢伙很狡猾,不過傭兵就少有不狡猾的,聰明伶俐的小曼奇尼婭也常常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那麼,我們可以談……」
「嘖嘖嘖嘖嘖……」他以一連串的咋舌和搖頭打斷了我。
「讓你來,說明那位夫人非要我死不可,而且是見不得光的事,不然怎麼舍讓自己同姓的小妹妹弄髒雙手?既然如此,我要讓你流血,不過是從那裡。」 他用劍指向了我的臉,劍尖又緩緩下移,在我小腹的位置停下。
「男人麼,都只想著乾女人?不過,我還是個小姑娘,一不小心就會把你的老二夾斷掉。」
我不自覺地開起了森林傭兵那些糟糕的大叔玩笑。我大概……算不上是……處女了吧?不知道?薇雅好像還沒弄破我那層東西?她的手指也很細……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小魔女!好啊,讓我看看你有什麼能耐,來打個痛快——然後讓我看看,你到底要怎麼夾斷我那根東西!你一定會疼得哇哇大哭,我卻不需要對要殺我的人有半點憐憫。」
「呸!真是有夠無恥的……」我也吐了一口口水,不過是直接朝著他的臉的方向吐的,說不定還會被我踩到……
「呵呵呵,還有帕拉格涅娜那個小妞,我恨不得撕爛她那張臉,但她的確是個極品的美人兒。你那位搭檔,就送給我的兄弟們,畢竟是他們做她的對手。」 「她可比我強,她不會輸的!」
瓦爾戈涅收起了笑臉,擺出了衝鋒架勢。
「是麼?那我可得先把你揍趴下,我可等不及享用這道前菜了!」
哪怕哪天我覺得活著沒意思了,想試試男人的感覺,他這種大隻佬也絕對不會是我想選的,所以——我更不能打輸。
「要好好享用的話,你把這礙事的盔甲脫下來如何?」我半開玩笑地說道。 「那樣我必死無疑。」瓦爾戈涅認真地說道。
真是個穩重的傢伙!我苦笑著,卻又有點得意,畢竟他無異於在承認——我很強。
瓦爾戈涅咆哮著沖向了我,舉盾衝鋒的開場不管對傭兵還是騎士團的三人小組都是慣用的伎倆,他一定會用盾牌撞向我,然後用藏在後面的劍向我突刺或劈砍……
呼——
好快!這個傢伙在衝刺了幾步之後幾乎是撲向了我,以他健全的那隻腳蹬地向我跳了過來。我急忙加速調動魔力,右手置於腹部,左手在額前反握住矛杆,用豎起的矛杆抵住他撞來的盾牌。
冰霜很快在導性金屬製成的空心矛杆上蔓延,我的雙手瞬間感覺到了寒意,好在這次的衝擊力相當猛烈,我便順勢向後跳躍,緊接著擋下他劈向我右臉的劍。 附帶著魔力的冰霜從矛杆上被震落到我的右手,手上的皮膚立馬傳來了刺痛感,我一口氣往矛杆中注滿了魔力,對他的劍發動了震盪。
這一擊效果顯著,他右手拳甲上的冰霜被完全震落,我緊接著提起右臂、壓下左手,讓矛杆中剩餘的魔力通過鑲嵌在上面的水晶快速質變成雷電,劈向他的右手。
瓦爾戈涅仿佛看透了我的伎倆,他猛地轉身,後收右手的同時左邊的盾牌猛地撞向了我的矛尖,把它砸在了磚石牆上,破散的冰霜湮滅了我凝結的雷電,劍刃在他的身後掄了一個滿圓,從盾牌的上方探出尖喙,猛地啄向我的額頭,我連忙後仰躲避,沒想到這只是他的佯攻,他的假腿隨後猛踹了我的腹部。
我後仰著飛了出去,長期訓練的本能使我蜷縮起了身子以後背著地,再向後滾了一圈,狼狽地以胸部著地。
「嘔——**!」
嘴裡一股又酸又腥的味道,眼前也一片眩暈。這一次踢擊差點擊傷了我的內臟,如果他踢在我的下腹部,我可能已經站不起來了,好在剛才做了個後仰的躲閃,好在還有強化魔法在……
「回去一定要把腹肌都練出來……」我踉蹌著支撐起身體,揉著撞疼了的胸部,好在我的矛隨著我的身體一起飛到了我的腳邊。
瓦爾戈涅這時候卻保留著些「風度」,那個高傲樣子像是想把我逼到絕望,因此現在不急著把我踩在腳下。
「再吃胖點吧,瘦子才不經打。」瓦爾戈涅得意地用劍柄敲了敲自己寬大的肚子。
肚子好痛,背也好痛,本小姐徹底被惹惱了!而且——女孩子都是很在意身材的!雖然維羅妮卡很貪吃,比她的姐姐還愛吃甜食,在學院裡總是撒嬌讓薇雅把她自己那份甜點讓出來還因此被教官罰去加練……訓練的時候她可比誰都拚命啊!
用矛杆支撐起身體,我默默吟誦著咒文,身體里加速流動的魔力讓我的感官變得敏銳,也讓我的四肢更有力量,腹部和後背火辣辣的痛感向周圍擴散,逐漸消失。
魔力還剩下不到一半,但放手一搏吧!維羅妮卡·曼奇尼婭,你可是魔法天才,你的老師可是全貝爾蒂最優秀的魔法師……深呼吸……
我慢慢逼近瓦爾戈涅,他也架著盾牌緩慢向我靠近。討厭的風從巷子的一側吹進來,把覆蓋在他甲片上的白霜捲走,再把那些冰冷的碎屑吹到我的臉頰和頭髮上,我的手腳仿佛找回來在雪原里被凍傷時的感覺……
盾牌即將觸及我的矛尖時,瓦爾戈涅細長的雙眼猛地瞪大了,因為那些風沒有從巷子的另一頭吹出,而是縈繞在了我的身側,他身上飄落的白霜竟然逐漸凝聚在了我的雙臂上,而後又結出更多的霜,直到我的小腿上和臂環以下的皮膚上都覆蓋上了一層白色。
呼……好冷,不過能適應……
「你居然……」
絕活被一個不明來路的小姑娘偷學,瓦爾戈涅惱羞成怒,揮劍向我劈來,我掄起矛擋下這次斬擊的同時跨步刺向他的臉,他舉盾想再別開我的矛,我卻不給他機會,猛地蹲低了身子,再站起時我依然鑽進了他的臂展之中。我把矛杆夾在腋下,抓住他持劍的手腕的同時用附著了雷電的矛尖刺穿了他胸口的白霜,隨後對著他胸口的冰原狼圖騰再放出雷擊。
「咳,啊啊啊啊啊啊——」
這皮糙肉厚的傢伙居然硬扛下了雷電法術,隨著他的咆哮我感到了魔力的加速流動,我連忙鬆開了他的手腕,把雙手護在臉前,緊接著他就爆發了身上的霜凍,一股宛如雪原中的狂風的魔力氣流瞬間把我掀開。
「萬歲,洛德維茨!」
「該死,前功盡棄……」眼看著瓦爾戈涅的身上冒出霜降的白霧,我的手拍向了地面。
我看了看自己有些凍傷了的雙手,掙扎著再爬了起來。在貝爾蒂溫暖的中部,或者說除了南方以外的隨便什麼地方,冰霜質變根本就是扯淡,是一種又浪費又不好用的戰術,但這些洛德維茨人卻把這種法術練到了極致,因為他們還在那些老酒鬼的袋袋裡的時候就已經在和冰雪打交道了……
我不可能這麼快掌握一種完全沒用過(甚至沒見過)的質變方法,我只能用我擅長的風魔法「偷走」從他身上逸散的還沒褪去質變的魔力,再以溫和的風魔法把它們擴散、覆蓋到我的身上,這樣我就能在同質魔力的保護下不讓他的冰霜傷到自己裸露的皮膚,剛才也好在用手臂擋住了臉,不然至少會毀容吧…… 不過,聰明的小奧塔維拉又有辦法了……
矛尖的雷電散去,燃起了火焰,我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握持著矛:左手在後反握著矛杆的中後段,右手在前握住靠前的位置,在前的右手微微操控著矛尖,瓦爾戈涅不打算研究我的舉動,見我擺好了架勢,就再度朝我衝來。
「亞蘭佐老師,你隨手一揮就玩出的小把戲,我可是自己研究了幾個星期……」
但是讓娜告訴我她直接去問了亞蘭佐老師然後一個課間就學會了!
火焰在空中凝聚出字符,落到了瓦爾戈涅的盾牌上,隨後消散,只有冰霜在慢慢散去。
瓦爾戈涅即將殺到,我利用風魔法輕輕躍起,同時操控著手裡的矛尖,寫下了第二個字符,這束火焰落在了他的腦後……
「你這隻煩人的小耗子!」
這個大塊頭的身手相當不賴,我幾乎找不到反擊的機會,但只要專注於防禦和閃避,輕裝的我還是能夠勉強應對。在用臂環擋下他沉重的一擊後,我終於在身體支撐不住前把最後一個火焰字符刻在了他的假腿上。
火焰最開始凝聚的地方,白霜還未完全覆蓋,我咧開了嘴,用盡全身的魔力發動了風魔法,把我自己凌空吹起,我踩著他的頭以一個華麗的空翻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他轉身要向我撲來,可腿卻邁不開了。
「這是……**!你這隻陰險的老鼠!」瓦爾戈涅勃然大怒,因為他盔甲上的每一個關節都被厚厚的冰霜凍住了。
「啊哦~ 誰叫你不肯脫下盔甲跟我打呢?這樣才公平哦~ 」我得意地沖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他的全身都覆蓋著白霜,因而雷電法術難以對他的盔甲造成影響,但這層白霜本身也是風魔法的導性材料,不過風魔法本身很難有什麼殺傷力。火焰法術可以在物理層面上消融白霜,逼迫凍結的魔力逸散,而且被凝結的火焰魔力升溫了的金屬也會難以讓霜凍再次附著——幸好這裡是暖和的中部。
亞蘭佐老師的小把戲可是一般的魔法師很難做到的,精細的操控,讓本就容易逸散的火焰法術凝聚,而這些字符消融掉了霜,反而成為了導性材料的阻礙,姐姐的法陣中有不少是利用這種阻礙傳導的原理髮揮作用的,因此我的風魔法在他盔甲上的霜上流動時被這種阻礙引發散爆效果,霜凍就凝結了瓦爾戈涅甲冑的關節,他現在動不了了!
魔力耗盡讓我產生了些許眩暈,我用矛杆支撐著身子向瓦爾戈涅一步步走去。薇雅那邊也已經撂倒了第二個人,我只要把矛從這個大傢伙的眼眶裡戳進去再亂攪一通就可以的……
「哼哼,好,小妞兒,乾得好,可惜我無法為你鼓掌。」
瓦爾戈涅獰笑著,身上凝結的霜發出「嘎嘎」的聲響,可他純熟的法術質變卻讓掉落的霜很快又凝聚了回去,如果他再像剛才那樣引爆冰霜,鑽進盔甲縫隙里的碎片會傷到他的皮肉。
「多謝……」我恢復了警惕,把矛尖對準了他。
「啊,這四個傢伙,居然被另一個小妞放倒了……」
面對著逼向自己臉前的矛尖,瓦爾戈涅閉上了眼,又馬上睜開,只是這時雙眼中透露出了不同以往的殺氣。
「你又想……」
我正準備用盡力氣起跳直接把這傢伙的臉戳穿,薇雅似乎也正舉起手中的劍,一陣魔力激勵率先撞在了我的皮膚上,我感到後頸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太遲了……」
「啊啊啊啊啊——」
————
腦後撕裂般的疼痛讓我從意識的恍惚間稍微找回了自我,薇雅倒在了一個傭兵的身上,劍和盾牌也從她的手裡鬆脫。
好痛……誰扯住了我的辮子……我的腳……我被拎了起來嗎……
眼前出現了瓦爾戈涅的臉,我感覺不到手裡握著武器,便本能地去掏別在腿上的銃,可我的手立刻被抓住了。
「咕哈!」我的肋骨被瓦爾戈涅的膝蓋頂住,我也因此被抵在了牆上,他巨大的手同時攥住了我的腳踝和手臂,大腿根部傳來撕裂般的痛楚——我的右臂和右腿一起被摁在了我的耳朵旁邊,我的左肩不知道什麼時候脫了臼……
「嗚嘶——好痛!」我徹底醒了過來,但耳朵裡面還是嗡嗡地響個不停,我也沒有力氣再掙扎了……全身都好痛……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一股濃烈的酒臭味衝著我的臉而來,瓦爾戈涅的鼻子抵在了我的鼻尖上,他粗魯地用手捏了我的臉。
「好噁心……」
我別開了視線,他卻用巨大的手握住我的下顎,逼迫我看向他離我只有不到一拳頭遠的臉,他臉上的毛髮好像都已經刺痛了我的臉,空氣中瀰漫的魔力仍使我感到反胃。
「好,真讓我滿意!好久沒有捕捉過這麼讓我盡興的獵物了!你這個聰明的小老鼠,學會伺候男人也會很快,呵呵呵呵呵……」
我肯定會一口把你的老二咬斷……嗚……剛剛一定是……他的咆哮,是一種法術……原來藏了後手嗎,居然讓我和薇雅都失去了意識……真是大意了…… 「呵呵、呵呵呵……輸得好慘吶……而且還是這樣一個下場……」我冷笑著 「嘖嘖嘖,這張小臉蛋,你一定比帕拉格涅娜那個軟弱的小妞要好玩兒。」 阿納絲塔夏……快逃吧……
「哦,你的同伴呢?」
不,還有薇雅……她……她能救我吧……
我燃起了一絲希望,眼角的餘光看到薇雅的肩膀在抽搐著……
「我的人會先醒來,因為他們都挨過這一招,我會命令他們,就在這裡,讓你聽聽你同伴美妙的呻吟,讓她給你做個榜樣……」
「你做夢——嗚啊!」
手和腿,要被掐斷掉了,這傢伙的力氣……沒有強化法術的作用,我真的就是一個弱小的女孩子,隨隨便便就會被幹掉……
嘎嘎……咔咔……
是甲片的響動聲,那些傭兵要起來了……
「瓦爾戈涅——」
淚水不爭氣地從我的眼角滑下,可我除了睜大眼睛瞪著他,已經無能為力。 「喂,把那個小妞捉住,給她辦了……」
「你敢動她,你會生不如死……」
帕里雅夫人、維斯坎蒂家的人,一定會為薇雅,花重金找最嚴酷的拷問官,把他折磨到不像人樣,讓他祈禱死亡……但這都是徒勞,他既然已經知道我們要取他性命,那拿我和薇雅,還有安娜,發泄他最後的獸慾……
啊,**!真不想被男人這樣那樣……起碼也換個帥一點的啊,現任的騎兵隊長好像有一個大帥哥……再不行,亞蘭佐老師那一種都要好得多,他應該會溫柔地對待女孩子……
為什麼……頭好暈……就輸了一招,真不甘心!這傢伙通過發瘋的冰原狼一樣的咆哮把大量的魔力一口氣吐了出來,順帶震顫了周圍的魔力,我就好像是被人灌飽了酒一樣……
這些紊亂的魔力一口氣湧入了我的體內,而魔力所剩無幾的時候我根本沒辦法調動體內的魔力來阻礙這些干擾,如果在魔力充沛的狀況下,這麼強橫的干擾法術又會直接和體內的魔力產生共振,讓干擾效果奏效得更劇烈……總之,這真是不好對付的一招……
打得這麼激烈,薇雅也應該把魔力耗空了,那些大塊頭也應該沒啥體力了才對,穿著那麼重的鎧甲……
薇雅的話,她體內的魔力都緊緊地積聚在腹部那塊,就像是修得很高的水塔,有個看不見的水泵把魔力都聚集到了那裡,魔力在她的體內很難隨意流動,但要是被魔法指引的話,那種流動會更為劇烈,就像從高處流下來的水。
這樣的干擾一定會讓她吃不消吧,也許昏厥個好幾天都有可能……嗚,但是,水塔里沒有水的話……
鏘鏘……似乎是劍和盾牌的碰撞聲……
「老、老二——」有個傭兵口齒模糊地,像是在喊叫。
「聽不見麼!一個個幹什麼吃的?趕緊給自己一拳醒過來!」
「老二!」這次他終於喊出了聲。
「你……噶……咳……咕咕……」
傭兵努力地爬起身,要向這邊跑來,但已經來不及了。瓦爾戈涅還沒轉過頭去,金屬劍尖就從他的喉嚨里鑽了出來,他的嘴裡不斷湧出著血,手上的力氣也逐漸減弱,慢慢放下了我,我便順著牆壁坐倒在了地上。
哈,我猜對了,如果水塔里沒有水,那打開開關,也不會有什麼東西流出來,但那個水泵提供的「壓力」卻讓魔力不容易流進去,她受到的干擾不會比那幾個已經被她敲暈了的大塊頭更嚴重,而且她身著輕裝。
就算醒了,能不能爬起來,爬起來能不能跑,哼哼——這個自鳴得意的傢伙根本不會想到這些……
砰——
寬大的身軀轟然倒下,瓦爾戈涅掙扎著,摁緊了自己的喉嚨,可剛才的劍似乎向一側劃開了他的頸動脈,血從他倒地的那一側嘩嘩地噴出,甚至還能從地上濺起來。
那幾個傭兵掙扎著爬了起來,卻在不遠處停下,因為瓦爾戈涅已經停止了掙扎,他的血也順著磚石的縫隙流到了他們腳下。
「曼奇尼婭……維羅妮卡!」
薇雅踩跪倒在了我的身前,劍丟在了瓦爾戈涅的屍體上,她搖晃著我的肩膀,拍打著我的臉,而我則強忍著虛脫顫抖著拔出了銃,指向了一旁的傭兵們。 「喂,那裡面沒裝子彈吧?」帶頭的那個挑釁道。
「你們不要過來!」薇雅用尖細的聲音沖他們喊道,我明顯地看到了她臉上的慌亂。她用左手撿起劍指向他們,用右手把我攬在懷裡。
乓當——
帶頭的傢伙把劍和盾牌扔到了地上,隨後摘下了頭盔,也扔到了面前。他身後的傭兵們互相看了看彼此,隨後也把武器扔下、摘下了頭盔。
「小姐,不,大人,我們認輸。你們贏得很漂亮,但是現在這位小姐恐怕很難站起來了,而您也未必能一口氣打贏四個。這樣吧,瓦爾戈涅已經死了,我想你們的主子應該沒說要連我們也一起做掉?嗯?沒有?好好……」
我這才看清楚,這傢伙就是在那家不起眼的酒館裡的「酒保」。
「喂,就這樣放過她們嗎?」一個「夥計」沖他喊道,這傢伙從一開始就被電暈了,沒有挨薇雅的揍。
「好了,沒必要替一個已經死了的傢伙送死!」「酒保」把這人喝退。 「你們……離阿納絲塔夏,遠一點。」我盡力用他們能聽見的音量說道。 「好的,我們不但會離她遠點,我們會離這個倒霉的地方也遠一點。我們會把他藏的錢分掉,然後坐上船——不回那個凍死人的地方了,我們去航線上找個人少的、暖和的島住下,開間酒館,玩大陸女人。」
「酒保」說完,擺了擺手,示意兄弟們先離開。他們撿起地上的裝備時,薇雅握緊了手中的劍,想要站起來,我連忙拉住了她。
「小姑娘,別擔心,我們總需要些傢伙來保護自己的安全。噢,麻煩您讓一讓,這傢伙就讓他在這喂狗吧,但他身上這套可值不少錢,就留給我們吧?」 薇雅一直舉著劍,把我摟在懷裡,直到他們帶著瓦爾戈涅的盔甲消失在這條巷子裡。
「曼奇尼婭……嗚嗚……我們贏了……都結束了……」
「你在流血,唔,我的裙子……」
「本來就已經破了!而且你還有很多條!」
薇雅啜泣了起來,我很想把她抱住,可我左手脫了臼。她把我的臉抱進了懷裡,把我的頭髮當成了手絹。
「薇雅……我還好好的,你扶我起來吧……」
「不,曼奇尼婭……嗚嗚……你這個笨蛋!明明你就打不過……打不過為什麼還要……之前也是,你等我幾分鐘啊!我才沒有你那麼好的感應……我都迷路了,找不到你……嗚嗚嗚……」
她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話,舌頭打出的顫音比我惹她生氣的時候都要激烈得多。
「好啦……反正沒死嘛……也傷得不重……」至少沒骨折。
「笨蛋!怎麼會笨成這樣!」
薇雅一邊哽咽著,一邊不斷地責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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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教會的嬤嬤幫我處理好了被薇雅暫時接上了的左臂和身上的凍傷,還有薇雅右臂的劃傷,我們來到了姐姐在家裡的畫室,她已經泡好了茶在那兒等著我們了。
「沒想到,你馬上就去把他做掉了……」姐姐對我們的效率表示很驚訝。 「哼,我可差點死了!不過他要去抓走安娜,我們也沒有辦法……」 「這樣啊……」
這個時候故意抿一口紅茶,姐姐你一定知道安娜乾了什麼好事吧!
不過這時候我已經沒有興致,也沒有力氣再思考姐姐除掉那個壞蛋的目的了。完成了姐姐的任務,打敗(至少正面是我打贏了!)了一個強大的混蛋,我現在正得意著。
還有,手裡的這支銃,我從阿納絲塔夏手裡換來的這支——同樣的小型銃我還有好幾支,可是這一支真的是獨一無二。
咔嚓!
這美妙的聲音,這精巧的結構,居然設計成摺疊銃管從中間打開,這是多精妙的技藝才能有這麼大膽的設計!合起來魔力也完全不會從縫隙里逸散!就連這條接縫也是魔法陣設計的一部分!
而且這支銃的分量是相當的沉,它蓄滿魔力發射出去的彈丸,應該洛德維茨人的防禦法術都難以招架,只是我嘗試了好多次都在沒蓄滿的狀態就讓它激發了……這麼看來,安娜她還真是厲害!
從傍晚到現在,我一直捧著這支銃,愛不釋手,完全沒有剛剛才經歷過苦戰的驚魂未定。的確瓦爾戈涅是我遇到過最強的對手,但這算不上我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姐姐對薇雅使了個眼色,她便走到我身前,把我愛不釋手的寶貝「沒收」了。 明明幾分鐘前她也拿著絲織布,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光滑的劍面——姐姐把公主贈予的佩劍送給了她,那把劍我可是求了她好多年,她碰都不讓我碰!她居然大手一揮就送給了薇雅,明明她這種宅女畫家根本用不上劍這種武器嘛,送給自己的妹妹有什麼不行呢?不過就算她送給我,最後大概也會落到薇雅手裡…… 「維羅妮卡,還有傑奎塔,我需要你們幫我找個人。」姐姐略帶嚴肅地說道。 「怎麼了?」我擔心睡不著覺,但還是偷偷抿著紅茶。
姐姐的目光在我們兩人的臉上掃視了一圈,明明我們就坐在一張茶桌邊上,這時候卻感覺她和我們坐得很遠。
「有點難解釋,但我想……這樣說吧,我想給安娜找個伴。」
我嘴裡的紅茶不經意間漏了出來,薇雅則好像沒有聽懂一樣歪了歪頭。 「姐姐,你的意思是,要給她找個男人?要讓她結婚?」
「其實,她現在未必願意考慮結婚的事,或者說她很難有這些想法……」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震驚地拍桌子站了起來,隨後左肩就傳來了刺骨的疼痛。 「不是,我的好姐姐!什麼時候需要您操心她的事了?您什麼時候跟她簽了領養協議……不,她早就成年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薇雅安靜地走到了我的身後,扶著我還在發疼的左肩,把我摁回了椅子上。 姐姐長嘆了口氣,把杯子裡剩下的茶一飲而盡。
「是這樣的,維羅妮卡,她的未婚夫已經死了,沒有婚約在身,也沒有佐礙她的長輩,這是讓她留在王都的最好辦法。」
「為什麼,不把她抓起來?」薇雅的語氣很冰冷,她似乎有些厭惡阿納絲塔夏,我想是我為她做的傻事讓她有些芥蒂。
「這倒是省事兒!無論是在騎士學院,在奧塔維拉家,還是你們維斯坎蒂家隨便哪處的房產,能讓她過舒服日子的去處要多少有多少!」
姐姐露出無奈又不耐煩的表情,我印象中只有以前我調皮的時候她才會這樣。 「但這是公主殿下的吩咐,她很在意洛德維茨的這位大小姐,她說絕對不要為難她,所以她要自負營生我們也管不著!」
這不是假話,但姐姐故意隱藏了她自己的意思,實際上她也不希望為難阿納絲塔夏,但我不願意相信這完全是出於姐姐的善心或是同情。她讓我和薇雅去做掉瓦爾戈涅,那足以說明她的毒辣,她肯定有自己的意圖。
唉,奧塔維拉的每一代都有瘋子!我是她的妹妹,所以我也是個小瘋子。 「真是夠了,這大半個月所有的事情都在圍著她轉!」我嘀咕著抱怨道,抱起了手臂靠在椅子上。
「哈,之後還有得你受的,你會像個保姆一樣!」
姐姐悄悄沖我拋了個媚眼,大概意思是「你不是喜歡她麼,我的好妹妹?」如果薇雅不在這裡她一定會直接說出來。
「隨便吧,反正媽媽把我生下來就是要為你做事的,姐姐大人。」我不想她再把我們的秘密再捅出來,只好舉手投降。
「好吧,那回答我的問題吧:有什麼辦法,或者有什麼人,能讓這個大姑娘墜入愛河?」姐姐滿意地拍了拍手。
「南方女人,都很古板。」有一半南方血統的薇雅如是說。
「哈,按照姐姐的想法,這個人要能夠讓安娜產生情愫,能讓她不顧那些教條,最好是能根本不考慮結婚就和那個男人上床。而且這個男人要好控制,對她忠誠,又不會完全順著她,我們才能控制住他,這樣只要他能留在王都,阿納絲塔夏就哪兒也不會去。」
姐姐眨了眨眼,又點了點頭,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不知道是在讚賞我,還是在戲謔地嘲笑我的小聰明,我便對她皺了皺眉。
「我倒不擔心她這方面。安娜可在公學待了六年,這六年正是她的少女時期,公學的環境足夠讓她這種性格的女孩變得感性而……理想主義?和她喜歡上的男人,發生這樣那樣的事都是遲早的。她就是張白紙,她的感情就會像畫在上面的線,沒有任何阻礙,只要我們選對人。」姐姐接著說。
「我們選對人」,聽起來就像我們在操控她的意願,真是道貌岸然……不過至少比包辦的婚約要來得好吧,至少選出來的人會是她喜歡的,這就像是給她選一份禮物,也把她作為禮物送出去……
「和她年紀相仿,沒有結婚,沒有訂婚,最好和她一樣是個天真的理想主義者,還得是個軟蛋,但又不能是個懦夫……」
洛德維茨傭兵那樣的傢伙絕對不是她的菜,最好是個文雅一點的……好難選……
「亞蘭佐。」薇雅冷不丁地說道。
房間裡頓時安靜了下來,姐姐的手指抵在唇下,而我則一時沒了反應。 「啊?!」我驚訝地坐直了身子。
「哦~ 」姐姐好像得到了心儀的答案。
「亞蘭佐·齊烏,讓娜喜歡她。」
「亞蘭佐老師?怎麼會選到他!」我大聲嚷嚷著。
「等一下!」姐姐揮手「摁」住了我,「傑奎塔,是亞蘭佐·茲兀,是嗎?赫爾馬尼教導主任提議聘請的老師,今年剛來教你們年級的?」
薇雅點了點頭,經過了幾秒的思考我從驚訝中平復了下來。
「好像他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我小聲嘀咕。
真是草率,但是這傢伙剛好符合我羅列出的所有條件。如薇雅所說,讓娜前輩那樣的女孩會對他產生好感的話,阿納絲塔夏也會是一樣的,只是差個人猛地把她推進他的懷裡。
「茲兀老師,我沒記錯的話,他和安娜好像是同屆。我有見過他,挺好的一個小伙子,他沒結婚嗎?」
我和薇雅仔細回憶了下,他沒有任何結了婚的跡象,而且手上除了偶爾出現的那枚法術戒指外也沒有像是結婚戒指的東西。
「沒有吧?」
「沒有……」
我們兩人同聲說道。
「好吧,我再考慮考慮……是個茲兀的話,不會有太大問題吧……噢,傑奎塔,帕里雅跟我說今天晚上要你回去……」
「告辭了,克雷肖大人。」
薇雅乖巧地起身對姐姐行禮,姐姐對她點了點頭。
「晚安~ 」
「晚安。」
她就這麼走了,說實話我有些失落,但姐姐那對巨乳很快就捂住了我的臉,她的手胡亂地摸著披散的頭髮。
「維羅妮卡!你怎麼這麼衝動!嗚嗚嗚!姊妹跑來跟我說的時候我都快嚇死了!」
沒有誇張,這個女人完全把我的腦袋當成了手絹,哭得稀里嘩啦的。 「痛啦!我的肩膀才剛接回去,姐姐你別抱那麼緊!而且明明是你叫我做掉他的啊!」
我推著她的肚子,但是根本推不開。
「我沒讓你這麼去跟他打架啊!你從小就喜歡和男孩子打架,每次都讓姐姐心疼!」
喂,這和那些小打小鬧能一樣嗎!說話不著邊際的壞姐姐!
「好了啦!我又傷得不重,而且誰能想到這南方佬這麼憋不住火,對付安娜這麼一個女人都要五個人全副武裝地過去!也不知道詩菈什麼的男爵夫人到底為什麼這麼讓他們害怕……」
「都是姐姐不好……嗚嗚嗚……」
完了,這個大姐姐心裡根本就是個頑童!事情發生在她的意料之外,她才會這麼哇哇大哭……這下得我哄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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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正是酒館最忙的晚上,赫爾卡什麻利地端著托盤在洛德維茨酒館裡穿梭。她以嫵媚的眉目回應著酒鬼們的口哨,扭動的腰臀充滿魅力,卻又恰好避開了四周身來的手。
沒有人注意到後門被悄悄打開了,一個纖長的身影悄悄溜進了剛被清出的雜物間裡。
「幾位慢走,歡迎再來!」
尤莉耶塔滿懷欣喜地把客人給的消費捧在胸口,以甜美的笑臉把他們送出門去。她剛要關上門,一隻粗大的手就把沉重的木門粗魯地掰開,嚇得尤莉耶塔趕忙收回了手。
「還有位置嗎?」
一夥五大三粗的傭兵,大概有四五個人,都全副武裝,但胸甲上的圖樣被看上去很新的劃痕遮蓋了,尤莉耶塔只是隱隱感覺那是犬類的動物,像是狐狸,但輪廓又更矯健。他們簇擁在門外,雖然燈光照向他們,尤莉耶塔仍感覺自己仿佛被他們的影子籠罩。
「有……有的!剛有一桌客人走了!」
尤莉耶塔趕緊讓開道路,讓這夥人往裡面走去。
「喂。」
「噫!在……」
為首的那位看著眼前嬌小的女孩,咧開了嘴,從濃密捲曲的鬍鬚中露出棕黃的牙齒。
「你來陪我吧?我多付給你錢。」
「啊……好……好的!」尤莉耶塔害怕地顫抖著,不敢推辭。
Vol.2 Chpt.18 騎士少女的返場
「親……親上了!」
薇雅的語調出現了少有的起伏與顫抖,白靜的臉蛋和耳垂都變得紅彤彤的。 雖然這傢伙只喜歡女孩子,但她和她所表現出的氣質一樣文靜,關於愛情的敘事詩和讚美詩是她和讓娜除了劍術和魔法以外少有的共同話題。
把這些東西傾囊相授給我們的可敬的老師,現在就成為了這樣一段浪漫故事裡的主人公,薇雅可是緊捂著心口聽完了他倆那一大段戲劇般的對話,然後看到這對剛剛認識的男女唇舌相繚……
「這就是有文化的人麼……」
完蛋了,我的心臟也跳得好快!臉好熱!我趕緊扯過薇雅的一隻手捂在自己的臉頰上,讓她揉我的耳朵,還好她身上總是冰冰涼涼的。
事情的進展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所有人的預期,這兩人貌似不光對彼此產生了好感,而且好像已經喜歡上了彼此。
意料之外的事更發生在今晚之前,瓦爾戈涅還有一個手下,帶著四個人。他們好像因為賺了一筆,在施洛戴克伯爵的領地先花天酒地了一番,因此恰好避開了塔克·茲姆諾的災難。
這群人抹掉了身上洛德維茨的紋樣,潛逃回了王都,又剛好在城外的墓地旁發現了瓦爾戈涅野狗和蒼蠅啃得不成樣子的屍體,然後就盤算去洛德維茨酒館找茬……
不知道該說他們狗屎運,還是說他們倒霉,還是這兩句話其實是一樣的意思,總之他們想要找茬的日子恰好是我們約了亞蘭佐老師到洛德維茨酒館,要把阿納絲塔夏介紹給他的日子。
哈哈,這就輪到我隨機應變了!我給安娜使了眼色,故意在她面前和亞蘭佐表現得親密,再趁老師不注意給他的銃偷偷充了能……
亞蘭佐老師,他真是「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呢!哪怕是對我這樣的小姑娘都完全沒有防備,嘻嘻,欺負這個耿直的傢伙真是太有意思了!
碰——那個和瓦爾戈涅一樣龐大的傢伙死狀可是相當的慘烈!哇呼!這就是大口徑的銃的威力嗎?這麼大一個傢伙居然直接散架了,好像還有一大團黏在了牆上……
但是,這不就上演了英雄救美的一幕了麼?亞蘭佐老師還是比我想像的要勇敢得多,他居然一把抱起了安娜,就這麼跑了出去……
後面的事,就是我們所看到的了,他們逛了一圈又回到了酒館這裡,到了樓上安娜的家裡,安娜趴在他身上哭了好一會兒,兩人說了很多話,然後就……接吻了!
好像……她剛剛說什麼?
「薇雅,安娜剛剛說了什麼?」
「她……她說……她……」
薇雅傻掉了……
「她是不是說,要老師收下她的……」
「嗚嗚……曼奇尼婭,閉嘴!」
「哇,好緊張……等等,老師把她推開了!他要走了!啊,**!亞蘭佐你這個軟蛋!他不會是不舉了吧!」
「老師……為什麼……」
「**的**!」我記得我當時罵遍了我所熟知的所有髒話。
好吧,這都發生在幾天前,現在我們又回到了同樣的位置——安娜的家的隔壁。
這裡其實是酒館的倉庫,我們爬上了堆放橡木桶的架子,坐在橡木桶上,這裡恰好是安娜房間的樓層所在的高度。
悄悄在磚頭上鑽個孔,再把特製的鏡片管塞進去,這樣就能看到安娜的房間裡發生的事。這面牆旁剛好擺著書架,就算牆上多了兩對孔,也不會有人察覺到。 果然,第二天亞蘭佐老師還是對安娜念念不忘,悄悄回到洛德維茨酒館查看了她的情況,被認出後又逃了出來,然後又被四個傭兵堵在了巷子裡。
看上去很弱的亞蘭佐老師居然放倒了兩人(乾得好,老師,你是真男人),隨後趕來的薇雅再次打了一次漂亮的突襲,沒怎麼費力就把這幾個洛德維茨人都幹掉了。
在那之後,薇雅帶著老師去了巴布勒的地下黑市。這是她的提議,她說要讓老師明白慾望為何物,這是最好的方法。
雖然她是這麼說的,但我相信這是她的直覺,如果要把誰牽扯進安娜和洛德維茨的事情,那最好讓他知道這後面的水深,不然這個好用的男人多半會中途逃跑。
而且,單憑我的腦子,恐怕很難再挖出些什麼。薇雅則遠比我要單純,她並非不聰明,只是很遲鈍,大人的事她更傾向於乖乖聽話。
她知道我有這樣的企圖,她的直覺也告訴我亞蘭佐老師不但可以給姐姐利用,也可以被我利用。在我不能跟姐姐挑明黑市的線索時,他是個極佳的第三者,他的腦子也會比我的更好使。
也許他會揭穿姐姐的密謀呢?如果她在做錯誤的事,總有人要阻止她,只是不能是我,我必須對她忠誠……
我又想到了佩莎,還有在柯伊勒的森林裡被我殺死的魅魔,她會不會也變成那個樣子?我不願意去想了……姐姐為什麼不阻止他們,她,還有奧塔維拉,明明很容易就能做到……
總之,薇雅還是順利地讓亞蘭佐老師參與了這件事,讓他和我們跨在了一條船上。而我悄悄潛入了老師的家裡,把姐姐嘗試幻境法術的新作掛到了他的牆上——好像就在和安娜接觸不久,姐姐對這項法術的研究有了重大的突破。 他知道我和薇雅的「秘密」,並且「縱容」著我們,我們也便放肆地在午休的時間到他最喜歡獨處的天台花園去攪亂他的寧靜——畢竟我們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啦~
亞蘭佐老師呀,你必須讓你的慾望主導你,把你所推崇的理性踢到一邊去吧!別再像那天晚上一樣拒絕安娜了,撲上去,把她壓在身下,把她變成女人!也把你自己變成真正的男人吧!
姐姐的幻境法術很成功,亞蘭佐老師也終於想明白了——他早就迷上了安娜,這個女人就是這麼該死的有魅力!況且這兩人的思想也很合拍,都是幼稚到家的浪漫主義者!
所以……
「啊,怎麼跑到桌子上了,這樣什麼都看不到!」
「老師……身材還挺好的……」
「嘖嘖嘖,就這?赫爾馬尼那個老東西都比他練的好!」
我和薇雅用上次打好的孔看著好戲,這次還帶了些撒了鹽粉的什錦堅果和咖啡牛奶。
「嘿,不過老師還真是溫柔,居然第一次就敢去舔她那裡~ 」
「曼奇尼婭你也一樣。」
「啊?啊啊啊?啊~ 」
我實在不想去回憶羞恥到家的第一次!明明那次是我主動的,因為先打了一架,時間很倉促,還被亞蘭佐這傢伙旁觀了!晚上回家之後又被薇雅狠狠地報復了……
可惡!為什麼亞蘭佐這傢伙連隱匿魔法都能用出來,當時差點沒察覺到他! 突然,隔著牆傳來了不太明顯的呻吟聲……
「聽起來,好痛。」薇雅冷冷地說道。
「啊,什麼?我剛剛有點兒分神……」真應該再鑽個孔伸條傳聲管進去! 好像,已經結束了?還是因為難以忍耐破瓜之痛,安娜逃走了……
「真的會有那麼痛嗎……」我皺起了眉頭。
能看到安娜的身體在抽搐,她緊擁著老師的身體,好像是在哭……
「唔,原來這麼疼嗎……曼奇尼婭,能不能試一下,然後告訴我?」 「才不要呢!要試也要拿你自己試!」我惡狠狠地瞪了薇雅一眼。
「你又下不去手。」她冷不丁地回嗆。
屋子裡有一會兒沒了動靜,我把鏡片管抽出,把耳朵抵到牆上的孔上,聽到了安娜輕細的啜泣聲,還有老師安慰她的聲音。
安娜主動提出想要繼續,這一次她很大膽地主動跨坐在了亞蘭佐老師的身上,兩人相擁交纏在了一起。
「她好勇敢。」薇雅也忍不住驚呼道。
「唔,她動得好色情……不會吧,她這麼快就……已經在享受了嗎?」 心跳得好快,畢竟那是一副漂亮的軀體,扭動起來的樣子比我曾經見過的都更有魅力,再加上有一雙手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愛撫著……
「我有一種想自慰的衝動……」我無助地向薇雅求助道,內褲好像已經濕透了。
「回去吧,不要再看了。」薇雅的腿並得很緊,看樣子她也不太好受。 總之,我們的任務完成得很出色,亞蘭佐老師已經愛上了安娜,而安娜似乎從一開始就對他表現出了好感,這時兩人便確認了關係。
「我好像有點理解,亞蘭佐老師當時為什麼推開安娜了……」
回內城的路上,我對薇雅說道,她只是眨了眨眼,好像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愛她。」薇雅簡略地說道。
「對吧……」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
如果那天晚上老師真的應了安娜的「邀請」,而不是把她推開再言辭激烈地說教了一通,以這兩人彆扭的性格大概之後會尷尬得再也不見面了。
「那就會是一夜情了吧……」
想到這裡,我揉著還能感受到怦怦的心跳的胸口,不禁有些後怕。自己還是太幼稚了,差點就拆散了這一對,不過這也恰恰說明老師和安娜是所謂的「天生一對」吧。
時間還不算太晚,我們趕在內城的甜點店關門前買下了最後一盒曲奇,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望著眼前的噴泉發獃。
「你說,前輩看到他們,會怎麼樣?」薇雅吃著曲奇向我問道。
「讓娜嗎?如果今晚她也在的話,她應該會臉紅得像嘴裡喊著腌辣椒,然後發出鍋爐燒開時的聲音,然後再大喊大叫,甚至暈過去……」我想像著那個畫面,自顧自地嗤笑著。
「看到老師和別的女人,她會難過吧……」薇雅在不經意間皺了皺眉。 「這樣啊……可能醒過來,她會哭鼻子……不過你也比我了解她,她可是十足的少女!這種浪漫小說一樣的情節她肯定愛死了,就像我們剛剛有的那種心情!唔,她知道自己的職責吧,而且對方是安娜這樣有魅力的女孩兒,她肯定會祝福老師……」
「曼奇尼婭,愛到底是什麼?」
「啊?」
薇雅以一個對我而言太過深奧的問題打斷了我,我遲疑了很久,甚至忘了咀嚼嘴裡的曲奇,乾燥的碎屑差點把我嗆到,我只好艱難地把嘴裡的東西一股腦咽下。
「前輩對老師,那種感情……」薇雅自言自語著,又輕輕搖著頭否定著自己。 「嗯……確實說不上呢……那種感覺更像是仰慕?崇拜?或者還有些……好感?也就是喜歡?但是我完全無法想像她和老師變成老師和安娜那樣……」 薇雅也點了點頭,我們隨後又發起了呆,直到眼前的噴泉稍微停頓了一下,把我們嚇了一跳。
「啊,所以到底為什麼?明明我們都能感覺到,但就是很難描述出來……」 我看向晴朗的星空,還有半輪月亮,冥思苦想,完全沒有感覺到薇雅悄悄挪到了我的身旁,直到她把腦袋依偎在了我的肩上,她的手從我的膝蓋上把我的裙擺撩起,伸進我的大腿內側,冰涼的感覺讓我打了個寒戰。
「好暖和……」她就這樣用我的大腿暖著手,溫柔地捏著那裡的肉,但又沒有過分地進入到我的敏感地帶。
「我想不明白,傑奎塔……大家都說我很聰明,但是這種東西我也……到底為什麼,好難描述……」我無助地把身體靠向她,把腦袋倚靠在她的頭頂。 「我也不懂……」
我肯定是愛著姐姐的,薇雅對帕里雅夫人也是,但這都好像是她們從小時候起就照顧著我們一樣,我們只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事,也理所當然地拿起了劍,從還沒有劍高的時候就在練習武藝和魔法,再成為見習騎士。
但要我對薇雅說出「我愛你」這樣的話語,恐怕我們兩個都會肉麻到乾脆照著對方的臉來上一拳,除非是在床上的時候……
像是我們剛剛目睹過的,老師和安娜的那種完完全全的戀人的感覺……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一點兒都沒有!
我們先是同學,然後是夥伴,然後是親密無間、形影不離的搭檔,成為騎士學員半年多的時間對我們來講實則無比充實,仿佛我們很早就被湊到了一起。 夥伴和搭檔的關係,無論如何都會被我們放到最前面,至於那些不被認可的,「戀人」也好,「伴侶」也好,似乎都不是那麼重要,也不是那麼難以割捨,倒不如說,這是我們聊以自慰的把戲。
我們恰好都喜歡女人,都對對方有所欽慕,又都對不可能得到的女人有著渴望,所以將彼此視為知己,結果便是我們兩人「喜歡」上了彼此。
在夥伴之外,薇雅就是一隻精巧的娃娃,和姐姐送給我的很多娃娃一樣,只是她格外地愛不釋手。
我並不清楚她是怎麼看待我的,我從來不會問她,但她的想法應該不會有什麼偏差
「其實,這和我想像自己,和前輩一起的時候,感覺很像。」薇雅一邊說著,一邊把另一隻手伸向了我的胸口,不老實地鑽入了我的衣襟里,在我敏感的部位取暖。
「和你講過的那個夢,曼奇尼婭,你說的那個讓你感覺很溫暖的。」 薇雅說的是我五年前夢到過的那隻魅魔吧。進入少女時期後,我便一直壓抑著自己……
「噢,那應該是的。安娜……阿納絲塔夏,和她長得幾乎一模一樣,我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
「你喜歡過她,曼奇尼婭。」
薇雅的直覺准得讓我頭皮發麻。
「唔……我不能反駁……」
「那,那種感覺,一樣嗎?」
「記不清了……」
「也許,睡一次就知道了……」
好危險的提議!薇雅啊薇雅,你怎麼能有這種想法……
「薇雅,別開玩笑了!」
我坐直了身子,她放在我胸口的手就抽走了,但在我大腿上的那隻手又更往裡了一些,讓我略微打開的另一側大腿也感受到了她手的冰涼。
「我沒開玩笑,維羅妮卡。」
她很認真地盯著我的臉,同時向我湊近。
「你這麼在乎她,根本瞞不住,就和你揭穿我的那次一樣……」
「傑奎塔,這樣不太……不,也沒什麼機會吧……」我的聲音越來越小。 「有機會的話,你就要睡了她,懂麼?」
薇雅輕輕揪住了我的辮子,把額頭抵在了我的臉頰上,下巴則抵住了我的肩膀,往我嘴裡塞了一塊曲奇。
「我沒有放棄這種念想,要和前輩……你也不許放棄,只是那時候你要讓我在,我也要一起,我也會讓你一起……」
「你真是瘋了……」
我沒想到,我隨口對亞蘭佐老師開的玩笑居然根本就不是什麼玩笑話。 ————
不得不說,把安娜從雪地里救回來,再把她送入亞蘭佐老師的懷抱,這算是成為見習騎士一年半以來最有意義的事了。
離那個多事的冬天已經又過了一年,轉眼又要入冬。明明正是在被稱為花季的年紀,我的身體卻好像沒怎麼成長了,薇雅也是一樣的。
有些矮個子的姑娘們經過這一年就長得比我要高、要挺拔,她們有時甚至會來摸我的頭,說我「可愛」(雖然我就是很可愛!)。
不過就算身體發育了,她們在訓練場上依舊被我揍,體術訓練時又被薇雅揍。 洗澡的時候,看著大家都變得成熟了,自己難免會有些失落——畢竟姐姐可是有著傲人的巨乳,為什麼?明明是同一對父母所生的!
但是要是胸部長那麼大的話我的很多漂亮的裙子就穿不了了,行動也會很不方便,還是現在這樣最好。
好像,也沒有長高了?果然發育得早根本不算什麼優勢嗎……
這一年可算是相安無事,第一學年遇上了這麼多爛攤子,元老會的那群老頑固居然還執意要我們去和公學的那群公子小姐們聯考。
亞蘭佐老師很辛苦地給我們補了課,可是大家的成績還是很不理想。好在我和薇雅都及格了,不用在暑期集訓的時候還要跑去公學補課。
二年級的生活還是老樣子,不過體術和魔法的訓練量都還有增加,還有一些男生們訓練的隊列、陣法和全身甲的運用都提上了日程。
在學校日復一日地訓練、上課,便盼著哪天能有任務外出,外出時又盼著冒著熱氣的浴池和柔軟的床。
老師和安娜的戀情從一開始就進展順利,這兩人很聊得來,性格也很相合,在性的方面也很……讓對方滿足?
老師的氣色好了不少,也愛笑了很多,安娜我只見過她幾次,好像偶爾會瞄到她一個人偷笑,似乎逐漸從悲傷中走出來了,真是幸福的一對呢……
老師有時中午不會出現在頂層的花園裡,我和薇雅就可以很放肆地把這裡霸占,老師常坐的那張長椅也是一個極好的位置。但下午上課時他會急匆匆地跑回來,甚至會遲到幾分鐘。
唉,他們一個住在內城,一個在外城,這段路可不算太近,兩人又都忙著自己的工作,想每天見面那簡直是種奢求。我想,老師也應該以此做了不少體能鍛鍊……
姐姐和元老會不知道在密謀著些什麼,也不知道公主殿下和臥床的國王陛下對他們有著怎樣的態度,還要讓安娜在王都待多長時間,南方的事情會不會有個結果,我都不知道。
只是看樣子,沉浸在這樣一段戀情中,安娜會安心地定居在王都,施洛戴克伯爵——她的遠房伯父,在這段時間裡會替她料理好領地的事。
說起來,施洛戴克大人的兩位千金好像目前都在王都,倒是長子烏爾貝特已經作為我們的學長從騎士學院裡光榮畢業了。
他沒有加入騎士團,而是回去料理領地的軍隊和指揮洛德維茨的殘部,目前洛德維茨的重建工作正是由他著手。
奈維卡和……奈卡維婭?這兩人的名字真是容易搞混,兩個人長得也很像,不過姐姐的眼睛是琥珀色的,而妹妹則是寶石一樣的綠色,看樣子血統都很複雜。 奈維卡在中級公學讀書,很可能以後會接受父親的頭銜,成為中央伯爵領的領主,而烏爾貝特,他會輔佐自己的妹妹,或是回到騎士團就職吧?不好說。 安娜好像總是會去參加禮拜,偶爾會來內城的大教堂懺悔,她總有些不願意和亞蘭佐老師提起的事情想要去那裡排解,而且最近好像去得更頻繁了。 都說南方人更古板,安娜她……好像是塔克·茲姆諾發生了那樣的慘劇之後她才變得虔誠了,但這又無法解釋她做的這麼些大膽的舉動(足夠她被罵作「蕩婦」了)。成年人真是複雜……
對了,薇雅跟我說起,施洛戴克家的小女兒正是在王都郊區的一座南方派教堂任職的見習修女,在和騎士學院一牆之隔的教會大修道院進修,偶爾會看到她走進安娜常去的大教堂,在裡面值班。
說不定兩人已經有過接觸,這倒是需要注意的事。
姐姐還是偶爾會和那個叫巴布勒的男人幽會,雖然她還是和往常一樣去找其他男人,但似乎只有這個傢伙出現得最頻繁,也最有規律,每次又會買走一些姐姐的畫。
瓦爾戈涅被除掉了,他的四個手下已經確認離開了貝爾蒂島,而其他的手下則被老師和薇雅都幹掉了,但巴布勒這傢伙的生意卻沒受什麼影響,似乎還以此抬了一輪價格,引得他的「存貨」被老爺們哄搶,過了半年左右這場鬧劇才恢復平靜。
我和薇雅偶爾去查看,巴布勒的貨源似乎和往常一樣穩定,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上游的賣家卻在帕拉格涅男爵失蹤、瓦爾戈涅死後就完全沒了線索,我們也捉摸不透。
佩莎依然沒有下落,而有著金髮的夢魔似乎都很搶手,我們之後只見過和森林中一樣的紅髮的夢魔被送到地下黑市,再也沒見過金髮的夢魔。
直到有一天,有一隻夢魔不知道為什麼發了狂,她當著我和薇雅的面從巴布勒的黑市逃跑了,我們也趁亂逃了出來,去追捕那隻夢魔。
那隻夢魔的樣子很年幼,但應該是和佩莎一樣的高階種。她把巴布勒派來的人都揍得七葷八素的,因為翅膀受了傷沒辦法飛行被我們堵在了巷子裡。 薇雅在和她纏鬥時受了傷,而我最終也沒能捉住她,就這樣看著她從屋頂上逃跑,消失在了錯綜複雜的巷子裡。
那裡離安娜的住所並不遠,而我能感應到她的魔力,她一直在附近徘徊。 安娜她一定有什麼線索沒有告訴我們,我更加篤定了這一點,但搭檔受了傷讓我十分懊惱,我便警告了亞蘭佐老師,讓他不要再縱容她。
可,隔日晚上,那隻夢魔就出現在了安娜的家裡。她似乎恢復了神智,但因為飢餓而意識恍惚,闖進安娜的家裡後把她推倒強行進入了夢境。亞蘭佐老師隨後到來,而那隻夢魔再次發了狂,他只得與那隻夢魔戰鬥,好在我及時追了過來……
好吧,這些故事也沒什麼好講的了,老師和安娜因此鬧了點「矛盾」,但最終他們和好了,而那隻叫梅菈的夢魔則被送到了姐姐那裡,姐姐便沒日沒夜地研究起了這新的「材料」。
好像從五年前從森林裡回來之後,姐姐就對夢魔著了迷,在秘密進行著什麼研究,她和巴布勒私底下見面大概也是這原因。獲得了梅菈這個「寶貝」之後,她每天都頂著一張憔悴的臉,不時露出痴笑。
有一天,她笑得特別開心,好像已經有了進展……
————
乓當——
玻璃破碎的聲音從宅邸的另一頭傳來,我立刻從床上彈起。薇雅的反應比我更快,她已經跳下床,沖向了一旁的衣櫃。
「快點兒,曼奇尼婭!」
我跳上窗台,一邊把腳塞進鞋子裡,一邊打開窗戶,我們一邊向姐姐的房子跑去,一邊把護具套在睡裙外面,一個長著翅膀的身影從地上爬了起來,掙扎著扇動翅膀,飛出了柵欄。
「喂,我沒事兒——」
姐姐在破碎的窗戶邊沖我們喊道。
「去抓住梅菈,她又發狂了!」
「好的!」
我們回應著姐姐,沖向梅菈逃走的柵欄邊,薇雅踩著我的肩膀爬上了柵欄,我隨後抓著她的腳踝一起翻出。
夢魔擅長飛行,我們沒辦法追上她,現在也來不及去牽馬,而且在深夜的禁區里策馬疾馳一定會引來騷動。
「安娜家!」我判斷著梅菈飛走的方向,向薇雅喊道。
「不,是黑市!」
我們隨即分頭行動,事實證明薇雅的直覺是對的,洛德維茨酒館周圍寧靜得嚇人,安娜這時也不在家裡,門從外面鎖上了。
我趕到黑市所在的位置時,這裡的騷亂剛剛開始。戴著面具的貴族還沒提上褲子,急匆匆地從通往地下的建築里「爬」出,被自己的褲子絆倒,又被後來的人踩了一腳。他掉在地上的面具被我順手撿起,戴在臉上,然後跨過他衝下台階。 薇雅正蹲在牆邊,不知道從哪裡也撿來了一隻面具。衣冠不整的巴布勒崩潰地衝著他的手下失聲叫喊著,隨後一個身材和瓦爾戈涅一般龐大的男人就被撞飛了出去。
「是梅菈嗎?」
薇雅點了點頭。
「不只是她……」
我可以說,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種類的魔物,這裡已經亂成了一團,但最有威脅的還是發了狂的梅菈,和幾隻似乎剛「接待」完客人的夢魔——有的可能已經變成魅魔了……她們全都發了瘋地到處攻擊周圍的人。
「哈哈,好啊,那就砸個徹底吧!」
我看向薇雅,眼神透過面具向她傳達了笑意。我們向混亂中衝去,趁機砸暈帕拉格涅的手下,又趁亂逃進了一些房間,把裡面的魔物通通放了出來,最後找到了巴布勒的辦公室,拿出了「倉庫」的鑰匙。
我們曾經讀取過夢魔的記憶,通過她們的感官大概摸清了這地下的結構,因此不費力地就找到了暗門,去往關押著夢魔們的地方。
「喂,有還能動的嗎?」
薇雅給我遞來了火把,我看著面前翅膀和四肢都被鐐銬固定著的女孩們,沒有找到金色頭髮的身影……
「嗚嗚……不要再用觸手……不要再電擊了……」一隻夢魔縮成一團呻吟道。 「喂,還能動的話就站起來,外面現在亂得很,去收拾欺負你們的人,然後回家去吧!」
我摘下了面具,對夢魔們露出了臉,她們聽到是女孩子的聲音,略微鬆開了戒備,火光的照耀下和貓一樣的眼睛不斷反射著幽綠色的光。
「有十七隻,眼睛裡沒有心的有十二隻。」薇雅對我說道
「喂,你們都是雪山部落里的嗎?」
綠色的光點閃爍了起來,她們都遲疑著,但沒有人反對。
「這樣,你們之中誰是最年長的?誰是姐姐?」我向她們提問。
「……我、我是!」
剛才瑟瑟發抖的女孩似乎鼓起了勇氣,她用翅膀裹著滿是傷痕的身體,緩緩地站了起來。
「好吧,聽著:出去之後往西邊走,沒有力氣也要先從城市裡飛出去,要捕食也得忍到城郊的村子裡,懂嗎?」
她遲疑地點了點頭。
「照顧好你那些隨時可能發狂的妹妹們……還有,那些已經完全變化了的,你們怎麼處置……」
最年長的夢魔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同類們,惋惜地搖了搖頭,看向我時眼神里多了些堅定。
「族長有交給我們,我們會讓她們解脫,然後吃掉她們的子宮……」 她的南方方言很重,而且好像不會說中部的標準語,卻不知道為什麼能聽懂,好在薇雅能給我翻譯,但這樣的內容我覺得自己還是不知道更好一點兒…… 接下來發生的事,就是混亂,還有更多的混亂。我們放走了所有的夢魔,她們吞食了已經變成魅魔了的同伴的子宮後好像恢復了不少魔力,陷入了輕微發狂的狀態,衝出去大鬧了一通,在我們出去時她們已經把這裡的一切都砸了個粉碎。 放走了最後一隻,我們也鬆了口氣,正準備離開,那隻年長一些的卻拽住了我。
「你,是叫維洛嗎……」
我點了點頭,卻立刻警覺了起來,因為我只對佩莎用過這個名字。
「金色頭髮的那位姊姊告訴我,要找一個有著波浪頭髮和漂亮的藍色眼睛的人類女孩……」薇雅給我解釋了他的話。
「笨蛋……貝爾蒂的女孩有多少頭髮和眼睛長得和我一樣的……」
「但是……你身上有她的味道……」
我的視線變得模糊了,眼淚很快不爭氣地擠滿了我的眼眶,我顧不得去擦,連忙上前去,用雙手摁住了她的肩膀。
「佩莎……那個金色頭髮的,有她下落嗎……」
對方搖了搖頭。
「她被帶走了,那之前她……她的淫紋已經滿了,但是她很勇敢地在抵抗……我們都不敢靠近她,她就自己縮在那裡,用牙齒咬自己的尾巴……因為沒有魔力,她的尾巴都被咬爛了,沒有辦法復原……」
佩莎……她自己一個人,和這種侵蝕理智的詛咒做著對抗……姐姐解釋過,如果保有理智的話,小腹上的淫紋就會像是直接烙在子宮上的鐵塊,痛苦不堪……夢魔的尾巴尖十分敏感,她一定是……
我不能再想了,等我從短暫的恍惚中恢復意識時,我只聽見自己的哭聲。視線一時清、一時模糊,因為薇雅在搖晃著我,她焦急地沖我大喊著,讓我快點離開……
我被她拽著回到了大廳,發現那個叫巴布勒的男人倒著靠在了一根柱子旁,他的表情十分猙獰,眼珠凸出,但他的脖子已經折向了一邊,他的側臉仿佛落地燈的支腳……
「薇雅……我連替她報仇都……」
我記得薇雅好像對著我的臉用力地扇了一巴掌,視線中只有倒在地上呻吟的男人,可能還有一兩個女人,三四隻夢魔摁住了發狂的梅菈,將她打暈後帶走了。 「薇雅……我好痛……」
她往我另一邊臉上又扇了一巴掌,這樣我才清醒了過來。
這件事第二天就傳到了姐姐那裡,她望向了我,驚訝地張了張嘴,但只是嘆了口氣,什麼也沒有說……
————
我穿著睡裙,心裡有些不甘願,又有些忐忑。我緊抱著十二歲生日時姐姐送給我的兔子玩偶,而薇雅則幫我梳著頭,給我編上桂冠狀的辮子,給我仔細地綁上蝴蝶結。
「為什麼緊張?你的願望要實現了。」
「嗚嗚,輕點兒嘛……」
薇雅的語氣裡面多少帶著些嫉妒,她扯我頭髮的力度也沒輕沒重的。 姐姐得到想要的結果那天,我們立刻動身前往安娜的住所,而她已經消失不見。我們追回了大教堂,又去了公學,施洛戴克家的兩個女兒果然都沒了消息,我們沿著向南方去的大路一路搜尋,終於在三天後攔下了施洛戴克家的馬車。 「我不太想這麼做,薇雅。她打傷了老師,你也應該還生著她的氣,而且老師最近也回到王都來了……」
「你是女人,他不會介意。」
「不,薇雅,他不會介意才怪!」
薇雅嘆了口氣,從身後捧著我的臉,仔細地透過鏡子打量。
「很可愛,那個女人不會介意。」
「怎麼可能不介意嘛……」
「曼奇尼婭,你沒得選。你要給克雷肖大人一個交代,給莉莉公主、施洛戴克姐妹一個交代。這是把她還給老師之前必須要做的,你不去做的話,就讓我來做。」
鏡子裡的我已經化好了妝容、編好了頭髮,看樣子薇雅在帕里雅夫人那裡苦練了化妝的技巧,但……我好像也和她一樣,變成了一個娃娃。
「嘶,可愛得都不像我了……」
我一路低著頭,薇雅則摟著我的腰,把我領到了那間不常用的客房門口。 當我們悄悄推開房門,光著腳踩上皮毛地毯,房間裡傳來了輕細的、夾雜著哽咽的呻吟……
「亞蘭佐……你在哪裡……」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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