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博网

 找回密码
 立即注册
搜索
热搜: 活动 交友 discuz
查看: 5|回复: 0

趙瑛傳奇 (6-8)作者:暗之子

[复制链接]

136万

主题

136万

帖子

409万

积分

快递专员

Rank: 9Rank: 9Rank: 9

积分
4092882
发表于 2025-4-24 23: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六節:孟芙
涇川郡位於安定與新平的中間,是一個重要的交通要點,失去了新平的符登讓盟友乞伏乾歸率部駐守,於是前秦和後秦再次進入了對峙的狀態。
為了不與前秦或西秦的軍隊打照面,楊曾等人繞小道足足走了七天才抵達涇川。
張虎最早就是在涇川認識了胡海為首的屠戶,並在這裡開始他們的人肉生意。
時隔幾年,他們輾轉了幾個地方後又回到了故地,所不同的是,張虎這回是明目張胆地在涇川郊外的涇水村附近開了一間名叫「五虎山莊」的小酒店。
表面上是一間做旅人生意的店子,背地裡照做他的人肉生意,一些不幸被他們相中的單身來往客商自然是難逃他們的魔掌。
然而自從前秦卷土從來後,戰火重燃的涇川郡使得周邊地區變得如同荒野一般,張虎的生意很快就一落千丈了。
楊曾等人一路上都能碰到打著「秦」字旗號的巡邏隊伍,諷刺的是打著這種旗號的竟來自三個不同的陣營,通過旗幟上的顏色,楊曾無需地圖便可知道自己是否到達目的地。
「楊兄,是藍灰色的旗。」
柴俊伏在草從里小聲對臥在旁邊的楊曾說。
「是乞伏乾歸的隊伍,看來我們已經到達涇川郡了,如果方向沒錯的話,我們再向西北走兩天就能找到張虎他們。」楊曾一邊小聲地回答,一邊盯著遠處列隊從小路上經過的西秦軍隊。
入夜後,楊曾一行人借著明亮的月光往西北方向趕路,直到近四更天時眾人才稍作休息。
次日正午,楊曾等人終於來到了五虎山莊,這個所謂的山莊雖然看上去比較破舊,但對於連夜趕路的途人來說,這兒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歇腳之地,當然前題是他們不曉得這裡是宰人的屠場。
隨著陣陣涼風吹過,山莊前的小路揚起陣陣黃沙,若不是還有一兩個「夥計」懶洋洋地靠在馬柵邊打瞌睡,任誰都會認為這酒館早已「停業整頓」了。
楊曾等人揚起塵土的腳步很快就引起了山莊夥計們的注意,一陣騷動之後,山莊裡頭就傳來了一個男人響亮的笑聲。
「楊兄啊!我這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哈哈哈!!」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男人走出大門看到楊曾等人後,兩眼馬上眯成了一條線,大笑著迎了上去。
看到楊曾也報以大笑並對著那個男人拱手行禮,柴俊便知眼前這個男人就是楊曾要尋找的結拜兄弟--張虎。
「我可真擔心找不到張兄你呢,前段時間這仗打得熱乎,還以為你早挪地方了呢。」「咱們還算走運,他們沒在這一帶乾上,但已經沒什麼人打這裡經過了,不換地方做買賣的話可要餓殺我們,只道是楊兄你要來,所以還作逗留而已。」「不妨事,我等此番前來,正是要與張兄共謀大事。」「大事先擺一邊,難得楊兄帶著眾位兄弟前來,今晚定當一醉方休!來來來,眾位兄弟裡邊請!」「好!請!!」
五虎山莊建有兩層,下層為酒館,上層為旅店,地方雖不算大,但與一般的鄉野酒館相比,也頗具規模了,因而在和平時期能吸引不少來往旅人過來吃飯住宿。
而連接著山莊後面的建築則是屠場,只是屠場部分做得很隱蔽,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
楊曾一行百多人一進去就把酒館擠得滿滿的,不少人只能席地而坐,閒置了半個月的酒一下子變得供不應求,一度死氣沉沉的酒館很快就變得人聲鼎沸,熱鬧非常。
楊曾與張虎也有一年多沒見面了,久別重逢自是激動萬分,雙方的主要頭領也互相報上名號,酒來杯往、觥籌交錯,大有梁山聚義的味道。
眾人幾杯下肚後,張虎便握著楊曾的手說:「楊兄此番前來,張某這心今天是倍兒的高興,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好好的為各位好兄弟洗塵!」楊曾笑著把手輕擺,說:「張兄言重,你我兄弟情深,隨便招呼即可。」張虎一聽眉頭便皺了起來:「咳,看你這話說得,兄弟你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裡,張某身為地主豈有待慢之理?說實話,自從涇川開戰以後,我這兒的生意是一落千丈,別說是人,最近連蟲兒都不打我這兒過。不過這老天爺仿佛特別眷戀咱們兄弟,知道楊兄你要來,特意給咱們送來了一樣好東西,好給你們下酒。」楊曾一聽到張虎說「好東西」,大概猜到又有不知死活的糊塗蟲跑來到山莊裡討酒喝,結果他們麻翻了當豬給宰了吧。
於是便打趣地說:「是哪路的好漢這麼不走運跑到張兄的地盤裡啊?」張虎拍著楊曾的肩頭笑道:「我那天就說了,咱楊兄弟就是有口福,我在這裡開店快一年了,宰的人少說也有上百個,但從沒碰上如此上等的好貨,而且還是這生意蕭條的時候來的,說這不是老天爺為你準備的,我是打死不相信。」「女人?」
說起上等貨,楊曾條件反射地想起女人。
「嘿……。」
張虎咧開了冒著酒氣的大嘴,把豎起了大拇指的手放到自己的臉前。
「這也未免太巧了吧?這兵荒馬亂的,還有女人到處亂跑?」「就知道你不相信。」
「不會比『賽山鷹』強吧?」楊曾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嘿嘿嘿……」
張虎沒答話,只是一臉壞笑地用食指在楊曾的臉前轉了幾下。
沒等楊曾往下問,張虎對旁邊的屠戶們說:「把桌子清一下,讓兄弟們把肥羊抬出來讓楊兄開開眼界。」坐在桌子旁邊的屠戶們馬上行動了起來,那些堆得滿滿的酒瓮一個一個地從桌子被搬走,幾分鐘後,有兩個屠戶便把一頭白花花的「羊」搬了出來,「啪」的一聲丟在已經被清理乾淨的桌子上。
眾人不看猶可,這一看差點沒把眼珠子擠出來,儘管已經知道抬出來的肯定是一個赤條條的女人,但眼前的那身材豐滿、皮膚白凈尤物還是遠遠地超出他們的想像。
那女人顯然在不久前被好生清洗了一遍,全身上下都沾滿水花,白皙的皮膚水靈水靈的十分誘人,兩隻白嫩白嫩的奶子如同剛剛從油鍋撈起來油餅一樣攤在胸前,讓人看了就有想咬一口的衝動。
柴俊剛好站在桌子的前面,女人那兩隻白裡透紅的腳掌正好對著他,兩條大腿半叉開,下體的毛被剃得乾乾淨凈,整個私處是暴露無遺,看得他是直吞口水,下面的「小帳篷」一下子就支了起來,弄得柴俊窘迫得雙手不自覺地向下掩,生怕被旁邊的兄弟看到。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緊張是多餘的,柴俊瞟到身邊的兄弟同樣是眼口張得賊大,一個個都把「帳篷」撐得高高的。
那女人除了身材好外,樣子也十分漂亮,一頭散亂的頭髮下透出一幅白凈的臉蛋,從那輕閉的雙眼和半張的小嘴可以看出,這個可憐的女人是被麻翻了,麻藥的劑量應該不少,以至於屠戶們清洗她的身體時也無法醒來。
看到楊曾一伙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張虎更是得意洋洋,拍著楊曾的肩膀說:「怎麼樣啊?跟穆大小姐有得一拼吧?哈哈哈!而且這還是個活人,現宰現煮的話,吃起來的鮮味絕對要比穆大小姐的肉要強。」楊曾一看到那女人如玉石一般的身體時,魂兒猶如也被勾去了一般,直到張虎拍他的肩膀才回過神來,連忙撓著頭應道:「的確是極品啊,不說比『賽山鷹』強,至少也是不相伯仲吧。不過這好歹也是個活人,就這樣把她宰了吃掉太可惜了吧?」那天晚上與穆貞在刑房裡「肉搏」時的情景不時地在楊曾的腦海中重現,這會兒他恨不得把眼前的尤物緊緊地抱著,好好地重溫那豐腴的肉身曾給他帶來的快感。
「哈哈哈,若楊兄看得上,這娘們就先給你快活一兩個晚上再作商議無妨。」「咳,見笑見笑。不過話說回來,這女人張兄何處尋得?」「說出來估計楊大哥不信,這女人可是個死囚,正從涇川押往安定砍頭示眾,途中差役路過我們這酒店,便把他們一行人全麻翻了。」「張兄,這番生意也敢做得?若被官府知道可不是鬧著玩的?」「沒想楊兄還怕官府,不就一個女犯人加三個公差,如今符登老兒是自身難保,哪裡有空去關心這些鳥事。」「話雖如此,不過這涇川並非小城,也有自家的刑場,用得著把一個女人千里迢迢地押往安定來砍頭嗎?莫非是姚萇派來的探子,被乞伏乾歸的手下逮著,然後送往安定城領功的?」「那更說不通,若如此,這女人得派一支小部隊來押送……。」「總之這女人一定大有來頭。」
在一旁的柴俊插了一句,談到官府刑法制度,沒人比柴俊更熟悉了。
他接著說:「安定城是關中重鎮,像涇川、平涼這些隸屬安定管轄的小城市,若是一般的犯人自然在當地處決,若是碰上重犯,按法度則一律押往安定處決。由此看來,這個女人絕對不是一般的女犯,張兄可知道她的姓名?」「我記得那女人來時,背後還插著一條木板……。」張虎摸著下巴的鬍子,好生想了一陣,便說道:「上名是有個名字,好像叫什麼……孟,哦,對了,叫孟芙。」「孟芙?」
楊曾吃驚得把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她叫孟芙?」「楊兄認識這個女人?」
張虎看著楊曾那驚慌的臉孔,心想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以前「賽山鷹」與楊曾有過肌膚之親,莫非這個女人也有?
楊曾也不回話,連忙拔開女人的頭髮,雙手捧著女人的臉蛋,擺左轉右地仔細觀察。
「難不成……,是自家的姐妹嗎?」
張虎也開始緊張起來了,生怕這女人當真是楊曾的「情人」。
楊曾答道:「不知道,當年我在兄長身邊任事時,得知大嫂孟鳳有一妹妹名喚孟芙,和大嫂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的女中豪傑,只是生就一烈火脾氣,喜歡結交綠林,有一段時間還拉起一幫人馬在寶濟郡附近的山頭打家劫舍,人稱『鬼芙蓉』……。」張虎聽畢也一拍大腿說:「哎呀,前幾年我也聽過寶濟城有個很厲害的女山大王,渾名鬼芙蓉,原來就是她嗎?」楊曾說:「可能吧,大嫂這妹妹我從未見過,只知得她的真名喚作孟芙,因為有她姐這個後台,所以安定方面一直沒有下令寶濟郡清剿他們,後來安定城破,保護傘自然也沒有了,想來肯定是被苻登或乞伏乾歸給剿了,而孟芙則在涇川被俘……,大概是這樣吧。像她這樣的女山大王,自然要押往安定城處斬,方能示威。」張虎聽罷又是一陣大笑:「哈哈哈,這可真是無巧不成書,難怪這女人如此囂張,那幾個公差到這裡來歇腳時,我看她那神氣勁兒一點都不像是快要掉腦袋的人,難怪難怪!」張虎接著又說:「對了!押送那女人的官差手上,還帶著一雙寶劍,上面用金紗布包得嚴嚴密密的,聽說是要呈送給城裡的大官。不知大哥是否識得此物。」說罷便讓人把那兩柄寶劍帶了上來。
「難道是……。」
楊曾兩眼發亮的樣子仿佛看到了久別重逢的傳家之寶,當他把劍拉出劍鞘時,「芙蓉劍」三字馬上脫口而出。
「芙蓉劍?那是什麼寶貝?」
「芙蓉劍仍是我兄長楊任差名匠為大嫂孟鳳打造的兩把削鐵如泥的寶劍,其做工之精細仍當世無雙,只是我家大嫂向來善用重錘而不善用劍,故把劍送於妹妹孟芙,並命名為『芙蓉劍』。唔……,無需多疑,此女人定是孟芙無疑了,得馬上把她弄醒!」言畢,楊曾便把女人抱起,把她送到房間裡的一張太師椅上,張虎則差人拿了件長袍給女人穿上,一邊灌她喝解藥,一邊不時用手按她的人中穴。
在酒館裡的一幫男人見狀,大概猜到這場人肉宴已經泡湯,不禁沮喪萬分,只得三五一堆地「侃大山」去了。
張、楊等三四個人在房間裡搞了大半天,那女人才惺惺忪忪地睜開眼睛。
女人面目呆滯地從左到右看了一下,隱約看見幾個男人正瞪色眯眯的眼睛看著自己時,她才突然清醒過來,低頭一看到自己的身體僅僅披著一件寬大的粗布長袍時,雙手不禁交叉掩在胸前,大聲喝道:「天殺的,你們要幹嘛?」正想要挺起身來,才感到全身無力,手腳根本不聽使喚,只得一臉驚恐地看著眾人。
楊曾見女人醒了過來,便笑著問道:「敢問姑娘可是寶濟山鬼芙蓉?」女人看到眼前那男人竟然說出了自己的名號,既吃驚又得意地答道:「正是本姑娘,你又是誰?哎,旁邊這位不是掌柜的嗎?我怎麼會在這裡?」張虎聽罷大笑道:「哈哈哈,張某是瞎眼了,只當是來了肥肉,沒想是楊兄的小姨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哈哈哈……!」孟芙好歹也是混過綠林的人,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鳳目一瞪便指著張虎罵道:「好你個天殺的,竟敢麻翻老娘當豬宰,我……。」孟芙一下子來了勁,身子一挺就要翻下床沖向張虎,楊曾連忙伸開雙臂擋住他們:「孟芙姑娘,一場誤會而已,所謂不知者不罪,姑且看在楊某的面上一筆勾銷罷……。」孟芙那五官快擠在一起的怒容旋即對準了楊曾,兩顆眼珠迅速打量了一下對方的臉,尖著嗓子喊道:「天殺的卻才還沒回答老娘呢,你是誰啊?」「在下楊曾,兄長仍前安定太守楊任;大嫂名喚孟鳳。」楊曾鄭重其事地拱手答道。
「哦……,原來是小叔子啊。」
聽到楊曾的名字,孟鳳才轉怒為喜,眯著鳳眼笑道:「早就從姐那裡聽過小叔子的名字,我只道你和楊任大哥都戰死了,沒想還活著啊。」「說來慚愧,楊某當時沒能擋著苻軍的偷襲,好不容易才殺出一條血路出城,後來只得和一幫兄弟落草鎮西郡。」「那小叔子現在有何打算?」
「這次我前來找這位張虎兄,正是要商量此事。」柴俊沒有跟著楊曾他們進入那個小房子,和其他人一樣,當他知道這場人肉宴泡湯後,心中多少有點兒失望,畢竟在聽過楊曾的「人肉論」後,對於孟芙那身雪白豐腴的肉還是相當期待的,現在錯過了,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碰上如此好身材的女人呢。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楊曾、張虎和孟芙才有說有笑的從房子裡出來,看樣子,孟芙已經「入伙」了。
張虎一來到大廳便拉開嗓門對眾人說:「諸位兄弟,這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鬼芙蓉』,方才之事仍是一場誤會。如今她已經是咱們的姐妹了,大家以後可要和睦相處!」已經換了一套男式便服的孟芙英姿颯爽地來到大廳中央,拱著手環視著眾人說:「在下孟芙,雖是女兒之身,卻也長年以江湖為家,大家當我兄弟便可。」那一大群剛才欣賞過孟芙裸體的嘍羅們,嘴角無不弔著半截口水,色眯眯地打量著眼前的女人,恨不得她身上的衣服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孟芙倒也十分大膽,身處於這一群孔武有力的野男人當中,依舊臉色坦然,確實有女中豪傑的風範。
接著楊曾和張虎各自帶著手下的頭領,分別坐在長桌的兩邊,孟芙大概不知道就在幾分鐘前,她還赤身裸體地躺在這桌子上面任由那群男人們大飽眼福。
張、楊二人和孟芙則安坐在主位上,其他人仍照樣在各自的位置上喝酒吃肉。
至於那三個被麻翻的公差就沒有孟芙的運氣好了,全被張虎手下的屠戶宰了個乾淨,做了幾大盤燉肉給眾人當下酒菜。
經歷了長途旅行的楊曾等人已經好久沒如此痛快地喝酒吃肉,幾大盤的燉肉不消一刻便被搶得連骨頭都不剩,撕肉聲、咀嚼聲響成一片。
酒過三巡後,楊曾和張虎便向孟芙各自介紹手下的大小頭目,當點到柴俊的名字時,孟芙突然眼睛一亮,指著柴俊便說:「哦,原來你就是人稱『柴一刀』柴勝的兒子啊?沒想你不吃官飯卻落草來了?」柴俊對孟芙認識自己既感到意外,也覺得是情理之中,孟芙既然是安定太守夫人孟鳳的妹妹,那麼聽過自己和父親的名字也不會太奇怪,畢竟初次相會的楊曾也認得自己的名號。
稍感得意的柴俊拱手答道:「小的正是柴俊,大姐若有用得著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孟芙繼續說道:「你可認得『賽山鷹』穆貞?當年被你砍了腦袋的那個女山大王?」孟芙這一句話不僅讓柴俊大吃一驚,連楊曾和張虎也不約而同地呆了一下。
孟芙也沒理會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楊兄和張兄都不知道吧?那穆貞可是我的結拜姐妹,她當年可以在安定城周邊橫行無忌,靠的可是我姐夫的關係。」孟芙由於長年浪跡江湖,連姐夫楊任也只是打過兩三次照面,更不要說楊曾,所以他們二人也只是聽過彼此的名號,但並不熟悉對方。
楊曾這回總算明白為何大哥楊任總以各種理由來避免和穆貞的匪幫正面衝突,只是沒想到這個秘密竟然連他這個做弟弟的也瞞住了。
有了如此靠山的穆貞當然是橫行無忌、目中無人。
但是日益囂張的她有一天卻無意中捅了龍王廟,把一車子進貢給後秦主姚萇的禮物劫了,惱怒的姚萇不僅命楊任限時破案,同時還派了長子姚興前往監督。
這回楊任沒法再去保她了,於是派出大軍進剿,一舉蕩平了穆貞的山頭,她本人也被官兵活捉。
負責督戰的姚興強烈要求把穆貞車裂處死,孟鳳自知穆貞闖了大禍,想救她性命已無可能,後來她和楊任在姚興面前對穆貞百般求情,總算把死刑由車裂改為斬首。
「難怪太守會親自監斬,原來如此……。」
死在柴俊刀下的女中豪傑不下十人,不過像穆貞這樣有如此大來頭的人卻是萬中無一。
柴俊呷了一口酒,笑著說:「沒想到那女人居然是大姐的結拜姐妹,柴某當年也只是奉命行事,望大姐不要見怪。」「哈哈……,柴俊兄弟言重了。像我們這樣的江湖女子,身首異處也算是一種宿命吧,再說我那妹子能死在自家兄弟的刀下,也算是福氣吧。」按照江湖規矩,凡在刑場上被處死的人,帳只會算到官府的頭上,儘管實際操刀的是行刑劊子,但他們不能成為報仇的對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劊子手的好處就是既可以享受殺人的樂趣,又不會招來報復,除非是碰上劫法場的,那就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了。
「話說回來柴俊兄弟,我那妹子相貌身材都是安定城數一數二的,那天晚上你可是大飽口福了吧?」柴俊沒想到孟芙竟然會來上這麼一句,回憶起那天晚上的糗事,臉一下子就紅得像個胡蘿蔔,而在孟芙一旁的楊曾則沖柴俊做了一個小鬼臉,然後大口大口地吃起肉來,仿佛沒聽到剛才的話一般。
「這……。」
看著周圍的嘍羅都對自己投來羨慕的眼光,柴俊這會兒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孟芙不曉得那天晚上發生的事,只道是柴俊擔心自己責怪他,馬上笑著說:「這官牢裡面的慣例我也是曉得的,這也是我們這些江湖女子的宿命,柴兄不必介意。這不,若不是我來到了這五虎山莊,三天之後我便和穆貞妹子一樣在牢房裡任人蹂躪,然後光著屁股上刑場餐刀去了,可以的話,我也想找柴兄來送我上路呢。」「若有幸能侍候大姐,是柴某的榮幸。」柴俊難得幽默了一回。
「哈哈哈,好!說得好!!」
孟芙發出脆如銅鈴的笑聲,雙掌不停地拍了起來。
「話說回來,你侍候咱穆貞妹子的時候,有什麼感覺啊?」「沒什麼感覺。」再次被揭傷疤的柴俊苦笑著回話。
「不會吧?我那妹子當年可是安定城有名的美人,能砍下如此標緻的一顆美人頭會沒感覺?」「大姐吃飯時會有什麼樣的感覺?對我而言就是那麼一回事。」「平時吃飯當然沒感覺,但你偶爾吃上一頓山珍海味難道也沒感覺嗎?」「這……。」
柴俊這會兒窘迫得有點無地自容,他仿佛聽到了當晚穆貞的嘲笑聲。
緊張得有點兒手足無措的柴俊只得胡亂應口,那聲音小得好像是說給自己聽似的:「這個嘛,死在柴某刀下的女人實在太多,相貌身材出眾者是不計其數,『賽山鷹』的身材與那些女人別無二致,所以……,也像吃飯一樣。」「那我的身材怎樣啊?」
孟芙突然把外衣一脫,身上只剩下一件擋住乳房和小腹的黑色馬甲,手臂和背部那白裡透紅的肌膚統統露了出來,連同那幾個屠夫在內的眾人都被她那大膽的舉動嚇了個半呆,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不是我孟芙誇口,說相貌我確實比不上穆貞妹子,但論身材,我肯定比她的強。」孟芙說罷還對柴俊拋了幾下媚眼,惹得眾嘍羅齊聲大笑,反倒是柴俊慌張得把臉別了過去,大口大口地喝起酒來。
看著眾人那色眯眯的樣子,孟芙得意地大聲喊道:「難得兄弟們高興,今晚我孟芙把這身軀獻出來讓大家高興高興又何妨?來!若有人能徒手把我打倒在地的,我便和他睡一個晚上。怎樣啊?」「這女人膽子也未免太大了!」
柴俊心想:「雖說混江湖的女人性子向來無拘無束,但也不至於把和男人睡覺當成吃飯一般隨便吧?」總之,孟芙這胳膊和後背一露,那伙喝得醉燻燻的野男人們一下子炸起鍋來,紛紛表示要出來與孟芙一戰。
坐在她旁邊的楊曾雖說也是個風流成性的人,但孟芙那過份大膽的舉動反而讓他一時啞口無言,呆若木雞。
倒是張虎世面見得多,不僅拍手叫好,還馬上讓人安排好一間最大的客房,宣布若誰能戰勝孟芙,便讓他兩人在那裡共度良宵。
第一個力壓眾人、跳到桌面上對孟芙宣戰的是張虎手下的胡海,此人生得是滿臉橫肉,腰粗臂寬,體型與孟芙形成了極鮮明的對比。
胡海顯然信心十足,張著那傾瀉著口水的血盤大嘴說道:「嘿嘿嘿……,小娘們,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門來老子可就不客氣了,老子這幾年女人宰得多,反倒好久沒和女人在床上廝混了,今晚正好開開葷。」孟芙冷笑一聲,說:「就怕你沒這本事。」
沸騰的眾人們連忙把大桌子挪開,騰了一塊大空地作為他們的戰場。
胡海把上衣脫了個精光,露出那透著紅光的黑肌膚,豬鬃毛般的體毛布滿他那胖胖的腹部。
他在場邊運動了幾下手腳,噴著酒氣對孟芙說:「我說大妹子也忒不厚道,你看老子這上身是光光的,你脫了半天,上面還蓋了個小馬甲……。嘿嘿,有種的就跟老子一樣,把這裡露出來!」說罷還用力拍了拍自己那胖鼓鼓的胸肌。
孟芙笑答:「並非老娘沒種露奶子,只是這兩個東西太大了,一動起手便會左右亂晃,影響我的身手。你若打得過我,這兩隻奶子今晚任你玩個夠。」「不過老子現在就要玩!」
胡海話音未落便舞起虎爪向孟芙的胸口撲去,速度之快如同閃電,可沒想孟芙的身體如葉子一般輕輕一飄便躲過了,同時一個手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捅向胡海的左小腹,大半個手一下子全淹沒在他那充滿脂肪的大肚子中。
「啊……!!」
胡海的五官一下子全部收縮在一起,顯得極度痛苦,張虎和那幫屠戶當場大吃一驚,那種痙攣的表情還是第一次在胡海的臉上出現過,可見孟芙這一擊之厲害。
當孟芙的手從胡海的肚子中抽出時,冷汗直冒的胡海已是渾身發抖,雙膝竟然不自主地跪在了地上,雙手緊緊地捂著左小腹,嘴裡不停地喘著粗氣,大滴大滴的唾沫「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怎樣啊?大哥,你不是想玩我的奶子嗎?打贏我就可以了啊。」面對著孟芙的挑釁胡海暴怒不已,費了好大勁才站直了身體,狠狠地說道:「可……,可惡,老子怎會……怎會輸給你啊?」說罷胡海便咆哮著沖向對方,一隻如沙包般的拳頭伴著呼呼的風聲沖向孟芙,誰知她一低頭就讓胡海打了個空氣。
孟芙趁著胡海身體重心向下,算準時間後便大喝一聲,整個人淩空飛起,一個膝撞便重重地擊在胡海的臉上。
眾人只聽得胡海嚎叫了一聲,整個人往後倒去,如同一頭被獵人射倒的大象一般,「轟隆」一下倒在了地上,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僅僅只是一分鐘的功夫,原本充滿下流的喝采聲的大廳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揮動的手臂像定格一般停在半空中,眾人顯然被孟芙那驚人的攻擊力給震住了。
原本滿臉堆笑的張虎也如石頭似的呆在了座位上,胡海的威力他是最清楚的,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那個孟芙竟用了兩招就擊倒了對手,如果剛才上陣的是自己,後果恐怕更不堪設想。
縮在人群里一言不發的楊曾臉上也不禁流下了一行冷汗,心想:「難怪孟芙一介女流竟能獨自在寶濟山拉起一支人馬,起初我還以為只是依靠美色,看來這女人決不是等閒之輩,恐怕有不少追隨她的人是被她那強大的實力所鎮服的吧。」的確,身為一方之霸,自己沒有一點看家本領是無法壓服手下眾多烏合之眾的,何況是一個女人。
孟芙一邊「哢吧哢吧」地壓著手筋,一邊用眼橫掃四周,得意地揚著下巴說道:「怎麼樣啊?眾位兄弟,哪個敢出來和我較量一下,贏了的話我這身子今晚就任由處置,怎麼?嫌老娘身材不好?」周圍那些小嘍羅之前都看過孟芙那如白玉一般的肉身,哪個不想抱著她爽一把,只是孟芙那強得像鬼一樣的實力讓他們只能把口水往肚子裡吞。
楊曾心想:「好厲害的女人,一下子就占據了主動,如果今晚沒有人夠膽挑戰她,日後搞不好領導權就會落到她的手上,畢竟流氓潑皮的忠誠心只會向著強者。」楊曾對自己的實力固然也有自信,像胡海那樣的角色他自然也能應付,但是孟芙顯然與自己實力相當,要打敗孟芙的話沒有絕對的把握。
不過轉念一想,如果今晚他能打敗孟芙,不僅可以收服這個強悍的女人,還能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威望,張虎一夥自然也會成為自己的囊中之物。
打定了主意的楊曾拍著雙手走到場上,笑道:「精采精采!孟芙姑娘不愧是女中豪傑,正所謂巾幗不讓鬚眉,讓人佩服萬分,如不嫌在下武功粗陋,楊某便與姑娘切磋一二,如何?」孟芙回頭看著楊曾,嫣然地笑道:「想不到這麼快就輪到楊兄上場了,我還想把最精采的表演留到最後呢。」「在下斗膽,若能戰勝姑娘,除了共度一宿外,在下還想再加一條件。」「和你睡一個晚上還不滿足,莫非還想拿老娘的肉下酒不成?」「非也,在下是想娶姑娘為妻!」
這話一出,眾人都把眼睛瞪得滾圓,驚訝得半天都說不出話來,連孟芙都沒料到楊曾竟會提出如此要求。
「哈哈哈……!」
孟芙沉默了大半天后才仰頭大笑,答道:「沒想到楊大哥也是一位風流之人,我孟芙一生從來只敬仰英雄豪傑。好!若你真能贏我,我便嫁與你,這輩子和你共患難、共生死。不過既然你提出額外的要求,我也要附加一個條件,若你輸了給我,百花山當家的位置便讓給我,如何?」楊曾聽罷心中不禁一震,心想:「好厲害的女人,果然不是等閒之輩,看來今晚我是非贏不可了。」楊曾此番率領手下北上的一個主要目的,就是要奪取位於安定城西北部的百花山,此山雖不高,卻被叢林所包圍,道路曲折險峻,易守難攻。
「賽山鷹」穆貞曾於此山中盤據,在與其他匪幫爭奪地盤時出於進攻上的容易,於是換了另一個山頭作為自己的大本營,百花山則交給她手下的悍將--楊遂看守,結果沒過半年,穆貞就不幸被俘。
對百花山地形有所了解的楊曾認為假如她沒有轉移陣地的話,即使戰敗了也不會輕易落入敵手。於是他打算聯合張虎的力量,一起奪取百花山,用來作為自己的大本營,只要守衛得當,一般的軍隊很難攻下來。
平日不斷地積蓄實力,同時坐山觀虎鬥,一旦時機到來,說不定還可以奪取安定城和周邊的小城市,與苻登、姚萇等軍閥平起平坐。
「有可能成功嗎?」
柴俊總覺得楊曾的計畫過於理想化,既然都知道百花山是易守難攻,那個楊遂又不是個傻子,豈會輕易束手就擒?
搞不好還反過來給人家滅掉。當年穆貞所有的山頭都被後秦軍蕩平了,唯獨剩下百花山絲毫未動,想來也讓它地形險要有關吧。
如果說兵強馬壯的後秦軍都不輕易進攻,那麼憑目前手下這一幫烏合之眾能平安地攻占百花山豈非痴人說夢?
楊曾當然知道百花山是一塊硬骨頭,所以他首先要把張虎拉入自己的隊伍,好擴大自己的戰鬥力,至於如何去攻占就是下一步的事情了。
不過這次碰上孟芙不能不說是一個意外的收穫,因為作為穆貞結拜姐妹的她,與穆貞手下眾頭領的關係都很好,尤其是那個楊遂更是老交情了,到時來一個裡應外合,奪取百花山也並非痴人說夢。
不知是孟芙喝多了,還是裝糊塗,居然還問鼎起將來百花山老大的位置了。
不過楊曾也不是等閒之輩,他非但沒有起殺心,反而冒險來一場一箭雙鵰的賭注,若能擊敗孟芙,那麼自己將得到一個不可多得的強大助力。
身在場地中央的楊曾把外衣和馬甲一脫,把上半身那結實的肌肉露了出來。
這一男一女在眾人面前擺起架勢,狹窄的場地中宛如燃起了一股鬥氣。
面對著眼前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楊曾多少有點緊張,贏了的話自然是一本萬利,可一旦輸了,自己從此就沒法在江湖上混了,因此不得不小心應對。
兩人沿著眾人圍出來的大圓圈內邁步,雙眼都死死地盯著對方,誰都不搶先出手,高手過招大抵如此,總是恐防對方會抓住自己的破綻。
原本四周噴著酒氣喝采的嘍羅們全都噤若寒蟬,屏著呼吸來觀看這場決定當家位置的「生死戰」。
兩人在對峙了三分鐘後,忍不住的楊曾先出手了,左腳向前踏了半步後,右手的「鷹爪」向著孟芙的喉嚨擊了過來。
孟芙冷笑了一聲,只道是抓住了對方的破綻,身子打側一偏,左手抓住了楊曾的「鷹爪」後,右手便朝著他的前胸猛衝過去。
楊曾倒底也是一個「練家子」出身的人,面對著孟芙的正面進攻一點也不慌張,他把身體向右一閃,躲過了對方的攻擊後,左手一拳便打在孟芙的小腹上。
中了招的孟芙臉上一陣痙攣,左手的力量便迅速減了下來。
楊曾馬上便抓住了這個機會,右手順著勢向前抓住孟芙的肩部,右膝如閃電般向前猛地一撞。
接連受了兩下重擊的孟芙雙腳一軟,「啪」的一聲便向後跌倒在地上。
「怎麼樣,孟芙姑娘,你就只有這點能耐嗎?」面對著楊曾的挑釁,火氣功心的孟芙一個鯉魚打挺後便握緊雙拳便朝楊曾衝來。
失去了冷靜的孟芙再次被楊曾抓住了破綻,兩三下拳腳後,孟芙仰面倒在了地下,再也起不來了。
楊曾的部下們看到頭領獲勝後,心中一直繃緊的弦才鬆了下來,歡呼聲再次充滿了整個大廳。
獲勝的楊曾先是朝眾人抱拳致意,然後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孟芙,笑著說:「孟芙姑娘,咱們行走江湖的向來不打誑語,你今天既然輸給了我,這輩子就得好好的伏侍我了,哈哈哈……!」疼痛得說不出話來的孟芙只得苦笑著點了點頭。
儘管當年楊曾一人獨挑胡海等屠戶的場景至今仍記憶猶新,但畢竟楊曾這次賭注下得實在太大,所以張虎之前也是為楊曾捏了好一把汗,直到看到他獲勝後才如釋重負,同時心中對楊曾愈加佩服,可以說通過這一戰完全確立了楊曾在這一群人中的絕對領導地位。
大獲全勝的楊曾在眾人的歡呼聲中,抱著孟芙徑直朝張虎布置好的客房衝去。
孟芙原本就是一絲不掛,身上那條褲子和馬甲也只是向張虎借來的,楊曾把孟芙往床上一丟,一伸手就把她身上的馬甲扯了下來,兩隻充滿彈性的乳房還順勢晃了幾下。
「瞧你急的。」
準備行周公之禮的孟芙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嬌滴滴起來,雙手把乳房一擋,嘟著小嘴說:「不給你看。」楊曾也不打話,左手把馬甲一丟,右手就伸向孟芙的褲子,用力地往外扯了起來。
孟芙倒也十分配合,臀部往上一提,讓那褲子順利地被楊曾扯去。
孟芙也是個生性風流的女人,對於這種男女之事她是毫不抗拒,何況對方還是一個能打敗自己的強壯男人,全身赤裸的孟芙乾脆叉開兩條大腿,雙手捧著乳房,擺出了一副挑逗的姿勢。
孟芙的身材豐腴,原本白玉一般的皮膚因喝了酒而泛起幽幽的紅光,任誰看到都會心動不已。
很快楊曾那同樣是白裡透紅的強壯身軀便緊緊地與孟芙貼在了一起,兩人近距離的「肉搏戰」在床上激烈地展開著。
如果說打架,楊曾還略顯信心不足的話,那麼以風流著稱的他在床上自然是信心十足。
他把平日在風月場所里使用的招數全部使了出來,起初孟芙還發出愉快的笑聲,到了後面就只能發出痛苦的呻吟聲了。
平日如白面書生一般文質彬彬的楊曾,到了床上則盡顯猛獸般的狂野,兩三個來回後孟芙已無還手之力,雪白的肉身只得任由楊曾瘋狂地蹂躪。
到了最後的發力階段,楊曾讓孟芙的臀部高高地厥起,雙膝跪在床上。
一隻手使勁地把孟芙的頭按在竹枕上,另一隻手則牢牢地鎖住孟芙那兩隻被扭到後背的手掌,下體如同突刺的劍般連續不斷地向孟芙的私處發起猛攻。
當楊曾那股強烈的慾望如洪水崩堤一般地湧出時,孟芙已經痛苦得哭出來了,眼淚嘩嘩地沿著面頰流下。
風平浪靜以後,楊曾才恢復了書生般的溫柔,在床上抱著大汗淋漓的孟芙,手掌在她那濕膩的皮膚上不停地遊走,孟芙也緊緊地抱住楊曾,臉上露出愉快和滿足的微笑。
要收服強悍女人的心,除了靠武力以外,還得靠床上功夫。
深諳此道的楊曾在用武力戰勝孟芙後自然不忘抓住這個能在床上再次征服她的機會,感到全身快要虛脫的楊曾也同樣面露微笑,因為他知道懷中的「鬼芙蓉」已經被自己徹底征服了。
在楊曾和孟芙盡極雲雨之事時,其他人則在酒館裡徹夜狂飲,喝得東倒西歪的嘍羅們到次日日上三竿之後才在一片狼籍的大廳里醒來,而房間那兩條粘在一起的身軀直到午後才戀戀不捨地分開。
次日晚上,楊曾與孟芙在酒館內舉行儀式,結成夫妻。
兩人生平均是風流不羈,男女之事對他們來說只是家常便飯、逢場作戲而已,但談婚論嫁對他們來說卻是頭一遭,兩人的結合多少有「政治婚姻」的味道。
楊曾娶孟芙是為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孟芙嫁與楊曾亦想藉此來恢復當年女大王的風采。
大排宴席之後,兩人在新房裡再度瘋狂地雲雨了一番,到了第三天,張虎一把火燒了山莊,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前往百花山去了。
第七節:百花山
深夜,在安定城的太守府中,一個孤單的身影正坐在書桌旁,一言不發地閱讀案上堆積如山的檔,她的身影隨著燭光在牆上微微地晃動著。
「『鐵扇子』楊曾……,『鬼芙蓉』孟芙……,自稱涼王張駿後人的張虎……。」她一邊碎碎地讀著手中一份報告上的名單,一邊拿起案上的湯碗,裡面那熱氣騰騰的濃湯剛碰到嘴唇,外面一陣清脆的稟報聲讓她重新把碗放回桌面上。
「啟稟娘娘,高廣帶到!」
「小瑛,馬上帶他進來!」
「是!」
那一位披著虎皮帥袍,徹夜處理政事的人正是女營的新任統帥--張秀蘭。
新平一戰後,前秦軍再度退守至安定城,那一年苻登娶了女營的新首領張秀蘭為妾,但始終沒有給予皇后的名分,可見他對毛皇后感情之深。
但這並不代表符登對秀蘭不信任,首先他力排眾議,乃把只有幾百人的女營保留了下來,並任命秀蘭為女營主將。
在兩個秦國再次進入對峙狀態時,希望能東山再起的苻登把安定城交給秀蘭打理,自己則四處奔走,在鞏固自己防線的同時,繼續招兵買馬,積蓄力量。
如此大的一副重擔,就這樣壓在秀蘭這位年僅二十五歲的少女身上,秀蘭五個月下來如同一下子老了五歲一般,臉色明顯憔悴得多了,幸好心疼愛妻的符登留下貼身御廚給她,秀蘭雖日夜操勞,但在滋補飲食的調理下還不至於病倒。
在得到秀蘭的許可後,一位英姿颯爽的戎裝少女領著一個滿臉鬍渣、穿著粗布破爛衣服的男人進了書房。
她便是在新平被毛皇后收留的趙瑛,當年的瘦削小女孩,如今已經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了。
起初趙瑛只是負責一些不起眼的後勤任務,但辦事利索、腦筋機靈的她很快得到秀蘭的提拔,成了一名偵察兵的小隊長。
這會兒她領進來的男人是百花山的原二當家高廣,那人一進來便連忙跪倒在地,身體倦縮成皮球一般,戰戰驚驚地說:「小……,小人高廣,參見娘娘。」秀蘭微笑了一下,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示意趙瑛扶起高廣,然後說:「不必多禮,只要你能全力協助我們剿滅賊寇,以往的罪過可以全部赦免,這一點我可以寫一份保證文書給你。」「謝娘娘,小人定當效犬馬之勞!」
「關於百花山所發生的變故,能給我詳細地講一下嗎?雖說我手上也有來自縣方面的報告,但相信你的經歷會更有參考價值吧。」「是,那小人……。」
接著高廣便把孟芙、楊曾等人上山的經過一五一十地道來。
卻說那百花山在安定城也是比較有名氣的,因為其險要的地勢,使得它經常成為綠林好漢們的必爭之地,進攻的一方往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能占領,而一旦占據,只需少量的人手就能很好地防守。
儘管百花山是易守難攻,但易主事件卻不比其它的山頭少。
自西晉滅亡、北方陷入數十年的戰亂以來,百花山所更換的主人是不計其數,但與其它地方不同的是,易主的原因大都起自內鬥而並非外敵。
江湖中人雖常掛忠心義氣掛在嘴邊,但一旦有利益引誘,翻起臉來簡直比翻書還快。
百花山雖難被入侵,但小弟殺大哥,兒子打老子卻年年上演,如此一來,不少江湖大哥開始把百花山看成災禍之地。
甚至有人還傳說該山的山神長有反骨,能讓居住之人生出反叛之心,所謂「家賊難防」,與其日夜擔心被小弟捅刀子,倒不如占著普通的山頭來得安穩,如此一來,這百花山竟長達八年奇蹟般的沒被攻打過。
當時百花山的主人名喚曹吉,當年也是靠幹掉自己老大來上位的,為了避免自己落得同樣的下場,剛當上老大期間在山頭內實行了「大清洗」,凡是可疑的人都被自己找藉口乾掉了。
曹吉本人也有萬夫不當之勇,年輕時是名震一時的金牌打手,一般的人五六個近不得身,經過一年下來的清洗,人心基本穩定了下來。
然而曹吉防住了外敵內奸,卻沒能防住自己,他本人向來嗜酒如命,在一次狂飲之後竟因腦溢血暴斃,結果百花山再度陷入內亂。
這時一夥來自外地的豪強趁亂攻了進來,歷經五天的廝殺後,他們成功地占領了山頭,而這伙強人的頭領正是「賽山鷹」穆貞,當時作為小頭目的高廣也參加了這場爭奪戰。
穆貞自思有安定城守楊任這個大靠山,所以打算在短期內把附近的山頭全數攻下,如此安定城附近的縣村都能成為自己的勢力範圍。
於是她把百花山暫時交給二把手楊遂打理,自己親率主力下山掃蕩。
楊遂和高廣是同鄉,他成為穆貞的二把手後自然也把高廣提上來當自己的左右手,所以高廣也和楊遂一起留守在山上。
然而穆貞運氣實在太背,竟然意外地劫了送給後秦主姚萇的貢品,結果馬上遭到後秦軍的報復。
負責監軍的姚興也了解百花山的情況,他並不打算浪費軍力去攻占那座名山,只是派軍把山團團圍著,一來為了阻止楊遂的援軍,二來不讓穆貞返回老巢。
結果幾天之後穆貞等人就全軍覆滅,她本人也被後秦軍俘虜了。
當時守在山上的楊遂也沒想過要派人去支援穆貞,倒是調動山內所有的人馬,把山上的各個要道守得嚴嚴密密,生怕姚興攻進來。
但姚興壓根沒把他放在眼內,他的目標只有穆貞一個,俘虜穆貞後就退兵了。
「大哥不派人營救大姐嗎?」高廣向楊遂建議。
「開什麼玩笑,誰有空去救這個鳥女人。沒看到我們自己也被人包圍了嗎?」當時房間裡只有楊遂和高廣二人,楊遂聽罷高廣的建議後,氣得瞪眼吹鬍子,小聲地喝道。
「可……,現在姚軍不已經退了嗎?自開戰以來我們一直按兵不動,已經有兄弟私底下說閒話了。」「什麼閒話??誰敢對老子不滿,老子就滅了誰!」「總之,也要做做樣子吧……。」
高廣其實也明白楊遂內心的想法,雖說江湖上爾虞我詐的事情是層出不窮,但究竟是一天到晚把忠心義氣掛在嘴邊,身為老大的多少要顯示自己是義薄雲天的好漢。
就在後秦軍退兵當天,高廣親自率領一百人下山尾隨,和後秦軍的輜重隊接觸後小打了一下便撤退了。
兩天後山下就傳來了穆貞要被斬首的消息,楊遂於是把高廣召入帥房中商議。
「怎麼辦?」
「照舊做做樣子吧,到時我帶幾個親信下山,對兄弟們宣稱要劫法場,等行刑結束後就返回,到時只管推說時機不適合,或姚軍防守太嚴,總之回來時要給大姐上個香,到時我們兄弟幾個就一起推舉大哥當首領,至於那幾個不服大哥的,以後慢慢找機會除掉即可。」「好主意。那今晚三更之後,你我各帶幾個兄弟出去。」「呃,大哥也要去嗎?這事交給我們就可以了,大哥還是坐鎮在大本營比較好。」「我還是想親眼確認一下,這樣也好放心。再說這娘們好歹也是被人稱為安定第一美女,怎能錯過她赤條條挨刀的模樣呢。至於山上的守備,交給我媳婦就好。」「大哥就不怕嫂子吃醋?」高廣笑著說。
「多事!!」
穆貞行刑那天淩晨,連楊遂、高廣在內二十人下了山,百花山暫時交給楊遂的妻子宋意看守。
宋意是河東地區一位元山大王的女兒,自小學得一身好武藝,山頭被後燕的軍隊消滅後流浪到關中,後來和楊遂結為夫妻,一起成了穆貞的手下,對於丈夫打算自立的意圖,宋意是百分之百支持的,對於像她那樣出身綠林的女子來說,成為壓寨夫人可是人生一大夢想。
安定城的天空尚未放晴,但昨天午後看到通告的百姓們早早就起來占位置,任誰都不想錯過被稱為安定城第一美女被砍頭的盛況。
到了早上日出的時候,安定城早就萬人空巷了,為了觀看穆貞的處刑,人們成群結隊,挨肩擦背,從刑房到刑場之間的道路兩旁人山人海,仿佛蜂群一般里三層外三層地疊摞起來。
楊遂等人也是隨著淩晨進城的人群進入安定,並把眾人分布在平安門刑場附近方便觀看行刑的位置。
另外那十八人也是楊遂手下的親信,心裡也明白他們這次來根本不是來劫法場,而是來欣賞前任大姐那美妙的裸體,心情自然也如遊山玩水一般。
「殺女人有什麼好看的。」
對穆貞的審判結束後,姚興就丟下這樣一句,然後準備動身回長安了。
「不過呢,楊大人。」
姚興對前來送行的楊任說:「我知道你是一位剛直不阿、不徇私情的人,『賽山鷹』的處刑相信可以順利進行吧?」看著姚興那張嚴肅的臉孔,楊任驚愕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凝固了,這句話等於在告訴他,你楊任和穆貞的關係我是十分清楚,別打算背著我搞小動作。
「請太子放心。」
楊任俯首答道,兩隻眼睛似終不敢往上看,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從楊任的太陽穴冒起後慢慢地流到鬍子根上。
楊任自然不敢私放穆貞,但同時又擔心會有人來劫法場,於是動員了城內所有的兵力防守在刑場附近。
「兄長這是在浪費人力。」楊曾一邊搖著鐵扇,一邊笑著對楊任說。
「不小心不行,萬一真有人來劫法場。到時這帳還不是算到我的頭上。」「兄長對江湖中事還是不太了解啊?一個被劊子手和獄卒干過,並在大庭廣眾下裸著身子的女山大王還會有人去救嗎?這山大王若是男的,自然得加強守備,若是個女的,反倒可以一萬個放心,絕對沒人會去救一個尊嚴盡失的女大王,這也是身為女強人不幸之處。」「就你最聰明!」
楊任瞪了楊曾一眼,拂袖離開了公堂。
用於防守的士兵照樣被派出,楊曾所說的道理楊任未必不明白,但這個案子究竟是被姚萇父子關注的,非同小可,有道是小心使得萬年船。
楊遂等人在進城時自然也免不了被城門附近的官兵搜查,但壓根就沒想過來救人的楊遂早就把兵器等東西藏在郊外,所以很快就順利放行了。
普通百姓打扮的楊遂和高廣二人站在刑場的前方,這個位置斜對著城門,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押送犯人的隊伍。
差不多日上正中時,押送隊如黑色的毛蟲一般貼在兩邊的人群緩緩地穿過城門,被剝了個精光的穆貞騎在一匹栗毛馬上,位於隊伍的正中央。
平日習慣披頭散髮的她被扎了一個「觀音髻」,原本就苗條的脖子少了秀髮的襯托顯得更加細長,仿佛一擰就斷。
赤著身子的穆貞臉上並沒有半點羞澀,反而昂頭挺胸,全身散發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氣勢,兩隻白麵糰般的乳房如果凍般隨著栗毛馬的步伐輕輕彈動著。
高廣平日也玩弄過不少女人,但像穆貞身材這麼美妙的倒是第一次看到,下半身不由得充起了血來,臉兒也漲得通紅。
隨著隊伍離刑場越來越近,穆貞的身影也是越來越清晰,由於心中多少對於背叛大姐感到不安,所以高廣有點害怕穆貞的眼睛會朝他們這邊看,兩眼開始緊張地往左右張望,腦子裡總會浮現出穆貞那憤怒的臉孔。
可是楊遂倒是顯得心安理得,脖子像臘鴨子一般長長的向前伸著,一副饞涎欲滴的樣子。
這時楊遂轉過臉對高廣小聲地說道:「穆貞這娘們平日對我們指手畫腳,這回咱兄弟幾個好好地看看她光屁股的窩囊樣子,也好出一口惡氣。」大概是想著過了今天就能名正言順地當上老大吧,楊遂臉上那興奮的樣子溢於言表,未幾穆貞就被差人解下了馬,押到刑場之上。
當她跪下來時,一直高昂著的頭也被劊子手柴俊壓了下去,原本筆直的腰干也不得不彎成拱橋狀,那對垂下來的乳房正好貼在那折了兩三層的肚皮上,甚是好看。
看到穆貞擺出了那臨刑的屈辱姿勢,楊遂更是得意得咧嘴大笑。
另外那十八名手下分別站在刑場附近的其他地方,和楊遂一樣一邊欣賞著女老大的裸體,一邊緊張地等待著行刑的那一刻。
午時三刻一到,楊任一聲令下,穆貞那顆漂亮的頭顱就被柴俊迅速砍了下來,拖著長長的血條在空中打了半個轉後就滾落在地上。
豐滿的肉身伴隨著噴往空中的鮮血激烈地抖動了起來,很快就厥著那雪白的大屁股倒在了地上。
柴俊從容地用布拭乾凈刀上的血後,才上前抓住穆貞腦袋上的「觀音髻」,把人頭高高地拿起示眾。
這時穆貞的臉剛好朝著他們,兩隻鳳目半開半閉,微微張開的嘴還不停地往外涌著鮮血,那悽慘的樣子令高廣不寒而慄。
曾經名震關中、被稱為安定第一美女的女豪傑「賽山鷹」穆貞,她那傳奇的一生就在這個平安門刑場上划上了句號。
行刑結束後,楊遂等人便回去了,他們一路上有說有笑,興奮地回味著行刑時的細節,仿佛是一群看完电影後回家的小朋友們,直到上山以後才不約而同地擺出一副痛不欲生的臉孔。
當晚他們在聚義廳為穆貞燒香禱告後,以高廣為首的幾個小頭目馬上聯名推舉楊遂為新首領,高廣則成了二當家,之後百花山在楊遂的帶領下又過了幾年安穩的日子。
有一天傍晚,當楊遂、宋意和高廣等人在聚義廳吃酒時,突然有一嘍羅來報,說崗哨那兒抓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這女人不僅功夫了得,還說認識首領楊遂,來這裡是為了投靠他的。
楊遂和身邊的人對望了一下,疑惑了一陣便問道:「那女人可有自報家門?」嘍羅馬上回答:「有的,那女人說她名叫孟芙。說只要我等報名與大王,大王您自會認識。」「哦,是她啊,怎麼……。」
楊遂摸了一下他那頭髮稀少的額頭,覺得有點兒意外。
那個綽號叫「鬼芙蓉」的孟芙是前任首領穆貞的結義姐妹,曾跟他們待了一段時間,後來又自己帶著兄弟在外面占山為王。
根據幾天前收到的情報,孟芙的山頭已經被前秦軍剿滅,被俘的她將要被押往安定城處斬,早上楊遂還尋思要不要找個藉口下山欣賞一下孟芙的裸體,畢竟孟芙的姿色並不比穆貞遜色,若錯過這個機會就太可惜了,可這會兒竟聽說孟芙找上門來了,不會是哪裡搞錯了吧?
懷著滿胸的疑問,楊遂便下令讓那個自稱孟芙的女人前來聚義廳。
若莫過了一刻鐘,四個嘍羅帶著一個衣著破爛、披頭散髮的女人進了聚義廳。
人一進來,楊遂就眯起眼睛仔細地打量對方。
那女人也不客氣,生怕楊遂認不著她,雙手把那頭散亂的頭髮往後一撥,盯著楊遂喊道:「楊大哥,是我啊!孟芙啊!敢請你當了老大,不認得小妹啦?」孟芙那髒兮兮的臉蛋有點像逃難的民女,不過楊遂還是一眼認出來了,他連忙拍著大腿喊道:「哪會不認得呢,芙蓉妹,只是前日聽說你不幸落入符軍之手,還尋思如何半路去救你,沒想你倒自己跑來了?」孟芙笑著答道:「老娘只是運氣好,那幾個公差投店時貪杯喝倒了,於是我尋了個機會掙脫逃了出來,想著離百花山近,所以跑來投奔大哥你的。」楊遂邊笑邊點頭:「如此便好,如此便好。」然後招呼孟芙坐下吃酒,又差人拿毛巾和新衣服來讓她洗換。
孟芙對著座位上的幾位頭目拱了拱手,便坐下來大大咧咧地喝酒吃起肉來。
楊遂指著孟芙對著眾人說:「在座有幾位兄弟還沒見過她吧?她是前任大姐穆貞的結義妹妹,名喚孟芙,跟大姐一樣,也是一位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
此前聽說官府要把她押到安定去砍頭,還尋思著找人在半路把囚車給劫了,卻沒想她兀自逃脫了,如今她既然來到咱們這裡,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孟芙聽罷再次對著眾頭領拱了拱手,說:「小妹孟芙並非不知分寸的人,只是這幾天粒米未進,污垢未洗,故暫借貴山一宿,明日便走。」楊遂聽罷皺起了眉頭說:「芙蓉妹這是什麼話,既然來了還能讓你走?現在兵荒馬亂的,手下的弟兄又沒了,你還能到哪裡去?咱本來就是一家子的人,還此等見外,就留在這裡吧,說定了!」在楊遂身旁的宋意臉色馬上就沉了下來,但又不好當面提出異議,只是一言不發地喝起酒來。
宋意的雙眼是出奇的細小,像是用刀子在麵糰上割開一條縫般,小小的鼻子讓她看上去更像是江南地區的女子,從五官上看雖算不上是美女,但圓圓的臉蛋如同水蜜桃一般,看上去倒有幾分可愛和嫵媚。
她曾經懷過楊遂的孩子,但是剛好碰上幫派衝突,楊遂隨著大伙兒轉移地方,宋意在長途跋涉中不幸流產,之後再沒有懷孕。
楊遂幾次想另討小老婆,但礙於宋意那強烈的醋勁只得作罷,偶爾下山劫到的姑娘也只得打賞給手下的兄弟,沒敢留著自己用。
這次楊遂雖然是以江湖姐妹的身份留下了孟芙,但宋意也擔心他們會日久生情,畢竟自己沒法給楊遂生孩子是她長期以來的心病。
她知道年紀漸長的楊遂遲早會以此為由納妾的,若是一般村姑倒也罷了,但假如是眼前這個與自己同為女強人的孟芙,一旦與入了楊遂的門自己就難以控制了。
想到這裡,宋意有點兒後悔反對楊遂之前的納妾想法,說到底那些搶過來的鄉村小姑娘膽小怕事,就算生了孩子受到楊遂的恩寵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身為二把手的高廣自然也留意到壓寨夫人宋意那不安的表情,咳嗽了一聲後用眼神向楊遂示意了一下,楊遂抿了一下嘴,回了高廣一個眼神,表示無所謂。
倒是孟芙笑著對宋意說:「沒見多年,沒想宋意姐長得越髮漂亮了。以後還得受姐的照顧,如有得罪切莫見怪啊。」看著笑容滿面的孟芙,宋意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兩隻縫眼彎成月芽兒一般,笑著答道:「哪裡,孟芙姐不要客氣才是。」未幾,嘍羅們拿著新衣服進了聚義廳,宋意還主動地招呼道:「孟芙姐,還是先把這些破衣服換了吧,這裡地方不多,就到我的寢室里換吧,裡面也有毛巾澡盤的,姐只管用便是。」說罷便領著孟芙一起到她的房間裡去了,看到宋意已經接受了孟芙的加入,楊遂心中這下才鬆了一口氣。
孟芙那過人的本領很快就得到了展現的機會,每一次的下山打獵孟芙幾乎都有參加,而且其不凡的身手也讓眾嘍羅大開眼界。
有一次孟芙帶著一百多人去襲擊一個村莊,搶奪當地剛收割的糧食,得手撤退時被聞訊趕來的前秦巡邏軍截著,雙方發生了衝突,孟芙帶著三十人斷後,使得同夥安全地帶著糧食回了山,而她自己後來也成功突圍返回,經歷了這場風波後,楊遂對孟芙是日益器重,然而長期坐鎮山上的宋意卻越發不安,擔心自己那壓寨夫人的位置遲早會被孟芙搶去。
宋意的擔心很快就成為了現實,話說這百花山澗處有一條小溪,是附近村落河水的源頭,因此水質特別好,也正是因為有了這個水源,所以百花山即使長年被圍,山上的人也不會渴死。
溪水順著山澗直流而下,在山腰處形成一個小瀑布,瀑布的下方順著石碣又形成一條小溪流,嘍羅們大都從這裡取水和洗澡。
孟芙剛來的時候和宋意等女眷一樣,都是從小溪打水回房間洗浴,但一段時間後孟芙卻每晚都爬上山澗的源頭處洗澡,這裡因為地勢比較險要,白天能看清周圍的岩石倒好,到了晚上就沒人敢往那裡去了。
自從孟芙開始在山澗處洗澡後,曾對眾色狼們下了警告:膽敢偷看者格殺勿論。
甚至還特意徵得楊遂的同意,楊遂只當是開玩笑,孟芙好歹也是頭領之一了,哪個嘍羅敢去捋虎鬚?
再說從山澗處地勢如此險要,就算是白天都沒人特意往那裡去,更別說是晚上了,若一個不小心摔破了腿腳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過一個身材豐滿的女人赤條條地在小溪處洗澡,這個情景光是想像就足夠讓山上那一幫色狼們興奮不已了。大不了是摔破點兒皮,若能目睹那香艷的一幕也就值回票價。
因此儘管山澗的路並不好走,但仍有色狼膽敢去嚐這隻大螃蟹。
一天早上,楊遂如平常一樣聚集眾頭領到聚義廳議事,卻發現向來早到的孟芙遲遲未現身,直到大夥到齊許久後她才出現在門口。
當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她身上時,都不約而同地被其手上的東西嚇了一大跳。
原來孟芙右手提著的是兩顆腦袋,上面的頭髮緊緊地纏在她的手腕上,腦袋的膚色已經變得灰白,頸脖處也沒有血流出,估計已被斬下許久。
還未等楊遂發問,孟芙把兩顆腦袋往前一丟,拱手對楊遂說:「楊大哥,小妹昨天晚上沐浴之時,這兩個傢伙竟敢偷看,於是小妹便把他們殺了!」聚義廳一干人等當場嚇得面無血色,這時即使心中盤算著去偷看的人這會兒也只好往肚裡咽口水。
倒是楊遂豎起大拇指大聲稱讚道:「妹子不愧是女中豪傑,只是沒想到還當真有人爬上去偷看了,這兩個倒楣鬼也算是勇氣可嘉啊,哈哈哈!」這件事發生之後,就再沒有人敢晚上跑去山澗偷看孟芙洗澡了。
但有一個人是例外,那人便是楊遂,早在孟芙跑來投奔他時,心中就有非份之想了。
平日借著孟芙立下戰功的機會,常常在慶功宴上敬酒討好,還假裝喝高對著她摟摟抱抱,宋意雖醋勁大起卻又無可奈何。
孟芙殺掉了兩個偷看的嘍羅對於藝高人膽大的楊遂來說根本沒有阻嚇作用,反而還大大方便了他去「作案」。
那兩個倒楣鬼的死一來使得其他人都不敢步其後塵,如此在他前去的時候就不會與其他色狼打照面;二來他夫人宋意也會一萬個放心。
楊遂知道孟芙一般都會在亥時之後才去洗澡,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開始入睡了,當然也包括宋意。
於是在一個月圓之夜,他趁宋意睡著後,偷偷地溜出房間,徑直往山澗處走去。
楊遂身為老大此時卻如小偷小摸一般,繞過幾個巡邏的嘍羅後便往山澗處攀爬了。
當晚那明亮的月光把怪石盤疊的山澗照得一清二楚,減少了摔倒的機會。
約摸一刻鐘後,楊遂便摸到小溪邊的岩石處了。
當楊遂那對色眯眯的環眼從一塊岩石頂上升起來時,不由得感嘆地說道:「來得正是時候啊……。」只見孟芙剛好脫了個精光,兩條健美而修長的大腿正緊貼地站在小溪旁的草地上,雙臂高高的伸起,正在把一頭長髮紮成髻盤在頭頂上,脖子兩側與雙肩形成一對平滑的曲線。
孟芙的肌膚在圓月明亮光線的照射下,仿如鍍銀一般耀眼。光是看著孟芙赤裸的背部就足以令楊遂血壓上升,呼吸困難了,大腦充血的他迅速躍過岩石,大踏步地朝眼前這位「月亮女神」走去。
如此張揚的動靜自然引起了孟芙的警覺,在大喊了「誰」一聲後,孟芙猛地一蹲下,抄起草地中的芙蓉劍,「呼啦」的一下回過身來,雪白豐滿的胸脯、白蠟一般光滑細嫩的腹部,還在私處那一小片整整齊齊的「黑三角」是一覽無遺,楊遂只覺大腦如缺氧一般暈眩,漲滿腦袋的血仿佛都要從鼻子裡噴涌而出了。
「是大哥……。」
孟芙單手持劍擺出進攻的姿勢,但看見眼前的男子竟是楊遂,顯然有點兒猶豫了。
「難道即使是我,妹子你也要刺過來嗎?」
楊遂似乎並不害怕孟芙手中的寶劍,仍舊一步一步地迫近。
「可我說過……。」
還沒等孟芙說完,楊遂突然一箭步向前,左手如同虎爪般鉗住孟芙的右手,順勢向左一扭,芙蓉劍從孟芙被迫鬆開的手中掉落到草地上,失去了武器的孟芙如同小雞一樣被楊遂這頭老鷹緊緊抱在懷中。
「大哥,你這是……。」
孟芙開始反抗,但這對力大如牛的楊遂來說絲毫不起作用。
楊遂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在孟芙的臉蛋上親了起來。
「妹子……,老楊我早就對你……。」
話還未說完,兩人已經倒在了草地上面,孟芙幾次想挺起身子都被楊遂用力地壓下,幾個來回之後,孟芙似乎已經不打算繼續反抗,全身放鬆地躺在草地上,同時急促的呼吸使得胸脯劇烈地上下起伏著。
騎在孟芙身上的楊遂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一邊居高臨下欣賞著兩隻如果凍般顫動著的乳房,一邊脫去身上的衣服。
接下來就是一場激烈的肉搏,與剛才企圖反抗剛好相反,孟芙很積極地配合著楊遂的動作,兩具赤條條的肉身在草地上翻來滾去,最後一起「嘩啦」一聲滾入小溪之中。
溪水雖然不深,但也足以沒過一個躺著的人。於是楊遂站了起來,同時把沒入水中的孟芙抱出水面,揚起了一大片閃亮的水花。
楊遂把孟芙緊緊地抱在懷中,同時下身發起了最後的衝鋒,而孟芙則把兩條健美的大腿盤在楊遂的腰間,相互地配合著,激盪的叫喊聲在山澗中迴響,不消半刻鐘,兩人便進入了極樂世界之中。
明亮的圓月倒映在小溪中泛起了陣陣波紋,反射出來的光把兩條露出半身的軀體照耀得銀光閃閃。
楊遂與孟芙完事後一起坐在小溪邊,半個身子沒在水中,孟芙正享受地閉著雙眼,躺在楊遂那毛茸茸的懷中,楊遂的雙手不停地把玩著她那豐滿而富有彈性的乳房,仿佛仍意猶未盡。
隨著深夜的陣陣陰風,太守府的燭光搖動得更加激烈,秀蘭、趙瑛和高廣的背影在牆壁快速地左右移動。
也許是口乾的緣故,在講了一個多時辰的高廣拿起手中的水碗不停地灌了起來,一時間太守府內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聽得見。
「這麼說,孟芙就這樣成了楊遂的小老婆?」秀蘭首先打破了沉默。
「呃……,是這樣的。」
高廣抹了抹嘴角的水,繼續說道:「雖然宋意姐生氣得不得了,不過在老大的堅持下似乎也無可奈何。」「那楊曾和張虎呢?」
「就在老大和孟芙成親的半個月後吧,其實在更早之前就聽說有一夥新來的強人在附近打家劫舍,後來打聽到領頭的名喚楊曾,是前安定太守楊任的胞弟。他們派來了使者,說是久聞我家大哥的威名,打算帶著兄弟來投奔。」「楊遂就答應了?」
「若是之前的大哥,肯定不會輕易應允。可是這事他一口就答應下來了,聽說是孟芙之前吹過枕邊風的。我和宋意姐都提出過異議,但大哥沒聽進去,其他頭領也沒發表意見。當時我就有這種感覺,不少兄弟實際上都慢慢靠攏到孟芙這邊了。」「為何這麼肯定?你調查過。」
「咱們這些在江湖上混的,最講的就是實力,孟芙那強悍的表現早就吸引了眾多的兄弟,更何況後來好歹還進了楊大哥的門。說是小老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大哥最寵愛的是誰,於是大夥都慢慢疏遠宋意姐,紛紛跑去討好孟芙了。」「之後楊曾就輕易入伙了?」
「是的,而且還結為兄弟了,而且楊曾剛好也姓楊,結拜後讓人感覺更像是親兄弟。」「後來楊曾就找了機會把這個大哥給火拚掉啦?」「娘娘明察……。」
「看來楊遂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這種三歲小孩子用的招數也會上當。」秀蘭笑著搖頭嘆道。
「聽你的口氣似乎並不屬於孟芙這邊的,為何楊曾火拚楊遂後你還能活著呢?」秀蘭繼續提問。
「呃……,自從大哥不聽我的勸告非要接納楊曾一夥時,我就覺得他遲早要完蛋,所以嘛……,我也主動向孟芙那邊靠攏。再說她一直很欣賞小人的調度能力,早就私下勸我倒向她那一邊了。」「明白了……。」
秀蘭會意地抿嘴一笑:「既然孟芙如此重用你,可為何你又要偷跑下山來投靠我們呢?」「這……。」
高廣臉上突然露出很痛苦的表情,雙手緊緊地箍著水碗,仿佛要把它握碎一樣,在沉默了許久後才緩緩講述以下的故事。
楊曾火拚掉楊遂的過程也許比晁蓋火拚王倫還要簡單,這個可憐的大哥在關鍵時刻竟沒有一位兄弟過來幫忙,包括一直視為心腹的高廣。
倒是楊遂的妻子宋意獨自掄起大刀連續砍翻幾個嘍羅,但最後寡不敵眾,被一擁而上的屠戶捆得像個棕子一樣。
一向把宋意當大姐一樣侍候的孟芙這會兒原形畢露了,對著被押到面前的宋意冷笑著說:「宋意姐,您老人家沒想到會有今天吧?」被綁成一團的宋意用那雙噴著火的眼睛瞪著孟芙,用盡力氣罵道:「呸!!自從你這個狐狸精上山時我早就猜到!只恨我家那頭豬玀不帶眼識人,你要殺便殺,少在這裡羅里八嗦!!」孟芙帶著那得意洋洋的表情蹲了下來,眯著眼睛對著宋意笑道:「宋意姐大可放心,小妹我一定成全你,不過我會安排一個隆重的儀式來歡送姐姐的。」之後宋意就被囚到楊遂用來施刑的小黑屋裡了,每到晚上都能聽到宋意那悽厲的呻吟聲,拷打是沒必要的,十有八九是被孟芙的親信們強暴了,高廣這樣猜想。
當時高廣還尋思孟芙的「歡送儀送」是咋樣的,三天之後就知道答案了。
這一天是楊曾定下的「登基」吉日,這三天整座山頭都在為新老大的登基忙得一塌糊塗,說起來也是一種因果報應,當年在穆貞被斬首後,嘍羅們為準備楊遂的登位大典也忙了三天三夜。
高廣作為熟悉內務工作的骨幹,具體分配工作自然由他來安排,儀式其實和楊遂當年搞的是大同小異,無甚新意,但孟芙所安排的壓軸節目卻無人知曉,包括集「編導」於一身的高廣。
第三天的巳時時份,楊曾的登位儀式開始了,聚義廳外人山人海,新舊頭領都按座次坐好,在殺豬殺羊拜祭天地後,楊曾便與眾頭領共喝血酒確立主從關係,之後孟芙準備的壓軸節目正式上演了。
孟芙從懷中取出一份黃色綢卷,大聲地說:「眾位兄弟,今天除了要慶賀楊曾大哥成為山寨之主外,還有一件好消息要告訴大家,我手上這份是來自長安秦主的敕令,特封楊大哥為安定太守,並賜錦旗錦袍,討伐逆賊符登,一旦奪得安定,兄弟們皆能得到秦主的賞賜和官爵,榮華富貴享之不盡!」高廣聽罷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兩個賊男女居然還有此等宏圖大業,看來他們並不甘心一輩子占山為王,而是要「反匪為官」,不僅要爭奪財富,還要爭奪地位。
只是接受後秦的空頭支票,把自己置身於前秦的炮火之下未免過於愚蠢,雖說符登此前一敗再敗,實力大不如以前,而且主力長期在外征戰,留守在安定的大多是老弱殘兵,但用來應付山賊還是綽綽有餘的。
「都瘋了。」高廣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下面的頭領們都不約而同地?喊叫好,至於當中有沒有人感到憂慮就不得而知了。
「他們當真不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嗎?」
看到眾頭領那溢於言表的興奮表情,仿佛明天就可以升官發財一樣,高廣心中是忐忑不安。
在楊曾發表了一番對符登的宣戰言論後,孟芙便接著說:「為了祝願我們馬到功成,接下來進行祭旗儀式!」「祭旗?」
聽到這個熟悉的詞後,高廣馬上就聯想到三天前孟芙對宋意說過的話,很快就明白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了。
祭旗這種源於部落戰爭的儀式,在中原已有很長的歷史,祭品大多是活生生的人,周代以後開始改用牲畜,但人始終被認為是最佳的祭品,因此敵方的大將往往會成為祭旗儀式下的刀下亡魂。
如同高廣所猜想的那樣,當祭台在聚義廳前擺好後,赤身露體的宋意被兩個屠戶押了出小黑屋。
經過三天的非人折磨,宋意的秀髮淩亂不堪,原本紅潤的水果臉變得十分憔悴,渾身上下都能看到紅一塊紫一塊的傷痕,雙乳像被擠乾了水的羊皮袋一樣無力地耷拉在胸前。
「我還想是用什麼儀式來『歡送』呢,沒想到是拿宋意的腦袋來祭旗,想得倒挺周到。」高廣自思。
在眾頭領的注視下,宋意被押到了祭台跟前,全身鬆軟無力的她輕易就跪了下去,為免她摔倒在地上,兩個屠戶蹲在後面扶著她的肩膀。
負責操刀的自然是楊曾手下的王牌劊子手柴俊,他是昨晚最後一個「糟蹋」宋意的人,和張虎手下的屠戶不同的是,柴俊更像是執行臨刑前的慣例,或者說對劊子手而言也是一種儀式,儀式過後的行刑會讓他倍感興奮。
此刻柴俊光著膀子,下著黑色長褲和栗色皮靴,一手叉腰,一手握著鬼頭大刀,站在祭台旁邊仔細地打量著宋意那條粗細適中的脖子。
孟芙微笑著走到宋意的跟前,小聲地說道:「宋意姐,是時候上路了。」看見垂著腦袋的宋意沒有反應,柴俊便一手執著她的亂髮,用勁向後一拽,迫使宋意的臉朝著孟芙。
宋意那雙如柳條一般的縫眼這會兒微微地張開,仿佛才剛剛睡醒,兩張臉在對視了半晌後,宋意突然衝著孟芙的臉啐了一口唾沫,這大概是她最後的反擊了。
被啐了一口的孟芙也意外地冷靜,若無其事地用手抹了抹臉後便對著柴俊說:「準備行刑!」兩名屠戶待孟芙回到座位後,才把按住宋意雙肩的手往下壓,讓她的身子向前彎曲,尖尖的乳頭與地面形成了一個直角。
柴俊舉起鬼頭大刀,眼睛準確地瞄準宋意脖子骨的關節位上。
現場氣氛十分緊張,眾頭領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宋意的裸體,屏著呼吸等待著她人頭落地的那一刻。
這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壓寨夫人,只在短短三天之內便淪落到此等境地,高廣不由得嘆息世事之無常。
在空氣凝固了幾分鐘後,孟芙中氣十足的 「斬」字打破了沉默,幾乎就在同一時刻,一道銀光掠過了宋意的頸脖。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一顆披著亂髮的腦袋已經「骨碌碌」地向前滾出了老遠。
那條切得平平整整的脖子口如同破了口的水管一樣,血花子「???」地從裡面噴射出來。
兩個屠戶一直死死地按著宋意因斷頭而抽搐的身體,直到脖子口只冒出血泡子時才鬆了手。
只聽得「咕咚」一聲,宋意厥著大屁股倒在了地上,期間眾頭領的表情依舊木然,仿佛眼前的一幕只是在殺一頭豬。
或者說真的是在殺豬,在祭旗儀式結束後,接下來的一幕幾乎令高廣大倒胃口,在孟芙的示意下,一位屠戶抽出一把宰牛的尖刀,拉起宋意屍身上的右手,「嗖」的一下便插進胳肢窩裡,緩緩地沿著側面往下拖,然後非常熟練地用尖刀一點點地把皮和肉剔開,除了雙腿和雙臂外,那屠戶約莫用了半個時辰便把宋意身體上的皮整塊剝了下來。
看到屍身上那紅通通的肌肉,眾頭領沒幾個不回過頭拚命吐的。
高廣還尋思孟芙有多討厭宋意,以致於砍了別人的腦袋還要把屍體剝皮才能解恨?
過後大家才知道,原來孟芙讓屠戶把宋意的皮鞣製過後做了一面鼓,而且還用這面鼓作為召集眾頭領的令鼓。
之後每當鼓聲大作的時候,大家都會條件反射地聯想到宋意被剝皮那可怕的一幕,孟芙大概想用這招來震懾眾頭領吧,畢竟今天他們可以背叛宋意和楊遂,那麼明天就可以背叛她和楊曾。
至於那具被剝了皮的身軀則被屠戶們抬到廚房中大卸八塊,當晚宴會上的每一道菜都放了宋意的肉,除了作為主菜端到楊曾和孟芙前面的紅燒乳房外,其他菜式上的肉都很難辨別是從她哪一個部位上割下來的。
以楊曾為首的新頭領自然是吃得津津有味,而以高廣為首的舊頭領們則是硬著頭皮吃下去的,雖說這味道烹調得如山珍野味一樣,但一想起方才那剝皮的一幕就不得不讓人大倒胃口。
而宋意的人頭在祭旗儀式結束後被懸掛在操練場的椽門上示眾,直到臉皮腐爛、臭氣燻天時才被取下掩埋。
故事講到這裡的時候,秀蘭和趙瑛都差不多快要吐了。
「這就是你決心要背叛他們的原因?」
「娘……,娘娘明察。」
「在宴會上你沒有吃那些菜嗎?」
「當然要吃,不吃只怕被他們懷疑,有幾個不太願意吃的兄弟後來都被他們找藉口乾掉了,我尋思自己曾是楊遂的心腹,只怕孟芙這婆娘遲早會要我的腦袋,與其在山上等死,不如下山尋條活路。」「我明白了……。辛苦了,你先回營房稍事休息,有事我會差人傳喚你。」「謝娘娘!」
秀蘭點了點頭,然後讓人把高廣帶回營房中看管。
趙瑛帶著疑惑的眼光看著高廣遠離的背影,身子朝秀蘭處挪了挪,小聲地問道:「娘娘,您覺得那廝說的話可信嗎?」秀蘭閉眼沉思了一陣才回答:「據之前所搜集的情報來看,他的話沒什麼可疑,至少從他之前的地位和現在的處境來看,背叛楊曾他們倒也合情合理。況且光靠我們現在的軍力要消滅百花山的賊人們比較勉強,畢竟還要保留一定的實力來防備姚萇老賊,有了高廣這個熟悉敵方內情和地理環境的嚮導,我們也可事半功倍了。」秀蘭這一年確實過得十分辛苦,對外要防備後秦的進攻,對內要面對糧食短缺造成的不穩定因素,而百花山自從易主之後經常四出劫掠,四處救火的官軍對此是大為惱火,不久又傳出楊曾與後秦勾結、企圖攻陷安定的傳聞。
為了拔掉這顆眼中釘,秀蘭不得不定下剿滅百花山匪幫的計畫。
五天後,秀蘭點起精兵一百二十人,分兩路殺往百花山中,另外由派出以陳玉為首的女營別動隊共三十人,由高廣作為嚮導從秘道前進,來一個前後夾攻。
趙瑛作為偵察兵中的精英也加入到這支別動隊中,一場惡鬥即將展開。
與此同時,在長安,姚興緩緩地把楊曾送過來的請援書信放在蠟燭上,漸漸燃起的火光讓姚興臉上的笑容清晰可見,看著那封被丟進火盤中的信,近側問道:「太子殿下不打算派出援軍嗎?」姚興冷笑著搖了搖頭:「楊曾這些傢伙在我的眼裡根本不值一提,權當在符登的靴子裡放一顆沙子,讓他走不好路而已。不過假如那些流寇果真能攻占安定的話,我也樂得順水推舟讓他過一回太守的癮,就當是找條狗暫時看管一下,要是他們敢不聽話,就滅了他們。」說罷還用手掌做了一個砍劈的姿勢。
「太子英明!」近側不停地恭維著。
第八節:高廣
「真的會順利嗎?」
當高廣走出太守府時,心裡一直這樣問自己。回想起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真箇是如夢似幻。
高廣,江湖人稱小諸葛,耍得一手好刀,最重要的是腦瓜子好使,早在前秦帝國如日中天之時,他就已經和拜把兄弟楊遂追隨著名震一時的「鎮關中」彭誠在雍州附近打家劫舍。
當時楊、高二人在幫中還只是身份低下的小頭目,後來彭誠的匪幫遭到前秦軍的圍剿,他本人也在混戰中被殺,樹倒猢猻散,眾嘍羅很快就一鬨而散,不過楊遂和高廣反倒沒有逃跑,而是繼續追隨彭誠的壓寨夫人--「賽山鷹」穆貞,據說作出這一決定的便是高廣。
「幹嘛還跟著那個鳥女人?」楊遂曾這樣問過他。
「彭老大死了沒錯,不過我們現在離開這棵大樹也沒什麼好處,所謂樹大招風,符堅老賊已經盯上我們這幫人了,僅憑我們兄弟現在的號召力,根本拉不起一支隊伍,遲早會被官府抓捕。我看大姐雖為女流,但能力過人,估計很快就可以東山再起。」「跟著她不是更危險嗎?」
「至少大姐在江湖人脈甚廣,哪怕是逃亡也能得到各路豪傑的掩護,假如我們現在落單的話,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條了。」楊遂拗不過高廣,只得答應。
幾個月後,之前脫隊的頭領果然大多落入官府手中,成了刑場的刀下鬼,倒是他們東奔西躲,在穆貞的江湖好友幫助下逃過一劫。
不久前秦分裂,中原再度陷入戰亂,穆貞東山再起,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上千人的隊伍,楊遂由於「忠貞不二」而得到穆貞的欣賞,成為了幫中的第二把交椅,直接由楊遂率領的小弟就多達四百人。
自此之後,楊遂便把高廣當成自己的智囊,凡事必與其商量。
在後秦建立之後,穆貞率領部隊北上安定城,在附近拓展勢力。
後來發生的事件前面已有敘述,這裡就不重複了,在穆貞被俘處死後,楊遂成為了幫中的新老大,以百花山為據點,橫行附近鄉里縣村,成了安定城的一大禍害。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楊遂做了老大,高廣則順理成章地成為老二。
有道是「當匪要當最大的」,不過高廣與那些挖空心思要成為「一哥」的人不同,他比較善於以二當家的身份來掌控全域,相比起容易成為眾矢之的的首領,身為二當家相對會比較安全,必要時還可以見風使舵,從而確保自己的地位。
別看他和楊遂從小就一條褲衩兩份穿,其實高廣心裡是看不起他這位拜把子大哥的,楊遂表面盛氣淩人,其實是虛有其表、色厲內荏,假如有一天楊遂不受其「控制」,高廣會毫不猶豫地棄之如草履。
自從孟芙上山後,高廣以其敏感的觀察力深感這個女人來頭不簡單,當他發現楊遂的「不良企圖」時,高廣便提醒其注意,然而楊遂非但把高廣的勸告當成耳邊風,後來居然還興高采烈地娶了孟芙當「二房」。
之後高廣便開始轉而接近和討好孟芙,與其說高廣是對楊遂感到失望,倒不如說是因為他對長年豢養的「獵犬」不聽話而感到惱火。
高廣並非是一個引人注目的角色,不過他「小諸葛」的名聲孟芙還是有所耳聞的,看到這個二當家主動「投懷送抱」,孟芙自然欣然笑納。
好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劇本一般,楊曾、張虎為首的匪幫從天而降般出現在安定,還提出了入伙要求。
「你怎麼看?」
儘管孟芙在楊遂耳邊吹夠了枕邊風,但面對一幫不速之客的入伙要求,楊遂還是帶著些許疑惑。
「楊曾的名聲我倒是一直聽過,端的是一條好漢,若能得到他們的力量,百花山更是如虎添翼。」事先被孟芙做了工作的高廣自然是舉雙手贊成。
「不過這楊曾可是楊任的弟弟,穆貞大姐可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怕兄弟中會有異議。」「此言甚差,先不說這事與楊曾本人無關,而且他的兄長楊任當時也是力保大姐的,只是姚興那廝不依不饒,非要大姐人頭落地。這帳要算只能算在姓姚的頭上,離楊曾可差十萬八千里了。」「可俺夫人一直極力反對呢。」
「宋意姐大概還在吃孟芙姐的醋吧。」
兩天之後,楊遂率領山中的大小頭領下山來迎接楊曾等人,嘍羅們敲鑼打鼓,山寨四周插滿旌旗,廚房裡殺豬宰羊,好不熱鬧。
為了表示入伙的誠意,楊曾、張虎只帶兩、三名心腹上山,其餘人均留在山下。
楊遂、宋意、孟芙、高廣和其他大小頭領於聚義廳前的操練場等候,雙方一見面便相互拱手行禮,彼此客套幾句。
也許是為了不讓對方注意到自己吧,高廣刻意地站在楊遂和孟芙的後面,用他那銳利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那一幫不速之客。
為首與楊遂閒話家常的正是楊曾,錯不了的,當年在處斬穆貞的刑場上,那個搖著鐵扇的傢伙就坐在太守旁邊,這麼多年過去了,滄桑的臉皮並沒有掩蓋他紈子弟特有的氣質。
左手邊的那個大鬍子,雖然風塵僕僕,但衣著整整齊齊,活像一個沒落的貴族。
咦……這個人好像也見過,也是在刑場上,錯不了,當時他的衣著更華麗,身邊還跟著一兩個面相兇惡的人。
向來多留心眼的高廣與頭兒楊遂不同,儘管他當時也品味著女頭兒美妙的裸體,但同時也不忘用餘光掃描著周圍的人和物,如同現在一樣。
那個大鬍子正是張虎,當時他那藍紫相間的華麗衣裝很快就吸引到高廣的注意,因為這個貌似很有身份的人居然也和他們一樣擠在充滿汗臭味的人群中看女犯殺頭實在是不搭調。
「這個人原來也是和楊曾一夥的……。」
高廣心想這世界也未免太小了吧,當時跟在張虎身邊的那兩個凶神惡煞的傢伙現在也站在他的身後。
當高廣的眼球剛剛轉到楊曾右手邊的那位青年時,背脊頓如觸電一般打了個顫。
而對方好像也覺察到有人在打量他,於是他的目光也朝高廣那邊射來,四目一接,高廣只覺渾身透心涼,眼睛也不自覺地轉去別處,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發現那青年的眼睛已經朝向前方,嘴角微微上翹,仿佛為自己「氣勢」上的獲勝而得意。
「好厲害的傢伙!」
高廣心裡抹了一把冷汗,這個樣子十分熟悉,也是像在哪裡見過,那副平靜中帶著幾分冷酷的表情不停地刺激著高廣的腦神經。
對了!!
此人正是當日在刑場上為穆貞操刀的劊子手柴俊,談起此人高廣還是很佩服的,因為幾乎所有男人都對穆貞的香銷感到憐惜,唯獨柴俊能臉不改色、毫不猶豫地砍下她的人頭。
據說這是身為劊子手的最高境界,即完全不受任何情慾所左右,不管犯人是誰都能幹凈俐落地完成處刑。
可沒想到這位安定城的名劊子也會落草為寇,而且還跟楊曾混到一塊了,都說江湖尋仇罪不在劊子,但到底是親手砍下前任首領腦袋的人呢,如今竟成為山寨的一份子,怎麼想都覺得很諷刺。
更諷刺的是,當日在刑場中出現的人竟不約而同地聚在一起,老天爺這玩笑也開得太大了,想到這裡,高廣差點忍不住要笑出來。
在雙方頭領相互報姓名時,柴俊竟自稱「李進」,高廣聽罷不禁心中偷笑,看來這楊曾也是個細心之人,柴俊的名字在安定城還是有點兒知名度的,萬一讓人知道他就是砍了「賽山鷹」腦袋的劊子手,楊遂再傻也不可能若無其事地納其入伙。
高廣迅速瞟了一下楊遂的表情,他似乎沒發現「李進」的真面目,可見當時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賽山鷹」的裸體上了。
而當年和他們一起「劫法場」的頭領好像也沒認出,或者都像他那樣刻意地保持沉默吧。
細想起來楊曾把柴進帶上來實在是冒險,就算楊遂認不得,萬一其他參加「劫法場」的頭領中的一個認得,只消當場揭穿,楊曾等人的立場馬上就處於危險的境地。
又或者,楊曾是故意這樣做的,在他上山之前孟芙肯定通過某些途徑把山上的情況一一告知,他把柴俊這頭「鹿」帶上山,就是要看高廣等人的反應,如果楊遂沒認出,那麼他們就應該保持沉默;萬一楊遂看穿眼前這匹「馬」就是「鹿」,已經倒向孟芙的高廣等人也應該馬上幫腔說:「這是馬……。」好可怕的傢伙,高廣的額頭滲出了一片冷汗。
當晚楊遂和楊曾便結拜為兄弟,雙方頭領在聚義廳的酒宴上推杯換盞、互行酒令,好不快活。
在之後的三個月里,是楊遂和楊曾的「蜜月期」,強強聯合後的百花山實力確實壯大了不少,他們如蝗蟲一般四處搶掠,告急文書一封接一封地送進安定城中,張秀蘭再也無法忽視他們的存在了。
有一天,剛剛帶隊歸來的高廣如往常一樣返回自己的住處,走到半路時,背後突然響起了一聲:「高廣兄!」高廣回過頭一看,差點沒嚇得跳起來。說話的人正是柴俊,不知什麼時候像攝青鬼一樣出現在他的身後。
柴俊那劊子手特有的淩厲眼神仿佛在打量一個死刑犯,驚得毛骨悚然的高廣期期艾艾地說:「柴……,李、李兄有……,有何指教?」柴俊拱手笑道:「楊曾大哥有請。」
柴俊講話倒是十分簡潔,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高廣也不好意思問個仔細,只得硬著頭皮前往。
一路上柴俊默不作聲地跟在高廣後面,一股無形的壓力讓高廣的呼吸變得紊亂,似乎有哪怕一丁點的小動作,後面的劊子手就會讓自己一分為二。
約莫過了一刻鐘,高廣惴惴不安地走進楊曾的居室,看見穿著青色儒服的楊曾正側著身子坐在香木圓桌邊,比起之前的塞外民族打扮,楊曾現在顯得更加清秀了,只是那一對八字鬍依舊留著。
桌上擺著一個米白色的瓷酒壺,還有三隻精緻的小酒杯,中間還有一大盤熟牛肉。
楊曾一看見高廣進來便十分客氣地站起,熱情地招呼他坐下。
坐在楊曾旁邊的正是「鬼芙蓉」孟芙,右手指尖不停地玩弄著自己的頸脖上的鬢髮,看見高廣進來只是露出她那特有的嫵媚笑容,大概覺得有楊曾在招呼他,自己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而一直跟著他的柴俊則站在大門口充當警衛,三個人不同的表情讓高廣覺得自己墜入布滿雲霧的深谷之中。
「這酒可是張虎兄的特釀,正宗的涼州美酒,其他地方是買不到的。」楊曾邊斟酒邊娓娓而談,好像這只是一般的品酒會。
「確實是好酒……。」
三人就這樣品了大半天酒,話題是東拉西扯不著邊際,對於楊曾提出的各種家常問題,高廣只是隨口敷衍,心中則是越發緊張,根本不曉得對方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但既然楊曾不入正題,自己也乾脆裝聾作啞,以靜制動。
「卻才柴俊兄弟多有得罪,望高廣兄不要介懷。」「哪裡,柴俊兄弟也是性情中人。」
「卻才喚你的不是李進嗎?什麼時候變成柴俊啦?」孟芙冷不防插了一句進來。
「……!」
高廣的腦子「嗡」的一聲,一下子就短路了,送到唇邊的酒杯差點從三隻手指中滑下來,沒想到酒過三巡之後自己竟著了對方的道,紅通通的臉一下子變得煞白,上頭的酒精全變成冷汗從額頭中滲出來。
「看來高廣兄是認得咱『李進』兄弟的廬山真面目嘍?」「柴兄在這安定城也算小有名氣,小弟平日也出入城中,偶爾也會目睹柴兄的風采。」酒醒了三分的高廣隱約地意識到對方的意圖,於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應對。
「包括你們劫法場那天?」
「呃……,是的。」
「既然如此,為何那天你在山上看到柴俊兄弟時沒有當眾揭穿?事後似乎也沒向楊遂大哥提起。」「有道是『尋仇不尋劊子』,這江湖規矩我們還是懂的,想必大姐在天之靈也不會介意。」「你看到他改名換姓不覺得古怪嗎?」
「我尋思這是大哥多慮而為之,既然能有緣成為自家兄弟,過去之事自然隨水而去,改名換姓實屬小事,我等又何必斤斤計較呢。」楊曾用舌尖舐咂了一下殘留在嘴唇上的酒,笑著點了點頭,似乎對於高廣那敏捷的頭腦感到滿意,他夾起一塊牛肉往嘴裡送,細嚼了幾下後繼續問道:
「當我聞得楊遂大哥曾親自帶隊下山劫法場一事時稍感意外,楊某當日也陪同兄長楊任在法場監斬,可是從淩晨到正午都沒看到周圍有什麼動靜,莫非是城內守備森嚴,你們無從下手。」「實在是慚愧……。」高廣邊說邊搖頭嘆息。
「其實你們根本就沒打算去救她吧?」楊曾的臉孔突然沉了下來。
「楊大哥這是什麼話?」
高廣心突然懸空,只覺一股寒氣透胸而過,他沒料到對方突然會來上這麼一句,但事到如今也只能見招拆招了。
「當日淩晨楊遂大哥便帶著我等二十人下山,早早潛入城中等待機會……。」「區區二十人如何能在安定城中劫法場?即便是一般的處刑日,光刑場周圍的差役人數就超過四十人,何況穆貞姐處刑當天守城的士卒也被調過來參與守備,平安門內外人數至少有兩百人,你們這點兒人數就算能把人救出恐怕也無法逃離吧,這點兒道理高廣兄難道不清楚?而且你們既沒帶兵器進城,又沒其他人接應,我倒想請教這法場如何劫得?」「這……。」
高廣竟一時語塞,連他們把武器藏在城外的細節都知道,恐怕當天參加任務的其中一人已經向楊曾完全「坦白」了。
「此事由楊遂大哥直接指揮,我們身為手下也只不過是執行而已。」「這安定城哪個不曉得小諸葛的大名,山上哪個不曉得高廣兄是楊遂大哥的貼身智囊,劫法場這種大行動還少得了足下的錦囊妙計?」楊曾泛起嘴唇,臉上略帶鄙夷的神色:「那幾個兄弟都承認了,我勸高廣兄你也別死撐吧。按照當日穆貞姐定下的山規,對兄弟見死不救、加害首領,那可是斷四肢的大罪呢。假如到時他們一起來指證你們是主謀,那麼高廣兄你是跳到黃河裡也洗不清啊。」「……。」
高廣這回是徹底語塞了,他的腦子此刻在高速運轉著,分析楊曾擺下這個「鴻門宴」的種種可能性。
平常人在這種場合相信早就嚇得手足無措,但高廣究竟是個老江湖,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反而顯得更冷靜。
「楊大哥有話直說,何必轉彎抹角。」
他自思最近好歹和孟芙建立了「友好」關係,今天這「鴻門宴」十有八九是來拉攏自己吧,否則正如楊曾所說,發難當日就能以「出賣大姐」的罪名幹掉他。
楊曾搖了搖扇子,然後用力一收,微笑著說:「不愧是高廣兄,咱明人不打誑語,楊某也是個愛才之人,我的目標只有楊遂一個,其他兄弟若肯與我同心,必定厚待之,不過如果非要和楊遂同生死,那楊某也只好忍痛成全。」楊曾這一「表白」更加證明高廣的猜測,翻劫法場的舊案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說白了就是要找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來奪位。
高廣早就料到這一天會到來,面對著頭腦簡單的大哥,他早就盤算著轉移陣營了,而且很多兄弟實際上也在這樣做,楊遂事實上已經被完全孤立,既然當初自己可以背叛穆貞,今天為何不可以背叛楊遂呢?
在弱肉強食的江湖中,講義氣的人往往死得最快,只有牆頭草才能長命百歲。
楊曾大抵也是看穿了高廣這一性格才放心大膽地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因為他料定高廣絕不會去告密。
「我明白了,小弟願為楊曾大哥效犬馬之勞!」「如此甚好,楊某能得高廣兄這個智囊真箇是錦上添花啊!」楊曾輕易地策反了楊遂身邊的骨幹後,便決定執行他的火拚計畫了。
在端陽那天,山寨按例大排宴席,張燈結彩,大小頭領齊聚一堂共度佳節,在聚義廳的大堂里,楊遂坐在正中,宋意和孟芙分別坐在他的左側和右側,左排是以高廣為首的原山寨頭領,右排則是以張虎為首的新山寨頭領。
席間楊曾孟芙等人不停地向楊遂勸酒,待他酒酣耳熱之時,楊曾突然提起「賽山鷹」的往事:「想當年大姐也是一代女中豪傑,在江湖上只要提起她的大名,多少好漢都為之色變,只可惜天妒英才,最後竟落得個身首異處,讓人扼腕嘆息啊。」眼前早已天旋地轉的楊遂不知是計,竟接著楊曾的話柄,噴著濃濃的酒氣說:「操!這……,這個鳥女人還提來做甚……,長著一副好臉蛋,不去陪酒……,卻來跟、跟男人玩刀子,這……,這不,玩著玩著,嘿嘿嘿,把自己的腦袋給玩掉了……。」由於失寵而悶悶不樂的宋意在酒席上向來鮮沾酒食,因此頭腦十分清醒,看到楊遂三杯酒下肚便口不擇言,嚇得臉色都變了,假如這傻瓜把當日見死不救的事情倒出來的話,那麼不僅他身為老大的合法性蕩然無存,而且還會被當成叛徒人人得而誅之。
「說什麼胡話!準是喝多了,回去睡去!」
宋意情急之下狠狠地扇了楊遂一個耳光,作勢要扶他進房,同時用眼神示意高廣過來幫忙,因為就她一個人根本扶不動腦滿腸肥的楊遂。
然而高廣卻若無其事地喝著酒,還刻意地躲開宋意的目光。
這下子宋意感到事態不對,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楊遂那粗壯的手臂用力一甩,便把宋意推回座位中,鼓著紅通通的腮幫喊道:「幹嘛幹嘛!!老子喝多了?還嫌老子胡說……??這鳥女人,老子早就不爽她了,一、一天到晚就知道對老、老子指手劃腳,操!報應啊,哈哈哈!兄弟別說啊,這鳥女人身材倒是挺棒的,老子想上她很久……了。沒想、呃……,便宜了……。」楊曾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問道:「大哥何出此言?莫非當日你根本就沒打算要救大姐?」「這、這、這不廢、廢話嗎?啊?誰會去救她啊?老子不過就是為了好好欣賞一下,那婆娘……,肉包子般的奶子,哈哈哈,奶子……。」說罷還順手拿起盤子中的菜肉包用力捏了幾捏。
高廣對楊遂徹底失望了,雖說早就作好背叛他的打算,可畢竟是多年兄弟一場,高廣潛意識還是希望楊遂不會落入楊曾的圈套,至少不會像現在那樣,仿佛是主動地跳入對方為他準備好的圈套。
當年與高廣一起跟著楊遂到刑場「參觀」的頭領同樣在事前被策反,自然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楊遂興高采烈地把脖子放入楊曾的繩套中,而不知內情的舊頭領聞之則大為震驚,當年所謂的劫法場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恐怕連早前穆貞被圍之時他也沒有想過要去增援。
楊曾見火候已到,於是面帶慍色地把酒碗丟在桌面上,冷冷地說道:「這麼說來,大哥當年是有意要置大姐於死地的嘍?沒想大哥平日總教人義字為先,卻不想自己卻忘恩負義,如此小人何德何能坐山寨之主耶!!」一瞬間,整個聚義廳被沉默的煙幕所籠罩,仿佛所有人都用噴火的眼睛對準了楊遂。
這下子楊遂總算酒醒了一半,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於是馬上把目光對準了高廣。
多年來楊遂都養成了習慣,或者說根本成了本能反應,一有困難都要求助於高廣,而高廣也確乎能幫他度過一次次難關。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會兒高廣反盯著他說:「看什麼看,我們可都是按大哥的命令列事的,本以為是下山救大姐,卻沒想要我們袖手旁觀,還威脅我們不准回去亂說,不是嗎?」「你!!」
楊遂頭頂一陣昏眩,這回倒不是在犯酒醉,而是因為多年的心腹居然反戈相向,怒火攻心的楊遂掄起沙鍋般的拳頭便要搗向高廣的腦門。
說時遲那時快,張虎的手下程勝抽出菜刀向前一扔,如銀色風火輪般飛過去的菜刀竟把楊遂的右手臂如豆腐般齊根切了下來,拳頭距離高廣就差一兩公分時就「唰」的一下消失掉了,驚得一身冷汗的高廣連忙後退,楊遂斷腕上的鮮血「嘩嘩」地向前噴出,把高廣的下半身澆得血紅。
「啊!!!!」
發出慘叫聲的楊遂一下子滾到了地上,左手死死地掐住右腕,眼睛驚恐地看著被切斷的右手。
一切來得太突然,楊遂腦子一片混亂,搞不清現在是現實還是夢境。
「夫君!!」
宋意儘管怨恨楊遂移情別戀,但究竟是夫妻一場,看見丈夫的慘狀,她抽起腰間的大刀便沖將上來。
和高廣一樣,宋意早就看出楊曾等人是來者不善,無奈楊遂聽信孟芙的枕邊語,把宋意的勸告當成耳邊風,她只好每天刀不離身,萬一有事之時也好應對。
張虎手下的幾個屠戶早就對宋意「垂涎三尺」,盤算著火拚之日將她宰了做幾道好菜。
就在宋意抽刀出身時,幾個屠戶同時抽出牛肉刀攻了上去。
與此同時,楊曾拔出寶劍,對著在地上痛苦打滾的楊遂搖頭笑了幾聲後便把寶劍扔給高廣。
高廣作為舊頭領們的靈魂人物,他當然曉得楊曾此舉的含義,在接過劍後緩步走到楊遂旁邊。
楊遂的視線漸漸地模糊了,但他還能看清楚來者正是自己多年的死黨,再一次湧上心頭的怒火讓他吐了好幾口鮮血,瞪著布滿血絲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為……,為什麼……?老子待你一向……。」看著楊遂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高廣反倒露出了鄙夷的表情:「大哥,莫怪小弟無情,小弟當時也提醒過你,既然大哥不聽,便是天意了。」言罷便持劍狠命地插入楊遂的胸口,只見楊遂那雙血紅眼睛幾乎要蹦將出來,在發出了豺狼臨終前的嚎叫聲後便氣絕身亡。
而那邊廂宋意卻是殺得性起,居然一連砍翻了兩個屠戶和三個嘍羅,可惜力氣不繼,胡海上前一腳踢向宋意的腹部,把她踹翻在地,其餘屠戶乘勢上前把宋意捆了個結實。
可憐的宋意之後每天都慘遭屠戶們的輪姦,最後在楊曾正式就任山寨之主的那天被斬首祭旗。
看著赤條條的宋意厥著大屁股跪在祭台前時,高廣不由得想起同樣遭遇的穆貞。
說起來安定城在這十多年出過好幾個讓人聞風喪膽的女中豪傑,可惜最後都和穆貞一樣,在被剝奪了所有女性的尊嚴後身首異處,看來耍刀子的女人,不管平日有多麼風光,最後都是砍頭的命。
仍是那個柴俊,對,以前在安定城被處斬的好幾個女豪傑都是由他操刀的,包括前任大姐,還有眼前的宋意。
這小子,艷福不淺啊……。
就在高廣羨慕忌妒恨時,宋意的頭顱已隨著閃過的寒光滾落地面。
楊曾確實沒有食言,火拚掉楊遂後高廣等一眾舊頭領仍然得到重用,在平安無事地過了幾個月後,楊曾再次喚來了高廣。
「高廣兄好像一直都不太支持楊某聯合長安姚氏的方針吧?」「沒、沒有此事,只是素聞姚萇父子心計很重,而且他們地盤廣大,三分關中有其二,有必要找上我們這些……。」「『烏合之眾』吧?這點我也很清楚,姚萇父子當然看不上我們,不過目前他們的敵人並非只有符登老賊,要是有人能旗幟鮮明地反對符登,他們都會樂得去利用一下的。」「但我們這樣做,只會成為符登的眼中釘,駐守在安定的張秀蘭肯定會討伐我們的,相信姚萇也不會給我們增援吧。」「當然不會,這點我早就計算在內了。」
「那……。」
「所以我們要的是一場勝利,甚至說只需不敗就行了,這樣肯定會引起姚萇父子的注意,在見識到我們的實力後,為了不讓我們獨占安定,肯定會出兵支援,這樣我們的目的就達到了。」「可萬一安定這邊真的派上一千幾百人,那我們的防守也會很吃力的。」「高廣兄多心了,依我看張秀蘭這個婆娘頂多出兩百人就很了不起了,要知道姚氏的大軍一直在周邊虎視眈眈,她不可能抽調太多的人離城作戰。」高廣似乎想不到反對的理由,自從符登新平一敗後,前秦已經元氣大傷,可控領地日益龜縮,連安定城的守備力量都十分薄弱,要抽調大量的兵力來進攻百花山可能性不大,這也是他們近年來能如此猖狂的原因。
當問到如何誘使安定城出兵時,楊曾的回答讓高廣如遭電擊一般。
楊曾打算讓高廣下山詐降,博取張秀蘭的信任,並表示自己能帶著小部隊從外人不知道的小路上山直搗山寨,這對於易守難攻的百花山來說是一個死穴,這樣便可引誘張秀蘭攻打百花山,到時高廣半路中可把他們帶入埋伏圈殲滅之。
沒有奇兵在背後包抄,其他軍隊人數再多也難以攻入一夫當關的山路,只要張秀蘭攻山失敗,楊曾的目的就達到了,看到前秦軍疲弱的事實將促使後秦出兵殺入關中,這樣他們就有機會攻占安定,建立屬於自己的根據地。
之所以選擇高廣來執行這個任務,楊曾的說法是因為高廣頭腦好,不易被張秀蘭識破。
況且談到百花山的秘密山路,沒人能比高廣更熟悉了,把敵軍帶入埋伏圈後脫身是難不倒他的。
不過高廣卻尋思楊曾是不是要把自己當成棄子,自從失去了楊遂這個大靠山後,舊派頭領的勢力早就被「屠戶幫」們奪去,並且現在自己的地位是由楊曾支持的,楊曾說一,你哪還敢說二,所以高廣根本沒選擇的餘地,只得硬著頭皮去了。
不過事情卻出乎意料地成功,張秀蘭完全相信了高廣投降的原因,也接受了高廣首尾夾攻的提議。
當晚秀蘭挑選了包括趙瑛在內的三十位女兵,任命陳玉為別動隊隊長,高廣為嚮導。
在準備了五天後,秀蘭便下達進攻百花山的命令。
起初高廣看到和他們一起出發的士兵只有一百二十人時,心裡就在嘲笑,百花山的地形刁鑽,而且光嘍羅就有近三百人,光派這點人就想把山頭攻下來,這女人的腦袋一定壞掉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從安定城抽調的兵力確實只有一百多人,但從附近各縣調來的兵力加起來人數就超過六百了,他們分別在百花山的幾個主要入口與嘍羅們激戰。
安定城作為前秦目前的重鎮,自然不能隨便動用主力部隊來打土匪,在關中一帶虎視眈眈的後秦正規軍才是最大的威脅。
當看到幾路大軍從四面八方涌過來時,高廣臉色都變了,如此一來楊曾勢必要投入大量的人力來守備,山寨及小路後方几乎是空無一人,假如他身後的那三十名女兵突然殺入並放起大火的話,那麼肯定會造成己方軍心大亂的。
「有點小看那娘們了。」
高廣心想,不過他很快就鎮靜下來,說到底別動隊是由他來帶路的,山寨後方的安全與否完全掌握在他的手中,至於前線陣地,就算人數一倍於己方,相信要攻進來也不容易吧,要知道當年姚興寧肯圍山也不向上踏半步。
很明顯在安定城出兵這一猜測上楊曾失算了,他沒有想到秀蘭會從其他地方調兵過來,即使是雜牌軍,用來對付他們這一幫山賊土匪是綽綽有餘了,可以想像現在山寨上大部分的兵力都用於各路的防守,幾乎是一座空城,假如這時有幾十個生力軍突然出現在大本營,己方一定陣腳大亂,雙方誰勝誰負,全在自己一念之間。
高廣甚至還一度想帶著人繞開埋伏圈,直搗後方,一旦前秦方面獲勝,自己便立下大功,不僅可免除所有罪名,說不定還可籍此混個一官半職,因為高廣始終是舊頭領的一員,楊曾對他是不會真正放心重用的,一旦有個風吹草動自己就是下一個楊遂了。
然而當高廣看到跟自己上山的竟是一幫女流之輩,頓時大失所望。
這一點恐怕連秀蘭都沒有想到,高廣心中最看不起那些「耍刀子」的女人,如果她當時是派上男性戰士,說不定高廣會假戲真做,直接帶人上山抄楊曾的大本營,可現在高廣反倒決定把陳玉她們引上死亡之路。
何況高廣對官府本能地存有戒心,畢竟官府對於受招安的黑道向來都是持鄙薄態度,毫無信用可言,所以他也不敢把寶全押在秀蘭的身上。
戰鬥在巳牌時份打響,前秦軍各路人馬往百花山的幾個要道發起進攻,喊殺聲頃刻環繞著整個山頭,高廣從容地帶著陳玉等三十名女兵精銳沿山上的小路前進,他緊張地分析耳朵好不容易才接收到的微弱喊殺聲,假如形勢朝不利的方向前進,那麼他仍會改變主意帶著女兵們轉去另一條小路直抄老巢。
當然,一旦他走近埋伏圈時,一切就成定局了,所以在尚可反悔的小道上前進時,高廣的大腦仍在飛速地計算著。
「還要多久啊?」
「呃,這個說不準,小道路難走,你們人也比較多。」「我可再一次提醒你,不要耍花招,小心你的狗命!」「哎,小的哪敢欺騙諸位姐姐呢……。」
約莫過了大半個時辰,一行人已經走進通往包圍圈的小路了,從空氣中飄來的打鬥聲分析,前秦軍估計還未打破僵局,高廣的大腦終於停止了運算,他決定執行原方案,把別動隊帶入埋伏圈。
這時高廣回頭瞄了一下身後的姑娘們,心中不禁有點兒同情她們,這些女人大概還不知道自己正往死路里走吧。
楊曾帶來的那幫屠戶,全都是屠宰和烹吃女人的高手,死了還要被做成盤中餐,高廣只覺跟在身後的是一群光溜溜的肉母豬。
就在這個時候,高廣感到眼前一陣寒氣晃過,是一雙淩厲的眼神,是來自何人的?是她!
趙瑛,那天晚上一直陪在張秀蘭旁邊的那個女孩,當時她就一直用懷疑的眼光看著自己,難道她已經識破了嗎?
應該沒有,不然早動手了,就算她識破了也無濟於事,上了山就是自家的地盤,沒有了嚮導,她們只是一群盲頭蒼蠅。
話雖如此,高廣心裡還是有點急,要是再不快點引她們進埋伏圈,自己就大難臨頭了。
陳玉此時離高廣只有半尺的距離,若是動起手來他未必能逃得掉。
在翻過兩條陡峭的斜坡後,一行人就來到了長滿山樹的平地,說是平地,其實只是路比較好走而已,百花山就是這樣的一個地形古怪的地方。
進入此地後仿佛來到了一個樹林,只是陳玉她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似安全的地方恰恰是最危險的,因為高廣正帶著她們緩緩地往埋伏圈中走去。
「快到了啊……。」
背對著女兵們的高廣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轉瞬之間這些女人就會成為屍體了,說不定到了晚上還會成為慶功宴的佳肴。
在秀蘭面前高廣撒謊說自己當日是硬著頭皮吃下宋意的肉,而事實上,一碟被烹調得特別鮮美的人肉,高廣是吧唧吧唧地吃個精光,連碟子上的油都舔得乾乾淨凈,還一直回味來著。
這次居然有三十個,而且個個都正值桃李年華,用張虎的話來說那是女人肉質最好的時候。
正當高廣的口水快要流出來的時候,眼前的景象讓他徹底驚呆了。
只見在半人寬的狹窄樹道中,原本可用於脫身的出口竟堆滿一棵棵碗口粗的樹幹,與此同時頭上響起了陣陣的「嗖嗖」聲。
「混蛋高廣!!你居然敢騙我們!!!」
當場石化了的高廣背後,響起了陳玉震天的怒吼。
事實上被騙的何止是陳玉她們,早在楊曾提出讓他下山詐降的時候,高廣就懷疑楊曾是不是在打自己的主意。
以高廣的智商作這樣的思考很愚蠢,有些東西其實是明擺著的,「兔死狗烹」、「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三歲小孩都明白的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並非他不聰明,而是人的智慧要有一定的實力來支撐的,他把楊遂出賣的那一天,就等於把自己的靠山毀了個乾淨,他除了服從楊曾的命令外已經別無選擇,高廣只能自欺欺人地遊說自己,心靈的深處還寄希望於楊曾是個守信之人。
可是眼前的一切無情地摧毀了他那一廂情願的臆想,殘酷的現實告訴他:「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死吧。」「混蛋楊曾!!你居然敢出賣我!!」
高廣到底是老江湖,幾乎在片刻之間他的頭腦再度恢復冷靜,在敏捷地閃過兩箭後,大腦已經開始考慮如何脫困的事情了。
陳玉雖然恨不得把高廣一刀兩斷,但頭頂上如雨般下來的箭已讓她窮於應對,根本管不了其他事情。
不過這些女兵也確實了得,憑藉著手上的武器竟也連續擋下數支快箭,在且戰且退的過程中,終於有三、四個女兵失手中箭,慘叫倒地後迅速成了刺蝟。
退到後方的女兵們正想轉身,不想腿一打滑,整個人向上飛了起來,原來這陷阱還不止一個,頓時又有五、六個女兵被套進大網之中,一群人如野豬一般在網裡掙紮起來。
箭雨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箭囊告罄之後,眾嘍羅怪叫著從樹上跳下,與女兵們對戰了起來。
高廣利用女兵無暇顧及自己的機會,邊閃箭邊往樹林邊上的路逃走,好歹自己也是個「地膽」,只要能躲開這個陷阱,脫身的機會還是有的。
就在他奪路而逃的時候,身後響起了清脆的叫喊聲:「站住!!」「娘的,居然被跟上了。」
從聲音發出的位置來看,對方離自己還是有一定的距離,手上有刀的話是砍不到的,而且他確認女兵們沒有帶弓箭類的武器上山。
於是高廣沒有回頭,繼續拚命地尋路逃跑,他知道女兵不熟山路,只要自己打幾個轉就鐵定可以把對方甩掉。
可是高廣繞來繞去,那個怒吼聲仍舊在自己耳背後響著,仿佛像鬼魂一樣纏著自己。
「這娘們什麼人啊?老子都快喘死了還沒甩掉。」在慌亂之中,高廣也走錯了方向--往山上跑了。
也許是下意識的作用吧,現在他最明智的做法應該是走下山路才對,因為楊曾現在是不會給自己活路的,上山等於自投羅網。
但是當高廣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太遲了,轉過山澗小道後就已經沒有回頭路,掉頭的話身後有窮追不捨的女兵,由於自己是手無寸鐵地上山,面對著持刀的女兵占不了便宜。
事到如今已經別無選擇,張秀蘭派了這麼多部隊攻山,相信楊曾也不可能閒坐在山寨里吧,上山之後說不定還有辦法。
高廣的腦子是一片混亂,身後連續不停響起的喊殺聲讓他無法冷靜思考。
不知跑了多久,氣喘如牛的高廣終於快跑上了頂,可是背後依然「站住站住」地叫著。
這會兒高廣終於回過頭了,一看就傻了眼,原來追兵只有一人,而且看她的樣子體力也差不多要用盡了。
竟然被一個女孩追得滿山跑,早知只有一個人的話,半路想辦法幹掉她就不用走那麼多冤枉路了,只覺丟臉的高廣真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個耳光。
而追來的女兵看到高廣突然轉身,也條件反射地停下,張大了口喘起氣來。
這下子高廣看清楚了,來者正是秀蘭身邊的那個小女兵--趙瑛。
一路上對他怒目而視的傢伙,沒想到她不但躲過所有的陷阱,還一直追上了山,真是人不可貌相。
結果這一男一女的就在臨近山寨的半坡上喘起氣來,誰都沒有動蛋,也沒有打話,在經過長時間激烈的追趕突然停止後,他們才後知後覺得喘息起來。
「你、你這混蛋,竟敢、竟敢欺騙娘娘,我、我非剁了你不可……。」趙瑛首先發話了。
「你這小娘們,不簡單,居然能跟到這個份上,不過,到此為止了,就你一個人,看老子怎麼收拾你。」高廣開始緩過氣來了,看到趙瑛拿刀的手在拚命地發抖就知道她的體力消耗得所剩無幾,一對一的話自己是有勝算的,把她幹掉之後再沿小路下山,逃出安定地界之後就安全了。
打定主意後,高廣便一步一步地逼近趙瑛,趙瑛見狀立馬擺起了架勢,也許是體力不支的緣故,身體竟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高廣覷準時機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橫手就劈向趙瑛的右手,「?當」一下就把她的大刀打落在地。
「哈哈,你完蛋了!!」
打落了對方武器的高廣只道勝券在握,緊接著一個鷹爪就往趙瑛的喉嚨卡了過去。
誰知就在這瞬間,高廣肚子猛然一陣劇痛,整個人像觸電一樣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趙瑛見右手的刀被打落,左手迅速地從腰間拔出小刀,對著高廣那泰山般壓過來的身軀用力刺去,儘管趙瑛力氣不足,但是高廣衝過來的速度卻形成了助力,結果刀子一下子就全捅進他的肚子裡了。
看著插在自己肚子裡的小刀,高廣的大腦頓時一陣空白,口中不斷湧出的鮮血似乎在提醒他不是在做夢。
「不可能……。」
倒在地上的高廣下意識地往山寨的方向爬去,爭取一線的生機,只是憤怒的趙瑛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撿起地上的刀死命地往高廣的背部砍去。
「畜生!叛徒!!」
趙瑛每罵一句就劈一刀,可憐的高廣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逐慚模糊的眼睛隱約看到山寨的方向上有兩三個人往這裡跑來,大概是聽到他們搏鬥的聲音後跑下來看個究竟的嘍羅吧。
強烈的劇痛一陣接一陣襲來的高廣,用盡最後的力氣伸長著手,喉頭髮出沙啞的叫聲:「救我……,救我……。」「小諸葛」高廣,最終按楊曾所計畫的那樣死掉了,儘管過程有所不同。
回复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立即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小黑屋|保博擔保网

GMT+8, 2025-5-29 05:46 , Processed in 0.094787 second(s), 19 queries .

Powered by BaoBoWang

Copyright © 2014-2025, 保博网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