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情人 (31-36)作者：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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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夭夭
三十一.上門（八十珠加更）
話雖是那麼說，第二天吃完早餐，楚母跟阿姨要去市場買菜時，楚楚還是讓他們買點板栗，給桑旭做道板栗燒雞。
楚婧嫻想著Alma和Gabriel很少有機會看到中國熱熱鬧鬧的菜市場，也打算帶他們去看看。
結果一大家子空了大半，桑旭到了的時候，楚楚下樓去接他。
他開了一輛藍色的凱迪拉克，停好車後從後備箱拿出各種大包小包，兩隻手提得滿滿的，楚楚幫他勻了一兩個，發現包裝都是屬於哪種低調奢華有內涵，一看就是特貴的那種。
像桑母那種出手動輒幾套房的架勢，她也不問他這些花了多少錢了。
一路上又碰到小區里各大叔叔阿姨，「喲，楚楚，只是你男朋友呢？小伙子長得可真俊啊。」
「哎喲，要我說，這倆孩子可真般配。」
「楚教授可真有福氣……。」
終於帶著桑旭殺出重圍，回到家裡，拿出一雙新的拖鞋給他換上，然後把人拉進屋裡。
楚父正在給他陽台上的各種花花草草澆水。
「爸，這是桑旭。」楚楚又轉頭給桑旭介紹楚父。
「叔叔您好，我是桑旭。是楚楚的男朋友。」桑旭恭恭敬敬的打招呼。
「來啦？快坐坐坐。」楚父放下水壺，走到客廳上坐下，又給一旁的茶几上煮水，準備沏茶。
「小伙子看著挺精神的，家裡是做什麼的啊？哪裡人？今年多大了？家裡都有哪些人？」
「爸爸，您一下子問這麼多，讓人怎麼回答啊。」桑旭還沒說什麼，楚楚就忍不住出聲。
「喲，我還沒怎麼呢，這就護著了？」楚父故作傷心的搖了搖頭，「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當初你才那麼小一個娃娃，轉眼就這麼大了，可以嫁人了。」
楚楚趕緊抱住他的胳膊撒嬌道：「爸爸，就算我嫁了人，我也依然是你的小棉襖啊。」
隨後又有些心虛道：「我只是怕他記不住你的問題……那，那你隨便問他好了。」
桑旭失笑，把剛才楚父的問題一個不落的回答了，又主動添加了很多其他關於自己和自己家庭的信息。
楚父點了點頭，果然很滿意，除了年紀可能比楚楚稍微大了點，不過依他這麼好的條件，年紀大點也會疼人。
最後他又問桑旭會不會下象棋，得知肯定的答案後，兩人就開始坐下來較量一番。
楚楚知道桑旭在在初中的時候就曾獲得過全國象棋大賽金獎，正想給他一點暗示，讓爸爸不要輸得太慘了，只是桑旭看了她一眼，只是笑了笑。
桑旭在思考要怎麼不動聲色的讓楚父贏棋，但又不能讓他贏的太過輕鬆，要經過幾輪廝殺後，再讓他險勝。
果然，楚父在連贏了兩局之後很是開懷，「哎呀，你這孩子棋藝不錯啊？」
桑旭頷首謙虛道：「哪裡，都是叔叔讓我，不然我可能輸得更慘。」
楚楚忍不住在心裡給桑旭豎了個大拇指。
高啊！著馬屁算是拍了個正著。
如果楚父贏得太容易，只會覺得桑旭的棋藝不行，輸了的話，肯定心裡也不會太高興。但是贏的過程很艱難的話，那勝利的果實就會格外香甜。
楚母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就聽到楚父愉快的笑聲，不禁暗暗驚奇。
要知道，楚父這個悶騷的老教授，在學生面前可是嚴肅又有些古板的，從沒見他在外人面前會有這樣一面。
看來楚楚這個男朋友可不簡單。
看到有人回來，桑旭站了起來，楚楚又給大家互相介紹了一遍。
「咚」的一聲，楚婧嫻手上拿的兩帶水果都滾到地上了。
「哎呀，水果都滾了一地。」阿姨趕緊去撿。
「嫻嫻，怎麼了？」楚母也彎腰撿了兩個蘋果。
「沒事，我沒拿穩。我，我先去洗把臉。」楚婧嫻說著就跑到衛生間。
關上門的瞬間，楚婧嫻有些腿軟，差點坐到地上，她靠在門板上，手還在微微的顫抖。
怎麼會，怎麼會……
不不不，不可能這麼巧。
她痛苦的捂住頭，扯了扯自己的頭髮，希望從這是一場噩夢醒過來。
但這不是夢，桑旭真真切切的站在那裡，看著楚楚的眼神是化不開的溫柔與愛慕。
這是老天對自己的懲罰嗎？是怪她太自私了？可是為什麼，楚楚是無辜的，如果她知道真相後會怎麼樣？
楚婧嫻不敢再想下去，她看向鏡子裡蒼白得像鬼一樣的自己，諷刺的苦笑。
「姐，快出來吃水果。你都進去好久了，沒事吧？」楚楚在外面敲了敲門。
「來了。」楚婧嫻在臉上潑了一把涼水，又拍了拍，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蒼白。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才帶著一臉若無其事的淡笑出去。
客廳里，大家正拆著桑旭帶來的禮物。
楚父拿到的事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壺，楚母則是一條定製的手工刺繡方巾，很是精緻漂亮，楚母拿出來忍不住披在身上看了又看，可見是很喜歡。
楚婧嫻的是一套高檔護膚品，Alma和Gabriel拿到的分別是拍立得和變形金剛樂高，他們當場就跑到一邊玩去了。
就連家裡的阿姨也拿到了一把上好的菜刀。
三十二.滿意
楚楚沒想到的是自己也有禮物，某小眾卻很貴的品牌，是一條心心相印的項鍊。
桑旭是在英國的時候就給她買了，當時就覺得楚楚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親自給她戴上，果然很好看，襯得她的鎖骨更精緻了。要不是在她家裡，他都想在上面咬一口。
大概是桑旭的眼神太過灼熱，楚楚忍不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一點。
大家都拿到自己心儀的禮物，紛紛都說桑旭好眼光。
楚母還客氣道：「小桑啊，真是太讓你破費了。你說來就來了，還帶這麼貴重的禮物。」
「阿姨，您太客氣了，禮物您喜歡就好。我很愛楚楚，總想給她最好的。您們都是她的家人，我也是為她孝敬孝敬您二老。」
楚母滿意的點點頭。
「小桑啊，來來來，別站著了，快來喝茶。等下吃完飯，我還要跟你再下幾盤棋。」楚父也朝桑旭招招手。
桑旭依言坐過去，又和楚父楚母說說話，引得他們連連展顏，場面很是融洽。
楚楚坐在一旁的沙發扶手上，觀察了一下，得出結論：看來桑旭已經初步獲得爸爸媽媽的肯定了。
她舒了一口氣的同時，發現楚婧嫻一直都比較安靜。
剛開始她還以為自己的惡作劇奏效了，暗自得意。
發現自己的男朋友竟然是她高中同學，姐姐肯定嚇了一跳。
但後來發現楚婧嫻總是愣神，安靜得過分。雖然她平時話也不多，但是絕不會樣，除了剛開始感謝桑旭的禮物以外，幾乎一言不發。
況且她之前還要求要見見自己的男朋友，幫她考察考察的。
她有意把話題往她身上引，「爸爸媽媽，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姐和阿旭是高中同學呢。」
「真的啊？這麼巧，這世界可真小啊。嫻嫻怎麼也沒聽你說呢？」
「我，我就是太驚訝了，再加上我們當初也不怎麼熟。」楚婧嫻心裡苦澀不已，卻也只能強自鎮定的扯了一個笑。
好在阿姨很快就擺好了飯菜，大家張羅著上桌吃飯，沒有繼續糾結於這個問題。
今天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板栗燉雞、苦瓜炒牛肉、清蒸鱸魚、油燜大蝦、蓮子湯還有一個炒時蔬。雖然都是一些家常菜，卻也算豐盛。
他們家倒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傳統，桑旭一面回答桑父桑母的一些問題，一面很自然的給楚楚剝了幾隻蝦，又夾了點蔬菜放到她碗里。
而楚楚也很自然的吃了下去了，仿佛這是很稀鬆平常的事。
楚父暗自點了點頭，果然年齡大點的會疼人。
飯後，桑旭又陪楚父下了幾盤棋，偶爾會贏一局，但大多時候都是讓楚父險勝。
今天是國慶的最後一天，楚楚明天的上班，她打算跟桑旭一起回去。一直到下午叄點，桑旭跟二老告辭，楚楚也跟他上了車。
本來還以為他要開車回去，沒想到他把車開到高鐵站，然後打了個電話，很快就有人過來把車開走了。
面對楚楚疑惑的眼神，桑旭解釋道：「這車就放我外公那。」
「你外公是R市的人啊？」楚楚驚訝。
桑旭：「是啊，不然我當初幹嘛跑這裡上高中？」
楚楚：「是哦。」
桑旭看她傻乎乎的模樣，寵溺的摸摸她的頭，把人摟過來親了一口。
楚楚一看大庭廣眾之下，不好意思的推了推他，桑旭卻沒放手，摟著她往前走。
楚楚：「你送給大家的禮物，他們都很喜歡，你怎麼知道要買什麼呀？」
桑旭：「你平時不是叨念著你爸爸喝茶怎麼怎麼樣，你媽拍照怎麼怎麼樣嗎？我想選些相關的東西他們應該會喜歡。」
原來自己平時隨口說的話，他都記在心裡。楚楚心裡像是泡在蜜罐里一樣，「你好厲害哦。」
「那是，也不看看你老公是誰。」桑旭得意。
「可是，我們在一起，好像一直都是你出錢，我都沒有給過你什麼。」楚楚有些苦惱，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傻瓜，你很快就要嫁給我了，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桑旭颳了刮她的鼻子，「再說了，你自己就是上天送給我最好的寶貝，可比錢值錢多了，」
隨後又附在她耳邊壞壞的說：「你要是覺得虧欠我，以後就在床上多主動一點，這樣我掙錢就更有動力了。」
楚楚看了眼四周，轉頭瞪了他一眼。老不正經！
她還不算主動嗎？他不管想要什麼姿勢，她都乖乖配合，想要多少次，她也沒有拒絕啊。
三十三.反對
「姐，你怎麼過來啦？」楚楚下班時，看到大門口的楚婧嫻有些驚訝，畢竟她回S市也才兩天。
「過來看看你如夕姐，順便過來看看你工作的地方。」楚婧嫻看上去竟然有些憔悴。
楚楚有些擔憂，「姐，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這麼不好？生病了？我陪你去醫院看看吧。」
楚婧嫻有些勉強的笑了一下，「我沒事，最近只是沒睡好。走，跟姐姐去吃晚飯去。」
楚楚看她臉色實在不是很好，就選了最近的一家養生粥店，桑旭帶她來這裡吃過兩回，味道特別好。
楚婧嫻看她忙前忙後幫自己涮碗筷，輕聲問：「你和桑旭最近好嗎？」
楚楚：「好啊，怎麼了？還沒問你呢，你覺得他怎麼樣？」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楚婧嫻：「他……挺好的。就是年齡會不會比你大很多？」
楚楚：「還好吧，咱爸還說年齡大點會疼人呢。而且你不知道，他有時候幼稚的要死。」
雖然是抱怨的語氣，表情卻是甜蜜蜜的，提到桑旭，她整個人都鮮活了起來，一副小女生陷入熱戀的神情。
楚婧嫻：「你真的很愛他嗎？」
楚楚：「是啊。」
楚楚說完奇怪的看了眼楚婧嫻，「姐，怎麼今天怪怪的？你真的沒事嗎？」
楚婧嫻：「如果我說，我反對你和他在一起，你會怎麼樣？」
楚楚笑了一下，以為她在開玩笑，「姐你說什麼呢?你為什麼會反對我們在一起啊？」
說完卻發現楚婧嫻的臉上是一臉嚴肅，她皺了皺眉，「姐，你不會認真的吧？你反對我和桑旭在一起？為什麼？爸爸媽媽都同意了啊。」
這時候服務員端了一大鍋粥上來，楚楚給她們各自盛了一碗，放在一旁放涼。
楚婧嫻試圖找出一個理由，「你看你們無論是從年齡、身份地位還是家庭來看，都不是那麼合適。而且他比你大那麼多，以後肯定比你早走，那到時候你要怎麼辦呢？」
楚楚：「我並不覺得你說的這些會成為我們在一起的阻礙。所愛隔山海，山海皆可平。只要彼此真心相愛，即使是年齡、距離、國籍、膚色甚至性別都不是問題。」
楚楚很困惑，「姐，你以前是不看重這些的，現在是怎麼了？我愛桑旭，我和他是不可能分開的，我無法想像沒有他的日子是怎麼樣的。」
她怎麼了？楚婧嫻也知道這樣的藉口沒辦法讓楚楚相信，可是她怎麼忍心把真想告訴楚楚呢？
為什麼偏偏是桑旭呢？這是楚楚的初戀，她第一次深愛的人。
如果楚楚發現深愛的人竟然是自己血緣上的親生父親，這太殘忍了，這種真相會讓她崩潰的。
可是她該怎樣讓楚楚離開桑旭呢？
楚婧嫻煎熬不已，語帶懇求的說：「姐姐有不得已但卻不能告訴你的原因，就當是為了我，離開桑旭好不好？你知道，姐姐是不會害你的。」
楚楚看著她就像是在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姐，我是不會和他分開的。粥要涼了，趕緊喝吧，這樣你應該會舒服一點。」
楚婧嫻張了張口，可是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單從外表上來看，楚楚和桑旭確實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如果他們沒有任何關係，她也找不出任何藉口和理由讓他們分開。她會很高興楚楚能找到這麼合適而且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
可是真想往往是血淋淋的，她不得不做這個惡人。
兩人安靜的吃完了這頓不是很愉快的晚餐。
過後，楚婧嫻說要送楚楚回去。考慮到楚婧嫻這麼反對她和桑旭在一起，如果知道自己已經和桑旭居然住在一起了，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反應，所以楚楚決定還是先瞞著她比較好。
「不用了姐，我就住在這附近，走兩步就到了，你還是先回去吧。」楚楚說著，朝遠處駛來的計程車招招手。
她幫楚婧嫻開了車門，沒有給她多說其他的機會，說了句「注意安全」就把車門關上了。
她真的沒想到楚婧嫻居然會反對自己和桑旭在一起。難道是她在高中的時候就喜歡桑旭？可是她現在都已經結婚了，孩子都十歲了，再怎麼喜歡也消散了吧？
楚楚搖搖頭，應該是她的想法太狹隘了，姐姐怎麼可能會因為自己喜歡過桑旭，就不允許她和他在一起。
可是，到底是為什麼呢？她想不通。
一直到了家裡，把自己跌在沙發上，她還是在想這個問題。
桑旭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她盯著天花板愣愣的出神。他這兩天太忙了，各種大會小會要開。
楚楚也很忙，劇院最近要開展一項大型演出，她們最近都在彩排。所以這兩天他們都沒怎麼有時間好好說話。
桑旭走過去，坐下，讓後把人抱到自己懷裡，然後閉目養神。
他聲音里透著一股疲憊和慵懶，「怎麼了？想什麼這麼出神？」
楚楚：「在想你高中真的沒有得罪我姐姐嗎？」
桑旭睜開眼睛望向懷裡的人，「嗯？你姐姐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楚楚不得不感慨他的敏銳，「是啊，今天姐姐來見我，說反對我們在一起。所以你是不是得罪過她?」
桑旭皺皺眉，「我很肯定，沒有。我高中的時候都很少和女生走在一起。而且我和你姐都沒什麼交集，沒說過幾句話。」
楚楚：「那就奇了怪了，我爸媽都同意了，為什麼我姐還堅決反對啊？」
桑旭把她的臉重新按回自己懷裡，「想不通就別想了，她總有一天會說的。任何人休想從我身邊把你搶走。」
桑旭的聲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冽，光是想到楚楚有可能離開他，心裡就有一絲抑制不住的暴烈。
三十四.過往
「桑總，有位叫楚婧嫻的女士想要跟您通話。」電話的那邊特助聲音恭敬的傳來。
桑旭揚眉，「轉進來吧。」
「是。」
楚婧嫻：「桑旭，我是楚婧嫻。」
桑旭：「你好。」
楚婧嫻：「明天有時間嗎？能不能請你喝個咖啡？叫上如夕一起，有些話想要對你們說。」
叫上林如夕？
桑旭想了想，說：「可以，那就中午一點吧。地點你來定？」
楚婧嫻：「就在你們公司樓下那家咖啡廳吧。」
晚上雲雨初散，桑旭抱著楚楚，把明天要去見楚婧嫻的事跟她說了。
楚楚皺了皺眉，「她還沒放棄嗎？我上次都已經和她說清楚了，我們是不可能分開的。」
居然還想從桑旭這邊下手。
桑旭親了親她的眉心，「我就去見見她，看她對我有哪裡不滿。有什麼要求我儘量滿足就是了。」
楚楚抱著他的腰，把頭埋在他懷裡蹭了蹭，「那我要跟你一起去。」
桑旭把環著她的手收緊，「你要是去了，你姐可能就不說實話了。」
說的也是，不然她應該直接就和自己說了。
楚楚：「那我偷偷的在一旁聽怎麼樣？」
桑旭：「你想去就去吧，明天一點，我們樓下的咖啡廳。」
說完桑旭由翻身覆上她，「再來一次。」
楚楚：「還來？明天還得上班呢。」
可是桑旭已經不管不顧的衝進去了，「我們每天至少要做兩叄次。」
「可是剛才已經做了叄次了。」再說了，誰每天都做啊？
「你自己算算你之前還欠我多少？利滾利算下來，我們現在每天做四次，剛好在今年年底做完。」
什麼利滾利，這是怎麼算的？還到今年年底，也不怕腎虛嗎？
楚楚還想著反駁，可是還沒開口說話，就被他拉進了無盡的情慾深淵，她只能攀著他，嘴裡發出破碎又歡愉的呻吟。
*
桑旭到的時候，楚婧嫻和林如夕已經到了一會兒了，兩人正在閒談。
見到他的時候，林如夕笑了一下，對楚婧嫻說：「究竟是什麼事，需要我們叄個聚到一起，這畫面怎麼這麼清奇呢？」
楚婧嫻也勉強淡淡笑了一下，「待會兒你就知道了。」又對桑旭說：「喝點什麼？」
桑旭朝她們點了下頭，坐下，對服務員說：「一杯藍山，謝謝。」
楚婧嫻雙手捧住自己身前的咖啡杯，似乎想要從那裡吸取一點溫度和力量。
她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桑旭，「我請你來是想表明一下我的態度，我不同意你和楚楚在一起。」
一旁的林如夕有些詫異，雖然想不通楚婧嫻反對的理由，更想不通自己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但她也沒有開口，只是呷了一口自己點的拿鐵，靜靜的聽著。
桑旭似乎不意外她會這麼說，只是沉靜了一瞬，問：「我能知道為什麼嗎？你是覺得我哪裡做的不夠好？可以直說，或許我可以為了楚楚去改變。我敢保證，不會有人比我更愛她，比我更合適她的了。」
楚婧嫻點點頭，「我相信。你各方面都很無可挑剔，對楚楚的好我也看在眼裡，但是你們真的不能在一起。」
桑旭往後靠在椅子上，「不好意思，如果你說不出個所以然，我想我是不會和楚楚分開的。你也說了，我並沒有什麼一定要楚楚離開我的問題。」
林如夕暗自驚奇，桑旭這是什麼時候轉性了，還有這麼深情的一面呢？這讓她這個初戀女友情何以堪啊？
楚婧嫻手上的動作緊了緊，「這麼說，你是不會離開楚楚了？」
桑旭：「是。任何人都休想讓我們分開。」
楚婧嫻閉了閉眼，又深吸了一口氣，「好吧，那接下來我要說的話，希望能讓你改變主意。」
楚婧嫻高中的時候喜歡過桑旭，暗戀的那種，就連自己最好的閨蜜林如夕也沒有發現。
她坐在他的後側方，上課時常常忍不住盯著他的背影不放，有時候被他轉身發現時，會驚慌的錯開眼神，害怕他發現自己的小秘密，但有時候又非常希望他能夠發現。
然而他沒有，他們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她把他們對過的話偷偷記在日記本上，那本日記本承載了自己青春年少時的所有酸澀與雀躍。
都說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每次看到自己的名字和他的名字寫在一起時，她都暗暗欣喜不已。
可當她看到桑旭和其他女生多說幾句話時，她又暗自傷心難過，可是自己甚至連吃醋的立場都沒有。
桑旭甫一進校就是最耀眼的存在，他長得劍眉星眸，又文質彬彬的，身上矜貴公子哥的氣韻在舉手投足間都展露無遺。
縱是少年風流可入畫，卻也自成風骨難筆拓。
讀書好，為人有禮貌，身上的校服永遠都是清爽整潔又得體。不像其他男生總是一身髒兮兮的汗臭味。
喜歡他的女生不說全校，至少二分之一總是有的。
但桑旭對任何女生的是禮貌又疏離，對向他告白的女生更是通通拒絕。
因此楚婧嫻不敢把自己喜歡桑旭的事告訴任何人。她想也許桑旭現在不想早戀，只想專心讀書。
她決定在畢業後再向他告白，無論結果如何，總是要試一下，這樣就不會留下遺憾。
只是沒想到，林如夕會跟自己說她喜歡桑旭，她要追他。
結果當然還是被桑旭拒絕了，但是林如夕沒有放棄，依然對桑旭窮追不捨，她每天會跑到他們班上給桑旭送早餐，每天寫一封情書向他表白。
林如夕長的好看，熱情開朗又大方，她對桑旭的喜歡都是明目張胆的，引得周圍的女生嘴上雖說嫌棄，但背地裡卻是羨慕不已。
那是自己永遠沒有勇氣做出的舉動。
果然，在高叄的下學期，林如夕和自己說，她和桑旭在一起了。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簡直是晴天霹靂，好久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只是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對她說恭喜。
在那個年紀，仿佛總喜歡無病呻吟，以慰藉自己傷痛的青春。
她在自己筆記里抄下：你是我枯水年紀里的一場雨，你來的酣暢淋漓，我淋得一病不起。
三十五.真相（200收藏加更）
那段時間楚婧嫻很消沉，而林如夕去哪都和她黏在一起，她不想讓她看出來，每每總是強顏歡笑。
很多時候她還會和他們一起吃飯，看到林如夕會從桑旭碗里夾走自己喜歡的菜，桑旭也縱容她的做法，自己的心就像是浸在檸檬汁里一樣，心痛又嫉妒得無以復加。
過後她又覺得自己太過不堪，林如夕並沒有什麼錯，她只是不知道自己喜歡桑旭而已，而且他們現在才是名正言順一對。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面目全非，只會在心裡嫉妒的陰暗小人。所以後來她漸漸就很少和他們去吃飯了。
林如夕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她努力克制住自己對桑旭的感情，自是每次忍不住投向他的目光總是無情的揭露自己的失敗。
越是壓抑，就會反彈得越厲害。
在他們高考結束後第叄天，是桑旭的生日，作為桑旭的好朋友，宋亦然組織大家給桑旭慶祝生日，順便借這個機會做一個告別會。
地點選在桑旭家郊區的別墅里。
楚婧嫻本來是不想去的，奈何耐不住林如夕一再的懇求，最後她只好答應了。
那晚大家瘋到很晚，餐桌上一片狼藉，地上七倒八歪的全是啤酒瓶，還有零星的奶油斑點和蛋糕屑，沙發上幾個男生醉倒在一起。
別墅里房間很多，當晚大家隨便選了個房間，都睡在這裡了。
楚婧嫻被人灌了不少酒，半夜醒來想上廁所，發現門口還躺了兩個人。
她小心的跨過他們，迷迷糊糊的推開了另一個房間，上完廁所出來，發現這個房間沒有人。
她就準備直接到床上睡，才發現床上躺著桑旭，即使睡著了，姿勢還是中規中矩的。月光下，他的臉精緻得讓人心悸。
她心裡的不甘和委屈好像突然噴涌而出，有股聲音促使自己走過去，偷偷在他唇上印了一個吻。
想著以後應該沒有太多的交集了，就當作是一個紀念，為自己這兩年多來的暗戀畫上一個句號，以後老了，回想起來也算是不留遺憾了。
只是她沒想到桑旭會迷濛蒙的睜開眼，隨後眨了眨眼睛，就嘟囔著抱住自己，翻身壓了下來。
她只是愣了一瞬，鬼使神差的順從了他的動作。
在一片尖銳的疼痛過後，大概過了幾分鐘，桑旭又睡著了。
她忍著疼痛起身，清理了兩人身上的所有痕跡後，轉身離開了那個房間。
聽到這裡的時候，桑旭有些錯愕，還有一絲絲無措，他喃喃的說：「對不起，我那時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當時應該是半醉半醒，加上有沒開燈，他沒太看清她的臉。而且青春期會做一些春夢，第二天起來也沒有什麼痕跡，他就想當然的以為自己那晚上只是又做了春夢，就沒太在意。
林如夕也有些愣神，想不到自己的閨蜜還有這樣一段讓人心疼的往事，自己卻完全沒看出來。她當時看到自己和桑旭出雙入對的該有多難過啊。
楚婧嫻看到她心疼的眼神，自嘲的笑了笑，「我當時一直覺得對不起你，很愧疚，所以這麼多年都沒敢和你過多聯繫。」
畢竟背著自己的好閨蜜和她的男朋友睡在一起，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不過後來知道他們分手的消息，她算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然而故事卻還沒完。
第二天楚婧嫻醒來，只覺得有些驚慌失措，還有一絲隱秘的甜蜜和悲涼。
她不敢面對林如夕，只想著趕緊逃離回家，卻忘了要吃避孕藥。
後來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偷偷的跑道醫院諮詢做人流，她永遠記得醫生看著她的眼神是惋惜又心疼，還有幾分對自己不自愛的譴責和無奈。
「你這個情況不適合做人流，你的子宮內膜太薄了，做了人流，你以後就很難懷孕了，還是通知你的家長吧。」
她當時很無助，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麼回去的，到最後實在瞞不住了，她才把這事告訴爸爸媽媽。
楚父楚母雖然很震驚很生氣，但是畢竟還是疼愛自己唯一的女兒，也不想讓她毀了自己一輩子。。
他們還是決定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聽到這裡，桑旭已經感覺自己背後被汗水浸濕了，手上不住收緊，甚至有些發抖。心裡也突突直跳，像是有預感接下來的話是自己無法承受的真相。
果然，楚婧嫻最後下了定論：「這個孩子就是楚楚。」
話音剛落，隔壁包廂就傳來杯子破碎的聲音。
桑旭像是如夢初醒一般，起身轉過頭，看到楚楚臉色蒼白的站在那。
楚婧嫻早已淚眼朦朧，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那抹纖細的身影，她猛地站起來，動了動唇，只吶吶的叫了聲：「楚楚……。」
楚楚身形欲倒不倒，像是暴風雨中的一朵白蓮，只低低的說：「不，不，我不相信，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會信！」隨後轉身跑開了。
「楚楚！」背後傳來幾個人的聲音，但是楚楚都聽不到，她只想逃，逃得遠遠的，逃離這個夢境。
桑旭追了出去，楚婧嫻軟身跌回椅子上，
「嫻嫻，你沒事吧？」林如夕驚呼。
楚婧嫻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流，「報應，都是對我的報應，可是老天爺為什麼不衝著我來，為什麼要讓楚楚經歷這些？」
林如夕使勁搖頭，想說不是的，不是你的錯。可是這件事太過複雜了，她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說是造化弄人。
三十六.脆弱
楚楚一臉潮紅，柔弱無力的躺在床上。肖清禾給額頭額頭上換了一塊毛巾。
叄天前楚楚一臉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跑的回來，之後就開始發高燒，給她嚇了一跳。
帶她去醫院掛了水拿了藥回來，她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一副不願多說的模樣。
這叄天桑旭和楚婧嫻分別來找過她幾次，她都說不見，自己需要點時間。
她暗自猜測楚楚是不是和桑旭分手了，不然也不會是這樣要死不活的。
楚楚這叄天很難受，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忽冷忽熱的，汗濕了好幾套衣服。
她渾渾噩噩的還會做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她看到楚父楚母神色冰冷的對她說：「你不是我們的孩子。」然後轉身離去，任她怎麼叫也不回頭。
她還看到桑旭神色悲哀的望著自己，突然地上裂了一個大口子，噴薄而出的岩漿瞬間把他捲走，不見蹤跡。她一直找一直找，怎麼也找不到人。
轉頭看到楚婧嫻含著淚看著她，朝她伸手，哀傷的說：「我是你的媽媽啊。」
轉眼，她有走到了一處荒漠，荒無人煙，她一直走一直走，怎麼也走不到盡頭，世界就剩下她一個人。
不，不，這些都不是真的，快醒醒！
「不，不要！」楚楚再一次被驚醒。
看到床邊坐著肖清禾，一臉擔憂的望著她，「沒事吧？做了什麼噩夢，一直喊爸爸媽媽，又喊桑旭。我怎麼叫都叫不醒。」
楚楚終於忍不住，撲在肖清禾的懷裡嗚嗚的哭得肝腸寸斷。
肖清禾拍了拍她的後背，給予無聲的安慰。
等楚楚哭累了，她那暴脾氣終於忍不住了，「你說，是不是桑旭欺負你？要是這樣，我抽不死他丫的。」
楚楚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搖搖頭，「他沒有欺負我，是……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很複雜，以後我再告訴你吧。」
肖清禾看她臉色潮紅，一副楚楚可憐，我見猶憐的模樣，應該是很不舒服，她也不再逼問了。
「餓了嗎？我去給你打點粥？」
楚楚搖搖頭，表示自己不想吃東西，「我睡會兒，你去上課吧。我現在好一點了，你不用管我。」
「那我給你放杯水在這，你記得多喝水。」
等肖清禾去上課了，楚楚卻睡不著。她拿出關機了幾天的手機，一開機，就叮叮咚咚的響起各種提示音。
很多未接電話都是來自桑旭和楚婧嫻，還有幾個是來自林如夕的。
微信上也有很多消息，她上次給桑旭發了信息說自己要在宿舍住一段時間，需要靜一靜，然後就關機了。
從桑旭發給她的消息來看，他應該很焦急很無措，斟詞酌句還透著小心翼翼。
她又點開了王子皓的信息，她前幾天發燒，就讓他幫自己請假幾天。
王子皓這幾天時不時給她發消息問她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回去說，又說這幾天大家的排練安排很緊湊，如果她再不回來，自己的位置會被替換。
楚楚給他發了條消息說自己自己現在還有些低燒，可能還要兩天才能好，讓他幫自己和老師說一聲。
她也不想拖累大家的進度，如果被替換了，她也只能接受這個結果，誰讓自己不爭氣，偏偏在這個時候生病。
*
「桑總，您有一封郵件。」徐特助把東西放在桌上。
「謝謝，你出去吧。」桑旭點了點頭。
前兩天她把自己和楚楚的頭髮送去醫院檢測，這是醫院送來的DNA親子鑑定報告，他盯著那封郵件看了許久，終於鼓起勇氣，把它拆開。
如塵埃落定一般，結果顯示：確認親生。
他的心高高提起，又種種落下，霎那間有種暈眩的感覺。他靠在椅子上久久沒有動作。
晚上下班回家，又是一室寂靜。然而整個空間到處都充滿了楚楚的音容笑貌。她躺在沙發上的樣子，劈叉在地上玩手機的樣子，窩在他懷裡看電視的樣子，抱著自己撒嬌的樣子……。
楚楚只不過來了才一個多月，為什麼他會如此忍受不了以前那樣的孤寂呢？明明她沒有來之前，自己也好好的。
如果我沒見過光明，我本可以忍受黑暗。
也許用這句話形容他再貼切不過。
桑旭諷刺一笑，不敢繼續待在這裡，不做點什麼他會發瘋的。他換上泳衣，到樓頂的游泳池來來回回遊了幾十圈。
一直到筋疲力盡，快不能呼吸了，他才拖著沉重的身子上岸，躺在水池邊放空自己。
晚上兩點多，他還是沒法入睡，腦袋裡的思緒像是要在在腦海中炸開一般，他起來開了幾瓶酒，就著遠處的萬家燈火，一口一口的喝著。
他伸出手，指尖描摹著遠處的熱鬧繁華，然而觸感都是冰冷冷的風。
他擅長於解決生活和工作中的各種難題，遇到問題，也從不會自怨自艾，抱怨老天為什麼讓自己遇到這樣的事。
他只會從容的嘗試各種辦法去解決問題，然後從中汲取經驗，確保下次不會再被同樣的問題難倒。
可是這次，他確確實實快被打倒了，很想指著老天破口大罵，自己從沒有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要這麼對他。
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去解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向他席捲而來。
桑旭的眼睛裡湧現了幾分醉意，此時才感覺胸腔里傳來鈍鈍的痛，他的手覆上去，抓住那裡，感覺快要無法呼吸。
在黑夜的掩護下，他在這一刻終於卸下偽裝，露出脆弱不堪的一面。
遠處的景致變得模糊，他怔怔的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抹了一把，觸手是一片溫熱的濕潤。
隱約中，遠處傳來風聲嗚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